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才女”包蘭瑛生平交游考略

李飛躍

（南京機電職業(yè)技術學院，江蘇 南京211135）

包蘭瑛，字者香，亦字佩棻，江蘇丹徒人，清末民初女詩人。她名聞江左，著有《錦霞閣詩詞集》。包氏詩詞在藝術上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但目前對包蘭瑛生卒年、生平行實、夫家家族以及交游的考證尚不清晰。本文擬從上述幾方面，進行考證，或有裨于包蘭瑛詩詞學研究。

1.包蘭瑛生平行實考證

1.1 包蘭瑛生卒年考證

關于包蘭瑛生年，目前學界有三種說法：（一）生卒年無考。郭延禮編的《近代六十家詩選》①，胡曉明、彭國忠主編的《江南女性別集》②持此說。（二）生于1872年。梁淑安主編的《中國文學家大辭典》③，曹辛華主編的《民國詩詞考論》④，馬良春、李福田主編的《中國文學大辭典》⑤等持此說。（三）生于1873年。柯愈春的《清人詩文集總目提要》⑥持此說。經(jīng)筆者考辯，確定包氏生年為同治十二年即1873年，理由如下：

第一，包氏《錦霞閣詩詞集》卷三有詩《壬寅七夕作三十初度》，壬寅七夕為光緒二十八年七月，即1902年。第二，一般辭書對“初度”的解釋是：指生日之時，有“開始”之意。從搜集到的歷史人物資料來看，初度實指虛歲。如：“（1）馬敘倫生于1885年，1934年有 《賀新涼·廿三年五十初度書懷》詩，實足年齡為四十九歲。（2）董必武1886年生，1975年 3月五日作《九十初度》詩，實足年齡 89歲。（3）茅盾生于1896年，1945年他的文壇友人發(fā)起為他賀五十初度，實足年齡為49歲?！雹叩谌Y合以上兩點，1902年包蘭瑛為三十初度，滿二十九歲，由此推斷，包氏生于同治十二年，即1873年。

關于包氏卒年，據(jù)《朱氏家譜》記載，確定1935年包氏病故杭州。家譜記載：“父亡后，母親居杭州運司河寓所。1926年軍閥大戰(zhàn)，逃難上海。1927年，回杭，家敗落。1928年返如皋謀生，母親仍居杭州。1935年，母病故，葬于江蘇如皋潮橋鎮(zhèn)朱氏祖墳亡夫墓側。”⑧

1.2 包蘭瑛行實年考

1873年，包氏生。

1890年，隨父宦浙廈河，早期詩稿毀于水患。⑨

1891年左右，父逝。⑩

1892年，嫁江蘇如皋朱兆蓉。

1894年，長子朱劍青出生。

1895年，次子朱頌熙出生。

1896年，參加滬上之閨閣詩社。

1902年，作《壬寅七夕三十初度》。

1902-1905，隨夫宦楚北（今武漢）。

1906年10月，俞樾點定《錦霞閣詩詞集》。

1908年，《錦霞閣詩詞集》光緒三十四年刻本問世，藏于上圖。

1909-1911年，隨夫宦浙，兆蓉時任浙江遂昌知縣。

1910年，《錦霞閣詩詞集》宣統(tǒng)二年寅戌年杭州刻本問世，藏于北圖、上圖、南圖、中科院和青島圖書館；其子拜陳蝶仙為師。

1912年，夫朱兆蓉出家，師從云閑。

1914年，陳蝶仙創(chuàng)刊《女子世界》，包多篇詩作均在此刊發(fā)表。?

1916年，夫朱兆蓉去世。

1917年，《申報》發(fā)表文章，懷念夫君。

1928-1935年，獨自居杭，由廚傭照顧。

1935年，病故。

2.包氏夫婿朱氏考證

包蘭瑛丈夫朱兆蓉，字芙鏡，自號秋江外史。家族善詩并以醫(yī)傳世，祖居江蘇如皋掘港，古稱玭山（今屬如東縣）。其祖父朱霖著有《曠觀樓詩存》?，父親時帆曾任浙江鑄錢局總辦，浙江海防同知及浙江杭州候補知府等職，封典正二品。朱兆蓉著有《廣印人傳》《染雪庵遺稿》。他工詩詞，善撫琴，喜治印，學畫二十余年，精于惲壽平畫派的設色花卉，與其父在南通梅庵琴社史上有重要影響。

2.1 朱兆蓉生卒年考

經(jīng)考證，朱兆蓉生于同治十年，即1871年。《錦霞閣詩詞集》卷五詩《疊韻奉和外子四旬自述詩四首附原作》提及，“庚子轉漕關陜正三十初度”。庚子年，即1900年，朱兆蓉29周歲，可推出生于1871年。其卒年，經(jīng)考證，于民國五年即1916年3月5日去世。有證如下：民國六年，包蘭瑛在《申報》上發(fā)表《致栩園乞為染雪庵遺稿征題啟》一文道：“唯是物在人亡，音容益渺。撫孤琴而隕涕，視敝帚而愈珍......先夫子半生飄碌，涉世四十六年?！蔽哪?，栩（陳碟仙）按：“芙鏡光復后養(yǎng)疴于西子湖，于丙辰三月五日卒?！?

