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散而神聚

付丹

說起散文，大家不由自主地會想到那華美瑰麗的語言，奇特豐富的想象，搖曳生姿的結(jié)構(gòu)，明麗清新的意境，意味深長的哲理——文字任意揮灑，輕快活潑，又如行云流水，舒卷自如。贊嘆之余，又不禁犯難了：如此自由靈活無拘無束的文體，到底如何創(chuàng)作呢？

這就得抓住散文的基本特點“形散而神聚”了。所謂“形散”，是指散文運筆如風(fēng)、不拘成法，猶如清泉出山，任意流淌，常行于所當(dāng)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尤貴清淡自然、平易近人。所謂“神聚”，主要是說要表述的中心思想明確集中。鄂教版八年級下冊課本中賈平凹的《月跡》在“形散而神聚”上體現(xiàn)已臻化境。

文章寫的是童年的一個中秋之夜追尋月亮的往事，作者以一個孩子的口吻娓娓道來，充滿了童趣和幻想。文章以“尋月”為線索，將“鏡中看月”“院中望月”“杯中飲月”“河中尋月”“眼瞳見月”多個情境串聯(lián)起來。雖然描寫的是各處不同之月的不同情態(tài)，但絲毫不散亂，反而能從各個方面展現(xiàn)月亮的柔美迷人，表達作者那種月一般純潔、真摯、明亮的心境，這正是所謂的“形散而神聚”。作者表面上是寫各個地點的月，其實只寫了一個心中的月亮。作者將月亮作為中心意象來描寫，為我們描繪了一幅詩意化的氣韻生動、月美人美的圖畫，同時引導(dǎo)我們思考人生。作者賦予“月”以象征意義——美好的事物，這種象征意義啟示我們不斷追求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人生。

從這篇課文中，我們可以學(xué)到以下幾點來實現(xiàn)散文的“形散而神聚”。

一、選定一個中心意象。課文《月跡》中的中心意象是“月”，“月”象征著美好的事物，所以應(yīng)選擇一個富有詩意、哲理或情意的能夠承載主題的事物作為中心意象。“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睂W(xué)會做大自然的觀察者、聆聽者，學(xué)會做生活的有心人。用心去看一朵云，細心去聽一縷風(fēng)；聽聽鳥鳴，嗅嗅花香；觸摸一棵樹，尋覓一方土地，用目光追尋一道光。你會發(fā)現(xiàn)它們都有自己的軌跡，都有自己存在的意義。

二、打造一條明晰的線索。為了做到“形散而神聚”，在結(jié)構(gòu)上應(yīng)借助一定的線索把材料連綴起來，貫穿成一個有機整體，使之共同為中心服務(wù)。人物、事件、情感、時間和空間都可以作為行文的線索。仍以《月跡》為例，全文以“尋月”這一中心事件為線索；同時在尋月的過程中，又有“中堂”“院內(nèi)”“院外”等空間順序的變化；同時還以孩童“失望”“嫉妒”“驚奇”“滿足”的情感變化為線索；同時奶奶也是文中不可或缺的線索人物。當(dāng)然，像如此多線并進的文章實屬少見，一般有一條明晰的線索即可。

三、選取豐富又貼切的素材。生活永遠是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源頭活水，素材的選擇應(yīng)該是基于對生活的細心觀察與用心體會，并應(yīng)注意材料與中心思想之間的內(nèi)在聯(lián)系?！对论E》中寫到穿衣鏡上輕盈挪移的月、院子里圓滿澄澈的月、酒杯里酥酥的月、河水中倒映的燦燦的月以及孩子們眼里無邪純凈的月，這些豐富的充滿生活情趣的素材為后文點明題旨蓄足了勢。文章結(jié)尾寫道：“它（月）是屬于我們的，每個人的……我們有了月亮，那無邊無際的天空也是我們的了……”作者以他獨特的感悟告訴讀者：美屬于每一個人，人人都應(yīng)該擁有美。這一切均源于作者獨特的個性、感受力以及對生活的細心觀察。

日跡 鄭欣妍

秋末近冬，天空常常是陰沉的。

烏云似的煙霧掩住晚霞，空中一片不暗不亮的光，孤獨地蜷成一團。

正值學(xué)期末，我的肩上是重重的壓力與期待。與我做伴的只有陰云，我總是抬頭尋找日光的一絲痕跡，渴求哪怕一絲微光驅(qū)走陰云。

某一天，日光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書桌前，灑在那盆小仙人球上，它像長了翅膀，躥到我的筆尖上，又跳進我的杯子里，顫顫地、一動也不敢動了，生怕自己融化在水中。我驚訝地捧起杯子，日光溜到杯口，一眨眼，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要找到它?！蔽易匝宰哉Z。

