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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習近平同志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八次集體學習時提出要“開拓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新境界”。同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他指出“要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大原則”。2016年7月,在主持經濟形勢專家座談會時,他再次強調“堅持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要以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為指導”。這些重要論述,對于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創(chuàng)新,具有重大的指導意義。目前,國內政治經濟學理論界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歷史和邏輯起點的討論,存在兩種不同的解釋或判斷。
第一種觀點認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歷史起點發(fā)端于改革開放,其邏輯起點理應對應著對改革開放實踐的理論認知。例如,劉偉指出:“毛澤東在領導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實踐中,做出艱苦的探索,力圖開拓中國的社會主義事業(yè)發(fā)展的特殊道路、制度和思想理論,對政治經濟學和政治經濟學教程等的建設和發(fā)展也做出深入的思考。但長期被忽略且又十分落后的經濟發(fā)展現實,使其政治經濟學的理論思考總體上并不成功,也難具說服力。我們經濟學理論上的自信真正開始確立源于改革開放的偉大歷史實踐?!盵1]張宇認為:“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中國共產黨把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基本原理同改革開放新的實踐結合起來,不斷豐富和發(fā)展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創(chuàng)立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其主要內容包括: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的本質、關于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社會主義基本分配制度、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社會主義對外開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發(fā)展等。”[2]楊承訓認為:“從時段上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主要研究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經濟發(fā)展問題,屬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組成部分。歷史地看,它是從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鄧小平開創(chuàng)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起始的,研究對象是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進程中的改革與發(fā)展問題?!盵3]王小軍認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發(fā)生和演進是與改革開放進程相適應的,分為兩大發(fā)展階段:一是計劃經濟體制觀念的突破(1978年—1992年);二是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1992年至今)?!盵4]綜上所述,此類觀點可概括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歷史起點以1978年改革開放為標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是對改革開放歷史實踐的理論概括,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組成部分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也就自然發(fā)端于對改革開放歷史實踐的理論認知。
第二種觀點認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歷史起點始于中國走上社會主義道路,其邏輯起點理應涉及對此階段歷史實踐的理論認知。例如,王偉光認為:“毛澤東領導的社會主義建設實踐與探索,同今天黨領導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yè),是同一件大事的兩個不同的發(fā)展時期,既相互聯系又有所區(qū)別,同屬于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總體歷史進程,前者是后者的探索和準備,后者是前者的繼承和發(fā)展。不論是從歷史實踐上還是從理論邏輯上說,毛澤東都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偉大奠基者、探索者和先行者。”[5]顧海良指出:“1956年,中國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確立時,毛澤東同志發(fā)表的《論十大關系》講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始創(chuàng)之作?!盵6]王立勝認為:“毛澤東新民主主義政治經濟學思想和在探索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道路過程中的政治經濟學思想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的直接來源?!盵7]陳文通認為:“正如馬克思研究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經濟規(guī)律,不能不同時考察和它相聯系的那些陳舊的生產方式,以及與之并存的一些落后國家的生產方式一樣,‘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決不能孤立地研究改革開放以來的經濟關系,而需要涉及建國以來傳統社會主義階段的經濟關系,以及當代資本主義的經濟關系,等等?!盵8]因此,“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不能不從中國走上社會主義道路開始;相應地,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邏輯起點,應當是中國開始走上社會主義道路。”[8]概括地講,此類觀點認為,毛澤東時代的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并沒有完全照搬蘇聯模式,沒有走社會主義道路一般,而是一定程度上結合中國實際,始終堅持走獨立自主發(fā)展道路,其本質是無法剔除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建設;由此推論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歷史起點對應著新中國的建立,其邏輯起點當然始于對此階段歷史實踐的理論認知。
上述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起點的兩種解釋,會派生如下兩個問題:可視作“窄派”的第一種觀點,難以把改革開放前后兩個“30年”很好地協調,容易誘發(fā)割裂和對立。如果只把改革開放后的“30年”稱作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構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研究對象;那么改革開放前的“30年”屬于何種社會主義?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果真無關嗎?可視作“寬派”的第二種觀點,實際上肯定了毛澤東時代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貢獻,但存在“選擇性取舍”的傾向,并沒有闡述清楚構成改革開放前后兩個“30年”一以貫之的歷史線索和邏輯。也就是說,并未對以下問題做出回答:改革開放前后兩個“30年”,乃至包括黨的十八大以后開始的第三個“30年”,其總的歷史主題到底是什么?