2.2 朱兆蓉任職考

1900年，朱兆蓉奉檄任長安轉運史?，后任湖北某縣候補知縣，“海寧冤獄牽累者眾，上臺委余赴鄂査詆”。1909年，調任浙江遂昌知縣，農(nóng)歷十月到任。1911年11月9日，據(jù)新版《遂昌縣志》記載：“十一月九日，革命黨人徐鶴率光復軍進駐遂昌。知縣朱兆蓉捧印送繳，遂昌光復?！?/p>

3.包蘭瑛交游考

3.1 與師輩的交游

俞樾，清末著名的文學家，現(xiàn)代詩人俞平伯的曾祖父。著有五百卷學術巨著《春在堂全集》。俞一生弟子眾多。庚子年，俞八十大壽，朱兆蓉、包蘭瑛合寫 《與外子聯(lián)句壽俞曲園太夫子八十》為其慶壽。

俞樾在《錦霞閣詩詞集》序中仔細回憶了他與朱包夫婦的交往。俞樾的徒弟徐琪將女兒詩作展示給老師，上有包蘭瑛的唱和詩詞。俞頗驚，問徐琪，知她是名聞江東的才女。后朱兆蓉按俞樾囑托，將俞慶曾（俞樾孫女）遺稿交給包蘭瑛題詠。1906年，俞樾為包蘭瑛詩詞集點定題序。

楊葆光，麗則吟社社長。楊在《錦霞閣詩詞集》提及，與包、朱兩家皆故舊。包蘭瑛卷五詩《賀楊古醞封翁八秩重游泮水》引言曰：“瑛自愧不才，情殷私淑。絳幃在望，買絲愿繡平原?！痹凇豆裴j先生游杭將歸賦詩贈行并上書請贄》中道：“惟幸先生嘉惠后學，一門桃李，方開海上之吟壇......金針遠度，茅塞能開?？v未經(jīng)時雨之沾，已恍入春風之座。果使門前積雪，許印鞋弓；愿為案下司香，謹陪函丈?！鄙蠒埱蟠菇贪輲?。由此得知，楊古醞既是朱兆蓉的授業(yè)老師，又是包蘭瑛的私淑老師。

3.2 與朋輩的交游

除了與師輩的交往，包蘭瑛和許多同輩，如陳蝶仙、胡德彝、朱佩、包舜英等都有或深或淺的往來，這些交往活動對包蘭瑛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積極的影響。

陳蝶仙，別名天虛我生，鴛鴦蝴蝶派作家。陳蝶仙為《錦霞閣詩詞集》題辭。1914年陳蝶仙創(chuàng)刊《女子世界》，包蘭瑛多篇詩作均在此刊發(fā)表。清末宣統(tǒng)二年(1910)，朱兆蓉任遂昌知縣，邀請杭州陳蝶仙為幕友。包氏夫婦一家，和陳蝶仙有著深厚的友情。陳蝶仙為其子朱頌熙家館老師，后參與陳在上海的日用化工廠開發(fā)，以此獲得經(jīng)濟收益來支撐家庭。

胡德彝，字蘭芬，桐城人，父官浙之中防萬署，夫為常熟縣丞。胡德彝為《錦霞閣詩詞集》作序。胡與包俱參加上海之閨閣詩社，成為忘年之交。兩人多有唱酬。來往詩詞的主題主要有：交流詩詞，表達思念；談論時事，感嘆人生；贈別之情。

此文對于包蘭瑛的研究考證粗淺疏漏，在后續(xù)研究中，或有進一步的深入發(fā)現(xiàn)。

注釋：

①郭延禮，《近代六十家詩選》[M]，第451頁，山東文藝出版社,1987年。

②胡曉明，彭國忠《江南女性別集 初集下》[M]，第1429頁，黃山書社，2008年。

③梁淑安，《中國文學家大辭典近代卷》[M]，第65頁，中華書局，1997年。

④曹辛華，《民國詞史考論》[M]，第419頁，人民出版社，2017年。

⑤馬良春，李福田編《中國文學大辭典 上》[M]，第 199頁，江蘇大學出版社，2013年。

⑥柯愈春，《清人詩文集總目提要》[M]，第 1989頁，北京古籍出版社，2001年。

⑦王翼奇等著《當代詩詞叢話》[M]，第336-337頁，黃山書社，2009年。

⑧資料來源為《朱氏家譜》和家族回憶錄（第三頁），由包蘭瑛之孫朱昌仁和曾孫朱可夫提供。朱昌仁，鮐背之年，身體康健，現(xiàn)居美國。朱可夫現(xiàn)居江蘇南通，筆者有幸于2018年4月29日與其面見聚談，得以一窺家譜和回憶錄。

⑨包蘭瑛，《錦霞閣詩詞集》卷一《歲庚寅，先大夫司榷括蒼之廈河，河伯為災，廬舍飄沒，舉家從樓窗登船舊稿盡失，賦此自嘆》。

⑩包蘭瑛，《錦霞閣詩詞集》卷五《古醖先生游杭將歸賦詩贈行并上書請贄》一詩中推測。

?《女子世界》(上海 1914)，1915 年 第 1-3期。

?包蘭瑛，《錦霞閣詩詞集》自序[M]，宣統(tǒng)寅戌刻本。

?瀚堂近代報刊·申報·民國·1912-1920·申報（1917.Full text）·May.15,1917,Num.15893·自由談·尺牘偶存·致栩。

?包蘭瑛，《錦霞閣詩詞集》[M]，卷五詩《疊韻奉和外子四旬自述詩四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