我放下筆，沖出家門。日光就在前面那片樹陰旁候著我，滿地的日光碎片，好像打破了的五彩玻璃一般，閃耀著迷人的光彩。

我喜出望外地奔上前，那團華彩卻不見了，只留下孤零零的樹和孤零零的我。

我感到一陣疲憊與酸澀，倚著大樹望向天盡頭的陰云。一陣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響，我追尋的那絲日跡又消失了。

像是在鼓勵我，一縷亮光從天空射下來，迷蒙中，太陽露出半個臉，即使隔著霧，也能看清云后耀眼的金色。

我朝著光亮跑過去，急切地想抓住光芒，可它只是拂過大地和小草，沒有絲毫再現(xiàn)的意思。

我很疑惑：為什么太陽能停留在任何地方，卻始終不愿停留在我的身上哪怕一秒鐘呢？

我努力追尋，它也溜得越來越快。一片烏云飄來，絲絲細雨紛紛揚揚。我站在雨中思索。

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一抬頭便看到全世界都是滿滿的太陽。每片樹葉上都有水珠，小溪仍嘩嘩地流著，那盆小仙人球仍擺在桌上。

不過，每滴水珠都映著一個小太陽，一閃一閃的，散發(fā)著五彩的光。

其實不用盲目追尋，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太陽，找到自己的日跡，就找到了動力與希望。

教師點評

追逐太陽，就是追逐光明，追逐力量。

作為夸父的子孫，追逐太陽和陽光的痕跡，是每個人兒時都做過的事。小作者尋找日跡的過程并不順利，首先“天空常常是陰沉的”，日光的痕跡就顯得極其可貴，從筆尖到杯子里，從家中的書桌到門外的樹林，從“太陽露出半個臉”到“絲絲細雨紛紛揚揚”，暗示出在現(xiàn)實生活中小作者擔(dān)負著沉重壓力與期望。兩兩相映，對日跡的追尋可算是一種儀式，是對自己靈魂深處力量的挖掘與肯定。直到文末“每滴水珠都映著一個小太陽”，小作者的思考與感慨水到渠成，感染讀者。

（文中）

風(fēng)跡 張佳睿

單手扶著車把，在空曠的小路上飛馳著，一只手慢慢伸展，迎著風(fēng)?？娠L(fēng)從來不會從手心里吹過，它總是從指縫間鉆過去，不給我抓住的機會。繼續(xù)飛。

總幻想著，在我指尖接觸過的地方，風(fēng)能化作淡淡的霧的顏色，在我身旁打著旋渦。

小時候住在徐東，對門的女孩名叫春天，爸爸媽媽一有時間就會帶著我們騎上單車遠行。

秋風(fēng)吹在臉上，涼颼颼的，摸不著，看不見，卻能感受得到，感覺異常奇妙。

“媽媽，風(fēng)為什么看不見？”

“但你能感受到它呀，它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啊。”

“力量？它能帶我們?nèi)ツ睦?？?/p>

“對呀，阿姨，告訴我們！”

媽媽側(cè)著頭，微微一笑，突然加快了速度，我們也趕緊加快速度趕上媽媽。我們飛快地向前沖，追著風(fēng)，朝著它的方向，向前走，向前走。

風(fēng)吹過的地方，樹枝帶著樹葉在風(fēng)中搖曳，有那么幾片粉紅的花瓣，被風(fēng)吹落，卻又倚著風(fēng)，慢慢旋轉(zhuǎn)飄搖?？娠L(fēng)終是要向前跑的，終于，花瓣無聲地墜在湖面上，片片漣漪，繼而又被風(fēng)吹走，蔓延，然而風(fēng)又朝前……

我們正興致勃勃地循著風(fēng)，媽媽卻突然停下：“看見了嗎？風(fēng)總是向前的，它的力量，便是把我們帶向前，向前看，永不后退?！?/p>

我們滿臉詫異地望著媽媽，可她只是淡淡一笑：“走啦！”

