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傳奇

文/KEN

埃爾金·貝勒

埃爾金·貝勒并不健談。他惜字如金，因此會給人留下高貴與自重的印象。在我看來，他是NBA歷史上最為重要的一名球員，包括“飛人”喬丹在內(nèi)。

父輩的偶像

父輩的影響對于一個年輕人來說可謂意義深遠，亦或破壞力十足。孩提時代，我跟我父親之間從沒發(fā)生過爭吵，我也因此對他十分敬重。就像跟多個子矮小的孩子那樣，有的時候，我很崇拜我的父親。我會跟著他做任何事，聽從他的每一句話。11歲生日那天，父親驅(qū)車帶我去看看約籃網(wǎng)對印第安納步行者的比賽，在那里，朱利葉斯·歐文將與喬治·麥金尼斯一決雌雄。我想，那該是“J博士”最偉大的演出了。這是我父親親給我的生日禮物，帶我到現(xiàn)場去看歐文的表演。

然而，有些事情我永遠也無法理解，就拿歐文的比賽來說，他好像從未給父親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父親會跟我提起埃爾金·貝勒的名字?！翱吹綒W文的這些動作了嗎？”他總是會這樣對我說，“那都是10年前埃爾金·貝勒玩剩下的東西?！?/p>

對于一個孩子來說，10年前的事情實在是太過久遠。我聽過很多理查德·普雷爾的故事，所以我很清楚大人們嘴里的話有夸張，就像我的偶像是穆罕默德·阿里，可他們卻念念不忘舒格·雷·羅賓遜，一樣的道理。

隨著我年齡的增長，有關(guān)埃爾金·貝勒的傳說說積說多。然而，那個年代，沒有錄像可以讓人們親眼證實這種傳說。我們將他們成為大師，但關(guān)于他們的一切，七零八碎以及軼事，都是從父親、叔叔、表兄、鄰居保羅·雷維爾斯、兜售彩票的小販以及其他球員等旁人口中聽來。當比賽失去意義，錢不是問題的時候，那些老球皮們，毫無憐憫之心的，讓我們這些小屁孩跟在他們屁股后面跑。他們講述埃爾金·貝勒的動作、信仰以及故事，將他逐步塑造為傳奇。我喜歡“J博士”朱利葉斯·歐文，但在現(xiàn)實世界里，埃爾金·貝勒才是歷史上最重要的球員，在我那個年紀，他們的傳說是我還無法領(lǐng)悟的。

街頭霸王

在街頭籃球史上，沒人會記得埃爾金·貝勒這個名字。跟朱利葉斯·歐文或是康尼·霍金斯這類街球場上的天才們不同——他們在還沒走進室內(nèi)球館的時候，就已經(jīng)成為街球場上聲名顯赫的人物了。而埃爾金·貝勒則不同，盡管在華盛頓特區(qū)長大，他似乎命里注定要成為籃球場上第一位橄欖球出身的球員，就像哈羅德·卡米克爾或是馬克·巴瓦羅那樣，橄欖球才是他們所擅長的東西。

最初，愛達荷大學(xué)給了埃爾金·貝勒一份獎學(xué)金，將他吸納為橄欖球隊的頂級街球手，而埃爾金·貝勒也決定要在橄欖球場上大干一番。有一天，愛達荷下起了傾盆大雨，橄欖球隊的訓(xùn)練只好改在室內(nèi)進行。一進室內(nèi)場館，埃爾金便決定打會籃球，以此消磨些時光。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他的比賽被籃球隊的教練看到，后者立即被吸引住。那個時候，他還是華盛頓街頭的無名小卒，但籃球隊教練已然將他看作是球隊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大一那年，貝勒的場均得分便飚到了31.3分。

在《NBA 50大巨星》那本書中，埃爾金·貝勒回憶道，“我小的時候，華盛頓特區(qū)的球場都被分隔開了，白人可以在里面盡情娛樂，黑人只能在一旁觀看。14、15歲之前，我甚至都找不到一個可供打球的地方，而我也正是那個年齡才開始接觸籃球的。后來，就在我住的地方附近的一個犄角旮旯里，有人建了公園，其實頂多也就算是公園的一角，只不過裝了籃球架子的而已，但這已足夠讓我們把一個夏天的時間都揮霍在那里了。那個地方就是專門為黑人而建的，至于白人，他們在公園的另一邊擁有自己的地盤，而那里則是黑人的禁地。他們有網(wǎng)球場、游泳池、籃球場和足球場，而給黑人的活動空間就只剩下籃球場了。我們只有在晚上才能進入公園的另一端，他們九點鐘關(guān)門，而我們也就在那個時間離開?；@球，就是這樣，我花了整整一個夏天的時間都泡在了這上面。”

