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民事訴訟中的舉證責任倒置

【摘 要】 本文闡述了舉證責任倒置的概念，分析了舉證責任倒置產(chǎn)生的原因，明確了其與舉證責任轉化的區(qū)別，并主張應使其法定化。

【關鍵詞】 民事訴訟；受害人；行為人；舉證責任倒置

隨著市場經(jīng)濟的快速發(fā)展和科學技術的突飛猛進，各種危險事故的頻發(fā)、事故損害賠償事項的增多，受害人在訴訟中經(jīng)常遇到舉證困難的難題。究其原因是危險事故發(fā)生的原因較為復雜、技術含量高，且在事故發(fā)生過程中受害人一般都處于無證據(jù)狀態(tài)，而行為人處于持有或壟斷案件主要證據(jù)的地位。如此情況下，如果還繼續(xù)按照侵權法的過錯責任原則和“誰主張誰舉證”的規(guī)則，就會導致受害人的合法權益得不到法律的公平維護和救濟。因此，為了改變這種不公平局面和實現(xiàn)法律的公平正義，就必須追根溯源對舉證責任倒置進行深刻的認識，明確其與舉證責任轉化的區(qū)別，最終使其法定化。

一、舉證責任倒置概述

舉證責任倒置是一般舉證責任分配原則的例外，是法律直接規(guī)定的侵權訴訟案件中，將一般情況下本應由提出主張的一方當事人（一般是原告）就某種事由不負擔舉證責任，而由對方當事人（一般是被告）就某種事實存在或者不存在承擔舉證責任，如果對方當事人不能夠對該事實證明真?zhèn)?，則推定提出主張的一方當事人的事實主張成立的一種舉證責任分配制度。在通常情況下，原告就自己主張的事實存在或不存在有責任提供證據(jù)加以證明，然而，在舉證責任倒置的情況下，則是由被告承擔部分要件事實不存在的證明責任，原告只是對沒有倒置的要件承擔舉證的責任。一般來說，先由原告對沒有倒置的要件事實的真實性作出證明，之后才要求被告承擔舉證責任，如果被告不能證明的，則推定原告的事實主張成立。例如：《規(guī)定》第4條第8款規(guī)定：“因醫(yī)療行為引起的侵權訴訟，由醫(yī)療機構就醫(yī)療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及不存在醫(yī)療過錯承擔舉證責任”。在此行為引起的侵權訴訟中，原告（患者）只需對“醫(yī)療行為”和“損害結果”的存在承擔證明責任，其他的要件事實（醫(yī)療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的因果關系，醫(yī)療過錯）卻倒置給被告（醫(yī)療機構）來證偽。在訴訟中，原告必須首先就存在“醫(yī)療行為”和“損害結果”加以證明，如果不能證實“醫(yī)療行為”和“損害結果”則意味著原告侵權損害賠償請求權不成立或者被告侵權損害賠償責任不成立。如果被告人未能證明“不存在因果關系”或者“不存在醫(yī)療過錯”，即被告人不能證偽倒置的要件事實，則說明存在“因果關系”和“醫(yī)療過錯”的事實全部真實，這時醫(yī)療侵權損害賠償責任就成立，被告人就應當承擔相應的訴訟結果。

二、舉證責任倒置產(chǎn)生的原因

舉證責任倒置問題屬于舉證責任分配的范疇。追根溯源，舉證責任分配問題始于古羅馬法。古羅馬法對于舉證責任的分配問題規(guī)定了原告應負舉證責任、主張者應負舉證義務兩大原則，否定者不負擔舉證義務。此兩項原則后來演變?yōu)椤霸婢推湟话阍V訟原則的事實進行舉證，被告就其抗辯的要件進行舉證的一般原則”。然而，隨著我國社會、經(jīng)濟的迅速發(fā)展，社會矛盾隨之突顯，社會問題日益加劇，如：環(huán)境污染、高度危險作業(yè)等新型危險事故日益增加。對于這些種類繁多和原因較為復雜的案件的舉證責任分配問題，要想真正實現(xiàn)公平公正，維護公民的合法權益，僅憑法律規(guī)范要件分類說確立舉證責任分配原則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要重新考慮舉證責任分配的例外原則，即“舉證責任倒置”。歸納起來原因有兩個：首先，在現(xiàn)代高技術、高危險的領域，若按照舉證責任分配的一般原則，權利產(chǎn)生要件事實均由原告來證明，原告往往因沒有相應的技術知識及設備而無力收集到證據(jù)，而權利產(chǎn)生要件事實多發(fā)生于被告控制之下的危險領域，被告與原告相比較而言更有可能和能力收集到證據(jù)；其次，從舉證的難易程度和距離證據(jù)的遠近而言，侵權人對自己所控制的危險領域內(nèi)發(fā)生的侵權行為較容易了解真相，也更能接近或占有證據(jù)。

從以上敘述也可以看出，在民事訴訟案件中，舉證責任分配通常情況下適用“誰主張誰舉證”的一般舉證責任原則就能夠維護公民的合法權益。但是在一些較為特殊的訴訟中，因原告在客觀事實中很難或者無法收集證據(jù)，此時如果還繼續(xù)適用舉證責任分配的一般原則，則必然會導致當事人之間的舉證責任分配失衡，加大當事人一方的敗訴幾率。因此，在證據(jù)的提供中必須要考慮兩個因素：一是當事人對取得證據(jù)的難易程度；二是當事人離證據(jù)的遠近程度，結合這兩個因素不僅便于確定舉證責任的舉證方，平衡當事人之間的舉證責任，還有利于發(fā)揮舉證責任倒置的作用，從而促使訴訟中權利和實體權利的實現(xiàn)。舉證責任倒置作為舉證責任分配一般原則的例外，既彌補了一般原則中的不足，又滿足了實踐的需要，符合國際立法的趨勢。

