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王鏞硯銘書法

尤勇

摘要：硯銘書法最初以文學載體出現(xiàn)實在漢魏時期，而真正發(fā)展起來是出現(xiàn)于宋元時期并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另一種書法形式，以硯臺為載體、用刻刀等工具刻制在硯臺上的一種書法形式，到明清時期發(fā)展到鼎盛時期，大多是由篆刻家刻制，硯銘書法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隨著社會時代的變遷，現(xiàn)在關注這門藝術的人越來越少，逐漸變成一門冷門藝術。王鏞先生是當代著名書法篆刻家，經(jīng)過多年的研究及考證并進行了一次空前的硯銘書法創(chuàng)作，根據(jù)自己的書法風格直接在硯臺上進行刻制，實現(xiàn)了硯銘書法由工匠刻制到具有書寫行刻制的跨越，與清朝著名篆刻家吳昌碩、高鳳翰等人的刻制方法相似，王鏞先生刻制硯銘起到了一個承前啟后的作用，但是也存在一些不足之處。硯銘書法在近現(xiàn)代有很長一段時間處于斷層階段，王鏞先生的硯銘書法刻制使得這條鏈子又重新恢復生命力，即是對傳統(tǒng)藝術的延續(xù)，也為后人對硯銘書法的研究開啟了新紀元，因而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

關鍵詞： 硯銘? 王鏞? 書法

引言

筆者通過對篆刻藝術的喜好發(fā)延伸到了對硯銘書法的熱愛，近段時間在硯臺上做了些文章，刻了一些硯銘，通過對王鏞先生的硯銘書法進行研究，發(fā)現(xiàn)其對硯銘書法的發(fā)展有著重要的作用，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愿與大家分享與交流。

歷代硯銘書法的發(fā)展

（一）硯銘書法發(fā)展前期

硯銘書法大多是以篆書和隸書為主，很少有行書和楷書硯銘，以求古雅。落款適當用行書，以求變化。銘文根據(jù)硯臺或者器具形狀來進行刻制，外形不拘一格，根據(jù)硯材的天然樣式略事雕飾，外形無跡可，返璞歸真，天然雅趣，為許多文人所喜愛。不論是刻在硯頭、硯底、硯蓋或者硯身四側的銘文，或者刻在其他器具的空余部分，都可以用詩或者文賦作為載體，然后根據(jù)文賦詩文的內容相對應的用適合的字體來進行刻制。而大多時候古人把格言警句、好的詩句，文賦句子作為硯銘，作為警醒自己的座右銘。硯銘的內容，主要記述硯之品質功用，或成為用硯者的人生警策戒惕之語，不管是古代人還是現(xiàn)代人都對硯銘有著濃厚的興趣，所以，硯銘書法作為一項獨特的文化現(xiàn)象，也是一種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它不僅受到了人們的喜愛，也提升了硯臺的藝術價值，更為古代文物鑒定真?zhèn)瘟⑾乱罁?jù)，所以受到了現(xiàn)代人們的重視和喜愛。

“石墨相著而黑，邪心讒言，得無白”出自我國現(xiàn)存最早的關于硯銘的書籍《大戴禮記》，所寫的是西周太公金匱的硯文，這是以文學形式出現(xiàn)的硯銘，但是硯銘作為文學載體的初步形成要追溯到漢魏時期，這是硯銘書法形成的開始時期。

根據(jù)出土的文物和文獻記載，硯銘出現(xiàn)于漢朝，興于宋，盛于明清，到了明清時期已蔚然成風。

比起文學作品，硯銘書法作為藝術類形式出現(xiàn)要晚得多，硯銘書法初期發(fā)展于宋元時期，明清時期則為繁榮時期，宋元時期是我國篆刻藝術發(fā)展的興盛時期，受到我國千年篆刻藝術的影響，硯銘書法從中衍生出來，作為一種藝術開始慢慢發(fā)展起來。首先從刻制的角度來看，硯銘書法汲取了篆刻藝術中的章法布局、排列、整合的特點，再加之篆刻中刀法的沖刀、切刀等技法，使得硯銘書法脫穎而出，藝術價值和地位得到大大提升。隨著時間的推移，硯銘書法的藝術特征慢慢地趨于完備，就連落款也變得更為普遍，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人刻完硯銘都要署上自己的姓名，并加刻印章，使得銘文更加完整，也增加了硯銘的裝飾感和完整性。

