真實的感動

徐劍凌

梁曉聲出身在一個極度貧困的家庭里，父母不能給他豐厚的物質(zhì)享受，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在影響梁曉聲成長的同時，也帶給了我們最真實的感動。

1 《父親與茶》其書

此書以樸素的文字和真摯的情感，描寫了梁曉聲與自己的父親與母親間的感人故事。梁曉聲的父親是個建筑工人，為了養(yǎng)活一家老少，這個山東漢子一塊臭豆腐能吃三天，幾分錢一份的炒菜也從來舍不得買。他也愛自己的老婆孩子，只是繁重的體力勞動讓他變得簡單粗暴。與父親的粗暴相比，母親溫和而慈祥，但在孩子們犯錯誤時，她也絕不姑息。雖然在貧困中長大，但父親的剛強執(zhí)著、母親的堅韌樂觀，卻如光芒一樣照亮了梁曉聲的成長道路，也感動著所有讀者。以下筆者將通過對梁曉聲父母的相關(guān)剖析，為讀者展現(xiàn)那份真實的感動。

2 父親

2.1 父親的生活原則

父親在梁曉聲心中是嚴厲的一家之主，絕對的權(quán)威，是令梁曉聲懼怕的人，他靠出賣體力供孩子們吃穿，梁曉聲又稱他為恩人。父親是個剛強的山東漢子，從不抱怨也從不嘆氣，他遵循的生活原則是萬事不求人，以他寫回的每封家信都有這樣的字句：要節(jié)儉，要精打細算，千萬不要東借西借。父親身在異地，仍企圖用“萬事不求人”的生活原則來遙控家庭。雖然母親和孩子們都沒亂花過一分錢，作業(yè)本正反兩面都寫滿了字，鉛筆也用到只有手指長，仍借了不少外債。面對此景，從不嘆氣的父親從心底發(fā)出了一聲沉重負荷下泄了氣的長嘆，這也是父親第一次嘆氣。猜想老家生活應(yīng)該比城市好過，父親帶著梁曉聲回了老家，卻不知故鄉(xiāng)完全籠罩在饑餓的氛圍中。父子所帶的三百多元錢，除了路費外全救濟了故鄉(xiāng)人。家鄉(xiāng)的情況讓父親長嘆接著短嘆，提前回了西北，假期內(nèi)出工是要發(fā)雙份工資的。

2.2 父親的信念

父親六歲給地主放牛，十二歲闖關(guān)東，還被日本人抓過工勞工，多虧待押送勞工的火車被抗聯(lián)伏擊，才撿了一條命，所以父親對共產(chǎn)黨感情深厚。當?shù)弥簳月晻簳r沒有入黨打算時，父親憤怒了，他教訓(xùn)梁曉聲：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我不允許你瞧不起共產(chǎn)黨，如果你不信服共產(chǎn)黨，那就別叫我父親。其實，父親是誤會梁曉聲了，并非梁曉聲不愿意入黨，而是他認為自己還不合格，所以他覺得現(xiàn)在讓他寫一分入黨申請書，比創(chuàng)作一篇小說需要更大的嚴肅性。但梁曉聲的解釋在父親面前顯得十分蒼白無力，他告訴梁曉聲，現(xiàn)在正是共產(chǎn)黨振興回家需要老百姓維護的時候，現(xiàn)在入黨才能替黨分擔振興國家的責(zé)任。父親對黨的熱愛，樸素而又濃烈。

2.3 父親與茶

1971年春節(jié)，父親從四川寄回一斤茶葉，說是花八元錢買的頭季芽茶，讓梁曉聲按地址送給某個好人。雖然按父親給的地址去了“動力之鄉(xiāng)”，但梁曉聲未能找到那個好人，還將茶葉丟失在了公共汽車上。二年后的1973年夏季，父親又帶回一斤茶葉，并執(zhí)意要梁曉聲陪同再去尋找那個好人，結(jié)果是父子倆的衣服都漢濕透了，仍未能找到好人的家。1977年春節(jié)，父親再次要求梁曉聲陪他去找那個好人，并說現(xiàn)在的地址確切無誤，一定能找到。父子倆這次真找到了那個好人，但他已長眠在了公墓中。父親告訴梁曉聲：好人當時是抗聯(lián)戰(zhàn)士，他介紹自己去日本人開的藥店當小伙計，以此來搜集情報。文革中，好人也進了牛棚，但當造反派來向他核實我的“漢奸特務(wù)” 身份時，他告訴他們這身份完全是胡說八道，讓造反派們不得不結(jié)束了對我的隔離審查，你也才能順利上了大學(xué)。

3 母親

3.1 母親的樂觀

梁曉聲的母親是一位農(nóng)村私塾先生的女兒，頗識一點文字，但作為貧困家庭的主婦，她保留下的只有對困窘生活的適應(yīng)和耐受力。父親每月寄回家四十元錢，但不管母親如何精打細算，仍是捉襟見肘，母親于是在鐵路工廠做臨時工，出賣底層婦女的廉價體力。母親是翻砂工，稍有不慎，便會被鐵水燙傷，她也總是帶著傷痕回家。雖然沒有錢給孩子們買新衣服，但母親希望五個孩子要從里到外穿得干干凈凈，所以她有空就在洗、縫、補、漿。梁曉聲這樣形容他的家：像窩像地窖、四壁落灰、頂棚落土。但母親無半句抱怨，相反她拼盡她那殘余的一點精力，努力使這個家多少有點家的樣子。她總盼望能有人來作客，雖然并沒有人來，她也不覺得掃興和失望，而是心懷美好的愿望，滿懷喜悅地勞碌著。

3.2 母親的原則

梁曉聲同學(xué)中有一個區(qū)長兒子，曾給他們吃過一個豆餅餡的包子，讓梁曉聲對豆餅的美味難以忘懷，于是在放學(xué)途中他搶了車夫枕在頭下的豆餅。梁曉聲跑回家告訴母親，如果有人來找豆餅就告訴他沒有看到有抱豆餅的小孩，可當車夫追到時，母親毫不猶豫地告訴車夫，你追的就是我兒子。她用嚴厲的眼光威逼梁曉聲將豆餅馬上還給別人，并向別人道歉。吃晚飯時，母親讓梁曉聲抬起頭看著自己，嚴肅地告訴兄妹五人：討飯的人可憐，但不可恥。走投無路時，低三下四也沒什么。但偷和搶，就會讓別人恨！別人多恨你們，當媽的也就有多恨你們。

3.3 母親與書

梁曉聲想買一本《紅旗譜》，想得整天失魂落魄無精打采，于是決定向母親要錢買書。那時母親為了二十多元的收入，在一個加工棉膠鞋幫的街道小廠上班。廠房四壁潮濕頹敗低矮，讓人壓抑。因為光線昏暗，每人頭上都吊著一只燈泡，酷暑中讓人感覺身在蒸籠，而氈絮如同褐色的雪花，在車間紛紛揚揚地飄蕩，所以女工們不得不戴著口罩。她們的口罩上，都有三個實心的褐色的圓，那是鼻孔和嘴將口罩滯濕后，氈絮附在上面的結(jié)果。當梁曉聲在七八十臺破縫紉機震耳欲聾的噪聲中找到母親要一元五角買書時，母親從衣兜里掏出一卷毛票，用指尖龜裂的手把錢點了給他。旁邊的阿姨制止說，掙錢不容易不要給小孩買閑書，但母親仍將錢塞在了梁曉聲手里，還大聲回答同伴說：我挺高興他愛看書。普通的母親偉大的愛，讀到此真的感動萬分。

（作者單位：攀枝花學(xué)院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