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炅
摘要:《追風箏的人》是美籍作家卡勒德·胡賽尼的處女成名作,他以自身的原始身份——阿富汗裔,著眼于愛這一人性復歸之途,以家庭這一概念為原點,展現(xiàn)阿米爾精神異化與重構(gòu)的完整歷程,探尋人類從兒童一青年一成人的心路旅程,彰顯跨民族、國家,超時間、空間高度的愛之力量。在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當下,這層主題意義無疑較于成長、救贖等主題具有更為深遠的影響力和指向性。
關(guān)鍵詞:人性復歸(愛);家庭概念;精神異化;精神重構(gòu)
《追風箏的人》是卡勒德·胡賽尼的處女成名作,他從自身原始身份——阿富汗裔出發(fā),以阿富汗土著民族普什圖兒童阿米爾的視角,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個政權(quán)更迭,歷經(jīng)三個歷史維度的阿富汗。在阿米爾的精神異化與重構(gòu)中,揭示了獨屬于人類的那份可貴的家庭意識,以及凌駕于家庭意識之上連接人與人之間的橋梁:愛,而這種愛不可避免的成為了人性中本真一面的凝結(jié)點。本文著眼于愛這一人性復歸之途,以家庭觀念為原點,解讀阿米爾精神異化與重構(gòu)的歷程,探尋人類從兒童一青年一成人的心路旅程。以阿米爾精神變換發(fā)展的歷程為本,重新解讀這部被公認為成長小說的溫情故事,彰顯胡塞尼希望自己的小說成為世人“從人性角度了解阿富汗的窗口”的創(chuàng)作信念。
一、內(nèi)蘊于畸形家庭觀念下的阿米爾精神世界
相較于成長、背叛、救贖等常見主題,《追風箏的人》中又一貫穿全作的基本主題是家庭觀念,它隱晦的植根于小說的故事發(fā)展中,成為揭示其他主題的無形之源。胡賽尼曾說:“家庭關(guān)系大概是我的書中常見的主題。我寫的所有東西,最后都會變成一個有關(guān)家庭的故事,我想,這是因為在我的身份認同中,‘家庭是最重要的一個層面,它決定了我怎樣看待自己,怎樣看待我的生活和這個世界……我覺得家庭本身就是非常有趣的組織,充滿沖突和戲劇性,包含愛、嫉妒、憎恨、卑瑣?!保?)由作者這一創(chuàng)作觀衍生出的小說《追風箏的人》不可避免地擁有了家庭這一主旨觀念。在阿富汗的社會文化中,家庭是一個相對較大的概念,他們將四五戶親屬共居一起統(tǒng)稱為“家庭”。小說中主人公阿米爾就迷失在這樣的家庭觀念中,換句話說,從阿米爾記事起家庭這一概念就未曾在他心里,他的內(nèi)心世界中家只指射他和爸爸。對他而言類似爸爸親兄弟,但屬于哈扎拉人的阿里,以及阿里的兒子哈桑,只是家里隨時可被替代的傭人。在他的認知里家中唯一與他休戚相關(guān)的人就是爸爸,除此之外并無其他。
在故事伊始阿米爾以自己的家庭觀交代了自己的家庭構(gòu)成和哈桑的家庭構(gòu)成。他倆同在出生時就失去了媽媽,不同的是阿米爾的媽媽因生他而死,哈桑的媽媽則是拋夫棄子。哈桑心里并沒有阿米爾內(nèi)心深處對媽媽的渴求與愧疚,社會地位、民族身份的不同也使他倆對媽媽這一身份的認知不同。母愛的缺失,來自母親生產(chǎn)死亡的自責讓阿米爾將自己全部的感情都系于爸爸一人身上。而他的爸爸,這一典型的阿富汗男權(quán)身份的象征者卻從未了解小阿米爾內(nèi)心深處的訴求,只沉浸在自己身份地位的不可侵犯中,努力經(jīng)營著自己在故土中高貴、博愛、堅強、勇猛的老爺形象,希望阿米爾像自己一樣有魄力和膽識。但現(xiàn)實中阿米爾普通、自私、懦弱、毫無血性,這讓他倍感失望和不滿,他甚至一度懷疑兒子身上血統(tǒng)的純正性。而哈桑這個他錯誤的罪證,卻不凡、無私、勇敢、忠誠,符合他所有對兒子性格的幻想。