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上的痛

一

這天早上，高又富家的大門，有人在敲，邊敲邊喊：“三哥，我是高又善，我今天有事，想找你幫忙！”

又富把門打開，把他請到了客廳，急忙給又善倒了一杯茶。又善說：“三哥，你是知道的，我現(xiàn)在開摩的搞營運，一天也能拉十個人，從咱村把人拉到鎮(zhèn)上，然后再把有回村里的人，拉回來。一天也能掙個100多元，可是收入還是微薄。你給我出個主意，怎樣在咱村能掙錢多一些？我現(xiàn)在和老婆孩子，住咱爸的二層樓房的二樓，不是特別方便！”又富說：“又善，你看咱們村有啥？”又善說：“咱們村小組，有一個村長，還有一個電工。村長管給農(nóng)民發(fā)各種補貼，電工管電。”又富接著說：“前面一個電工，在短短兩年就蓋起了兩層小樓。這其中肯定有秘密。后來我了解到，他每次去一戶人家中抄電表，總是給多抄些度數(shù)，這樣一戶多個幾塊十幾塊錢，一年365天，全村這么多人家，收上五六年，也肯定富了。這是前面電工的弟弟給我說的秘密?！庇稚普f：“這樣好的事情，能砸到我的頭上？這太難以想象了！再說了，這樣欺騙的事情，弄不好有人報案，會坐牢的！”又善沉思了一會兒，“那咋樣才能得到這個職位呢？”又富接著說：“村長現(xiàn)在和咱爸是鄰居，讓咱爸出面這事情肯定沒問題！”又善接著說：“還是三哥你聰明，村長是咱爸看著長大的，而且村長結(jié)婚的時候，大廚就是咱爸！”

又善回家就給他爸說了自己的想法，高老漢覺得這是個好事情，就答應(yīng)了。

剛一進門，盧村長就把高老漢請進了臥室，這是一間大屋子，臥室兼具客廳。盧村長把高老漢讓到了上位，自己在側(cè)旁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很快，盧村長的老婆端來了一盤橘子。盧村長說：“高伯伯！你很少登我的門，真是貴客！”高老漢說：“村長的家，確實不一樣，你的家在咱村的南頭，從遠處一看，體積龐大，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宅子！和你對門的兩間平房一比，真是天壤之別！”盧村長呵呵地笑著說：“高伯，有事直說，別這樣老兜圈子?！备呃蠞h接著說：“那我就說了，你看原來的村電工，已經(jīng)不干好幾個月了，一直閑著，村里的電費都是你收著，村里的事情本來就很多了，村長你也太辛苦了。我想為你分擔些辛苦?！北R村長說：“我明白了，高伯是不是自己想干了，還是想推薦自己的兒子干？高伯你歲數(shù)大了，肯定不會自己干了，那肯定是想舉薦你的兒子干了吧！是又善還是又富？”高老漢說：“是我的老四又善。他現(xiàn)在種著地，咱們這地方，六月種玉米，十月收割，十月種小麥，來年的六月收割，有很多空閑的時間。又善也不去村里的企業(yè)去干活，還要養(yǎng)活老婆孩子，確實有些費勁。所以想讓他多干些活。你看咋樣盧村長？”盧村長接著說：“實話告訴你吧！咱村有好幾個人，都和我說過這事，但都是自己推自己，我對他們的能力不太放心。高伯，對于你！我是很放心的，你年輕的時候就是咱們村的金牌廚師！誰家的紅白喜事都能看見你的身影，我爸的喪事和我的喜事，做飯的都是你！我結(jié)婚的時候，又善也來幫忙了，像個店小二一樣，給大家端盤上菜，把你的好手藝讓鄉(xiāng)親們品嘗！這些我是記在心里的。而且你年輕的時候和我爸關(guān)系也很好！又善這小伙我也信得過！這個事你就放心吧！晚上七點來我家，我給他交代怎樣做好村里的電工，給他移交電工的賬目?！?/p>

從村長那回來后，高老漢對又善說：“這件事情辦成了，又善！你就好好當你的電工吧！”