然后，埃爾金·貝勒離開了愛達荷，去了西雅圖大學(xué)，在那里，更多的人能看到他的比賽，他不再一個人自娛自樂了。他的比賽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有點像弗雷斯諾州的犯罪行動，瘋狂至極。他將那支魚腩球隊帶進了四強，然后向至高無上的阿道夫·拉普以及他的肯塔基野貓發(fā)起挑戰(zhàn)，企圖奪走他們頭頂?shù)幕使?。最終，西雅圖大學(xué)輸?shù)袅吮荣?，但埃爾金·貝勒在那次錦標賽中干得不錯，不管怎樣，他贏得了MVP。他那一年的數(shù)據(jù):32.5分、19個籃板，分列聯(lián)盟的第二和第三位。NBA開始呼喊，一個巨星即將來臨。

飛人鼻祖

那一年，盡管埃爾金·貝勒距離有資格參加選秀還有一年的時間，明尼阿波利斯湖人的老板已經(jīng)向他開出了狀元的“承諾”。用湖人老板鮑勃·舒爾特自己的話來講，“埃爾金·貝勒要是拒絕我的話，我就不當什么老板了。”然后，埃爾金·貝勒來到了NBA聯(lián)盟，頭一個賽季，場均就拿到24.9分、15個籃板，順手將最佳新秀收入囊中。然而，這還不是重點，埃爾金·貝勒有能力助推一個王朝的蘇醒、復(fù)活與重振雄威。他的到來不僅僅是為了表演，而是為了勝利。

在埃爾金·貝勒來之前，湖人是一支19勝53負的球隊。他到來的第一年，球隊的戰(zhàn)績就回到了33勝39負，并且挺進了總決賽，盡管后來被拉塞爾的凱爾特人的橫掃。之后的一年，韋斯特也加盟了這支球隊，他的到來使得球隊的市值上漲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1958年他們的要價還只有區(qū)區(qū)25萬，而1965年球隊被賣掉時，前老板足足拿到了500萬美元。而埃爾金·貝勒又能從中得到些什么呢？球隊跟他簽了一份新的長期合同——價值每年5萬美元。

十三年如一日，埃爾金總是在前進著。他不僅僅像個普通球員那樣每晚刷些得分和扣籃的數(shù)據(jù)，他將比賽提升到另一個高度。就像某位記者所寫的那樣，“他沒有打破萬有引力定律，只不過，他不想就這樣遵從于定律罷了。”

埃爾金·貝勒是第一個翱翔在天空中打球的人，鮑勃·庫西在地面上干的那些事，貝勒都能在空中完成。早在霍金斯、“J博士”、大衛(wèi)·湯普森和喬丹之前，飛人的標簽就已經(jīng)屬于埃爾金·貝勒了。

單純地依靠本能，他發(fā)明的很多新奇的動作。他能在空中停留超過一個暫停的時間，扭轉(zhuǎn)身體，變向，然后將球撥進籃筐，完成這一動作的時候，他的腦袋差一點就碰到籃圈了。當諸如厄爾·門羅、皮特·馬拉維奇以及之后的“魔術(shù)師”約翰遜這類球員還在賣弄他們口袋里的花哨技巧時，埃爾金·貝勒早已披上一層高雅的外套，奢華至極如同皮包世界中的路易威登、普拉達或是愛馬仕。他的比賽風格多異，關(guān)于這一點，你可以從很多地方找到證據(jù)。

埃爾金·貝勒還干了很多臟活，那些得分以外的事情，他讓身旁的隊友閃光，讓整支球隊變得更好?！鞍柦稹へ惱帐鞘飞献羁斓男∏颁h，”湯姆·海因索恩在《NBA50周年》錄像中回憶埃爾金·貝勒的比賽時這樣說道，“我知道，你們會為J博士歐文、拉里·伯德等人據(jù)理力爭，但他不僅僅是一名杰出的進攻者、籃板手、傳球者——這些都白紙黑字地印在數(shù)據(jù)紀錄表上——在所有那些可以與埃爾金·貝勒比較的球員當中，難能可貴的是，他還是迄今為止最出色的防守者?！?/p>

飆分大戰(zhàn)

