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葉芝詩歌的美學蘊涵

徐建綱 鄒成博

（三峽大學，湖北 宜昌 443000）

一、問題的提出

葉芝的詩歌，在整個詩歌領(lǐng)域中的地位不容忽視。這一定位，并非出于葉芝愛爾蘭文化復興運動領(lǐng)導人地位的考慮，而是因為葉芝詩歌本身所攜帶的高度藝術(shù)化，這一藝術(shù)化無疑提升了葉芝詩歌的水準。同時，我們不可否認，葉芝之所以成就斐然，名列“偉大詩人”行列，其詩歌創(chuàng)作豐富量并非支撐這一成就最大因素，而是葉芝詩歌的獨特風格無與倫比，囊括了浪漫主義、現(xiàn)實主義、唯美主義、神秘主義等多元形態(tài)的價值色彩，使得詩歌呈現(xiàn)于不同一般的形態(tài)之美、精神之美①。

那么，葉芝詩歌究竟體現(xiàn)了哪些美？其是如何借助文字和語言體現(xiàn)美學的？這就是本研究所要關(guān)注的主旨。筆者認為，要想細致透析葉芝詩歌的美學蘊涵，必須借助文本內(nèi)容分析法，即結(jié)合葉芝詩歌的作品，精心研讀作品文本內(nèi)容，體悟和思考其美學蘊含，此謂首要方式。

除此之外，還要聯(lián)系葉芝在進行詩歌創(chuàng)作時所處的時代背景，立足于此，分析于此，因為其往往會為研究提供背景資料支撐，有利于研究和分析葉芝詩歌中的情感特質(zhì)，進而幫助我們從真正意義上了解葉芝詩歌之美。筆者在閱讀葉芝詩歌中，發(fā)現(xiàn)多元色彩的呈現(xiàn)，讓葉芝詩歌之美展現(xiàn)出色彩紛呈的局面，并且風格獨特，彰顯鮮明，對詩歌之美進行了生動闡述。分析葉芝詩歌之美，并不是簡單意義上的特性總結(jié)，而是旨在通過美感梳理，進一步挖掘葉芝詩歌價值，了解時代背景特性，為相關(guān)科學研究或創(chuàng)作實踐提供有價值的參考。同時，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認識到葉芝詩歌作品歸類的重要性，要結(jié)合時代特性、作品風格等多種維度，對葉芝詩歌進行合理化分類，強化類別分析，集中闡述特性，以求更為全面的認識葉芝詩歌的美學蘊涵。

當前有關(guān)葉芝詩歌中的美學蘊涵，較受學界關(guān)注，但是，多數(shù)研究基本是兼具性研究，極少有研究專門關(guān)注于這一主題，因此，從一定程度上來講，本研究具備顯著必要性，可在一定程度上填補這一研究空白。結(jié)合上述闡釋，本研究聚焦于“葉芝詩歌美學蘊涵”主題，結(jié)合相關(guān)研究，立足自身體悟，通過作品分析，嘗試闡釋葉芝詩歌之美，為自身后續(xù)教研提供可供參考的結(jié)論性材料。

二、大氣之美：塑造畫面，跨度人生

（一）畫面塑造，是葉芝詩歌的大氣手法

大氣之美，亦可稱作張力之美，在葉芝詩歌中，塑造畫面成為葉芝詩歌大氣之美的常用手法。研讀葉芝作品不難發(fā)現(xiàn)，葉芝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非常善于塑造畫面，并借助適切畫面的呈現(xiàn)，表達出詩歌所要闡釋的情感主題②。畫面的塑造，并非僅僅借助語氣語調(diào)，更是借助一個個鮮明詞匯，形成完整畫面。這些詞匯的選取，就是葉芝高明之處，其將一個個獨立情況下很難有情感色彩的詞匯組成了帶有濃重情感意味的畫面。

《當你年老時》是葉芝的名作，這一詩歌巧妙借助不同詞匯，輔之以合適的語音、語調(diào)，生動描繪了一幅畫面：“當你年老時，頭白了，睡思昏沉，爐火旁打噸，請取下這部詩歌，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③這一畫面的描繪，形象詮釋了葉芝情感的表達，用一種細節(jié)描繪，貫穿了巨大的時間跨越，顯示了一種張力美、大氣美。