二

農(nóng)閑的時候，高又富就到村子的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振興鑄造廠去當工人。鑄造廠不是特別的大，在村子的西頭。又富之所以能夠進入這個工廠工作，是因為他的力氣大，人比較勤快，最重要的是廠長和他是幼年時候的小伙伴，廠長叫楊順利，他父親是村子里的小學(xué)校長，這個工廠原來是生產(chǎn)隊的集體企業(yè)，后來公社解散了，原來的工人依舊在廠子里上班，村長和他父親關(guān)系好，讓他在廠子里當銷售科業(yè)務(wù)員，工作了三年，積累了大量的人脈和客源，后來公社解散了，廠子就讓他承包了。他自從當了廠長后，就發(fā)財了，不僅蓋了兩院房子，而且還有了車。在羅家莊里也算得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翁了。廠子不大，主要生產(chǎn)城市里的污水底盤和蓋子，工廠的面積也就是200平方米的樣子，中間是一個5米高的高爐，爐底下的生鐵通過馬達傳送帶放到爐子里進行冶煉。又富主要負責(zé)把冶煉好的鐵水，和另外一個工人，抬到模型旁邊，然后進行澆注。等形成蓋子后進行打磨，然后再發(fā)往用戶。這種工作是異常忙碌的，然而每月的工資卻少得可憐。

滾燙的鐵水從高溫的爐子出來了，又富和另外一個工友老王，抬著它，快到模型準備倒入模型的時候，腳崴了一下，鐵水濺到了自己的腳上，又富哎喲一聲，楊廠長和工友老王馬上就用廠子里邊的架子車把他拉到了羅家莊的醫(yī)務(wù)室，并且進行了包扎。但是鐵水溫度太高了，醫(yī)務(wù)室的醫(yī)生讓他到鎮(zhèn)衛(wèi)生院去。楊順利對又富和老王說：“你倆干活也太不操心了，又富你都干了快十年了，也算是個老人了，怎么這點事情都干不好！我想這點傷上衛(wèi)生所包扎一下就行了，還要上鎮(zhèn)醫(yī)院，真是煩死人了！又富這是2000塊錢。老王你拉著架子車，拉著又富到醫(yī)院，我廠子還忙著了。再叫上又富媳婦杏花一塊去?！闭f完就走了。老王氣得夠嗆，對又富說：“他不想去鎮(zhèn)醫(yī)院，是不想再花錢，因為可能要做手術(shù)，還要住院，他不想再掏錢了，這個龜孫子一提到錢，就嚇跑了！”又富說：“算了！算了！生意人都一樣！ 以前我和楊順利還是不錯的朋友，我們小時候一起玩著長大的。冬天一起滾鐵環(huán)，夏天一起用彈弓打知了。現(xiàn)在他變了，變得愛錢了，小時候的情誼遇到錢，也變成秋風(fēng)掃落葉，讓人心寒了。”杏花來到了醫(yī)務(wù)室，看著又富燒傷的右腿，不免坐著哭泣了起來，又富說：“杏花，別哭！燒傷的病，需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會很快康復(fù)了?！毙踊ㄕf：“咱們趕快去鎮(zhèn)醫(yī)院吧！我已經(jīng)拿了咱家的存折，取出了5000塊錢，給你來看腿上的燒傷?！崩贤醣持指唬屗稍诩茏榆?，杏花在右邊推著，把他拉到了醫(yī)院。做完了手術(shù)，包扎好了傷口，在家就休養(yǎng)了。

又富在家實在無聊，就讓杏花叫上了自己的兩個好姐妹，在一塊打麻將。打了幾圈，又富卻贏了好幾圈，雖然是一兩塊的玩，錢的數(shù)目也不大，但是幾圈下來，另外兩個婦女，一下子輸?shù)袅?0多元，夠買一天的菜肉了，又富看到她們的不快，心里卻偷偷地樂！正在這時，有人敲門，杏花的兩個姐妹，看見有人來了，找了個借口就各自回家了。

