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在雨中的鳥[組詩]

胡曉光

飛在雨中的鳥

再大的雨

鳥的翅膀也背得起

要不就不出來飛了

能飛在雨中的鳥

不是它們不畏風(fēng)雨

而是

它們心有牽掛

天空的用處

天空絕大部分時間

都空著

知道它為什么這么長時間空著嗎

因為它知道有一些生命會經(jīng)過

哪怕是一只小小的飛行物

甚或是蚊蠅

天空這么空著

它不僅有足夠的博大

它更有足夠的耐心

它空著，它知道有生命經(jīng)過

它空著，生命才能夠經(jīng)過

卷心菜

醫(yī)生告訴我

多吃包菜，大白菜，花菜等卷心菜

這些菜對心血管有好處

有益健康

我于是長年食用它們

我于是發(fā)現(xiàn)了它們的長處

這些卷心菜都耐放

至少可放置半月而不壞

而其他的葉子菜

一兩天即壞

我還發(fā)現(xiàn)

這些卷心菜都是向內(nèi)長的

它們一生都在學(xué)會內(nèi)斂

它們把營養(yǎng)蓄進(jìn)了內(nèi)心

而那些易敗的青菜們

則是向外長的，它們是張揚的

香椿樹

我老家的后院

有三棵高大的香椿樹

每年春天都長出很多的嫩葉

讓很多人仰望卻卻步

嫩嫩的香椿新葉是一道美味

但我家的香椿樹太過高大

用梯子都夠不著

它們就這樣越長越高

越來越粗壯

為了不成為人的美味

它們往上長

浪費自己

江底猜想

我?guī)缀醺覕喽?/p>

長江的底下就是石頭

我們能看見的每條河流的底子都是石頭

長江也應(yīng)該不會例外

因為長江從未斷流過

我們今天無法證實

但我敢斷定

江底都是石頭

不信你把長江抽干看看

每一條河流都有咬牙的經(jīng)歷

一角鯨

在狹窄的冰層

兩隊一角鯨從不同方向游過來

當(dāng)它們狹路相逢時

鋒利的獨角即將插進(jìn)對方

奇異的是

往往這時會有一方讓路

它們的讓路方式是調(diào)頭

方向一致的兩路獨角鯨

已經(jīng)是一路了

象群在河里

河里的象群像航母群

一些小象以最大的大象為中心游動

河水淹沒了它們

它們把鼻子伸出水面

像潛艇那樣潛行

大象過河

是完整的一個象群過河

用鼻子推著 用整個身體推著

它們不放下任何一頭

就像不放下自己

春日

春日

回故鄉(xiāng)

一丘丘水田

像我一樣

飽蘸了春雨

它們也像是懷念的人

它們也像是熱淚盈眶

扁豆又叫峨眉豆

扁豆花是紫色的

但我還是很喜歡

它們找一個能依靠的地方就往上長

開好多的花

那花上還長有眼睛

結(jié)好多的扁豆

那扁豆一串串像鞭炮

我喜歡吃扁豆

我母親說我從小就愛吃

我母親說我小時候喜歡的東西現(xiàn)在還喜歡

小時候不喜歡的東西現(xiàn)在還是不喜歡

扁豆花是紫色的

我母親種的扁豆

扁豆也是紫色的

但它炒熟了之后

就是嫩綠色的

好像變回叫峨眉豆了

幕阜山余脈的河流

在我的故鄉(xiāng)

那些河流那么小，那么卑微，那么無名

有的甚至都只能稱之為港

它們沒有一條能流到大海

甚至都沒有能力流進(jìn)長江

它們大都發(fā)源于幕阜山余脈

它們都自生自滅了

它們仿佛就是幕阜山延伸的血脈

它們的命仿佛注定就是給這片土地的

給這些生靈的

自生自滅

也生生不息

這些幕阜山的河流

我有點心疼它們

（責(zé)任編輯：彭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