這其中包括“飛人”邁克爾·喬丹。有趣的是，埃爾金·貝勒遺留下來的東西是怎么在某些地方與邁克爾·喬丹相提并論的。他們兩個人，沒人在真正開始打比賽前觀看過一場NBA比賽，他們都擁有上帝賜予的巨大天賦，但卻并不依賴于此。他們癡迷于孤注一擲，賽場下風趣幽默，賽場上比歷史上的任何球員都更專注于比賽。他們都在與凱爾特人的季后賽中打破了個人單場得分紀錄(埃爾金·貝勒61分，喬丹63分，但貝勒在那場屬于他的比賽中還抓下了22個籃板)，兩人的職業(yè)生涯單場最高得分只差兩分(喬丹69分，埃爾金·貝勒71分，埃爾金·貝勒是NBA歷史上第一位單場砍下70+的球員，他是在1960年11月15日創(chuàng)造的這個紀錄。9個月之后，也就是1961年8月12日，張伯倫一舉砍下78分，揭開了NBA瘋狂飆分的大幕，飆分大戰(zhàn)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他們都曾經(jīng)擁有，現(xiàn)在依然擁有巨大的個人魅力，尤其是在黑人群里中。

區(qū)別就在于總冠軍戒指，這就是唯一能將埃爾金·貝勒與喬丹區(qū)別開來的東西。埃爾金·貝勒甚至連一枚戒指都未曾觸及，但這不是他們的錯誤，他始終是在失意中打球:威爾特·張伯倫遮掩住了貝勒所做的一切，而波士頓凱爾特人(八連冠筑起了凱爾特人王朝)則將其余球隊身上的光環(huán)——掩蓋，也包括本該成就貝勒加冕儀式的那支球隊。

在特里·普魯托的《NBA三言兩拍》中，埃爾金回憶道，“理論上，我能理解當初球隊為什么會把總冠軍拱手讓給凱爾特人。他們是支比我們更優(yōu)秀的球隊，而讓他們脫穎而出的人便是拉塞爾，我們隊中，沒人能和他相提并論，但僅管如此……”

從1958年到1972年，埃爾金·貝勒共在NBA賽場出戰(zhàn)846場，總得分達到23149分，場均27.4分。1961-62賽季，貝勒的場均得分高達38.3分。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身材并不出眾的埃爾金·貝勒至今仍然保持著湖人隊搶籃板球的最高紀錄:14個賽季中他共搶了11463個籃板球，這個驚人紀錄連后來在湖人隊度過了14個賽季的著名中鋒“天鉤”賈巴爾也沒能超過。

貝勒在場上的跑動線路和跑動方式都十分出神入化，賞心悅目。他在籃下的動作既體現(xiàn)了力量又表現(xiàn)了優(yōu)雅，展示出后來被“飛人”喬丹和“魔術(shù)師”約翰遜推向極致的一些現(xiàn)代籃球的精華動作。比如他有很強的滯空能力，可以在跳起后做出兩三個動作。

托米·哈金斯這樣評價他:“他可以任何角度把球投進籃筐，而且投出的球總是高速旋轉(zhuǎn)著。他的力量很強，可以在籃下和拉塞爾1打1；也可以像魔術(shù)師約翰遜一樣傳球，還可以和NBA中任何一位后衛(wèi)比試運球的功夫?！?/p>

遺憾生涯

令人遺憾的是，埃爾金·貝勒的整個職業(yè)生涯正好與凱爾特人王朝并列，這讓他一次次地與NBA總冠軍失之交臂。作為一名得分手，貝勒最好的時代又正好與“大北斗”張伯倫的巔峰時刻齊平，在張伯倫的輝煌下，貝勒一直未能坐上得分王的寶座。1972年，37歲的貝勒不得不因傷退役，可就在那個賽季湖人奪得了他們搬到洛杉磯的第一個總冠軍。

誰會知道兩手空空的離開聯(lián)盟會不會在埃爾金·貝勒的心中留下陰影，所以，這便是需要記在紙上，準備向他提出的問題之一。我要跟他們聊聊那個1971-1972賽季，湖人最終贏得了那該死的玩意，而他是怎么在9場比賽過后就選擇退役的。他先是成為球隊中的特權(quán)球員，幫助球隊移居洛杉磯，拿下威爾特·張伯倫，然后在球隊加冕之時黯然離去，這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這些事我很想親口向他證實的問題，讓他知道，在這個沒人能獨自一人實現(xiàn)總冠軍夢想的年代，以冠軍論英雄是件多么偏執(zhí)的事情，尤其是當他們對手的陣容中擁有8名名人堂成員的時候。在評判埃爾金·貝勒的職業(yè)生涯之時，死死抓住他沒有總冠軍戒指這一點，無疑是荒謬至極的。

