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王安憶《弟兄們》中女性主義的潰敗

摘 要：西方女權(quán)主義的源起喚醒了諸多女性作家的實踐覺醒。王安憶也早早地以無畏的姿態(tài)踏入這片荊刺叢生的領地?！兜苄謧儭吩谟鈱ε缘木駱?gòu)建進行了更深層的剖析。本文將運用女性主義批評理論，站在女性立場上，探討文本中女性意識在四方壓力下的潰敗。

關鍵詞：女性主義；王安憶；《弟兄們》

作者簡介：牛旭鴿，南昌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2016級碩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5-0-01

女性主義在20世紀60～70年代蓬勃興起，吸收了結(jié)構(gòu)主義、弗洛伊德學說、解構(gòu)主義等一些新興的批評方法，逐漸繁榮發(fā)展，并不斷從社會政治領域擴展到文學批評領域?！芭灾髁x的文化宗旨就是對傳統(tǒng)的性別意識進行清理，揭示其文化塑造的秘訣，在重新認識差異的基礎上，建立起祛除了父法魔力和權(quán)力之爭的性別意識?！盵1]王安憶雖然極力否認自己的女性主義意識，但她的諸多作品毫無疑問地對中國現(xiàn)當代女性形象的進步有著先鋒的促進作用。其中1989年發(fā)表于《收獲》雜志的《弟兄們》雖然顯得微小內(nèi)斂，不被研究者所重視，但在筆者看來卻是不可忽視的女性讀本。王安憶將作品的主人公設置為三個女性，通過她們的相伴相離探索了女性友誼的相處狀態(tài)。

王安憶寫作《弟兄們》的聚焦點一直是在探索女性對精神自我的追尋，但在這之中毫無疑問地透徹了女性意識迷茫覺醒的成長過程。這也是國內(nèi)女性主義批評研究的領域之一。“作為人類進入現(xiàn)代社會的產(chǎn)物，女性意識是以女性主體的自覺為前提和基礎的，是以女性的生命意識、性別意識、自審意識和審美意識等為表現(xiàn)形式的。”[2]文本中的老大老二老三也都是在這樣的女性意識的主導下追逐著自己的精神原象。但正如作者題目《弟兄們》的獨特用意：“這個世界是男人的世界，也是父權(quán)社會，要進入這個社會只有采用為這個社會所承認、容許的語言。女子要想在男性社會之中占有一席之地，只有學會使用男性話語，才能更出色。”[3]預示了女性意識在這樣途徑的探索下必將土崩瓦解的悲劇結(jié)局。

在許多女性主義讀本中，主人公都是通過不同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女性意識。王安憶則在《弟兄們》中把女性對精神自我的追尋處理成了女性意識的標桿。文本沒有涉及女性意識覺醒的開端，而是直接深入其中。她們在校園里標新立異，最后到達食堂，遲到瞌睡，像男生間的哥們一樣喝酒夜談，聊自我，聊精神。這時候，她們清醒地保持著女性意識，并試圖通過表現(xiàn)得像男性一樣來標榜自己的權(quán)益，實際上也正表明了女性所遭受的不公待遇。所以女性意識的瓦解不可避免地有著夫權(quán)、夫權(quán)、社會，乃至女性自身的壓迫解構(gòu)。首先是在婦女自身逐漸淪為男性的幫傭，喪失了自我意識。老三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她本來可以留在大城市的學校任教，以后走向更高更光明的地方，這也是她內(nèi)心希冀的，可是卻因為丈夫的一句“跟著女人跑，說話不響”而決定跟其回小縣城，收起了自己待飛的羽翼。而且，她沒有認識到自己已經(jīng)被夫權(quán)所壓制，反過來“勸降”自己的姐妹。她說：“吞沒自我的不是男人，我們不應該把矛頭指向男人。說起來，男人和女人都是受害者，都是同一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我們應該相互支持，戰(zhàn)地黃花分外香嘛！”這是典型地為夫權(quán)同化失去了女性意識的表現(xiàn)。老大在有了孩子之后雖然仍和老二暢談自我，但一旦孩子遭遇變故，母性便使她一下子陷入到孩子的安慰中去，在丈夫趕老二走的時候也沉默不語，暗許了男權(quán)的施壓。這可以說是母性面前女性對自我意識的喪失和對男權(quán)社會的沉默退讓。其次是夫權(quán)的壓制。老二看起來似乎是家里的主心骨，但實際上丈夫暗暗地把握著她的命脈，注意著她的暗流涌動，并有時提供解決，有時候故意壓制，好讓生活一直運行在正常的軌道中。也是丈夫在一定框架內(nèi)的束縛，使她在對教學、織毛衣等失去興趣后轉(zhuǎn)而有了生孩子的念頭。相對于老大丈夫滿腹牢騷以孩子捆綁住妻子的做法，老二丈夫是暗中使力，以強制的夫權(quán)壓制著妻子女性意識的進一步發(fā)展。其三，是社會對女性的壓制。伍爾夫有一個理論說，只要女性不被家務婚姻兒女所勞累，不做“房間里的天使”，社會又給女性足夠的位置，女性一定會取得比現(xiàn)在高得許多的成績。這反射的就是社會對女性自我發(fā)展的壓制。老三丈夫限制妻子發(fā)展的理由是，“跟著女人走，男人說話就不響?！边@是社會給女性的地位，女人一定要永遠跟在男性后面，是其附屬品；同時，女性一定要靠男人養(yǎng)活才是天經(jīng)地義；女人不可能也不應該在社會的高層占據(jù)一席之地。由此可見，社會只給女性留下了一個相夫教子的家庭中的位置，除此之外，都是男人的位置。這是社會對女性意識的擠壓。在社會、男權(quán)、夫權(quán)以及女性自身淪陷的四面包圍下，女性意識只能了無出路。

王安憶作為女性作家，一直堅持站在女性批評家的立場著手筆下的女性塑造，力圖真實展現(xiàn)，深刻探索中國現(xiàn)代婦女的進步覺醒?！兜苄謧儭分械睦洗罄隙先谀袡?quán)社會的汪洋大海中孤立求索，追尋著未被人注意的女性精神自我，卻在各方頑固勢力的夾擊下全面潰敗。但正如作者在文本最后所描繪的畫面，“船走在峽谷里，兩邊是筆直的峭壁，很高的崖壁上，露出了一條藍天?！边@是夾縫里難以抵擋的希望，更是不可磨滅的美好愿景。

注釋：

[1]馬睿.跨越邊界：西方女性主義批評的理論突破[J].外國文學研究，2001，（02）：23.

[2]劉釗.女性意識與女性文學批評[J].婦女研究論叢，2004，（06）：46.

[3]竇芳霞.懷念：王安憶關于兩性精神戀愛的一種理想——從《神圣祭壇》、《弟兄們》到《烏托邦詩篇》[J].濟寧師范?？茖W校學報，2005，（05）：56.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