贖罪和隱瞞的矛盾心理,讓他不自主的流露出對哈桑的關(guān)懷和喜愛。他從不主動親近阿米爾,父子間那種距離感讓阿米爾的家庭觀漸漸扭曲,扭曲到他的心里全部的喜怒哀樂都只源于爸爸這個更像是象征體而非實體的人物。這種扭曲的家庭觀念讓阿米爾“把愛變成恨,把恨變成愛,把德行變成惡行,把惡行變成德行”(2),揭示出了阿米爾異化的最深刻內(nèi)容?!鞍职帧边@個在阿富汗家庭及社會中都象征著權(quán)威的代名詞,占據(jù)了阿米爾心中應有的正統(tǒng)家庭觀念,原本單純、善良的阿米爾漸漸心生異念,直至精神異化,犯下了令他一生都追悔莫及并竭力為之彌補的罪行,這種負罪感統(tǒng)治了他日后的整個精神領(lǐng)域。
二、阿米爾精神的異化
在家庭觀念下阿米爾的精神異化符合弗羅姆的“人性異化”論?!斑@種異化是一種‘體驗方式它主要是人作為同客體相分離的主體,被動地、易感地體驗世界和自己,在異化狀態(tài)下,人不是以自己是自己力量和自身豐富性的積極承擔者來衡量自己,而是自己是依賴于自己之外的力量這樣一種無力的物,他把生活的實質(zhì)投射到這樣的“物”上?!保?)小說中阿米爾在渴求父愛,希冀父親能與自己親密無間而不得后,變得日益敏感。從一開始,努力創(chuàng)造話題和爸爸交談、再到通過寫作引發(fā)關(guān)注、進而再到努力迎合爸爸的各種喜好。以上的種種行動都是徒勞,這些行動不但讓他膽小、懦弱的性格暴露無遺,而且日益遠離爸爸這位商界大佬對兒子的期許。就這樣,阿米爾的人格漸漸分裂,他人格中的精神層面慢慢脫離肉體,他將爭奪父愛,爭取與父親獨處作為了自己唯一的精神訴求。這種精神訴求使卑劣的性格在他原本單純善良的本性中發(fā)了芽,在阿米爾潛意識里隱藏著為達目的可以犧牲自己珍視的任何人、物的卑劣畸形的精神狀態(tài),這種精神狀態(tài)如熊熊烈火般蔓延至他的整個心靈,最終一年一度的風箏比賽吞噬了他人性中所有與愛相關(guān)的情愫。他找到了能讓自己的這種精神追求得以依賴的外在力量——比賽中最后一只風箏,將自己全部的生活都投射在了風箏上。
他把比賽中最后那只象征著阿富汗男性智慧、獨立、勇敢的風箏私有化。在阿米爾眼中它不再具有民族認同性、家庭榮譽感,這只風箏只是他“打開爸爸心門的鑰匙”。當他割斷了最后一只風箏,他只看到爸爸“他站在屋頂邊緣,雙拳揮舞,高聲歡呼,拍掌稱快?!敝汇懹浿w驗到了有生以來最棒的一刻,“看見爸爸站在屋頂上,終于以他為榮”(4),卻沒看到他勝利時“哈桑抱著他的脖子,不斷尖叫”,也沒看到哈桑為他追風箏時的那份由衷的自豪與祝?!八南鹉z靴子踢起陣陣雪花,已經(jīng)飛奔到街道的拐角處。他停下來,轉(zhuǎn)身,雙手放在嘴邊,說‘為你,千千往往遍!”(5)阿米爾整個心思都在那個風箏上亦可以說在贏得爸爸上。當他在死胡同里看到被阿塞夫欺辱的哈桑時,他沒有挺身而出,沒有像哈桑無數(shù)次為他挺身而出一樣。他咬著拳頭流著血與淚,全身麻木似的跑開了。他“覺得阿塞夫說得對: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是免費的。為了贏回爸爸,哈桑只是必須付出的代價,是必須宰割的羔羊?!保?)這種對父愛的需求導致的精神異化亦如弗洛姆所言:“正因為這些需求是人的本性的主要組成部分,所以人們才會不顧一切地追求它們的滿足?!保?)阿米爾人性異化的實質(zhì)是他自身需求的近一步顯現(xiàn)。
