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衡
阿基米德的祖國在西西里島的敘拉古。敘拉古國王艾希羅和阿基米德是親戚。艾希羅國王交給金匠一塊純金,命令他制出一頂非常精巧、華麗的王冠。王冠制成后,國王拿在手里掂了掂,覺得有點輕。他叫來金匠問是否摻了假。金匠以腦袋擔保,并當面用秤來稱,與原來金塊的重量一兩不差。可是,摻上別的東西也是可以湊足重量的。國王既不能肯定有假,又不相信金匠的誓言,于是把阿基米德找來,要他解此難題。
一連幾天,阿基米德閉門謝客,反覆琢磨,因為實心的金塊與鏤空的王冠外形不同,不砸碎王冠鑄成金塊,便無法求算其體積,也就無法驗證是否摻了假。他絞盡腦汁也百思不得其解。
讀者有所不知,這阿基米德還有一個怪毛病,就是家里桌上有了灰塵,從不許別人擦去,以便他在上面畫圖計算。爐灰掏出來不讓馬上倒掉,也要攤在地上畫個半天。因為當時并沒有現(xiàn)在這樣方便的紙筆。更有怪者,他常癡癡呆呆地在自己身上涂畫。當時人們用一種特產(chǎn)的泥團當肥皂。一天他準備洗澡,可是剛脫了上衣,就抓起一團泥皂在肚子土、胸脯上涂畫起來,畫了個三角又畫圓,邊畫邊思考那頂惱人的王冠。這時他的妻子走進來,一看就知道他又在犯癡,二話沒說,便一把將他推入衛(wèi)生間。他一面掙扎,一面喊道:“不要濕了我的圖形!不要濕了我的圖形!”但是哪由分說。這厲害夫人逼阿基米德洗澡,也已經(jīng)是平常事了。他還未喊完,已“撲通”一聲跌入池中,夫人掩門而去。誰知這一跌倒使他的思路從那些圖形的死胡同里解脫出來,他注視著池沿。原來池水很滿,他身子往里一泡,那水就順著池沿往外溢,地上的鞋子也淹在水里,他急忙探身去取。而他一起身水又立即縮回池里,這一下他連鞋也不取了,又再泡到水里,就這樣一出一入,水一漲一落。
再說夫人剛走出門外,正要去干別的事,忽聽那水池里啦啪啦啪啦地響,水唰唰啦啦地在地上亂流。她停步返身,正要喊:“連洗澡也不會啊!”忽然阿基米德渾身一絲不掛,濕淋淋地沖出門來把她碰了一個趔趄,她忙伸手,滑溜溜地沒有抓住。阿基米德已沖到街上,高喊著:“優(yōu)勒加!優(yōu)勒加!”(意即“發(fā)現(xiàn)了”)夫人這回可真著了急,嘴里嘟嚷著“真瘋了,真瘋了”,便隨后也追了出去。街上的人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都跟在后面追著看。阿基米德頭也不回地向王宮一路跑去。
原來,阿基米德由澡盆溢水聯(lián)想到王冠也可以泡在水里,溢出水的體積就是王冠的體積,而這體積與同等重的金塊的體積應該是相同的,否則王冠里肯定有假。就是說,同等重量的東西泡進水里而溢出的水不一樣,肯定它們就是不同的物質(zhì)。每一件物質(zhì)和相同體積的水都有上個固定的重量比,這就是比重。直到現(xiàn)在,物理實驗室里還有一種求比重的儀器,名字就叫“優(yōu)勒加”,以紀念這一不尋常的發(fā)現(xiàn)。
阿基米德跑到王宮后立即找來一盆水,又找來同樣重量的一塊黃金,一塊白銀,分兩次泡進盆里。白銀溢出的水比黃金溢出的幾乎要多一倍(現(xiàn)在我們確切地知道,白銀的比重是10.5克/立方厘米,黃金的比重是19.3克/立方厘米)。把王冠和金塊分別泡進水盆里,王冠溢出的水比金塊的多,這時金匠不得不低頭承認,王冠里是摻了白銀。這件事使國王對阿基米德的學問佩服至極,他立即發(fā)出布告:“以后不論阿基米德說什么話,大家都要相信?!保ň庉?張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