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編舞技法”教學談動作與語言的層級關系

黃佳園

【摘要】“編舞技法”的課堂，可以說無處不見“動作”，學生在各種方法的引領下，重新認識自己的身體，探索肢體豐富的能動性與可能性，在“編舞技法”的課堂教學中，學生往往能夠較快的掌握對“動作”的解構與發(fā)展，但一旦上升到小品甚至是作品的創(chuàng)作階段，曾經(jīng)“編動作”的能力就顯得捉襟見肘；形成這一問題產生的原因可以歸結到自身創(chuàng)作經(jīng)驗的淺?。坏珡牧硪粋€角度來說，學生普遍容易忽視從理論層面對內容的消化與理解，更多的依賴于從實踐操作中的“反復修改”而獲得對這一內容的理解。因此，本文將從動作與語言的定義、動作與語言的結構層次、動作語言的構成三個方面來進行具體論述，試圖對教學中的感受、經(jīng)驗進行梳理，形成相對合理的理論脈絡，為“編舞技法”的“教與學”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

【關鍵詞】編舞技法；舞蹈動作；舞蹈語言；層級關系

【中圖分類號】G642 【文獻標識碼】A

引言

如果一定要給“編舞技法”這門課程做一個定義，那么，在我看來，需要聲明以下幾點：“編舞技法”是學習、了解舞蹈創(chuàng)作的敲門磚，它旨在通過一定的方式、方法了解舞蹈的創(chuàng)作規(guī)律，并通過實踐的練習與操作，逐步掌握舞蹈編創(chuàng)所需的基本能力，但在“技法”與“創(chuàng)作”之間，決不能輕易的畫上等號；這一定是兩個層面的問題；“編舞技法”教學的“價值考量”，不應過多的聚焦于課堂上是否有“精品問世”，而是應關注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遇到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培養(yǎng)，注重學生在數(shù)次“回課”的過程中藝術敏銳度的提升與藝術態(tài)度的形成；注重對學生各種“奇思妙想”的鼓勵與肯定，因此，課程的“體驗性”應大于“目的性”，課程教學的價值考量，也不應該是“應試教育”中那唯一的“標準答案”；對待“編舞技法”，要做到客觀、冷靜，不仰視，不俯視；既不能死守著“技法”以一當十，又要敢于在創(chuàng)作中大膽嘗試，不拘泥于所學方法的局限，換句話說，就像掌握一個數(shù)學公式，既要懂得運算規(guī)律，又能夠學以致用、舉一反三，將公式應用于實際工作、生活的所需之中。這種觀念，不僅能夠正視“編舞技法”這門課程，應該而且將之貫穿于教學、滲透于教學之中。

“編舞技法”的課堂，可以說無處不見“動作”，學生在各種方法的引領下，重新認識自己的身體，探索肢體豐富的能動性與可能性，然而，創(chuàng)作并不能止步于此，編“動作”講究的是身體運動、發(fā)力的合理性和流暢性，編“語言”則講究的是其與內容的呼應與對位，在“編舞技法”的課堂教學中，學生往往能夠較快的掌握對“動作”的解構與發(fā)展，但一旦上升到小品甚至是作品的創(chuàng)作階段，曾經(jīng)“編動作”的能力就顯得捉襟見肘；形成這一問題產生的原因可以歸結到自身創(chuàng)作經(jīng)驗的淺?。坏珡牧硪粋€角度來說，學生普遍容易忽視從理論層面對內容的消化與理解，更多地依賴于從實踐操作中的“反復修改”而獲得對這一內容的理解。因此，在對“動作與語言的層級關系”的問題上，常常認識模糊；而本文將從動作與語言的定義、動作與語言的結構層次、動作語言的構成三個方面來進行具體論述，試圖將教學中的感受、經(jīng)驗進行梳理，為“編舞技法”的“教與學”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

一、動作與語言的內在關系

動作是構成舞蹈語言核心要素的基本材料，是舞蹈語言可視化的物質前提，是舞蹈語言能夠活靈活現(xiàn)的展現(xiàn)人們面前的最基本的物質條件，但是單純的動作的相加并不能構成舞蹈語言，舞蹈語言的構成需要舞蹈編導的過程中經(jīng)過不斷利用創(chuàng)造性思維進行對動作的加工、組合形成一種連貫的，能夠表現(xiàn)舞蹈語言的目的性和情感的一種系列的連續(xù)性的動作，以達成共鳴的交流作用。“舞蹈動作是經(jīng)過提煉、組織和美化了的人體動作，換句話說，也就是一種藝術化了的人體動作。它是按照舞蹈藝術的審美規(guī)律、審美目的，對人體動作進行加工和改造，以適應人的舞蹈審美需求?！睒嫵晌璧竸幼鞯幕驹厥怯稍煨?、動機、節(jié)奏、力度所組成；舞蹈動作的發(fā)展是合規(guī)律性發(fā)展與合目的性發(fā)展的必然結果，其中任一要素的改變，都將會使舞蹈動作的內涵意蘊產生新的變化。

