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晨
十、一座招搖無比的名山
奪寶小分隊(duì)的成員們對伯牙子的見解無比認(rèn)同。慕容西指著圖中心一個三角形的小點(diǎn),道:“你們看,三角形應(yīng)該是座山吧,唐國可有什么出名的山脈?”
大家的目光“嗖嗖嗖”集中到唐楓身上,唐楓斟酌道:“唐國地處平原,如果要說有山,便有且僅有一座……該不會這么巧,明目張膽地把寶藏埋在這座山里吧?”
伯牙子道:“大隱隱于市,很難說。你講講這座山,具體什么情況?”
唐楓道:“這山就在唐都平城城西,喚作平山,因?yàn)楹0尾桓?,山頂又平,遠(yuǎn)看起來就是個小土包。不過唐國境內(nèi)只有這么一座山,所以很是稀罕,祭天祭祖求神拜佛什么的,都在這座山上統(tǒng)一解決。沒有朝廷活動的時候,平山對百姓開放,是旅游勝地,山頂上有座平山寺,香火旺得不得了?!?/p>
西圓圓恨不得把眼睛貼到地圖上,此時終于舍得抬頭,向唐楓道:“那你說這個圖,看起來像是平城的地圖么?”
唐楓仔細(xì)端詳一番,道:“太模糊了,看不出來。說像也像,說不像吧,也不像?!?/p>
西圓圓怒道:“你不要總是用肺說話!全是廢話!”
匯通和尚卻是一聽到有廟就激動:“小僧覺得,寶藏可能就在這山里!”
沙滿天仍在為方才打架的事不快,氣哼哼道:“憑什么這么說?”
匯通撓撓光頭,不好意思道:“和尚的直覺罷了……”
南西:“咕咕咕,咕咕?!?/p>
小枇杷:“……”
一群人爭執(zhí)不下,還是得靠老大拍板。
伯牙子出了一會兒神,忽然道:“你們遠(yuǎn)看這圖上河流的走向,像不像一個‘平字?”
大家目瞪口呆,一直糾結(jié)于線路方位,卻沒人想到放開細(xì)節(jié),宏觀地看一看《九州秘譜》。有時候,往往越簡單的事情,越容易想得復(fù)雜。
伯牙子欣然道:“我看平山靠譜,不如我們走上一遭?!?/p>
正是煙花三月,曉雨濕街,檐花細(xì)滴,西圓圓在馬車?yán)锵蛲鈴埻?,由衷感嘆道:“你們平城真美,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植物覆蓋率頂呱呱,就連姑娘都比別處好看些?!?/p>
唐楓笑道:“環(huán)境是不錯,不過姑娘還是西昌的好看。”
匯通和尚念了句“阿彌陀佛”,指了指窗外道:“西昌的年輕姑娘好看,唐國的老姑娘好看?!?/p>
小枇杷啼笑皆非:“喂,你不是出家人嘛,什么小姑娘老姑娘的……”
話音未落,小枇杷就呆住了,連帶西圓圓、唐楓和伯牙子,一個個表情各異,望著窗外一樹梨花——梨花樹下擺了個算命的小攤,一位穿著極其奢華、卻又襯得起這奢華的資深美女,正斜靠在一張舒適的靠椅上,閑閑翻著書。
之所以說是資深美女,只因她看起來已有些年紀(jì),只是時間這東西留在她身上的,并不是皺紋和滄桑,而是沉甸甸的雍容之氣。
這樣的人坐在這樣一個樸素的小攤上,匯通不禁感嘆:“唐國真是人杰地靈,隨便一個擺攤的施主姐姐,都有王者之氣?!?/p>
唐楓卻道:“不好意思,這樣的施主姐姐,全唐國也只有一個,只是你運(yùn)氣好,才在這里被你遇見?!?/p>
匯通奇道:“哦?”
西圓圓抱住腦袋:“這個人真是陰魂不散!到哪都能聽到她的消息,現(xiàn)在終于遇到本尊了?!?/p>
慕容三兄弟神不知鬼不覺齊刷刷地出現(xiàn)在馬車?yán)铮嫔?。伯牙子沉聲道:“蘇千千在這鬧市之中擺攤算命,不曉得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慕容東咬牙道:“她就是蘇千千?”
