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曇花 不平則鳴

姚戈麗

摘 要：本文分析《紅樓夢》中優(yōu)伶形象，作者曹雪芹賦予了他們獨特的色彩，這些多情“曇花”們不平則鳴的反抗是對人性自由的向往，是對封建制度的控訴。

關(guān)鍵詞：《紅樓夢》；多情曇花；不平則鳴

就《紅樓夢》的典型意義而言，著名紅學家吳世昌曾用一句詩來概括：“紅樓一世界，世界一紅樓。”的確，一部紅樓夢就是一個世界的縮影，五湖四海的人都是《紅樓夢》中人。紅樓中人物眾多且各具特色，即便是如曇花般短暫出現(xiàn)的優(yōu)伶?zhèn)儾苎┣垡步o他們賦予了獨特的色彩，他們不平則鳴的反抗，是對人性自由的向往，也是對封建制度的控訴！

一、多情曇花惹人憐

明清時期，聽戲仍是封建娛樂消遣的重要內(nèi)容，在《紅樓夢》的重大聚會上，基本上都能看到優(yōu)伶?zhèn)兊纳碛?，但曹雪芹往往只把他們作為一個事件的交代而草草帶過，他們的每次出現(xiàn)都如曇花般短暫，但曹雪芹卻通過他們的“多情”寫出了他們與封建社會的格格不入，使他們綻放出不一樣的色彩，令我們心生憐愛。

（一）癡傻的愛情

寶黛愛情是一種脫離了世俗因素追求彼此心靈契合的純真感情，黛玉的癡、寶玉的傻都深深震撼著我們的心靈。也許你要說在《紅樓夢》中很難再找到這種如傻似癡的愛情了，其實不然。曹雪芹把它也給予了看似并不起眼的優(yōu)伶?zhèn)儭?/p>

還記得那個赤日當空下默默畫著“薔”字的姑娘嗎？她的情是何等之深，何等之癡，正如寶玉所想“這女孩子一定有什么話說不出來的大心事，才這樣個形景。外面既是這個形景，心里不知怎么熬煎”。齡官對賈薔的這種純粹熱烈到沉到心底的癡情絕不比寶黛之情遜色。

對愛情同樣癡傻執(zhí)著的還有藕官和菂官。誰能料想兩個女子竟因戲中的夫妻角色而互生情愫，恩愛有加，我們無法想象每逢祭日默默為菂官燒紙的藕官內(nèi)心是何等憂傷。這種在外人看來“又呆又癡，說來可笑”的感情，卻連寶玉這個情種也自愧不如，發(fā)出了“天既生這樣人，又何用我這須眉濁物玷辱世界”的感慨。

（二）純真的友情

曹雪芹不僅賦予了優(yōu)伶?zhèn)儼V傻的愛情，也給予了他們純真的友情。大家一定不會忘了那十二個惹人憐愛的小優(yōu)伶吧，她們一起長大，同屬社會底層，同樣的命運使得她們彼此憐惜，互助團結(jié)。同封建主子們相比，同深受封建等級思想毒害的丫鬟們相比，她們的友情更顯天真單純，少了不少世俗之氣。

如第六十回“茉莉粉替去薔薇硝，玫瑰露引來茯苓霜”中，小優(yōu)伶?zhèn)兊挠颜x便盡顯無疑。小小的薔薇硝看似微不足道，卻代表了蕊官和芳官之間的深厚友誼。故當賈環(huán)伸手索取時，方官怎肯將小姐妹的友誼之物交托他人。而四個小優(yōu)伶之間的濃濃友情也在隨后和趙姨娘廝打的鬧劇中不言自明。

在賈府這個骯臟世俗的大家庭中，曹雪芹通過對優(yōu)伶?zhèn)儼V傻的愛情和純真的友情的描寫，控訴了不合理的封建婚姻制度和愛情觀，反襯了深受封建社會毒害的人們的無情。如此多情曇花，怎不惹人憐愛！

二、不平則鳴令人贊

曹雪芹雖對優(yōu)伶?zhèn)冎欢?，但他們的形象卻鮮明突出，一方面緣于他們?nèi)侨藨z愛的“多情”，另一方面也在于他們“不平則鳴”的反抗性。

（一）芳官之鳴——率直的控訴與反抗

李希凡曾評價芳官說她是“一個嬌憨、率直、任性的小戲子，雖秉性聰慧，才藝出眾，卻不通世事”。她“一派天真爛漫，毫無心機，這就難免要攪渾大觀園的‘一潭死水”！她一進怡紅院，就攪動了這里的“安寧”。第五十八回中芳官因洗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和干媽吵了起來，還挨了打。晴雯、襲人等人紛紛對其指責，而寶玉卻獨有見解，以“物不平則鳴”來評價她的言行。的確，正如寶玉所言，芳官的反抗并不僅僅是使小性子，而是單純率直的性格讓她在遭遇了不公正的待遇后知道為自己鳴不平。這種率直的反抗在第六十回和趙姨娘的廝打中更為激烈。

（二）齡官之鳴——覺醒的控訴與反抗

和芳官反抗的率直激烈不同，齡官的反抗是建立在逆境中的感受和覺醒之上的，因而她的反抗更為冷靜和深刻。

在第十八回她不顧賈薔之令，執(zhí)意演出《相約》《相罵》時，已可見其做事之原則，性格之灑脫。而在第三十六回中，面對賈薔買來的會“銜旗串戲臺”的雀兒，眾女子都笑道“有趣”，獨她冷笑了兩聲并慷慨控訴。一段激烈陳詞，雖不免有使小性兒的成分，但不難看出她的覺醒，看出她對生活現(xiàn)狀的不滿，對封建制度下人們不平等地位的控訴。

（三）玉涵之鳴——勇敢的控訴與反抗

作為忠順王府戲班的名角，他的身份決定了他沒有人身自由，他的責任就是為別人服務，但若說他是“任人玩弄的玩物”，則大為不妥，因為，他曾勇敢地反抗過！他，就是蔣玉菡！

從疏遠因情色之意而欲與其結(jié)交的薛蟠而親近以平等、贊賞的態(tài)度對待他的寶玉時，我們就已能窺見其內(nèi)心深處對平等自由的向往、對尊嚴的渴望。私逃行為將要承受的重大責罰想必他早已深知，但他仍舊勇敢地選擇了出逃反抗，這種精神怎能不令我們贊嘆！

總之，在《紅樓夢》中曹雪芹通過對優(yōu)伶?zhèn)內(nèi)侨藨z愛的“多情”以及不平則鳴的反抗的描寫向我們展示了優(yōu)伶?zhèn)凊r明獨特的性格。從這些多情曇花的不平則鳴中我們看到了封建社會制度的墮落與衰亡，看到了人們在這種不合理的制度下的覺醒與反抗！雖然在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中他們的反抗必然以失敗告終，但是他們的這種反抗精神永遠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