舞蹈語言不同于書面語言或者是口頭語言，舞蹈語言較之于書面語言或者口頭語言，其含義的表達相對比較模糊，在表達一個相對比較強烈的感情色彩的語言時，在書面語言或者是口頭語言中是通過一個比較明確的詞組進行表達的，而舞蹈語言則是通過一個相對連貫的動作進行闡述的，例如在表達“我愛你”的時候，書面語言或者是口頭語言只需要通過具有三個確定含義的單字進行表達，而表達除了的詞義卻是十分明確，舞蹈語言僅僅是通過連貫的動作表達出來“我愛你”的基本情感，通過情感去感受動作的內涵。例如男女“擁抱”這一動作，在創(chuàng)作中，編導是無法只通過“擁抱”這一單一動作來完成“我愛你”這一具體的內容表達；“擁抱”可以是朋友之間的問候，也可以是親人悲傷時的一種安慰方式，故而，如何將“我愛你”轉化為準確的舞蹈語言，即是對這一內容產生的情感的動作處理，從而使觀眾通過視覺觀賞，體會到動作語言的基本情感表達。因此，舞蹈語言通過動作表達出來的內涵并不同于啞語運用肢體語言表達出來的解釋，也不同于語言文字所表達出來的內涵，而是通過連續(xù)的、具有強烈的感情色彩的舞蹈動作表達出來的，在舞蹈編導過程中刻畫的人物內心的活動情感，利用這種情感與觀眾達到共鳴，讓觀眾真正體會舞蹈動作表達的真實內心情感以及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

二、動作與語言的結構層次

舞蹈語言是一個大的概念，從它的結構層次來看，大致可以分為舞蹈單詞（舞蹈動作）、舞蹈語句（舞句）和舞蹈段落（舞段）三個層次。

舞蹈單詞（舞蹈動作）在舞蹈語言系統(tǒng)中是最基本的要素，可以說它是構成舞蹈語言的基礎材料，類似文學語言中的詞，是舞蹈語言中能獨立活動的最小單位。由能表現(xiàn)一個意義的單一動作或復合動作所組成。從它的功能和作用的角度，可以分為：表現(xiàn)性動作、再現(xiàn)性動作和裝飾性聯(lián)結動作三類。表現(xiàn)性動作是具有表情功能的動作，再現(xiàn)性動作是具有達意功能的動作，而裝飾性動作則是具有組織功能的動作，這三種舞蹈動作的各種組接、發(fā)展和變化，可以組成舞蹈語言中的舞句和舞段。從動作發(fā)展到舞句的層次，不只是量的增加，而更重要的是質的變化?！拔杈涫怯梢粋€以上的舞蹈單詞組織在一起，表達出相對完整的涵義的舞蹈組合，是組成舞蹈語言的單一片段?！蔽杈渥鳛閱卧~與舞段的中間環(huán)節(jié)，不僅開始注重舞蹈動作的個性鮮明；從詞到句的連接更要注意流暢；當然，其內在的含義也要易于觀眾理解。這樣，舞句的作用才能在詞與段中發(fā)揮出承上啟下的效用?！拔瓒问怯扇舾蓚€舞句組成的表現(xiàn)一個比較完整內容的片段，它或是表現(xiàn)一定的情節(jié)事件的發(fā)展，或是描繪人物在特定的環(huán)境和情況下的內在的精神世界，或是營造出藝術表現(xiàn)所需要的某種意境?！?/p>

在舞蹈語言的編創(chuàng)中，需要把握住動作語言之動作、舞句、舞段之間的結構層次是一個循序漸進由小到大的發(fā)展關系，其間的層級性關鍵在于度的把握。度是舞蹈創(chuàng)作中一個重要的美學原則；恰到好處、準確適度的強調個性，或強調模糊，在于編創(chuàng)者審視過程中的調整把握；過或不及都是美學上的失誤。創(chuàng)作某一作品時，舞蹈語言的層級性要運用恰當，這樣舞蹈語言的層級性才能得以最大限度地表現(xiàn)。因此，沒有動作，作品的舞句、舞段都無從談起，動作作為構成語言的基本材料，更是舞蹈家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思維材料。作品的主題、作品的情感、人物的性格、人物之間的關系等等，都是需要通過創(chuàng)作思維將它們物化于動態(tài)形象之中。也可以說，舞蹈創(chuàng)作的動作語言既是形式也是內容；形式與內容在語言這個層次上融為不可剝離的整體，接受了語言的形式也同時接受了語言的內容。因此，動作是舞蹈語言的核心元素，離開了藝術化的人體動作這一物質前提，舞蹈藝術便失去了獨立存在的價值與可能。

三、動作語言的構成

從動作到語言的構成，是從形式層面向內容層面的轉化；本小節(jié)將從形式與內容的角度，具體論述舞蹈動作語言的構成。

（一）動作表現(xiàn)形式構成動作語言的外部形態(tài)

