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嬋 劉秋菊
(懷化學院 外國語學院,湖南 懷化 418000)
艾德娜生活在19世紀末美國南部的格蘭島,男尊女卑思想具有廣泛影響力,婦女社會地位低下,受到壓迫和歧視,不被平等對待,女性的義務和職責就是做溫順聽話的女兒、忠實可靠的妻子、謹慎周到的母親,家庭就是婦女的一切,為丈夫和孩子付出一切,必須虔誠、貞潔、服從且溫順,婦女只是丈夫的財產和附屬品,沒有經濟獨立權,沒有人身自由。
丈夫是傳統(tǒng)保守的克里奧爾人,是堅定的男權文化擁護者。在他眼中,他的妻子艾德娜只是他男人體面的附屬品,就像家里的一件擺設品,她只需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能夠滿足他在外面的所謂的虛榮。他認為妻子的一切都屬于丈夫必須服從丈夫,甚至不能擁有自己的權利。對于龐特里耶先生來說,生意是首位,艾德娜只是他最珍貴的財產,并沒有和他相等的地位,不關心她的想法和感受,并不知道艾德娜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甚至當艾德娜逐漸覺醒開始對他反抗,要求搬出去獨自居住時,他關心的不是妻子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這樣,相反想到的卻是別人的看法,自己的損失,如何去降低這種“損失”,他想挽回艾德娜并不是愛她而是因為在他看來艾德娜是他的“財產”。在他身上艾德娜感受不到一點愛和關心,他對艾德娜并沒有一點點的愛情和親情,只是占有。
艾德娜丈夫龐特里耶先生是一個成功男士,他關愛兩個孩子,因此他每次外出,孩子們總愛圍著他跑來跑去,抱著他的大腿,央求他回來時帶各種東西外出時也常常給家里寄回禮物。艾德娜充滿熱情,向往愛情,期待丈夫的關心和陪伴,但他整天忙于自己的生意,和她缺乏溝通和交流。他希望她能夠為家庭無私奉獻,服從丈夫,溫順謙卑,成為他所期待的那種妻子和母親,完全不關心她的情緒和感受,他寧愿把大量的時間浪費在賽馬場、酒吧和紅燈區(qū),也不愿意待在家陪她。
情人羅伯特則是男權文化的游離者。在格蘭島上度假的這段日子里,在丈夫忙于生意/無心陪伴妻子的大多數日子里,羅伯特都陪伴在艾德娜的身旁。他會和她聊天,和她分享他的趣事,稱贊她畫畫有天分,邀請她出海游玩,鼓勵她學習游泳,羅伯特的主動熱情滿足了她的期望。一天晚上在羅伯特的堅持下,艾德娜終于征服了內心的恐懼學會了游泳。羅伯特的熱情和海水的溫柔喚醒了她,她想成為自己的身體和靈魂的主人,心中對愛情的渴望又重新燃起,開始不滿足于在家做賢妻良母。
阿黛爾夫人可以說是最符合十九世紀女性標準的典范了。作為一個女人,她有著令人羨慕的外貌,優(yōu)雅溫順,令人憐愛。作為妻子和母親,她對家庭無私奉獻,愿意犧牲自我,樂于相夫教子。在她看來丈夫和孩子是她的一切。她把照顧好丈夫和孩子,維系好家庭和婚姻和諧作為自己的人生目標和內容并且享受這種生活狀態(tài),不會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完全沒有自我意識,生活過得乏味沒有色彩。艾德娜目睹了阿黛爾夫人的生活境況,不禁對阿黛爾夫人感到同情。阿黛爾夫人的生活像一面鏡子一樣折射出艾德娜往日的生活/自我意識的缺失。艾德娜并不想成為阿黛爾夫人這樣的女人,她可以放棄金錢,放棄生命,但是不可以放棄自我。阿黛爾夫人激發(fā)了艾德娜去追求愛情,追求獨立自主的決心。