西圓圓見這三兄弟大有要拔刀的勢頭,趕忙拉住慕容東的袖子,道:“你們現(xiàn)在沖出去打一架,不但要不到解藥,而且還會暴露我們的目標(biāo)。冷靜冷靜,越到重要關(guān)頭,越要冷靜?!?/p>
慕容北和慕容西咬牙切齒,仇人就在眼前,實(shí)在難以控制,西圓圓向唐楓道:“這是你地盤,你倒是出個主意呀!”
唐楓卻皺眉道:“沙滿天怎么不見了?”
一馬車的人大眼瞪小眼,大家都在圍觀蘇千千,根本沒注意沙滿天什么時候已經(jīng)失蹤了。
小枇杷道:“不好,沙滿天思慕蘇千千這么多年,他他他……會不會出賣我們?”
伯牙子嘆道:“但愿不會。”
唐楓沉吟道:“咱們暫且按兵不動?,F(xiàn)下蘇千千唯一認(rèn)不出的便是匯通,不如由匯通去查個虛實(shí)。”
匯通連連擺手:“出家人不打誑語,我查經(jīng)書查地圖還可以,查虛實(shí)什么的,著實(shí)不會呀!”
西圓圓一把把匯通推下馬車,捏起嗓子道:“不會也得會!少林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匯通無可奈何,光禿禿的腦袋上滲出幾滴汗珠,故作鎮(zhèn)定地走到梨樹下蘇千千的小攤前,面紅耳赤道:“這位女施主……”目光掠過小攤,見有數(shù)只簽桶,靈機(jī)一動,“可否為小僧算一卦?”
蘇千千目光從書頁中挪開,將匯通上下打量一番,有意無意瞧了瞧藏在不遠(yuǎn)處人群中的馬車,懶洋洋道:“向來只有善男信女請高僧算命,今日倒是反過來了?!?/p>
匯通呆頭呆腦,撓了撓頭,遲疑道:“施主若是覺得不妥,小僧便為施主算一算也可。”
蘇千千眼睛一亮,笑道:“有趣,我這攤子數(shù)十年未開張,沒想到一開張便是個送上門來替我算命的。好,便有勞大師了?!?/p>
十一、一次精彩絕倫的算命
好在唐楓的馬車夠大,大家擠在窗戶縫前張望,才得以沒有發(fā)生踩踏事件。
西圓圓就著和煦春風(fēng),隱約聽見匯通要給蘇千千算命,忍不住捏了把汗:“這個呆和尚還會算命?”
伯牙子道:“你沒聽說過大智若愚么?”
西圓圓不說話,率領(lǐng)大家拼命豎起耳朵聽墻角。
匯通頻頻撓頭,支吾道:“女施主,小僧只略通手相,求簽什么的,師父沒教過……”
蘇千千二話不說向他攤開右手掌心,道:“看吧,將你師父教你的本事,全都使出來。”
匯通點(diǎn)點(diǎn)頭,認(rèn)真看起蘇千千的掌紋,片刻后,皺眉道:“女施主一生富貴榮華有余,才情福壽有余,但卻……”
蘇千千面色微變,道:“但卻如何?”
匯通想起沙滿天每日里念叨的蘇千千的故事,胡謅道:“那個那個……情路坎坷,容易孤獨(dú)終老。”
蘇千千微微嘆了口氣,顯然是被說中了心事,望著紛揚(yáng)如雪的梨花,緩緩道:“情路坎坷,呵呵,倒是挺準(zhǔn)。那么大師可有破解的法子?”
匯通語重心長道:“女施主須得放下,執(zhí)著越多,越難得到快樂?!?/p>
蘇千千沉默片刻,道:“大師可知我為何在此擺攤算卦?”