進了客廳，老王對又富說：“楊順利真他媽的不是東西，今天早上我在干活，他把我叫進辦公室，說你腳燒傷了，以后可能干活不怎樣麻利了，就讓你找別的廠子去干活。然后給了我這些錢，是你這個月干活的工錢。這明顯是落井下石、卸磨殺驢。他還和你是兒時的伙伴呢？真是豬狗不如！你在他的廠子至少也干了10年了吧！ 他現(xiàn)在知道你腿受傷了，馬上就把你辭退了，這人真是太惡心了！”杏花在一旁，氣憤地說：“不干，就不干！又富生病也快半個月了，又富的幾位朋友都拿著水果到我家來看望，可楊順利作為廠長，一句話都沒有！真是太沒良心了，又富有了事他跑得比誰都快！想讓又富幫忙了，又富哥長、又富哥短的！他哥去年冬天娶媳婦，要擺酒席，還是俺又富給當?shù)膹N師，給他家做的飯。這種人不給他干活也罷！俺還不稀罕呢？現(xiàn)在看見這種人就覺得惡心！”又富往椅子靠背靠了靠，臉色陰沉地說：“從這件事上，看來楊順利還是變壞了，變得世故、無德了！和這種人一起干活，也沒多大意思！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我也不想和這種小人為伍！”杏花說：“就是的，咱不干了！以后和楊順利這種人絕交！”老王也說：“又富，你現(xiàn)在好好養(yǎng)傷，你干活的本事是出了名的！哪個廠的老板不知道你高又富干活的水平？等你把傷養(yǎng)好后，再去應(yīng)聘別家的工廠，肯定沒問題。以后有啥能幫忙的，又富兄弟就告訴我！我會全力以赴的?！闭f完，送給又富500塊錢，讓又富與杏花非常感動。

過了三個月，又富的燒傷痊愈了，又可以到十里八村當大廚干活了。不久，杏花順利產(chǎn)下了一個男嬰，又富真是太高興了，請了親戚朋友做客，也遮住了燒傷對他的傷害。

這天傍晚，在村十字路口，召開了村長選舉大會。會場一片光明，中間一個桌子，盧村長和張書記在桌子前邊，村民們都坐在桌子的對面，就在大家議論的時候，張書記講話了：“盧村長辭職了，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是開一個村民大會，大家都可以提名村長的人選，然后大家舉手表決！反正都是為大家伙服務(wù)，大家都可以提自己中意的人！”有人提張××當村長！有人說我反對！“那個人太懶了，自己的地大部分都荒著，不適合當村長！”有人提李××當村長！有人馬上站出來反對，說他：“經(jīng)常因為一點小事，就打老婆，他老婆經(jīng)常去回娘家！大家聽完哈哈大笑！”這時候，只見羅友成出來說：“我提議，讓高又富當村長，大家回想一下，咱們村哪一家的喜事不是又富給當廚師的，忙里忙外的！誰家的白事不是又富給當廚師，把飯做好，把白事辦得順順利利！”其他村民都說，就是又富，我選擇又富！突然在村上沒發(fā)過言的、退休的鎮(zhèn)中學(xué)劉校長站出來了，說：“我覺得又富人好，而且能做飯，但不合適當村長，到飯店當廚師還行！也沒有發(fā)展規(guī)劃！而且他小學(xué)六年級都沒有念就不上學(xué)了，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文盲！所以我覺得他不適合當村長?！备哂稚坡牪幌氯チ?，站起了身說：“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三哥哪一點得罪了你！你家老大娶媳婦、大女兒嫁人都是我三哥當?shù)膹N師，從早忙到晚，也不休息！你不是就當了幾天初中的校長，有啥了不起！說這話也太沒良心了！”劉校長起身說：“我是為了全村的發(fā)展，我是對事不對人，又善好娃，不要誤會我的意思！”高又富站起了身說：“劉叔，你說的話，我都懂！但是，我會學(xué)習(xí)！世界最怕的就是認真兩個字！不會的問題，我會向大家請教！我有一個為大家服務(wù)的紅心，為大家做事的熱心，為大家工作的誠心！請大家相信我，知識方面的欠缺我會向劉叔請教學(xué)習(xí)！”劉校長無奈地低著頭，把自己的嘴用力地噘著。張書記這時候就說：“還有其他人愿意競選村長嗎？”村民們都耷拉著腦袋，不吭一聲。會場立刻寂靜了下來。張書記接著說：“那我們選舉，現(xiàn)在就開始了，三位候選人，同意誰，就在選票上選舉誰?！边x票發(fā)下去后，過了一會兒，大家填完選票后，都放在了選舉箱里面，選舉結(jié)果馬上就公布了。高又富比其他兩名候選人分別多出52票和46票。張書記最后說：“根據(jù)選舉結(jié)果，高又富成功當選為村長，大家向他表示祝賀！”