歷史和邏輯相統一是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例如,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論述價值形式發(fā)展的四個階段——簡單價值形式、擴大價值形式、一般價值形式和貨幣形式,既遵循了人類社會生產力水平提高、商品生產交換逐漸繁盛起來的歷史實踐,也遵循了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研究的理論邏輯;商品使用價值和價值的內在矛盾構成歷史和邏輯的統一,此矛盾既是一種客觀歷史存在,也是一種經由理論思維認知后的邏輯存在。再如,恩格斯在1859年8月所作的《卡爾·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第一分冊》書評中指出,邏輯的方式“無非是歷史的方式,不過擺脫了歷史的形式以及起擾亂作用的偶然性而已。歷史從哪里開始,思想進程也應當從哪里開始,而思想進程的進一步發(fā)展不過是歷史過程在抽象的、理論上前后一貫的形式上的反映;這種反映是經過修正的,然而是按照現實的歷史過程本身的規(guī)律修正的,這時,每一個要素可以在它完全成熟而具有典型性的發(fā)展點上加以考察?!盵9](P13)基于此,要確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歷史起點和邏輯起點,需要確定構成歷史和邏輯相統一的矛盾,這個矛盾就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主要矛盾”;實際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是對中國為解決這一矛盾所進行的偉大歷史實踐的政治經濟學理論概括。
早在1956年《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關于政治報告的決議》就提及了這個矛盾:“我們國內的主要矛盾,已經是人民對于建立先進的工業(yè)國的要求同落后的農業(yè)國的現實之間的矛盾,已經是人民對于經濟文化迅速發(fā)展的需要同當前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的狀況之間的矛盾?!盵10](P293)之后,在1981年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對此矛盾的界定做了調整:“在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以后,我國所要解決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黨和國家工作的重點必須轉移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大大發(fā)展社會生產力,并在這個基礎上逐步改善人民的物質文化生活?!盵11](P168)1987年,黨的十三大報告第一次明確指出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主要矛盾:“我們在現階段所面臨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12](P11)2012年,黨的十八大報告再次強調:“我們必須清醒認識到,我國仍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沒有變,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這一社會主要矛盾沒有變,我國是世界最大發(fā)展中國家的國際地位沒有變?!盵13](P12)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fā)展之間的矛盾?!盵14](P11)并強調,“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沒有改變我們對我國社會主義所處歷史階段的判斷?!盵14](P12)
我們需要從兩個層面來理解“主要矛盾”:一是,從具體層面來講,黨中央對此矛盾的界定是不斷調整的,這源自矛盾本身的演變,源自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不斷發(fā)展,也源自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依次呈現的各個階段性特征;二是,從抽象層面來講,上述對“主要矛盾”的種種界定,仍然屬于對后發(fā)國家如何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理論回答。本文主要基于抽象層面來理解和使用“主要矛盾”,可以概括為“主要矛盾一般”,它對應著整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里需要強調的是,盡管直到十三大才從理論上確切提出“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主要矛盾”,但不能否認這一矛盾在改革開放前的客觀歷史存在。誠如馬克思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導言》所指出的:“在研究經濟范疇的發(fā)展時,正如在研究任何歷史科學、社會科學時一樣,應當時刻把握住:無論在現實中或在頭腦中,主體——這里是現代資產階級社會——都是既定的;因而范疇表現這個一定社會即這個主體的存在形式、存在規(guī)定、常常只是個別的側面;因此,這個一定社會在科學上也決不是在把它當作這樣一個社會來談論的時候才開始存在的?!盵15](P47)這也就意味著,我國自走上社會主義道路以來的“主要矛盾一般”始終沒有變,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根本目的就在于不斷地解決這一矛盾的各個階段性表現形式;所以,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主要矛盾的形成構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歷史起點和邏輯起點。