（二）硯銘書法發(fā)展中期

宋代是一個文人尚意的時代，不管是在書法、繪畫還是文學方面都有著很高的成就，特別是在文學方面，宋詞已經(jīng)發(fā)展到一個高度，人們喜歡通過詩詞文賦來抒發(fā)自己的思想感情，所以詩詞文賦便成為硯銘創(chuàng)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類主流。著名愛國詩人文天祥曾有一方硯，銘文曰：“硯雖非貼難磨穿，心雖非石如其堅，守之弗失道自全?！庇秩缢纬麗蹏鴮㈩I岳飛硯銘曰：“堅持守白，不磷不緇。”都表達了自己對國家的一種熱愛之情，屬于寓意相同的硯銘種類。宋代是一個文化發(fā)展繁榮的時期，文化的發(fā)展帶動了硯銘的發(fā)展，所以宋朝是硯銘書法發(fā)展的一個重要時期。

（三）硯銘書法發(fā)展的后期

隨著時間的推移、宋代的沒落，硯銘在明清時期迎來了空前大發(fā)展，籠統(tǒng)說起來，明清時期是一個金石書畫家人才輩出的時期，不少書法篆刻家通過時間的累積，書風的演變最終形成自己的風格特征，然后在將其書法藝術轉化到硯臺上，把書法和雕琢之功更好地融合起來，以達到最佳的藝術效果，根據(jù)硯臺的形狀及材質來進行章法的布局，針對篆、隸、楷、行、草書體的不同來對不同的硯臺進行妥當?shù)陌才?，使其布局得體，同時在通過不同的刀法讓硯銘變得富有生命力。

論及明清時期的硯銘，不得不提到揚州八怪之一的高鳳翰，其收藏的硯臺不下千余方，于是挑選出喜愛的硯臺自行刻制，刻完又將其拓片，加以題跋鈐印，其篆、隸、楷、行皆有之，但以隸書為最佳，為后來的硯銘考究留下了很大一筆財富。

發(fā)展至清代，名家層出不窮，由于篆刻之風興盛，遂促進了硯銘書法的發(fā)展，清代中晚期的吳熙載、徐三庚、楊沂孫、黃士陵，吳昌碩等，刀筆互相參考，為硯銘創(chuàng)作創(chuàng)造出很大空間。

雖然進入現(xiàn)代社會，硯臺的實用價值已經(jīng)淡化，但是隨著書法這一類傳統(tǒng)文化的復蘇，硯銘書法開始展現(xiàn)出生機，一些文人學者，乃至收藏家也開始慢慢著手這一類東西，另外就是像王鏞先生這一類書家通過自己歷年的總結，融入自己的書法風格自行刻制硯臺，以抒發(fā)表達一些感想和情感。

一、王鏞硯銘書的實踐及特點

王鏞老師不論在文學還是繪畫上都有所涉獵，尤其是書法功底深厚，本文主要介紹其硯銘書法。他的硯銘創(chuàng)作是經(jīng)過大量的實踐和資料查閱，再經(jīng)過整合之后才開始上陣創(chuàng)作的，在創(chuàng)作之前經(jīng)過幾年的考究，把硯銘的發(fā)展脈絡全部理清，其中還閱讀了大量書籍，像高鳳翰的《硯史》《冬心齋硯譜》《沈氏硯林》等相關史料的研究，對硯銘創(chuàng)作的方式及風格特點進行了大量深度的思考和分析，并將記錄下自己需要的內容，再對古代文獻進行整合之后才開始創(chuàng)作。