（二）人生跨度，是葉芝詩歌的大氣凸顯

于個體自身屬性而言，最大之處無非是人生，葉芝詩歌中大氣之美的凸顯，還在于其對人生的跨越。葉芝結(jié)合自身所處的時代背景，積極從浪漫主義向現(xiàn)實主義轉(zhuǎn)型，在其詩歌中更是展現(xiàn)出了諸多凸顯“人生跨度”的詩句，鮮明體現(xiàn)了葉芝詩歌的獨特風格，彰顯了葉芝詩歌的大氣之美。同樣以《當你年老時》為例，其詩句中包括對往昔的回憶，這實際上就是一種人生跨度。

無獨有偶，葉芝還善于借助具體事物表象，表達自身對人生的態(tài)度。例如，葉芝在詩歌《貓與月》中，用“從圓漸漸到缺，從缺漸漸到圓”④這一句，生動形象詮釋了月亮的圓缺變化，表達了自身對人生、人滅的認知態(tài)度，這種人生跨度無疑彰顯著葉芝詩歌的大氣之美。

三、超脫之美：身處現(xiàn)實，追求烏托

（一）未脫現(xiàn)實，是葉芝詩歌的超脫基石

任何個體生活于世，都難以避免感情的影響，葉芝也概莫能外。愛情元素，成為葉芝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未脫離現(xiàn)實的主要體現(xiàn)。葉芝詩歌創(chuàng)作過程中，其思想就如同海中飛鷗，看似翱翔，實際上飛不出大海的范疇，其思想亦超不過人生的范疇。處于青年階段的葉芝，愛情成為其思想主要體現(xiàn)，對詩歌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

例如，膾炙人口的《當你年老時》、《她居住在楓樹林中》《情歌》都是葉芝愛情思想的體現(xiàn)。例如，在《情歌》中，葉芝發(fā)出了對愛情的詠嘆：“那隱形的布谷，布谷的激情歡騰，哦美麗的人兒，死亡決不會來臨，來到這遙遠的、芳香滿溢的樹林”⑤。這曼妙的文筆，為葉芝詩歌的超脫之美奠定了基石⑥。

（二）追求烏托邦，是葉芝詩歌的超脫體現(xiàn)

葉芝對烏托邦愛情的追逐，并非其一開始就所愿，而是經(jīng)過無奈之后的選擇之舉。葉芝在先前階段向往愛情，渴望追求愛情的美滿，但是，在歷經(jīng)種種無情和失望之后，葉芝產(chǎn)生了對愛情的失望，其開始轉(zhuǎn)向追求烏托邦愛情，希望保存愛情在其心中的完美。

葉芝愛情傾向的變化，與一位叫茅德·岡的女孩有著密切關(guān)系。葉芝在先前詩歌《情歌》等中，多次表達對茅德·岡的愛戀，但是，茅德·岡本身攜帶著革命領(lǐng)導人的重要使命，根本無法與葉芝產(chǎn)生愛情，這種情況下，葉芝的感情成為了單相思，正是這種現(xiàn)狀，讓葉芝對愛情有了新的解讀，其對茅德·岡甚至產(chǎn)生了怨恨，就如詩歌《駛向拜占庭·決不要獻上整顆心》中陳述的：“決不要，決不要獻上整顆心，因為在那些狂熱的女人眼中，如果愛情是想當然，就仿佛不值得一想，她們從未想過?！雹?。這種情況下，葉芝開始追求烏托邦愛情，這些反映到其后續(xù)詩歌創(chuàng)作中，如《和解》等，展示了葉芝詩歌的超脫之美。

四、深沉之美：雙重自我，深邃悠遠

（一）雙重自我，是葉芝詩歌的深沉來源

受多重因素影響，葉芝存在雙重自我，這點在其詩歌中有著鮮明體現(xiàn)。雙重自我的存在，一方面使得葉芝詩歌表現(xiàn)出濃烈的情緒特征，鮮明闡釋了作者在創(chuàng)作詩歌過程中的精神情緒，另一方面更是表現(xiàn)出一種深沉之美，并且，這種深沉并非刻意為之，而是真情流露之下的特性營造。