具體來說,貫穿于改革開放前后兩個“30年”,乃至包括黨的十八大以后開始的第三個“30年”的歷史線索和理論邏輯統一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主要矛盾,也就是社會主義國家如何在落后條件下實現現代化——落后國家在未曾經歷資本主義充分發(fā)展階段、尚未完成資本主義歷史任務的孱弱生產力基礎上,如何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這是毛澤東、鄧小平及其以后的中共面臨的共同歷史課題。改革開放前后兩個“30年”的區(qū)別,在于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解決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主要矛盾的“手段”不同。改革開放前“30年”,在一定程度上,我們照搬經典作家——關于未來社會經濟運行機制“計劃”的論述——來設計和改造當前社會經濟系統、勞動過程的組織方式;改革開放后“30年”,立足前“30年”經驗和教訓,促使我們不得不借助鑲嵌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市場”來改造我們的社會經濟系統,以求提高生產力、實現社會主義的現代化,在社會主義基本條件下完成資本主義發(fā)展階段所應完成的歷史任務。
進一步來講,經典理論和后發(fā)國家社會主義實踐的矛盾,在于“不合格的”社會主義直接把屬于未來社會的計劃進行“前移”,作為當前經濟運行機制,并且試圖人為取消有助于生產力極大發(fā)展的市場經濟關系。我國改革開放后的社會主義實踐,體現一體兩面的辯證歷史過程——既要現代化,從我國所處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來講,只能借助內生于資本主義的市場關系來構建;又要社會主義,在發(fā)展過程中把握住社會主義方向——這是我國經濟社會運動的兩條邊界。中國之所以能夠從社會主義陣營中脫穎而出,避免了蘇聯解體、東歐劇變的結局,在于我們聚焦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主要矛盾,調整了計劃和市場的關系,發(fā)展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有效推動著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主要矛盾在更高水平上進行解決,一定程度上回答了經典理論和后發(fā)國家社會主義實踐的矛盾。但是,這并不意味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已經非常完善,一勞永逸解決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主要矛盾;也并不意味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歷史起點和邏輯起點統一于“改革開放后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主要矛盾,而是統一于貫穿改革開放前后的這個矛盾本身。
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毛澤東曾提出一系列鼓勵商品經濟發(fā)展的理論觀點,并認為商品經濟在社會主義階段應該有一個大發(fā)展。在1958年11月2日至10日毛澤東主持召開的鄭州工作會議上,他批評了當時急于由社會主義過渡到共產主義,以及企圖廢除商品生產等錯誤主張,認為他們“沒有分清社會主義商品生產和資本主義商品生產的區(qū)別,不懂得在社會主義條件下利用商品生產的重要性”,[16](P437)并指出:“進入共產主義要有步驟。我們向兩方面擴大:一方面發(fā)展自給性的生產,一方面發(fā)展商品生產?,F在要利用商品生產、商品交換和價值法則,作為有用的工具,為社會主義服務?!盵16](P435)因此,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要有計劃地大大發(fā)展社會主義的商品生產”。[16](P437)他認為,商品生產不能與資本主義混為一談,看一種商品經濟的制度特征,“要看它是同什么經濟制度相聯系,同資本主義制度相聯系就是資本主義的商品生產,同社會主義制度相聯系就是社會主義的商品生產”。[16](P439)有學者認為毛澤東的上述觀點,“與鄧小平后來的有關論述一脈相承”,[17]“這些重要論斷為改革開放時期我們黨提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和對外開放做了重要的理論儲備。”[18]然而,值得深入思考的問題是,為何毛澤東沒能實踐這些觀點?采取的依然是“計劃”手段?這是否在于他意識到商品生產這種“手段”可能會侵蝕再造我們的社會主義目的?甚至可能會葬送我們的社會主義旗幟?這表明,那種認為毛澤東在理論上也把商品生產理解為純粹中性“手段”的觀點是不準確、不完整的,這與當時歷史實踐是矛盾的。