隨后他人性中善的那方面在與異的抗爭中節(jié)節(jié)敗退,他用爸爸最痛恨的方式——偷盜,誣陷了哈桑。對我與爸爸兩人家庭觀的維系,讓阿米爾的精神異化達到了頂峰。阿里帶著哈桑走了,走出了原本屬于他們的家,阿富汗喀布爾,這座城,也在阿米爾的精神異化下失去了家園故土的意義。至此,阿米爾的精神異化完全將弗羅姆所定義的人性異化呈現(xiàn)了出來,即“異化是人的一種‘體驗,即精神和心理的過程,這種‘體驗失去了主體的主動性,主體覺得不是依靠自己,而是依賴于自己的以外的力量。而這種外部力量正是自己的行動與結(jié)果產(chǎn)生的,于是,人不再感到自己是自己行動的主宰,而是相反為自己的行動所主宰、支配,他感覺不到自己與自己以及外部世界的緊密聯(lián)系?!保?)正如文中阿米爾回憶時所言“對我而言,喀布爾就已成了一座鬼魂之城,一座兔唇的鬼魂縈繞之城”,(9)阿米爾陷入了永恒的雅爾達之夜。
三、阿米爾精神的重構(gòu)
不正確的家庭觀念使阿米爾的精神完全異化,如他所愿,他贏回了爸爸,但他也從爸爸送走哈桑、阿里時松垮的肩膀上,看出了自己行為結(jié)下的惡果——“我與生俱來的那種熟悉的生活已經(jīng)一去不返了?!彼s走了哈桑贏回了爸爸亦如阿富汗本土政權(quán)被推翻俄占領(lǐng)了喀布爾。戰(zhàn)爭開始了,屠殺隨處可見,阿米爾和爸爸走上了潛逃巴基斯坦的動蕩之旅。在動蕩不安的旅途中阿米爾沉睡的民族意識開始蘇醒,令他看到了自己狹隘的家庭觀念,他開始重新構(gòu)建自己的精神世界。在這場由故土阿富汗開始,到巴基斯坦,再輾轉(zhuǎn)美國的逃亡里,阿米爾全程沐浴在父親偉大的人格魅力中。在偷渡車上,父親用自己的民族意識、愛國情操、人性道德給阿米爾上了難忘的一課,父親那個他曾認為賺的都是血腥錢的商人用自己的寶貴的生命去解救即將被俄國士兵玷污的本族少婦;在異國他鄉(xiāng),拼搏了一生原本已成功的父親,在戰(zhàn)爭導致的一貧如洗面前,重振旗鼓,拒絕救濟,用自己的勞動為阿米爾創(chuàng)造了新的可靠生活。在阿米爾考上大學父子把酒言歡之際,父親酒后無意識的吐露“如果哈桑在這就好了”讓阿米爾靈魂為之一震。父親用實際行動,用無言無形的愛喚醒了阿米爾的善心,激起了他體內(nèi)屬于阿富汗人民的獨立自強意識,讓阿米爾重新?lián)碛辛嗣褡逡庾R、平等意識、羞恥之心、自立之識,也讓阿米爾對哈桑的罪惡感有所緩解,不再日益自擾。
隨后索拉雅的出現(xiàn),使阿米爾的雅爾達之夜有了朝陽。索拉雅將自己的過去毫無保留的分享給阿米爾,她講自己與傭人茲芭的相處,講她教她認字,這讓阿米爾想起自己與哈桑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想起后來嫉妒心泛濫后對哈桑的戲虐;她講自己曾與一男子私奔的丑聞,懺悔自己不純潔的過去,這讓阿米爾想起自己對哈桑的丑行,想起自己同樣不純潔可恥的過去。索拉雅用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喚起了阿米爾的自覺,他們相似的成長經(jīng)歷,精神世界的切合,讓阿米爾有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支撐力去真正的懺悔、贖罪。索拉雅這種切合阿米爾靈魂深處的愛,讓阿米爾在9·11發(fā)生之際,在塔利班暴徒在阿富汗風頭正盛時,有了真正的勇氣去走那條拉辛汗電話里所說的重新成為好人的路。重返故土阿富汗后,在聽拉辛汗講了父親的秘密,了解了哈桑的身世,讀了哈桑的遺信后,阿米爾內(nèi)心的痛楚到達頂峰,他內(nèi)心的善念由此復蘇,在九死一生的險境中他救回侄子,并歷經(jīng)艱辛將他帶回美國撫養(yǎng)。