嘩嘩掌聲四起，高又富給大家鞠躬表示感謝！劉校長氣沖沖地拿著小板凳，一甩袖子回家了。劉校長對兒子說：“高又富，為人虛偽，而且也很貪婪。他給大家紅白喜事幫忙，是想落得好名聲，為自己撈取好處，電工多好的差事，他就讓他弟弟干！咱們村以后，會因為他的當選而倒霉的！你不信就走著瞧！”

三

高又富當選村長后，城中村改造的臨近，羅家莊日益成為一塊肥地，想在村里安家落戶的外來人口也多了起來，村子也陷入了擴張時期。

一天，王嬸走進高又富家，對又富說：“又富兄弟，我的兒子要娶媳婦了，家里住不開了，想在村頭再蓋個兩層小樓，希望村里能給我家兒子一塊宅基地，我都在你家跑了兩趟了，俗話說‘事情有再一再二，沒有個再三再四，這次我的申請，應(yīng)該沒問題了吧！”又富無奈地說：“王嬸，不是我不給你批，現(xiàn)在城中村改造在咱們鎮(zhèn)，很快就要展開了，要申請的人也太多了，誰都知道宅基地是唐僧肉，有了新房子房屋拆遷就能夠分到更多的錢，這是‘禿子頭上的虼蚤，明擺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真的沒宅基地了！”王嬸又遭到了拒絕，猛地吐了一口唾沫，說：“你放屁！東頭有好幾戶人家，都不是咱們村的人，為啥他們能夠在咱村安家落戶，是誰給他們的宅基地，是誰批準的？還不是你姓高的！原來看你這人，踏實老實，能干，給村子人幫忙也比較熱心，然而咱村將來要拆遷，你很快就變了另外一個人了，這變化也太快了吧！你家以前是平房，自從外來人在咱村蓋了房子，你家也蓋了房子，你老大還娶了媳婦，你憑啥有這么多錢？你不會是拿了外來人的錢，才給他們批準的吧？”又富聽到這些話，也氣憤得厲害，指著她的頭說：“我看在咱們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面子上，你又比我年齡大，我不和你計較，現(xiàn)在就是沒有宅基地了，我也很無奈，我也沒一點辦法！”王嬸氣瘋了似的，一直搖著左右兩只手，大聲說：“你一個打工的人，現(xiàn)在也成精了，也變牛了！好！我就等著你的宅基地！”然后頭也不回地出了高又富的家。

又富看著她離開的樣子，自言自語道：“現(xiàn)在是金錢社會，沒錢還想辦事，真是幼稚！”

劉校長看著村莊的土地都變成了小樓，不住地感嘆。晚上在看電視連續(xù)劇，他的大兒子問：“今天王嬸找高又富了，想給他兒子要一塊宅基地，又被拒絕了，聽說這都是第三次了。以前王嬸和他家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現(xiàn)在咋變成這樣了，怎么當官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劉校長說：“高又富現(xiàn)在就是資本家的心態(tài)，只是他不是生產(chǎn)商品，這是賣咱們村的土地?！彼拇髢鹤诱f：“他的名字可真好，原來窮得叮當響，當了村長又變富了，他爸可真會給他起名字！王嬸怎么不告他呢？他這是明顯的違法行為，一紙訴狀就讓他進牢房了！”劉校長說：“高又富有五個兄弟， 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他的姐姐還在咱村，他姐夫還有兩個叔伯，在咱村勢力強大著呢。起訴的話，就和他們結(jié)下了世仇，這輩子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兒子輩們也結(jié)仇了，這樣就太不劃算了。所以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沒告發(fā)，要告發(fā)也是在咱村有相當勢力的羅家告發(fā)了，或者是有錢的楊順利，那就沒事了。因為高家拿羅家沒辦法，王嬸他家是獨門獨戶，自然不會雞蛋碰石頭了！”兒子說：“還是老爸高明呀！”

