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天使同行
——記我們班的出游故事

郭 敏

連續(xù)教了兩屆六年級畢業(yè)班，這次學校安排我擔任四年級9班的語文教學工作。這群小家伙上課坐得筆直，把脖子伸得長長，頭高高昂起，似乎在向我示意：老師，我最認真！每每提出一個問題，教室里總是小手如林，在我的眼前高高舉起，一站起來發(fā)言卻忘詞兒了，一張小臉漲得紅通通的，仿佛在為自己辯護：老師，這道題我剛才還是懂的！多可愛的孩子！前兩年的畢業(yè)班工作的壓力已經(jīng)讓我忘記了微笑，忘記了兒童，甚至在分數(shù)的奴役下，背離了我的初心。今天，面對著這些充滿童真的孩子，這群鮮活的生命，我的嘴角不覺微微揚起，孩子的笑臉如陽光般在我的心靈播撒。

一個丹桂飄香的日子，我們一起來到南通市園藝博覽園，在青山綠水、亭臺樓榭的美好風景中享受師生同游的無限樂趣。

“照顧女生是我們男子漢的責任”

揚州園，園內竹影粉墻，小橋流水，垂柳依依，綠草茵茵，孩子們排著整齊的隊伍，活潑歡快的身影襯著泱泱湖水，嘻嘻哈哈的歡笑聲在雨后初晴的園林中顯得格外喧騰，簡直就是一幅絕美的動態(tài)山水畫，所謂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果不其然。

眼前，是一個開闊的圓形人工湖，湖水碧綠，像一塊無瑕的翡翠。湖面清澈又平靜，宛如明鏡。湖面上，露出幾塊大小不一的圓形石塊，猶如一條蜿蜒的小路，彎彎曲曲伸向對岸。 “來吧！跟我走！”我走到隊伍的前列，帶領著孩子們從湖面上凌波微步，享受輕風徐來的愜意。平日，被關在如樊籠一般的教室里，如今親近大自然，何不放飛自我，享受生活？

剛才還是一片嘰嘰喳喳如小麻雀般的隊伍立刻安靜了很多，同學們一個個邁開大步，小心翼翼地踩穩(wěn)了，緊跟著隊伍，有序地行進。裙袂輕舞，倒映在清靈靈的湖水中，如五彩的云朵，姹紫嫣紅，美不勝收。

我扭頭一看，男生們都站在湖邊，隊伍彎彎曲曲，有幾個小調皮擠到了前列。站在最前面的男生正在組織紀律： “大家快把隊伍排好！” “男生，跟上！”我沖著排頭的小家伙嚷道： “你們?yōu)槭裁床蛔?？”小男孩圓溜溜的眼睛中露出幾分羞怯，他微微低下了頭： “老師，讓女生先走！” “對！讓女生先走！”周圍又圍上來幾個男孩子，亮晶晶的眼中滿是率真，他們異口同聲： “讓女生先走，女士優(yōu)先嘛！”笑嘻嘻的臉上更多的是自信和從容，好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當所有男生都順利走完了湖上“石徑”，我來到他們身旁，輕輕地問： “你們?yōu)槭裁匆屌茸吣?？”那個羞怯的小個子男生抬起頭來，略作思忖，鏗鏘有力地說： “照顧女生是我們男子漢的責任！” “哈哈哈！男子漢？” “我們是男子漢！”孩子們銀鈴般的笑聲四處飛揚，身后的湖面上也泛起了一圈圈的笑漪。

我握住他小小的手，鄭重其事地說： “感謝你，小小男子漢！”又轉過身，對全班同學說： “感謝我們四 （9）班的男子漢！”孩子們熱烈地鼓掌歡呼，引得不少游客駐足側目。孩子們的笑臉在陽光下更加燦爛。

記得有人說過，生命在閃耀中現(xiàn)出絢爛，在平凡中現(xiàn)出真美。李吉林老師說，兒童是美的使者，是天生的詩人。他們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什么是真情無價，什么叫人間至美。這一臉如花的笑容也啟迪著我，德育應該在交往實踐中、在人的情感友誼中踐行。愿今天的歡笑與掌聲，在我們四 （9）班每一個學生的心靈深處鐫刻上幾道深深的精神印痕，成為他們未來成長的 “精神財富”吧。

“積攢我人生的第一桶金”

午餐過后，孩子們四散開來，開心地自由活動。草地上、樹叢中，到處活躍著他們奔跑的身影，耳畔不時傳來他們歡樂的笑聲。我們幾個同事坐在石桌旁嗑嗑瓜子，聊聊天，倒也有幾分難得的清閑。

身旁，有幾個孩子正在忙碌地收拾著剛才吃剩的食物，他們把沒吃完的薯片、餅干和一些飯盒擺放到別處，然后拎起餐布的四個角，七手八腳地想要把垃圾連同餐布一股腦地扔進垃圾桶。 “別扔！別扔！”遠處， “小調皮”孫同學大喊著跑了過來，他的小臉漲得通紅，氣喘吁吁地一把抓住身旁的同學： “我來幫你們扔！”只見他迫不及待地掀開桌布，然后四處尋覓著什么，只見他的目光好像觸電一般閃過一絲驚喜，迅速撿拾起里面的飲料瓶，就像覓到了什么寶貝似的，連忙一把塞進自己的書包里，一臉的幸福洋溢開來。幾個小伙伴仿佛領會到了什么， “我們和你一起來撿飲料瓶”，忙不迭地扔掉手中的垃圾后，也都開始到處搜尋飲料瓶了。

