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格力
看一朋友的日常照片,屋門旁養(yǎng)一池荷,窗前置修竹,閑時會畫一幅長長的山水卷,也與內心與歲月寫幾多清涼語如長長的信。
也許我們都有過這樣的念頭,很想很想給一個人寫一封信,很長很長的信,寄到歲月里。余下光陰,且守荷塘聽竹風,般般往事入畫屏。
在我長長的歲月里,你安靜得像一封信。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過這樣一封信。這樣的一封信,寫在往事信箋上,從歲月里寄來。我一讀再讀,文字生香,一開始是青草香,最后是檀木香。
很多年前看過一句話,年齡是一把拆信刀。
現在想想,是的,只有到一定年齡,才有機會拆開歲月寄來的,拆開念的人寄來的,也拆開草木花月寄來的,拆開另一個自己寄來的,一封信。
于安靜一隅,靜靜地讀著。身邊有素陶與花,光陰與茶,一字一句,悲喜交集。還好,終于讀到,彈指韶華,那些癡念已開花,一分孤往,十分情深。
周祥林著作《花箋一百聲》的封面有語:案上的花箋,筆下的墨痕,一個似夢,一個如云;匯在一起,便成了思念。無聲,有聲,一聲,一百聲……
只想著那一封封載著花的信箋,筆下盡是風情,著一字,書一行,淡的念便如夢縈。再回味那“無聲”,是如此安靜,如此美妙。至深至真至美的情感,不都是“無聲”的嗎?在更深的無聲的歲月里,花開著,你在一個地址上。眉眼明媚,仿佛歲月在照顧你。于無聲處,你是我街頭聽到的一首熟悉的歌,是我夜里窗前翻開的書頁,甚至,你就是我的一段歲月。然而,每回首,處處又都是“有聲”的。那些過往,像一朵花,像一片月光,月光走著,就是心跳聲,心跳聲里你走來,是花開的聲音,一聲,兩聲,一百聲。
那么安靜的聲音,原來是走在心上的聲音。
鋪開信箋,想每天給你寫一種花,簡單地描它的樣子,寫它的香氣;再寫兩行詩,一行寫你,一行寫我。心中有美一人,婉兮清揚,那么安靜,那么無邪。
有一種人,是你一生的歲月。你走在其中,連光陰都在照顧你,給你明眸,贈你微笑。
思念的時候,我也要安靜得像一封信。我早早地準備了一個信封,寫上你的名字,地址是昨天。
在我長長的歲月里,你安靜得像一封信。從未抵達,卻是光陰里我與你結下的緣。
山與水結緣,橋與微瀾結緣,清風與明月結緣,一封信與一個地址結緣,真是無言之美。一個朝代與歷史所能結的緣,我想要歸功于詩人;一座城與時間結的緣,我想必是往事做的媒。而我與你的緣,在世間大美中,很小很小,卻得清風照拂,明月眷顧,也許只是一點芳蘭蕊,只是一杯雨前茶,很慢很慢的香,開在前世寄來的一封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