動作的表現(xiàn)形式是舞蹈動作語言的外部呈現(xiàn)。在這一外部形態(tài)的呈現(xiàn)中，包含了角色的造型、動作的連接、身體的律動、以及由時空力的改變而變化的各種動作形式。這里的外部形態(tài)，更多的是從技術層面的角度，對純動作形式的一種呈現(xiàn)；這里的“純動作形式”是要尊重動作發(fā)展的“合理性”，這種“合理性”，是從技術層面對肢體動作的一種剖析與認識；這里的“合理性”是拋開了內容之外的純形式肢體表現(xiàn)，這種“合理”更追求動作本身的前后關系，主要受力量、肌肉的控制與配合；懂得尊重一定的自然規(guī)律和審美需求，從而發(fā)現(xiàn)怎么運動和怎么合理地連接動作，才能營造出動感，完成整體的動作設計。因此，動作的合理性，是舞蹈本體的要求使然，也是構成舞蹈語言外部形態(tài)的前提基礎。其次，是動作的“流暢性”，這里的“流暢”是動作與動作之間的巧妙連接，流暢的動作是構成語言表達的基礎；最后，也是最為重要的，即是動作的“個性”。作品藝術形象的塑造，是對鮮活生命的立體刻畫；因此，人物命運的不同，其身體動作必然呈現(xiàn)出現(xiàn)的個性。因此，小到一個舞蹈小品，大到一部舞劇，都要重視動作編創(chuàng)的“合理性”“流暢性”以及鮮明的“個性”。

（二）動作表現(xiàn)功能構成動作語言的內部狀態(tài)

動作的表現(xiàn)功能構成語言的內部狀態(tài)。換句話說，從動作到語言的升華，是只有具備了“表情達意”的功能之后，方可達到并產生語言的效用。動作的表現(xiàn)功能，是在動作表現(xiàn)形式的基礎之上，考察其外部形態(tài)是否與動作形式背后的內在要求有所統(tǒng)一，只有動作形式與表達內容的高度統(tǒng)一，語言，才能有效地發(fā)揮出作用于形象塑造的刻畫作用。

舞蹈語言作為舞蹈動作、舞蹈組合、舞蹈語匯的綜合構成，既包容與涵蓋了它們，又可以說就是由它們三者所組成；“唯一的前提，即是它們要具有一定的傳情和達意的表現(xiàn)功能，或是要具有表現(xiàn)某種抽象精神內容和一定的象征功能，或者要具有以此物比彼物和寄托隱含意念的譬喻和寓意功能。當然，有些舞蹈語匯或舞蹈組合并不具有上述的功能，但是，它們卻能形成一種詩的意境，或者制造一種特定的環(huán)境氛圍，或是給觀眾帶來形式審美感受的滿足，這些都起到了舞蹈語言的作用，都屬于舞蹈語言的組成部分?！币虼耍瑢幼饕暈檎Z言，不僅要注重語言的功能性，同時也要強調從動作到語言的一種發(fā)展邏輯性。這里強調的邏輯性，更多的是指其作為語言的一種內在邏輯，就像我們說話時講求的邏輯清晰、詞可達意，舞蹈動作亦相同。擁有這種邏輯能力才能更好的通過舞蹈動作或外在形式表達思想，傳遞信息。任何一種為內容服務的形式都是編導有意識的安排。不管是傳統(tǒng)的敘述方式還是后現(xiàn)代的拼貼與意識流等，只是時代與個人在表達上的差異，其內在的邏輯性是永恒不變的。因此，當內容確定后，編導會用自己的方式來傳遞這種信息。而基本準則是為了使已確定的信息準確地傳達到觀眾的心中。動作語言的編創(chuàng)，同樣要遵循這一原則，只有內在的內容清晰、明確了，才能夠將之巧妙、生動地轉化于動作形式之中。

舞蹈創(chuàng)作就是用人體動態(tài)來“描事塑人”的藝術創(chuàng)作，這里的“事”有具細之分、繁簡之分、情理之分，不同的事有不同的表達方式和意境的描繪方式，這里的“人”則具有性格之分、身份之分、品格之分；因此，舞蹈動作語言的編創(chuàng)，既不能違背舞蹈藝術是肢體藝術的審美原則，同時，又必須承擔其表情達意的語言功能，是動作表現(xiàn)形式之外部形態(tài)與動作表現(xiàn)功能之內部狀態(tài)的綜合呈現(xiàn)。

四、結語

眾所周知，“舞蹈語言是舞蹈創(chuàng)作的主要表現(xiàn)手段，塑造舞臺形象、表現(xiàn)人物的情感和思想，描繪人物行動的環(huán)境和特寫的氛圍等，都離不開舞蹈語言的各種藝術表現(xiàn)功能?！币簿褪钦f，舞蹈作品就是用舞蹈語言為主體建造起來的審美實體；因此，無論是在“編舞技法”“教與學”的過程中，還是在舞蹈創(chuàng)作的實踐中，通過對動作與語言關系的再認識，才能夠漸漸將模糊變?yōu)榍逦?，從而巧妙找到將動作轉化為語言的內在支點，化“動作”為“語言”，借“語言”塑“形象”，用“形象”發(fā)“心聲”。

注釋：

①隆蔭培 徐爾充，《舞蹈藝術概論》，第306頁，上海音樂出版社2006年10月第10次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