在改革開放初期,一方面,鄧小平把“市場”當作一種“方法”或“手段”來理解。例如,他在1979年《社會主義也可以搞市場經濟》文章中指出:“這是社會主義利用這種方法來發(fā)展社會生產力。把這當作方法,不會影響整個社會主義,不會重新回到資本主義?!盵19](P236)基于此,他把市場的作用范圍,除了作用于份額有限的外資以外,主要作用于全民所有制之間、集體所有制之間的經濟關系。也就是說,公有制內部可以模仿資本主義的市場關系而建立起經濟聯系。此后,他多次強調市場只是社會主義發(fā)展生產力的一種“方法”。在1985年《社會主義和市場經濟不存在根本矛盾》文章中,他強調:“社會主義和市場經濟之間不存在根本矛盾。問題是用什么方法才能更有力地發(fā)展社會生產力。”[20](P148)1992年南方談話中,他指出:“計劃多一點還是市場多一點,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qū)別。計劃經濟不等于社會主義,資本主義也有計劃;市場經濟不等于資本主義,社會主義也有市場。計劃和市場都是經濟手段?!盵20](P373)另一方面,與鄧小平把“市場”當作“手段”或“方法”來服務于社會主義生產目的相對應的,是他不斷地強調改革始終要堅持兩條根本原則——公有制為主體和共同富裕。例如,在1985年《一靠理想二靠紀律才能團結起來》的文章中,他強調:“社會主義的目的就是要全國人民共同富裕,不是兩極分化。如果我們的政策導致兩極分化,我們就失敗了;如果產生了什么新的資產階級,那我們就真是走了邪路了?!盵20](P110-111)在1985年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會議上的講話中,他說道:“在改革中,我們始終堅持兩條根本原則,一是以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一是共同富裕?!盵20](P142)鄧小平之所以不斷強調改革的兩條根本原則,目的在于強調以市場化為支撐的改革開放不能偏離社會主義方向。這說明,他是從兩個方面來理解市場的:一方面當作“手段”或“方法”來理解,一方面當作生產關系來理解;他意識到市場經濟關系的無限制發(fā)展,可能會突破我們改革的根本原則和邊界;他擔心“市場”這一最初的“手段”最終可能會侵蝕、扭曲我們的社會主義目的。這也從側面反映出,在市場化取向的改革過程中,“市場”存在著從最初作為發(fā)展社會主義生產力的“手段”或“方法”的性質轉變?yōu)榫哂匈Y本主義生產關系屬性的可能。
習近平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在1998年《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發(fā)展與完善》和2001年《對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再認識》文章中不斷指出:“市場化的商品經濟就是市場經濟,而高度資本化的市場經濟就是資本主義市場經濟。”[21][22]
從理論維度來看,我們認為上述作者的一個共同點在于:他們既認識到“市場”(商品生產)可以作為后發(fā)國家發(fā)展社會主義生產力的“手段”;又清醒地認識到“市場”本身無限制發(fā)展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概括來講,上述作者對“市場”(商品生產)是從二重性——手段屬性和生產關系屬性——來理解的。
從歷史維度來看,我國的市場化改革過程是與解構和再造所有制關系、與資本化改革同步進行的,“市場”已經充分展示了其手段屬性以外的生產關系屬性,特別是黨中央的文件逐漸運用各種資本范疇(國有資本、集體資本、非公有資本等等)來解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關系。例如,1993年《國家經濟體制改革委員會關于一九九三年經濟體制改革要點》就運用了“國有資本金”這一概念:“通過界定產權,理順企業(yè)的財產歸屬關系,核定企業(yè)的國有資本金,明確企業(yè)或控股公司作為法人實體和市場競爭主體應承擔的資產責任,積極探索國有資產的有效實現形式?!盵23](P122)1997年黨的十五大報告中首次提出“公有資本”概念,同時認為公有制的實現形式可以而且應當多樣化,“一切反映社會化生產規(guī)律的經營方式和組織形式都可以大膽利用。要努力尋找能夠極大促進生產力發(fā)展的公有制實現形式。股份制是現代企業(yè)的一種資本組織形式,有利于所有權和經營權的分離,有利于提高企業(yè)和資本的運作效率,資本主義可以用,社會主義也可以用?!盵24](P18-19)在1999年黨的十五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國有企業(yè)改革和發(fā)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出現“國有資本”概念,“國有資本通過股份制可以吸引和組織更多的社會資本,放大國有資本的功能,提高國有經濟的控制力、影響力和帶動力。”[24]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積極發(fā)展混合所有制經濟。國有資本、集體資本、非公有資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經濟,是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實現形式?!盵25](P8)我們知道,資本是一種生產關系,那么由種種資本范疇所界定的“市場”必然也是生產關系,而且是已然具有資本屬性的生產關系;值得強調的是,從理論上明確這一點,有助于提高我們國家黨和政府對社會主義條件下的市場經濟、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認識水平,引領和駕馭市場生產關系屬性,服務社會主義生產目的。