（一）王鏞硯銘書法實踐

王鏞先生就是從其中尋思構想，汲取其中的精華，然后再結合自己的書風特點撰寫了很多硯銘，他借鑒了比興手法進行創(chuàng)作，讓硯銘變得更加精致和古意實足。硯銘的刻制有許多方法，其中最為常見的一種是有專門的刻硯工匠來進行刻制，這種一般都是書寫者將需要刻制的內容先寫出來或者直接寫到硯臺上再由工匠進行刻制，這種方法因為存在很大的不確定因素，容易導致工匠刻出來的和書寫者寫的大相徑庭，出現(xiàn)誤差。另一種就是由書寫者自行刻制，王鏞先生就屬于這一類，自書自刻，這樣刻出來的硯銘保留了作者的書寫風格，硯銘顯得活潑不單調，更富有生命力，所以筆者更認可后者此種刻硯方法。

從王鏞老師的硯銘中不難看出，字體多用篆隸，楷書和行草書用得相對少些，僅落款或題簽用到，這應該是和所刻的硯臺有著密切的關系。王鏞老師這次刻的硯臺大多是古硯，為了與古硯的氣息吻合，特選用古意更濃的篆隸，相對篆隸來講，楷書和行草書更加活潑靈動，與硯臺的氣息不符。另外從硯銘中可看出在刻制過程中大多以單刀鑿刻，這樣會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單刀沖鑿會有崩裂感，以“文人硯型”為名似乎有些牽強，但其總體風格卻在眾多古硯中占有相當大的比例，也有規(guī)律可循。這樣恰好可以給比較靜態(tài)的篆書增加一點活潑的氣息，恰到好處。

（二）王鏞硯銘書法的類型特點

從下面幾張硯銘圖片中得知，篆、隸、楷、行、草皆有涉及，每個硯臺上的硯銘章法布局都很完備，線和面、虛和實的結合也相當巧妙的，題簽多用篆書，正文大多為篆書、隸書，行草書落款題跋，有的硯臺上雖已有古人刻過的硯文，但通過王鏞老師巧妙的避讓結合，使得整個硯面和諧自然、生動有趣。

王鏞老師運刀多用單刀法，大多是借鑒了吳昌碩和齊白石的刀法，這樣刻出來的銘文爽快自然，更有自然天成之感，章法布局注重整體性，不拘小節(jié)，大氣磅礴，因其章法構成多以手札的形式進行布局而更顯古樸。下面試以幾種典型樣式進行分析。

1.篆書類

篆書主要以小篆入硯。王鏞先生閱歷萬千，臨過不少碑帖，積累了許多技法。我個人覺得此硯銘線條帶有秦詔版的風格，此類篆書為小篆形成的初期風貌，法度不是很森嚴，以此入硯使得整個硯臺顯得更加活潑生動，再配之以隸書題跋，行書落款，讓整個硯臺不死板，更富有生命力。

圖（1）

2.隸書類

此類隸書主要以漢隸為主，從這方硯銘中可以看出他在刻之前的縝密思考，硯銘中隸書橫著沒有明顯的行氣，然而豎有列，這種章法吸收了行書章法的特點，強調了自然、參差錯落的變化特點，這種隸書主要強調了整件作品的章法，顯得更加有難度。硯中的隸書削弱了漢隸的一個明顯特點，就是燕尾還有波磔，從書寫的角度來看這樣更加自由。從圖中還可以看出，此隸書還吸收了兩晉磚文隸書的一些特點，顯得更加自然古樸，由此可見王鏞先生書法功底如此深厚，亦能在硯臺上表現(xiàn)得這般活潑，讓人嘆為觀止。

圖（2）

3.楷書類

據(jù)我考究，王鏞老師平時主攻魏碑一類書風，從他的硯銘中可看出碑刻的味道很濃，這恰恰與硯銘相符，用刀在硯上鑿刻出來的東西顯得很有金石味，章法上顯得生動活潑、自成天趣。亦有畫上有空白處也是畫，各處空白不可一般大小或相似的形狀。