村子馬上要拆遷了。

楊順利坐不住了，他雖然有工廠，但現(xiàn)在是個賺錢的大好時機，因為要一塊地，多蓋一些房屋，那么國家賠償?shù)囊捕?，自己的廠子可能也保不住了，也要夷為平地了。現(xiàn)在村子里的土地，都變成宅基地了，也都變成兩層或三層的樓房了。楊順利內(nèi)心中大罵高又富不是東西，收別人的錢發(fā)財，而全然不顧老百姓的利益，把農(nóng)民的淳樸丟棄得一干二凈，可是現(xiàn)在他是村長，自己去說，這不可能，因為以前高又富在自己的工廠上班，自己沒舍得錢給他看燒傷?，F(xiàn)在他當選為村長，而且在別的工廠還當上了小領(lǐng)導(dǎo)，肯定對自己懷恨在心。楊順利卻越想心里越難受！只有換了村長，我才會有宅基地，現(xiàn)在高又富賣地賺錢，那是吸羅家莊全村人的血呀！大家肯定對他恨之入骨了，如果去區(qū)委告發(fā)，肯定成！

楊順利打電話給羅二根，他說：“二根呀！上次你結(jié)婚，楊叔給你的是最多的，就覺得你這孩子不錯，將來肯定有前途，現(xiàn)在你的二根浴池生意很旺，楊叔有個事要請你幫忙，明天周六晚上六點，在迎客來川菜酒樓，二樓302包房，楊叔和你有事要談！”

二根說：“好的，楊叔，我在村里做生意，經(jīng)常要用你的卡車運一些煤，多虧你幫忙了。咱不見不散！”

下午五點，楊順利用車把二根接到了酒樓，點了酒樓里邊最好的菜、一瓶30年的西鳳酒，二根對楊順利說：“楊叔，你今天太客氣了，讓您破費了，我真有點過意不去了！我在咱羅家莊開辦浴池，你廠子的工人是最大的客源，也是我那里的主要財源，而且我結(jié)婚的那天，你給的紅包是最多的，比我那些親戚都多。來，我先敬楊叔一杯！”楊順利飲完酒后，對羅二根不慌不忙地說：“對高又富當村長后的表現(xiàn)，你覺得怎樣？”羅二根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氣憤得說不出話來。楊順利微微地笑了，對二根說：“我支持你告他！可你一個人太勢單力薄了，咱們村在我廠工作還有五六個小伙，我讓他們和你一起去！食宿我全包了！等高又富下了臺，我推舉你當村長！”二根說：“順利叔，你今天這是鴻門宴呀！”楊順利“哈哈”大笑，沒有再說一句話。

四

羅二根坐著楊順利工廠的面包車和村里的五個人，走到了區(qū)信訪辦，如實反映了高又富私自出賣村里的土地而肥了自己的事情。

一個月過后，鄉(xiāng)里發(fā)出了布告，高又富涉嫌私自出售集體土地，已經(jīng)被免職，現(xiàn)在將要重新選舉村長。

二根被選舉為新村長了，沒幾個月，他和楊順利就在自己的宅基地上蓋了兩層樓的房子。

羅家莊果真拆遷了。

高又富在自己的樓房面前，看著自己的大兒子把車放在了街道中間，用抹布擦洗著他的愛車。這時候，劉校長剛好騎自行車買菜回來，又富趕忙站起身跟他說：“劉校長，到我家坐坐，我想和你聊聊天！”劉校長一看是高又富，就下了自行車，高又富給他拿來了小板凳，說：“你干了一輩子覺得怎樣？”劉校長說：“我沒拿學(xué)校一分錢，我問心無愧，對得起學(xué)生與家長！而你從村長的位子上下來，你的心情一定復(fù)雜吧？”又富說：“我有房子車子，就是朋友少一些?！眲⑿ｉL說：“土地是農(nóng)民的命根子，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基礎(chǔ)，你賣了土地，你是戳他們的痛處。那不斷形成的宅基地，就是土地上的痛！好了，你好好想想吧！我走了！”

這句話，令高又富坐在家里的椅子上思考了很久。

作者簡介：李葆鴻，1980年4月出生，陜西西安人，陜西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學(xué)士，西北師范大學(xué)歷史學(xué)碩士。其短篇小說發(fā)表于《駿馬》、《當代作家》等報刊。

責(zé)任編輯：曹景峰

攝影：峭壁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