需要倒置的要件事實，往往屬于原告舉證困難而被告容易舉證的事實。就侵權案件來說，將加害人有過錯、具有相當專業(yè)性的因果關系倒置給被告證偽，至于加害行為、損害后果因較易證明而由受害人承擔舉證責任?？偟膩碚f，法律將某些要件事實的舉證責任倒置給更有條件、更有能力收集證據(jù)的被告，并不強加于處于弱勢的原告，正合法諺：“法律不強人所難”的精神。事實上，證明責任倒置不僅考慮到“讓較少有條件獲得信息的當事人提供信息，既不經(jīng)濟，又不公平”，而且也考慮到保障弱者能夠順利尋求訴訟保護的機會，以維護其實體權益，維護司法公正、公平。

三、舉證責任倒置與轉換

舉證責任轉換是在民事訴訟過程中，舉證責任不是自始至終歸于當事人一方承擔，而是可以進行轉換的，即：舉證責任可能由原告方轉換給被告方，反之也可能由被告方轉換給原告方。在具體的訴訟案件中，當事人對自己主張?zhí)峁┑淖C據(jù)確實充分，且在數(shù)量和質量上都符合證明事實的要求，在法院對該狀態(tài)作出認定前，不存在舉證責任轉換的現(xiàn)象，這時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仍然存在有敗訴的風險；而在法院對該狀態(tài)作出認定后，舉證責任就轉移給了對方當事人。并且對方當事人不能推卸責任，此時如果該方當事人沒有證據(jù)進行反駁，就要承擔敗訴的后果。在訴訟案件中，由于雙方當事人的關系處于對立，這促使他們都能夠為了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進行積極舉證，使得舉證責任在訴訟過程中不斷進行轉換，同時，在轉換過程中也使得案件逐漸清晰明了化。由此可見，舉證責任轉換和舉證責任倒置是不一樣的，在案件訴訟過程中更不能混為一談，具體不同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endprint

一方面，前者發(fā)生舉證責任的分配問題，由提出主張的一方不負擔舉證責任，而由反對方負擔舉證責任，出現(xiàn)了一方被依法免除舉證責任的情形。而后者是“誰主張誰舉證”一般原則的體現(xiàn)，是誰提出主張和抗辯，就應當對此加以證明，其對雙方當事人的舉證責任都沒有免除；另一方面，舉證責任倒置是由反對一方反證案件事實的存在或不存在，而且這種反證的事實在實體法中是做了嚴格明確限定的，但是這并沒有免除原告的舉證責任。如在高度危險作業(yè)中，原告就需要證明危險是由于被告的行為而非第三人的緣故所致。而后者則是在舉證過程中，由于某種請求或者抗辯提供證據(jù)的責任在當事人之間來回轉移，它是舉證責任一般原則的具象化。

四、舉證責任倒置的法定化

舉證責任的分配不僅牽涉到訴訟的勝敗后果如何確定，還和當事人在實體法上的權利、義務緊密相關，如何依法確定舉證責任的分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因此，筆者認為探究舉證責任倒置的法定化很有理論和現(xiàn)實意義。當前，最高院在《證據(jù)解釋》中，不僅對舉證責任分配的一般原則作出了規(guī)范，還對在特殊情形下的舉證責任倒置以及哪一個要件事實實行倒置作出相應的規(guī)定。同時，為了使舉證責任制度真正發(fā)揮它保障訴訟公平以及當事人訴訟地位實質平等的有效作用，還授予了法院以司法上的自由裁量權來靈活地決定舉證責任的分配。

舉證責任倒置到底應該由法律規(guī)定還是由法官自由來裁量？我國有學者認為：舉證責任倒置的法定化適用且符合法律和訴訟穩(wěn)定性的要求，但其缺點是很難適應社會的發(fā)展，也難以實現(xiàn)具體案件的正義和維護當事人雙方之間的公平。因此他們贊同需要法官以自由裁量來矯正證明責任的具體分配，這也符合《規(guī)定》第7條的內(nèi)容：“在法律沒有具體規(guī)定，依本規(guī)定及其他司法解釋無法確定舉證責任承擔時，人民法院可以根據(jù)公平原則和誠實信用原則，綜合當事人舉證能力等因素確定舉證責任的承擔”。而筆者認為，舉證責任倒置表面上看是一個舉證責任的分配，實際上是對當事人的敗訴風險進行了調節(jié)，因為原告免除了就其主張存在或者不存在的證明責任，而由被告負擔舉證責任，因此，筆者提倡舉證責任倒置嚴格（即：內(nèi)容上嚴格、事由上嚴格）法定化，而不是由法官自由裁量，是有現(xiàn)實意義的，具體表現(xiàn)為：一是有利于貫徹立法的精神。舉證責任的分配屬于立法權的事項，是基本民事法律制度，在當前我國立法還有待完善的情形下，司法機關也并非完全不能填補法律的空白，但應該慎重；二是考慮到當前我國法官的整體素質還參差不齊，允許法官根據(jù)公平原則和誠信原則實行舉證責任倒置，發(fā)揮自由裁量權力，其結果會使當事人對司法缺少應有的可預知性，難以保障裁判的公平、公正，加之這種自由裁量權力一旦被濫用，后果將非常嚴重。因此，筆者認為舉證責任倒置應該嚴格法定化，不能泛泛地讓法官進行自由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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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杜凱威，西安高新一中學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