學界存在對“市場”兩種比較典型的解讀。一部分學者把“市場”定位在尚未觸及所有制的層面,并努力遵循鄧小平對市場理解的第一個方面,僅僅把市場理解成發(fā)展生產力的手段、方法,理解成純粹的中性范疇。例如,鄭有貴認為:“市場手段的運用要服務和服從于社會主義,不能否定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fā)展的基本經濟制度,不能排斥政府在發(fā)展經濟中的作用。”[27]再如,周新城認為:“計劃手段和市場手段都不是萬能的,二者缺一不可。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仍需要注意發(fā)揮計劃與市場兩種手段的長處?!盵28]這類對市場的解讀,可概括為“手段論”或“市場中性論”。另一部分學者把“市場”定位在所有制層面、或曰只存在資本主義私有制前提下的“市場”,按照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邏輯進行演繹,提出了針對中國的改革方案。例如,周其仁認為農產品已經市場化,農業(yè)生產要素也應該市場化、私有化,其目的在于論證農村土地私有化的合理性,“只要農產品可以轉手買賣,生產農產品的要素——包括土地——終究也可以轉手買賣。從產品市場到要素市場,本來就沒有什么不可逾越的界限?!盵29]再如,張維迎認為中國改革必須通過三大私有化來完成,國企私有化+土地私有化+金融自由化。[30]張維迎認為,國有企業(yè)私有化“本身并不難,它只是一個下政治決心的問題,不存在任何技術性的困難。”[31]他還認為,“土地應該私有化,土地的交易應該完全按照市場的邏輯去做?!盵32]又如,文貫中認為:“農地私有化勢在必行?!盵33]他還認為,“解決三農問題不能回避農地私有化。土地私有制的一個很重要的優(yōu)點是,可以迅速淘汰無效的生產組織形式,因而可以更好地保障農民的長期利益?!盵34]后一類對市場的解讀,可概括為“生產關系論”。
對比上述兩種解讀,主張前一種“市場”的學者,力圖將其剝離于私有制、所有制,“市場”似乎只限于交換過程或流通領域,然而我國的市場化改革是與所有制重構、資本化改革同步進行的,其弱點在于無法充分解釋當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運動規(guī)律和種種矛盾關系。例如,我國改革開放以來出現了大規(guī)模農民工,勞動力成為商品已經非常普遍(農民工主要在城鎮(zhèn)就業(yè),2016年農民工占城鎮(zhèn)就業(yè)人員比重接近70%)*參見 國家統計局:《中華人民共和國2016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統計公報》,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702/t20170228_1467424.html,2017年3月26日。,雇傭勞動不僅廣泛存在于私有制經濟,也是公有制經濟一線員工的主要用工形式,這既給國家資本積累提供了廉價勞動力,也再生產出和真正意義上的無產階級只多一塊土地承包權的無產階級。主張后一種“市場”的學者始終認為,“市場”內生于資本主義私有制,是資本主義私有制的同義語,要想實現徹底的、所謂真正意義上的市場經濟,必須私有化,其“價值”在于不自覺地把“市場”看作是生產關系。實際上,上述對市場的兩種解讀,各取了市場二重性(手段屬性和生產關系屬性)的一個方面,具有片面性。
通過堅持改革的兩條根本原則——公有制為主體和共同富?!拍軌虼_保社會主義的改革方向,平穩(wěn)實現社會主義生產力的極大發(fā)展,從而推進我國社會主義建設進入更高水平;而實現這一目的的“手段”——市場化取向的改革實踐,充分展示了“市場”的生產關系屬性,“手段”不斷催生出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當前“手段”所具有的生產關系屬性和“目的”之間的矛盾更為顯著。
改革開放以來,一方面,我國經濟總量已經躍居世界第二位,2016年達到744 127億元;在中國處于經濟發(fā)展新常態(tài)背景下,2016年對全球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超過30%。另一方面,公有制經濟比重持續(xù)下降和收入分配差距不斷拉大,正是上述矛盾的體現。自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公有制經濟所占比重從1979年的100%下降至2008年的30.13%;同時貧富差距逐漸拉大,基尼系數從1979年的0.281上升到2008年的0.491,[35]2016年全國居民收入基尼系數為0.465,仍處高位運行,高于0.4的國際警戒線水平;城鄉(xiāng)居民人均收入也存在明顯差距,2016年城鄉(xiāng)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倍差為2.72。*參見 國家統計局:《中華人民共和國2016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統計公報》,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702/t20170228_1467424.html,2017年3月26日。這些情況表明,鄧小平所講改革的兩條根本原則——公有制為主體和共同富裕——遭遇現實嚴峻挑戰(zhàn)。如何理解和堅持公有制主體地位,探索其更為有效的實現形式,適當縮小貧富差距,逐步達到共同富裕,事關社會主義性質,這是重大的歷史課題。