在阿米爾精神重構(gòu)過程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拉辛汗的遺言,遺言這樣寫道:“你父親是一個被拉扯成兩半的男人:被你和哈桑。他愛你們兩個,但他不能公開表露對哈桑的愛,以盡人父之責。所以他將怨氣發(fā)泄在你身上,阿米爾,你是社會承認的一半,他所繼承的財富,以及隨之而來的犯罪免受刑罰的特權(quán),統(tǒng)統(tǒng)都會再贈給你。當他看到你,他看到自己,還有他的疚恨。你父親的深切自責帶來了善行,真正的善行。我想起他所做的一切,施舍街頭上的窮人,建了那座恤孤院,把錢給有需要的朋友,這些統(tǒng)統(tǒng)是他自我救贖的方式。而我認為。親愛的阿米爾,當罪行導致善行,那就是真正的獲救”。(10)信中所折射出的這種深沉而博大的屬于父親的那份獨有的愛,是真正促成阿米爾轉(zhuǎn)變的力量,是阿米爾承擔起自己身份所承載的所有責任與義務的不竭力量之源,他自覺將家族身上所具有的博愛精神傳承。小說的最后,像是個輪回,在愛中重建自我精神家園的阿米爾,懷著哈桑當年為他追風箏的真摯的愛意為自己的侄子索拉傅放飛了愛的風箏?!盀槟?,千千萬萬遍”的呼喊,是為了索拉傅的笑容和快樂,更是為了還爸爸、哈桑、拉辛汗、索拉雅等所有愛過、幫助過他的人一份遲到的歉意,一份對自年少輕狂無知的懺悔,一份來自阿米爾精神重構(gòu)后的發(fā)自肺腑的擁抱愛與善的誓言。
精神異化的阿米爾開始在親情和愛情的滋潤中慢慢向黑格爾異化論中所提及的“完整的人”回歸,這種“完整的人”是指“生理上、道德上完美無缺的具有完全自由的人”。他異化的精神開始解體重構(gòu),他開始從心靈深處洗滌自己的精神世界,讓自我重新回歸肉體。他在愛的包圍中學會愛,這種愛既包括自愛這種渺小細微的愛,也包括愛親人、朋友這種對他人的愛,甚至包含了對民族、對國家的那種偉大無私的博愛。他不再依靠借助外物來獲得生活的意義,也不再將生活的實質(zhì)寄托于外物之上,他明白生活的本真在于自我,在于周圍與他息息相關(guān)的人,他們雖然屬于不同的民族,不同階級,擁有各自的信仰,但他們都是平等的,每個人身上都有著人性中最重要,最不可缺失的因素,那就是“愛”。這種愛讓阿米爾意識到“每個個人都代表整個人類,他本身就是目的,有資格享受自由的和有尊嚴的生活”(11),因此他正確理解了他復雜的家庭構(gòu)成,他明白了父親被兩難困住的一生,領(lǐng)悟到獨屬于父親、阿里、哈桑與他的親情,明白了拉辛汗給予父親、哈桑、他和索拉傅的跨越代際關(guān)系友情,同時他也收獲并抓住了屬于自己的愛情,在收獲眾多的“愛”后阿米爾也完成自我救贖——重構(gòu)了屬于自己的完整的精神世界。
四、結(jié)語
阿米爾在家庭摡念下精神的異化與重構(gòu),體現(xiàn)出的是一個永恒的世界性主題:愛——人性復歸之途?!蹲凤L箏的人》這部小說不僅為我們展現(xiàn)了人類成長中的精神成長過程,而且也揭示了人在成長歷程中精神的迷失和苦楚,彰顯了救贖與善的主題,更從跨越民族和國家,超越時間和空間的高度,為我們詮釋了愛的力量。這種愛被附于了更廣闊的含義,這種愛是人性復歸之途,它穿越了民族、國家、甚至時間、空間的限制,普照于人類的歷史與現(xiàn)在的天空之上。這種愛能普照阿富汗的土地,普照人類生存的空間,平息一切戰(zhàn)爭,安撫那些受傷的靈魂,不論受害者還是害人者都能得以慰藉。在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今天,這層主題意義無疑具有更為深遠的影響力和指向性,就像小說結(jié)尾阿米爾所追尋并向索拉傅發(fā)出的誓言“為你,千千萬萬遍”所蘊含的愛的善意一樣,世人應皆以此為誓言,推己及人,博愛眾生,這句屬于《追風箏的人》的經(jīng)典名句應為全人類所共享與追尋!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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