匯通將一顆光頭搖得好似撥浪鼓,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認(rèn)為到了絕佳的套話時刻。
蘇千千撥弄著桌上一只簽筒,道:“二十年前,我與我的夫君,便是在此處相識。彼時他與人打賭輸了陣,被罰在此算卦三日,我便是他第一個客人。那也是個暖春三月,平城的梨花開得正好……自他故去后,我每年都會來此追憶過往。只可惜,這樣美的梨花,如今只有我一人獨(dú)賞了?!?/p>
西圓圓在馬車?yán)锫牭谜媲校滩蛔∠蛱茥鞯溃骸霸瓉硖K千千也挺可憐的。”
唐楓道:“我早和你說過,蘇千千與父王感情甚篤。父王在世時,最疼的就是唐蘇。所以,父王臨終前傳位給哥哥,蘇千千才會一氣之下出走,估計(jì)是覺得父王負(fù)了她?!?/p>
匯通聽了蘇千千的故事,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他是個極善良之人,一路上雖然沙滿天總對他不甚客氣,他卻將沙滿天視為朋友,此刻忍不住勸道:“女施主,逝者已矣,你還是想開一點(diǎn)。像女施主這般的容貌氣度,思慕你的人一定多如牛毛……咳咳,小僧認(rèn)得一位施主,便是個癡情之人。為了他思慕的姑娘,打了一輩子光棍,好好一個世家公子,卻跑去做了強(qiáng)盜……”
匯通前言不搭后語,嘰里咕嚕不曉得想要表達(dá)什么,再說下去恐怕就要暴露身份。伯牙子無奈,不得不扣住一顆石子,彈向他光禿禿的腦袋。誰知和伯牙子的石子同時到達(dá)的,還有另外一塊石子,不偏不倚打上了匯通的屁股。
匯通吃痛,終于舍得閉嘴,念了聲“阿彌陀佛”,總結(jié)道:“女施主好自為之?!北闶┦┤欢ァ?/p>
唐楓駕著馬車,隱入人群中與匯通匯合。西圓圓道:“蘇千千擺攤是為了緬懷先王,便由她去吧。我原以為她又在使什么壞點(diǎn)子,現(xiàn)在看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p>
匯通上了馬車,卻面色惆悵,道:“師父總是跟我說,佛門中人要無欲則剛,看來真是有理。沙施主和那位女施主,都太執(zhí)著了,唉,匯通真是想不通,何必如此呢?”
西圓圓道:“你想不通就對了,連我都想不通的事,你怎么會想得通?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才師父只打了你的腦袋,我嚴(yán)重懷疑打你屁股的就是沙滿天,并且我可以確定,他已經(jīng)不準(zhǔn)備與我們同行了?!?/p>
唐楓道:“是啊,畢竟他與蘇千千相識數(shù)十年。依我看,咱們這便動身上平山,以免沙滿天向她泄露了《九州秘譜》的秘密?!?/p>
慕容三兄弟又開啟了自動隱身模式。唐楓駕著馬車行過熙熙攘攘的鬧市,春風(fēng)拂面,梨花遍地,停車之處,卻是更加熙熙攘攘的一處山腳。
西圓圓和小枇杷跳下馬車,望著摩肩接踵的人群,不禁頭暈?zāi)垦?。唐楓笑道:“平城久無戰(zhàn)亂,百姓安居樂業(yè),人口自然繁盛。況且咱們今天正好趕上了三月三,山上應(yīng)該有不少大型文藝活動,自然更加熱鬧?!?/p>
西圓圓仰起脖子張望一番,只覺得平山確實(shí)很平,好在占地面積還比較大,尚有可能提供些藏寶貝的地方。此時山上梨花正值花期,山上山下遍布善男信女,有曬太陽的老人,有光屁股嬉鬧的孩童,還有賣花生瓜子八寶粥的小攤,一派祥和美景。
山頂上一座紅墻金瓦的廟宇,傳出鐘鼓誦經(jīng)之聲,匯通立刻興奮起來,甩起袖子就要上山,卻被唐楓攔住:“咱們這么多人上山,目標(biāo)太大,尤其是你這顆光頭,極易被蘇千千的人發(fā)現(xiàn)。”
匯通急得抓耳撓腮:“那怎么辦?”
唐楓不知從哪里變出一頂瓜皮小帽,扣在匯通腦袋上,又給他貼上兩撇胡子,套上一件湖綠色長袍,左右端詳一番,笑道:“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個暴發(fā)戶地主,我是你的貼身書童,西圓圓小枇杷是侍女,慕容三兄弟與伯牙子師父是保鏢,南西是寵物。咱們今日上山,是去看三月三的歌舞表演,可記住了?”
匯通對于暴發(fā)戶的裝束頗不習(xí)慣,扭捏點(diǎn)頭,小枇杷和西圓圓一邊一個,嘻嘻哈哈推著他上了山。
平山看起來不高,爬起來卻很費(fèi)工夫。主要原因是山道上人太多,西圓圓左手拉住匯通,右手拉住唐楓,隨著人流滿頭大汗地被擠到了平山寺大門口。
(精彩下期繼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