埃爾金·貝勒身長6尺5英寸，體重230磅，除去防守，他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巴克利。在所有球員當中，不論身材體型，他都稱得上最好的籃板手。很少有人會去質(zhì)疑這點。他的場均得分在NBA歷史上排行老三:場均27.4分。跟巴克利一樣，他無法阻止，在場上面對任何球員都不成問題。前尼克斯前鋒里奇·古林評價道；“埃爾金·貝勒要么有三只手，要么手上有兩支皮球。防守他就好 與一枚總冠軍戒指擦肩而過，但從來就沒有人用失敗一詞評價過他

“埃爾金·貝勒有種奇幻的、充滿魔力的本能，讓他隨意地做出很多動作，吸引你停下腳步，癡癡地看著他的表演。”杰里·韋斯特在羅蘭·拉茲比的《湖人:一段籃球旅程》一書中這樣說道。韋斯特說:“毫無疑問，這么多年來，他是我見過的最獨特的球員……他是最初的那批球員之一，打法現(xiàn)代化，擁有驚人的能力與精湛的技術(shù)，他不僅僅是在完成正確的事情，而且還做著使人目瞪口呆的動作。在他的身上，有種獨一無二的魔力?！?/p>

那種魔力，我父親曾經(jīng)一遍又一遍地給我講過，直到你慢慢變老，聽周圍與你父親未曾相識的人們，講著相同版本的故事，你才能明白，那些就是你所失去的東西。朱利葉斯·歐文讓我對父親一年前跟我說過的話有了深刻的理解。當聊到這個話題時，他的眼睛都變得囧囧有神起來，就好像此刻的我正在跟——我敢打賭——我父親在談話。“你真該看看埃爾金·貝勒的比賽，”歐文說，“他太特別了，他在我之前那么多年就已經(jīng)完成那些動作了。我們的風格，我們的比賽，很多都在模仿他打球的樣子。有趣的是，他從來不會去模仿別人的比賽，他該是有多優(yōu)秀？”

在《NBA傳說》一書中，他解釋道，“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樣打球，我從來沒見過其他球員像我這樣打球。一開始，我所擁有的還只是天賦，我可以跳的很高。但隨后的一些動作，我都是在無意間完成的。每次一拿到球，我就會根據(jù)對方的防守做出相應(yīng)的調(diào)整。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那個球投出去。我見過很多球員，他們的動作做得很花哨，但最終的單手上籃卻偏出了籃筐。那有什么可好的？簡單地做著動作，然后投籃——看到記分板上的數(shù)字又增加了兩分，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p>

60個星期的等候

1997年2月的克利夫蘭，在NBA50周年慶典上，我遇見了埃爾金·貝勒先生。之前他已經(jīng)拒絕了無數(shù)來自《SLAM》雜志記者的采訪要求?？齑舷麓蟠笮⌒〉氖虑槿慷言诹诉@位副總裁身上。球員時代的他看上去要比巴克利那幫家伙瘦弱好一大截，但如今，他的體型明顯變得臃腫起來。我決定賭一把，走上前去跟他做個自我介紹。我們握了手，然后我告訴他我的名字，跟他講了我的來歷，以及我代表哪本雜志，他看上去有些冷漠。我跟他說我打算做個關(guān)于他的采訪，他看著我的眼睛，這是黑人之間的對話，然后他說:“好，下個星期打電話給我。”可是，這“下個星期”，一等就是60個星期。先開始，我每周都會給他打電話，再然后，是一月一次的期待。213-475-0400，數(shù)字不會騙人，但總是無人接聽，總是這樣。這之后，朱利葉斯·歐文接受過我的采訪，就連“飛人”喬丹都沒有拒絕過我，而且，還是兩次。奧斯卡·羅伯特森、杰里·韋斯特、“天鉤”賈巴爾、戴夫·賓、鮑勃·麥卡杜、大衛(wèi)·湯普森，不管怎樣，他們都抽出時間給我講了講他們的故事。而埃爾金·貝勒卻沒有，他恐怕永遠也不會接受我的采訪了。