四處追著風(fēng)，我突然醒悟了，猛然加快速度。速度越快，風(fēng)帶給我的氣息越濃重。我追著它，想要尋找它的蹤跡。

我喜歡風(fēng)，喜歡它留下的足跡，喜歡追逐它。很久以后我才真正明白媽媽那句話的意思：風(fēng)就像我們的明天，我們不可能回到過去，就像風(fēng)雖會停卻永不后退。

追逐著風(fēng)，我明白，我永遠不可能把它握在掌心，但我想，我會和它一樣，永遠面向前方，向前看，永不后退。

你好，風(fēng)。

你好，明天。

教師點評

一次普通的風(fēng)中騎行，讓小作者領(lǐng)悟到“面向前方，向前看，永不后退”的道理，與其說這是風(fēng)的啟發(fā)，不如說是小作者對自己的期望和鼓勵，是自己對未來的莊重宣言。

文章格調(diào)明朗，語言清新，有感染力。

（文中）

光跡 張妍

一個寧靜的早晨，我戴著耳機，輕輕翻閱著雜志。內(nèi)心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漣漪。直到一縷明媚的陽光透過玻璃窗……

它就那樣進來了，探頭探腦地跳躍著進來了，不偏不倚落在書桌上，映在我的臉上，讓我暖暖的。空氣中懸浮著安靜的塵埃，我伸出手接住一縷陽光。它安靜地躺在我的掌心，仿佛嬰孩眷戀搖籃一般。我喜歡這早晨的陽光，暖暖的，靜靜的。陽光照進心底，所有煩惱一掃而空。

臨近中午，那縷溫暖乖巧的陽光似乎消失了，我尋找它的蹤跡，但一無所獲。

可我的書桌上停留著一大道耀眼的陽光，張揚得刺眼。再伸出手接它，便有一陣灼熱感。猶如一個頑皮的孩子，一直蹦蹦跳跳的，趁我不注意時，一下就掙脫了我的掌心。我喜歡臨近中午的陽光，機靈的，活潑的。

午后，刺眼的陽光變得柔和些，它不再稀罕我那書桌的方寸問，跑到別處盡情揮霍去了。我又一次尋找它的足跡。原來它不委屈自己，找到了更寬敞的陽臺，那里還有許多它的朋友，它與伙伴們?nèi)诤显谝黄?，更亮更暖了！多肉植物被它映得更綠了，顯得很可愛。我喜歡午后的陽光，靜謐的。

黃昏，它褪去刺眼的白光，變得暗黃恬淡。它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長，披滿日落陽光的我感到很滿足。

陽光隨處可見，它在每個人的心里。當(dāng)烏云密布時，回望下陽光留在心中的痕跡吧。光的足跡，飄忽不定，它卻駐足在每個人的心中。

教師點評

早晨的陽光是暖暖的、安靜的；中午的陽光是機靈的、活潑的；午后的陽光是靜謐的、柔和的；黃昏則變得暗黃恬淡。陽光的多姿多彩和別具特色就這樣通過小作者細膩的筆觸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讀罷此文，我們心中只有光嗎？不，在我們面前呈現(xiàn)的是一個溫馨美好的世界，溫暖，靜謐，“我感到很滿足”，“煩惱一掃而空”，這個世界也許是光帶給我們的，也許是每個人心中本來就存在的，如同作者所說，“陽光隨處可見，它在每個人的心里”。

陽光無形，本難摹畫，但文中的陽光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溫暖的、調(diào)皮的、安寧的，種種姿態(tài)，活靈活現(xiàn)，生動俏皮。

（文中）

片段

雪紛紛揚揚，風(fēng)吹來，雪花忽而這里，忽而那里，輕盈曼妙，舞姿蹁躚。漫天飛舞的雪花像空中的小精靈，盡情揮灑，自由飄落。既高傲自由，又淘氣任性，田野里、房屋上、小溪里、大路上，到處都鋪滿了。不過，雪花輕盈美麗，觸地即化，應(yīng)該如風(fēng)過無影，雁過無痕一般吧？難怪謝道韞說“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像柳絮那樣輕薄柔嫩，真讓人有我見猶憐的感覺呢！

雪一直下著，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到了晚上，路上的積雪越來越多，院子里也鋪了厚厚一層。第二天我們起來時，雪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整個世界，走到院子里都有些費勁，路呢，當(dāng)然被雪封堵了。

看似弱小的東西，也蘊藏著我們?nèi)菀缀鲆暤木薮罅α俊?/p>

——武漢市第四十九初級中學(xué)初三 徐江

《雪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