此外,國有企業(yè)正是這一矛盾的具體體現,凝結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內在矛盾。一方面,正如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積極發(fā)展混合所有制經濟。國有資本、集體資本、非公有資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經濟,是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實現形式,有利于國有資本放大功能、保值增值、提高競爭力?!盵36](P8)同時提出:“建立職業(yè)經理人制度,更好發(fā)揮企業(yè)家作用。國有企業(yè)要合理增加市場化選聘比例。”[36](P10-11)另一方面,2016年習近平在全國國有企業(yè)黨建工作會議上提出要“堅持黨的領導、加強黨的建設,是我國國有企業(yè)的光榮傳統,是國有企業(yè)的‘根’和‘魂’,是我國國有企業(yè)的獨特優(yōu)勢。堅持黨對國有企業(yè)的領導是重大政治原則,必須一以貫之;建立現代企業(yè)制度是國有企業(yè)改革的方向,也必須一以貫之。堅持黨管干部原則,保證黨對干部人事工作的領導權和對重要干部的管理權?!盵37]我們認為,這二者之間存在矛盾,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內在矛盾的縮影。如何更好協調“黨管干部原則”和“國有企業(yè)市場化改革方向”之間的關系,實際上集中反映了社會主義基本制度與市場經濟如何更好結合,也即社會主義目的和市場生產關系屬性之間矛盾如何更好化解的問題。為有效解決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主要矛盾,需要有效化解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內在矛盾,需要從理論上明確提出引領和駕馭市場生產關系屬性的必要性,這需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做出回答。
在資本主義發(fā)展的早期階段,資產階級國家或政府的作用(特別是經濟職能)十分有限,資本和勞動的關系是當時整個經濟社會關系的核心。馬克思的《資本論》,聚焦剩余價值的生產、流通和分配過程,資本和勞動的矛盾關系是主導,正如恩格斯在1868年為《資本論》撰寫書評時所指出:“資本和勞動的關系,是我們全部現代社會體系所圍繞旋轉的軸心?!盵9](P70)雖然,馬克思曾在1859年《政治經濟學批判。第一分冊》中給出了他考察資產階級經濟制度的“六冊計劃”,第四冊將專門研究資產階級的“國家”,一方面他沒有完成整個研究計劃,另一方面當時的資本主義國家或政府沒有真正介入到資本和勞動關系之中。正如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論述“兩類分工”時所指出的當時資產階級社會的“一個悖論”:“資產階級意識一方面稱頌工場手工業(yè)分工,工人終生固定從事某種局部操作,局部工人絕對服從資本,把這些說成是為提高勞動生產力的勞動組織,同時又同樣高聲責罵對社會生產過程的任何有意識的社會監(jiān)督和調節(jié),把這說成是侵犯資本家個人的不可侵犯的財產權、自由和自決的‘獨創(chuàng)性’。”[38](P410)“工場手工業(yè)分工的專制”和“社會分工的無政府狀態(tài)”是馬克思時代資本主義社會的真實寫照,此時的資本主義政府大體上仍然起著斯密語境下“守夜人”的功能,否則也不會有后來西方經濟學中強調政府干預的所謂“凱恩斯革命”。值得一提的是,國內外政治哲學界關于馬克思國家理論爭議極大:一是,馬克思本人有無完整系統的國家理論;二是,馬克思關于國家的理解,是否只局限于階級統治的暴力機器,是否涉及了體現全社會性質的共同事務的管理職能。綜上所述,以《資本論》為核心的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仍然屬于“兩主體范式”——以資本和勞動的關系研究為中心。[39]
然而,隨著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基本矛盾的不斷演變,資本積累的持續(xù)進行經常遭遇周期性經濟危機的困擾,20世紀初“自由競爭占統治地位的舊資本主義,被壟斷占統治地位的新資本主義所代替”;[40](P605)特別是,20世紀30年代出現的大蕭條,使得資本主義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最后通過政府干預挽救了資本主義經濟,進而使得資本積累能夠進行下去。自此,資本主義進入了通過調整政府、資本和勞動三者之間關系來渡過危機并實現資本可持續(xù)積累的新歷史階段,“三大主體”之間的相互作用主導了大蕭條以后20世紀以來資本主義的發(fā)展。例如,皮凱蒂《21世紀資本論》提出資本主義政府需要通過稅收制度改革來管理資本主義,緩和貧富分化,從而維護資本主義積累的持續(xù)性;實際上,他是在運用“三主體范式”的分析框架。