我能理解，我們只是一本訴說籃球文化真諦，一本不知名的小雜志，這無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只是保持低調(diào)，不想被任何媒介打擾。這我真的可以理解。但是，一個黑皮膚男人看著另一個黑皮膚男人的眼睛說謊，這有點讓人難以理解，尤其是對于一個用過凄慘經(jīng)歷的黑人來說。埃爾金·貝勒代表著一些東西，過去曾是。早在60年代，貝勒曾有過一段難忘的經(jīng)歷。就像那個年代其他一些黑人職業(yè)運動員那樣，他忍受著被人憎恨的痛苦(我們并不能將其簡單的歸結(jié)為種族歧視)。而這種痛苦，在他被位于西弗吉尼亞的查爾斯頓市的旅館拒絕之后，達到了最高潮。湖人來到這座城市，是為了打跟辛辛那提皇家的表演賽(那是前奧斯卡·羅伯特森時代的辛辛那提)，但旅館的店員拒絕讓他們登記入住，埃爾金·貝勒在特里·普魯托的《NBA傳奇》中談到了這一情形。

埃爾金·貝勒說，“店員跟沃恩·米克爾森說，‘你們這些人可以住在這里，但那個黑人得去別的地方住。’我走過去，對他說，‘我沒聽錯吧，你剛剛是不是說我們不能住在這？’而那店員則拿我當空氣一樣對待?！比缓?，舒爾特打電話過來，電話里，他大聲地跟店員交涉，但那店員還是不肯做出讓步。最終這場鬧劇以湖人去了一家黑人開的旅館住而結(jié)束?！鞍柦?’我可以這樣跟你說，我們隊中不是每個白人球員都對更換旅館感到震驚，但他們什么都沒說。此刻，我仍然計劃打這場比賽，因為我的背后有整支球隊的支持。然后，我和布·艾利斯、埃德·弗萊明走出去，打算在比賽之前吃個三明治，但沒有人賣給我們。我們又去了其他一些賣三明治的地方，但每一次遇到的總是不變的尷尬。最終，只有灰狗汽車站肯賣給我們食物。我跟教練約翰·昆德拉講了剛剛發(fā)生的事情，然后說，“教練，我真的不能在這座城市比賽?！?/p>

自尊的分量

信念，自尊。后來，從查爾斯頓來的隊友“熱捧”羅德·亨得利懇求埃爾金·貝勒參加比賽。埃爾金·貝勒回答，“我是一個人，羅德，我只是想得到一個正常人應(yīng)有的待遇?！卑柦稹へ惱照f:“幾天前，我接到了查爾斯頓市長打來的電話，他向我道了歉。兩年后，我受邀去那座城市參加全明星賽，出于禮節(jié)，我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我們就住在當年拒絕我的那家旅館里，而且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以到東西吃。一些黑人領(lǐng)導(dǎo)跟我說，我可以用我的經(jīng)歷向這座城市施壓，迫使他們做出改變。他們的話讓我感覺好多了，但旅館店員的侮辱，那種視我為空氣的表現(xiàn)，以及那些因為我是黑人而拒絕賣給我三明治的人，著實讓我難以忘懷?！彼茨愕难劬Γf出的那些話，以及他說出賣過的夢想，這些，都是他無法忘記的。而這些事情，那些侮辱，你也同樣無法忘記。故事背后的抗爭并非關(guān)于埃爾金·貝勒，那個籃球運動員，甚至，都不是有關(guān)埃爾金·貝勒一個人。

這種抗爭，是有關(guān)事實，真實的情況，那些黑人運動員很少能夠在他們職業(yè)生涯期間見到黑人記者，尤其是年輕記者。但他們每個人都在在怨:“《體育畫報》的那些白人記者都在信口雌黃！”從“甜水”克利夫頓到格蘭特·希爾，他們都曾經(jīng)歷過扭曲的報道。所以，埃爾金·貝勒，不要忘記，不要忘記你那無家可歸以及衣食無無的日子。我不是旅館店員，我還年輕，就像過去的你那樣。黑人渴望看你的成功，他們希望用果汁以通我，讓我給他們講講，你對于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對于他們又該意味著什么。我們的膚色使得我們有責任這樣去做。

內(nèi)心里，我希望我父親所崇拜的明星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但也許埃爾金·貝勒真的忘記了，忘記年輕時所經(jīng)歷的那些，罪惡與有色人種。除他之外，“大鯊魚”沙克·奧尼爾是唯一一個看著我的眼睛忽悠我的人，但他為此向我道了歉。我因此而尊敬他。也許，我才是那個真正需要道歉的人，我把整段事情想得太個人化了。一如我在文章開頭所講，“埃爾金·貝勒并不不談”，該死的，他太害太了?，F(xiàn)在，我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將埃爾金·貝勒的這段故事講給我父親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