圖（3）

4.行草書類

王鏞先生行草書取法魏晉，多顯老辣渾厚之氣，還略帶一些枯燥之感，所以在硯銘中會顯得跌宕起伏，更是積累了楷書隸書等書體中的精華融入一體，顯得大氣磅礴。有的地方加以修改，章法主要按照平時書寫風格進行布局，以篆書作為題簽，行書小字落款，整個硯面渾然一體。

圖（4）

在當下這個充滿現(xiàn)代化氣息的社會，硯銘書法已被人們冷落，但是作為一門藝術存在，總有人對它敬仰。硯銘書法是集書法、篆刻，還有詩詞文賦于一體的高尚藝術，充滿了文藝氣息，需要研究者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學習研究。

王鏞先生的硯銘書法廣集眾家而成大家，融匯了他的書法、文化，還有篆刻技藝在其中，他從對硯臺的癡迷、熱愛到在硯銘書法上有如此高的造詣，終成當代獨樹一幟的硯銘大家，值得人們學習和敬仰。

二、王鏞硯銘書法的影響

（一）藝術價值

硯銘書法從發(fā)展初期一直到明清時期的繁榮到最后的落沒，隨著人類文明的不斷發(fā)展和人們對這種傳統(tǒng)藝術慢慢的陌生，也體現(xiàn)了時代的變遷，但是直到現(xiàn)在還有人一直去研究，說明了它具有不可磨滅的藝術價值，王鏞先生這次硯銘書法創(chuàng)作的影響重大，旨在增加國人對傳統(tǒng)藝術的認識與理解，也體現(xiàn)了他對古代硯銘藝術的一種崇敬之情。

硯臺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瑰寶，自古以來就有賞硯、觀硯、藏硯以及硯銘等悠久的傳統(tǒng)，它是文房四寶之一，是書法藝術和書法文化的載體。作為當代書法大家的王鏞先生，對硯臺情有獨鐘，從他刻的每一方硯臺都可看出他對硯臺的喜愛與崇敬之情。他所刻硯銘，為當代硯銘書法的發(fā)展開啟了一個新紀元，為當代硯銘書法的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書法藝術在當代已經(jīng)被國人完美地體現(xiàn)出來了，我們不妨回過頭看看古人，古人在寫字畫畫的同時也將硯銘書法發(fā)展到了如此的高度，讓我們油然而生一種敬佩之情。而王鏞先生的硯銘書法則起到了一個承前啟后的作用，他繼高鳳翰、吳昌碩等一代大家之后，從他們身上汲取精華，在加之自己的藝術風格，讓硯銘書法這條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鏈子變得更加具有生命力，他是后人學習的楷模，也成就了自己的藝術高度。

（二）對其他形式的書法創(chuàng)作的啟示

從哲學的角度來看，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面性。硯銘的刻制，與古代碑刻有著相似的特點，都是用鑿刻的方法將漢字刻到石頭上，而平時我們臨習碑帖通常是照著書上的拓片來進行臨習，所以很難看到碑刻的本質，而硯銘能讓我們更清晰地認識到碑刻與書法之間的聯(lián)系與差異。

學習臨帖之前先看清碑刻真實的模樣，把碑帖結合起來，從中找到二者之間的平衡點，再去進行臨摹，會有不同的效果，這正是硯銘書法對書法創(chuàng)作的積極影響。所以王鏞先生刻硯銘就是厘清了兩者之間的關系，把書法的東西運用到刻硯上，通過硯銘升華其書法，以達到藝術創(chuàng)作的最佳效果，讓人不禁肅然起敬，藝無止境，這應該對當代不僅是寫字還是刻硯的人都有很大的啟發(fā)。

結論

硯銘書法作為一門古老的傳統(tǒng)藝術，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需要我們花時間花功夫去研究。王鏞先生刻硯銘不僅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也引起了后人對硯銘書法的重視。硯銘書法是書法藝術中的一種重要表現(xiàn)形式，讓我們滿懷期待去發(fā)掘它的藝術價值。

當代書法藝術，也存在許多的可變性。雖說業(yè)內對王鏞先生書法藝術爭論不一，有褒有貶，但是從硯銘創(chuàng)作來看仍有許多值得我們虛心學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