葉芝面對茅德·岡，有著狂熱的愛慕之心，表現(xiàn)出積極的入世傾向，在詩歌中《記憶》中寫道:“我的愛，我們要走，我們要走，你和我，要到那林子里去，把一滴滴露珠抖落?！雹嗟?，當葉芝面對茅德·岡愛情幻想破滅的時候，表現(xiàn)出了消極的避世傾向，在詩歌《因尼斯弗里島》中寫道：“現(xiàn)在我要起身離去，去因尼斯弗里島，用樹枝和泥土，在那里筑起小屋，養(yǎng)一箱蜜蜂在那里，在蜂吟嗡嗡的林間空地幽居獨住?！雹?/p>

（二）深邃悠遠，是葉芝詩歌的深沉彰顯

葉芝詩歌的深邃悠遠，體現(xiàn)了深沉之美。通過仔細研讀葉芝詩歌作品，不難發(fā)現(xiàn)，此處所言的“深邃悠遠”，較多體現(xiàn)于一種意境之美，并且這種意境之美，在一定程度上延展和拓寬了葉芝詩歌的意義。意境之美所營造的肅然之感，是形成葉芝詩歌深沉之美的主要元素。

《雕塑島》、《十字路口》、《駛向拜占庭》都是葉芝詩歌深沉之美的重要體現(xiàn)。以《駛向拜占庭》為例，其是葉芝最富盛名的長篇詩歌之一，其中有一句：“那地方可不是老人們待的，青年人相互擁抱著，樹上的鳥類—那些垂死的世代—在歌吟?！雹膺@句詩歌中老人、垂死等一些詞匯，營造了一種肅然之下的深沉之感。

五、靈秀之美：意象烘托，關(guān)注體驗

（一）營造意象，是葉芝詩歌的靈秀象征

營造一定的意象，借助意象表達自身情感，進而借助形象的進一步豐富，增強詩歌的靈秀性，這是詩歌創(chuàng)作的常用方式。葉芝在進行詩歌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較為注重用關(guān)鍵因子進行意象呈現(xiàn)，進而表達詩歌的靈秀之美。

葉芝在其詩歌《白鳥》中寫下了這樣一句話：“露濕的百合、玫瑰夢里出現(xiàn)一絲困倦，呵，親愛的，可別夢那流星的閃耀，頁別夢那藍星的幽光在滴露中低徊，但愿我們化作浪尖上的白鳥，只有我和你！”?。這一詩句，就借助百合、猛鬼、流行等多種意象的表達，描繪出了白鳥翱翔于浪尖上的形象，生動形象詮釋了一幅畫面，增強和展現(xiàn)了葉芝詩歌的靈秀之美。

（二）關(guān)注體驗，是葉芝詩歌的靈秀指向

葉芝詩歌靈秀之美的重要指向，就是對心理體驗的關(guān)注。這種體驗，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葉芝詩歌語言的親切化，提升了讀者的心理體驗，增強了讀者對葉芝詩歌的傳唱度。二是葉芝詩歌脈絡(luò)的層次性，其用清晰的脈絡(luò)展現(xiàn)出一定的故事情節(jié)，為讀者閱讀提供了適切途徑，形成良好的閱讀心理體驗。

葉芝諸多詩歌的語言都表現(xiàn)出親民化，讓讀者很容易理解，如其在詩歌《反對無價值的稱贊》中寫道：“反對無價值的稱贊，心啊，平靜吧，因為無賴和白癡都無法打斷并非讓他們喝彩的東西?！?這種直白式的闡釋，讓讀者容易明白詩歌中所蘊含的情感。同樣，葉芝詩歌也具有很強的脈絡(luò)性，如詩歌《白鳥》中詮釋了從積極意象到消極意象，再到積極意象的變化，讀者通過捕獲與感觸體驗清晰了解詩歌主旨。

