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王步致敬

馬俊

摘要：久別重逢終相見，隔洋遙望已百年，歷經滄桑光陰記，萬語千言細細談，靄生制胎步作畫，猶勝御窯康乾家，分水渾然龍蛇走，淋漓蒼潤寫青花。

關鍵詞：民國青花 王步 風格 符號 古柏

丁酉夏月之吉，河北收藏家沈煒先生，在西泠拍賣會上以百萬元的成交價拍得民國時期王步先生所繪青花人物瓶。與沈先生在美國拍的另一只民國時期王步先生所繪青花雙禽瓶恰好配成一對，二瓶系同一時期王步先生所繪。二瓶造型一致，采用王步先生最愛用的“藹生胎”。胎質細膩，胎釉潔白溫潤、肥厚、柔潤，質地細嫩、潔白如玉凌，通體無一瑕疵，當年景德鎮(zhèn)繪瓷名家汪曉棠，潘匋宇、張志湯、以及珠山八友等也都選用“藹生胎”，鄧碧珊以“藹生胎”給徐世昌繪像得到獎章；王步先生以“藹生胎”繪成青花大筆筒，后被收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

二瓶身所繪古柏似臥龍盤虬，從尊腹延伸至頸口，布景奇崛而意趣象外。一瓶人物細致傳神，手持竹杖；一瓶用精細工筆絲羽毛畫法所繪雙禽顧盼對話，在枝頭嬉戲的瞬間惟妙惟肖，自然生動。青花料色濃中有淡，實中隱虛，墨分五色，寥寥數(shù)筆，便十分成功地做到了形神兼?zhèn)?。二瓶底部所書大清乾隆年制篆款挺拔圓潤，彰顯出王步先生精湛的技藝與鮮明的時代風格。

此民國時期二瓶由山西收藏家趙先生以千萬元拍得。1959年王步先生所繪《高歌大慶》瓶同樣具有劃時代的范本意義！縱觀王步先生青花藝術的創(chuàng)作生涯可大分二段：《高歌大慶》瓶代表了新中國成立以后王步先生的青花水平，而此二瓶則代表了民國時期王步先生的青花水平。民國的青花因一味仿古如同流水線上生產出來一般，沒有時代感，沒有個人特色。只有王步先生的作品，摒棄了繁瑣的圖案裝飾影響，他一洗晚清瓷畫的繁瑣陋習，以豐富的生活為依據(jù)，從明代民間青花里吸取養(yǎng)分，創(chuàng)作出大批領風氣之先的清新之作，有其鮮明的個人風格。只看畫面不看款識就能辯識，可謂自有王步，始有真正的民國青花。

任何藝術都源于生活，又棲身于生活之中，服務于人，或人之“靈魂”。表達時代的信息與作者不自覺情感的流露，沒有哪一類藝術愿懸于“廟堂”之幽暗處，孤芳自戀，從而自掩其應有的世間光芒。王步先生自己也說過作畫的人在創(chuàng)作一幅畫，總是要表現(xiàn)他的思想感情的，所謂：“借物寓意”就是這個道理。細觀這民國時期二瓶，心底立即會浮現(xiàn)出一個隱喻的圖像世界。王步先生作品不僅體現(xiàn)青花“分水”絕技，而是借助畫面上“古柏”賦予青花新的思想“隱喻”。王步先生將來白現(xiàn)實生活中存在的現(xiàn)象轉換成了畫面。幼年的王步便遭遇了父親的離世。九歲在親友資助下離開宜春，只身重返景德鎮(zhèn)，拜在青花藝人許友生門下，五年后，徒滿出師，一次看似展翅的良機，卻不料師父過世。年少的王步，失去所依。只得靠畫鳥食罐為生，畫的小罐子，受到了陶瓷名家吳靄生的賞識。1915年吳就將這個“小師傅”請到他家中去了。所以這一時期的作品都有“古柏”這一符號，王步先生借久經風霜、挺立寒空之古柏以喻他即便失業(yè)，即使貧窮。依舊堅守著貧賤不能移，不依附權貴，不替官僚畫庸俗之作的文人底線，而又恰幸遇吳靄生先生這一知己助其開始了獨步天下的青花生涯！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冬天過去就是美好的春天！就也是王步先生當時借“古柏”符號之意渴望過上穩(wěn)定生活的心情的寫照。志士幽人草怨嗟，古來材大難為用，也希望自己不要像自古以來大材一貫難得重用。

而新中國時期的《高歌大慶》瓶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佇立于巖石而長鳴的畫幅剛表現(xiàn)出他就被請入“景德鎮(zhèn)陶研所”，這是一家有著新中國背景的機構，從此開啟了一個青花創(chuàng)作全新時代的喜悅之情。

結束語

吳冠中先生說過“風格是作者的背影，自己看不見”。王步先生在這二瓶所表現(xiàn)出的鮮明個人風格與“古柏”符號是先生靈魂深處的記憶，以及對那一階段社會、對生活、對自我的思考，是一種不自覺的情感流露，也許自己看不到。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但幸有沈煒先生穿越百年時空，在浩瀚無邊的人海之中識得先生的背影，供于堂中，既是一種向王步先生致敬的情懷，更是一段陶瓷收藏史上的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