我們幾個老師聊天正歡，冷不丁地， “小調皮”孫同學又從椅子下面鉆了出來，一臉的開心，露出豁了牙的嘴。 “呀，你在干什么呢？”我被嚇了一跳，頗有些不悅。誰知，他笑得更歡了，高高舉起手中的飲料瓶： “老師，我在椅子下面一下子找到了兩個飲料瓶！”兩只透明的飲料瓶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其中有一只已經(jīng)被踩扁了，壞了一道口子，特別晃眼。 “你要這個有什么用？”我一邊問，一邊思忖：這孩子的家境還不錯，他為什么要撿飲料瓶呢？只見他不慌不忙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俯下身子，湊到我的耳邊，輕輕地說： “老師，我在積攢我人生的第一桶金！”這時，我不禁想起，前一陣子，他告訴我，他的夢想就是買個自動販賣機，放在學校里，為全體師生提供方便。可是目前他手頭只有一百多元零花錢，為了實現(xiàn)這個屬于他自己的 “中國夢”，他從一只小小的飲料瓶開始努力了。我欣慰地笑了，撫著他的頭，豎起大拇指，為他點了個大大的贊?；蛟S每只飲料瓶只值五分錢，最多一毛錢，夢想非常遙遠，但并非遙不可及，只要我們張開臂膀來擁抱陽光。

蘇格拉底說，世界上最快樂的事，莫過于為理想而奮斗。孩子們手中高高舉起的亮晶晶的飲料瓶和他們如花的笑靨，也許是最好的詮釋。我們常常教育孩子要 “為了夢想而努力”，這些努力，絕不應只是所謂的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生活德育的理論告訴我們， “引導和促使人去做成一個 ‘人’”，一個腳踩在土地上的普通而又快樂的人。我們也許不可以主宰未來，主宰命運，卻可以主宰心靈。教師應該成為兒童 “幸福夢想”的分享者， “快樂生長”的助推者。

“向革命前輩致敬”

我們沿著綿延的小路，漫步到連云港園的北側。在繁茂的古木的掩映下，一座人物塑像映入眼簾。他慈眉善目，微微昂首，目光炯炯，注視前方，好像在眺望遠方，又似乎在思索著什么。我照著雕塑底座下的簡介讀了起來： “劉公銘，江淮之子，崇川瑞龍，披襟萬里，百戰(zhàn)倥傯……”孩子們認真地聽著，不覺間也跟著小聲地讀了起來： “德澤桑梓，永仰高風……”讀著讀著，參與的同學越來越多，朗讀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亮。

當孩子們的聲音更加激昂、情緒格外激動時，我不覺間停止了朗讀。我打量著眼前的孩子們，這還是那群平日里嘰嘰喳喳打打鬧鬧，有事沒事愛打小報告的小朋友嗎？他們目光炯炯，凝神專注，這鏗鏘有力的語調，仿佛在宣誓著什么。我的內心軟軟的，被觸動了，不覺間，我的眼角噙著點點淚花。

讀完了介紹，孩子們都靜默地站著。他們的眼前是出現(xiàn)了那烽火彌漫的畫面嗎？他們的胸中是涌動著澎湃的激情嗎？我無從知道。仿佛有人指揮似的，孩子們熱烈地鼓掌，他們把手放到胸前，一個勁兒地拍著手，似乎再熱烈的掌聲都不足以表達自己內心的敬佩之情。

“敬禮！”這次不知是哪個小家伙一聲令下，同學們都齊唰唰地把手高舉過頭頂，敬了個畢恭畢敬的隊禮。連平時最調皮的小楠也肅然不動，他們的目光是凝重的，他們的表情是嚴肅的，陽光下，他們挺拔的身影仿佛是被鍍上了金邊的雕塑。瞬間，我的心融化了，仿佛是被感染了，我也不自覺地舉起右手莊嚴地敬禮，和同學們一起齊聲高呼：“向革命前輩致敬！”孩子的童聲和游人的微笑在那一刻顯得那般溫暖，我們的心緊緊相依，大家共同詮釋了濃濃的民族情懷。

蕭伯納說，我不是你的老師，只是你的一個旅伴而已。你向我問路，我指向我們倆的前方。這時候，我想輕輕地摟著每一個孩子，悄悄地告訴他們，是你們在為老師指明前方的道路。你們最純真最質樸的生命氣象，最美好最感動的生命情懷，引領我經(jīng)歷著這次難忘的精神洗禮。也許，一切都會過去，惟有這些無影無形而又無所不在并且常常無往不勝的精神力量、意志品質才能歷久彌新，光照永遠。

回去的路上，汽車顛簸，孩子們依然興奮。他們得意地炫耀著自己釣到的小金魚；津津有味地談論著美味的食物，還有的掏出沒有吃完的餅干，你一片，我一塊，和小伙伴一起分享。我疲憊不堪，昏然欲睡。腦海中忽然想起特蕾莎修女的話：我睡去，感覺生命之美麗；我醒來，感覺生命之責任。我撫著自己早生的華發(fā)，揉著惺忪的睡眼，不禁啞然失笑：這一路上，與天使同行，欣賞生命的純真和美好，我依然童心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