六、飄逸之美：情景融通，天人合一

（一）情景融通，是葉芝詩歌的飄逸塑造

“情”與“景”一直是詩歌創(chuàng)作中較為重要的兩個元素，在葉芝詩歌中，其有效實現(xiàn)了情景融通，創(chuàng)造和展現(xiàn)出一種飄逸之美。并且，情景融通的呈現(xiàn)，既促進了在不同背景下事物形象的進一步豐滿，更增強了詩歌的形象性、生動性，讓讀者在接觸葉芝詩歌過程中，會提升主動性、認知性。

《天青石雕》是葉芝著名詩歌，其就鮮明體現(xiàn)了情景融通的特性。在這首詩歌的前四節(jié)，一直是景色描述，借助寺廟等意象，形象生動的描繪了一種畫面。到了該詩歌的第五節(jié)后半段，葉芝融通了情與景：“有一位請奏悲悼的曲子，嫻熟的手指便開始彈撥，他們的眼邊布滿皺紋，他們的眼里，他們古老的、炯炯的眼里，充滿快樂?！?，這句開始直抒胸臆，借助“中國人”表達了自身坐定、冥想的情感欲求，詮釋了一種恬淡心境，展示出詩歌的飄逸之美。

（二）天人合一，是葉芝詩歌的飄逸追求

天人合一，在我國傳統(tǒng)文化中有著重要體現(xiàn)，通過作品分析發(fā)現(xiàn)，其亦是葉芝詩歌的追求，在此影響下，葉芝詩歌呈現(xiàn)出飄逸之美。并且，這種飄逸之美，不僅體現(xiàn)于此，還彰顯于于葉芝的畢生追求：靈肉合一，得永生。這一思想在葉芝的著名詩歌《天青石雕》中有著鮮明體現(xiàn)。

葉芝在詩歌《天青石雕》中寫道：“那些中國人正朝它攀登，我樂于想像他們在那里坐定，在那里，他們凝望山巒和天宇，注視著一切悲劇的場景”?，該句所闡釋的意思是“我”已經(jīng)與“那些中國人”、“自然萬物”融為一體，時空和物我消除了界限，達成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這種飄逸之美，是一般詩歌所無法詮釋和比擬的。再比如，在葉芝詩歌中存在長腿鳥這一形象，其實際上就是長生不老的象征，隱喻了我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仙鶴，表現(xiàn)了一種飄逸之美?。

七、結(jié)語

本研究之所以關(guān)注葉芝詩歌的美學蘊涵，不僅是順應(yīng)當前“葉芝詩歌研究熱”的具體體現(xiàn)，更是新時代研究葉芝詩歌的命題，其對促進葉芝詩歌研究,更可通過總體梳理，進一步擴展和延伸葉芝詩歌的美學蘊涵。

在本研究中，從大氣之美、超脫之美、深沉之美、靈秀之美、飄逸之美五個層面總結(jié)和闡釋了葉芝詩歌的美學蘊涵，并進一步細化，從畫面塑造、人生跨度、身處現(xiàn)實，等微觀角度進行詳細說明，是謂合理有效。有關(guān)于葉芝詩歌美學蘊涵的探析，不會就此停止，筆者會結(jié)合新時代美學特質(zhì)，聚焦葉芝詩歌，嘗試進行更為深度的挖掘和分析。

注釋：

①周曉陽.夢境之美與象征之美——試論葉芝與拉斐爾前派之關(guān)系[J].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12(04):134-140.

②周丹.葉芝抒情詩中的視覺藝術(shù)[D].長沙:中南大學,2012.

③葉芝.葉芝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229.

④葉芝.葉芝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126.

⑤葉芝.葉芝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37.

⑥蒲度戎.生命樹上鳳凰巢:葉芝詩歌象征美學研究[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6.

⑦葉芝.葉芝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66.

⑧葉芝.葉芝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168.

⑨葉芝.葉芝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121.

⑩葉芝.葉芝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152.

?葉芝.葉芝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98.

?葉芝.葉芝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107.

?葉芝.葉芝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71.

?葉芝.葉芝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133.

?潘瀅.從投入到遠離:葉芝在政治上的美學追求[J].遼寧省交通高等?？茖W校學報,2012(05):38-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