萊茨夫人相貌平平,從不為了取悅男性而打扮自己,衣著隨便,甚至對男性不屑一顧。萊茨夫人擁有獨立的自主意識,自立自強不依附于任何人,也不屈服于男人。萊茨夫人專注于自己的鋼琴事業(yè),靠著嫻熟的鋼琴技藝贏得了眾人的尊重,贏得了獨立和自由,贏得了屬于自己的財富和房子。萊茨夫人是男權社會里的叛逆者,是敢于反傳統(tǒng)、反世俗、反舊觀念的新女性。萊茨夫人為了精神上的自由完全把自己與男性隔開,她從未愛過任何男性,也沒有被任何男性愛過。她孑然一身,表面自由卻內心孤獨,過著毫無激情的日子,對形單影只的日子無奈地心滿意足。艾德娜想要成為一個完整的女性,想要得到靈魂與肉體的自由與解放。兩位夫人的生活像是兩面鏡子,艾德娜既不想像阿黛爾夫人那樣壓抑自我,也不想像萊茨夫人那樣自由獨立卻感情平乏,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孤獨。
在對丈夫的不滿和羅伯特的溫柔陪伴下,艾德娜對羅伯特的情感如洪水一般,對他的依戀一發(fā)不可收拾,但是羅伯特卻退卻了,他畏懼了她的親密與情感。羅伯特不能忘記社會道德,他不能接受自己愛上一個有夫之婦,所以他逃離了,失去羅伯特的埃德娜魂不守舍?;氐叫聤W爾良后,她開始愛上繪畫,并沉浸其中,拋棄了所有她該負的社會責任,甚至取消了婚后保持了六年之久的周二下午待客的傳統(tǒng)。她在這種反叛的過程中日益感到快樂。一次,丈夫龐特里耶在去紐約出差時把艾德娜一個人留在了家里,同時孩子也讓祖母接走。艾德娜徹底放棄了過去的生活方式,她搬進了“鴿子屋”,并且宣稱自己是獨立的。她天氣好的時候畫畫,不好的時候就拜訪一個在格蘭德度假認識的鋼琴家萊茲小姐。在這期間,埃德娜與一個叫阿爾塞·阿羅賓的人有染,艾德娜拒絕跟她丈夫發(fā)生任何性關系,對羅伯特充滿激情,卻選擇與阿羅賓婚外情。在與阿羅賓的關系中,卻絲毫沒有愛的成分,艾德娜占據著主導權。
難忘舊情的羅伯特回到了新奧爾良,第一次向艾德娜坦言對她的愛,這讓艾德娜重新點燃了對他的愛。但是當艾德娜對羅伯特表示她不再是丈夫龐特里耶的私有物品,可以放棄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和他在一起時,他卻猶豫了。他從艾德娜的言語中感覺到了現(xiàn)在的艾德娜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接受不了艾德娜所說的話,接受不了艾德娜要求獨立自由的變化。作為一個男人,艾德娜所表達的反叛的觀點他不能理解。他還是懦弱了,不敢向男權社會挑戰(zhàn)。所以,他又一次離開了艾德娜,只留下了“我愛你。再見了——因為我愛你”這一句話。如果說阿黛爾夫人和萊茨夫人兩位夫人的生活狀態(tài)使艾德娜陷入混亂和矛盾,那么羅伯特的再一次的離開則使她對自己所處的這個男權社會徹底絕望。
艾德娜認為自己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誰的妻子,誰的母親,誰的所有物,就是一個獨立的她自己。羅伯特無法坦然面對他們之間不被世俗接受的愛情,再次選擇了逃離。羅伯特對艾德娜的覺醒毫無認識,他只是把他們之間的愛情看作是不被社會接受的婚外情,最終又一次選擇離開。他認為離開才是對艾德娜的愛,能夠保住他們兩個的名譽與地位,他雖然愛艾德娜,卻不敢為了他們的愛情與世俗作斗爭。羅伯特與其他人一樣,認為艾德娜是龐特里耶先生的私人財產,不能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不能夠理解艾德娜的精神追求。如果說羅伯特的愛情點燃了艾德娜對愛情和獨立自由向往,那么羅伯特的又一次離開則徹底熄滅了她對這個社會的所有希望。在苦苦追求自由與獨立的道路上孤獨跋涉,又不被與自己真心相愛的人所理解和接受,艾德娜徹底覺醒了。她意識到在男權社會下她所追求的愛情是那么虛幻,所追求的幸福是那么遙不可及。艾德娜在大海里學會了游泳,游泳喚醒了她的心靈,最后她又把一切還給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