[41]再如,國內學者賈根良在評介馬祖卡托《企業(yè)家型國家》時指出:“美國企業(yè)家型國家的實踐說明,政府具有比修補市場失靈更重要的作用,這就是其企業(yè)家職能:政府在生產性投資和創(chuàng)新活動中可以作為創(chuàng)新活動不確定性和風險的承擔者,塑造和創(chuàng)造新的市場,引領私人企業(yè)的創(chuàng)新浪潮?!盵42]又如,2016年美國《總統經濟報告》共有七章,除去關于經濟顧問委員會成立70周年紀念章節(jié),余下六章有四章是圍繞政府、資本和勞動之間結構關系展開,比如:不平等的三種形式及政策應對、政府有效干預對于兒童教育的作用、技術與創(chuàng)新、基礎設施投資問題。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綜上所述,對當代資本主義經濟規(guī)律進行研究,必須考慮國家或政府的作用,應該以“三主體范式”——政府、資本和勞動——來刻畫當代資本主義的演變。當今全球經濟格局中,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仍像“普照的光”一般占據支配地位;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在當代和馬克思時代的本質差別,就在于資本主義國家或政府經濟職能逐漸成熟和充分釋放,“資本和勞動兩主體”向“政府、資本和勞動三主體”的重大轉型,促使資本主義能夠從歷次重大危機中得以恢復,用“三主體范式”來理解當代資本主義市場經濟是實踐發(fā)展和理論創(chuàng)新的必然要求。與此同時,中國社會主義建設不是在真空中進行的,而是根植于當代世界經濟總體結構;中國以市場化為取向的改革開放實踐,勞動力成為商品已經普遍化,市場已充分顯示二重性(手段屬性和生產關系屬性),從一般性角度來看“政府、資本和勞動三主體”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基本構成。因此,以“三主體范式”來理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是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經驗上升為系統化經濟學說的必然。需要強調的是,對于中國“三主體范式”的理解,重點在于概括其自身所具有的特殊性,有助于界定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根本差別,有助于協調社會主義目的和市場生產關系屬性之間的矛盾。
當前我們國家仍然面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主要矛盾,必須堅持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方向,既要利用和駕馭已具備二重屬性的市場乃至資本主義來發(fā)展社會生產力,更要在發(fā)展過程中把握住社會主義方向,這就決定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黨和政府引導市場生產關系屬性的艱巨性和復雜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三主體范式”具有如下鮮明特征:
1.從黨和政府(國家)角度看待其特殊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特征在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必然把黨和政府作為重要變量納入其理論框架;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必然包括黨和政府經濟工作能力的現代化。相比之下,對中國改革有極大影響的新古典經濟學沒有給政府留下足夠的理論空間,更不要說黨委,其邏輯缺陷是致命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三主體范式”則把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本質特征的中國共產黨的領導納入其中,相對于新古典經濟學分析框架具有相當程度的優(yōu)越性,具有更強的解釋力。正如習近平同志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十五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堅持黨的領導,發(fā)揮黨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是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一個重要特征;黨的堅強有力領導是政府發(fā)揮作用的根本保證,在全面深化改革過程中,我們要堅持和發(fā)展我們的政治優(yōu)勢,以我們的政治優(yōu)勢來引領和推進改革,調動各方面積極性,推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不斷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更好發(fā)展?!盵43]在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他指出:“能不能駕馭好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能不能保持經濟社會持續(xù)健康發(fā)展,從根本上講取決于黨在經濟社會發(fā)展中的領導核心作用發(fā)揮得好不好。要加強黨委領導經濟社會發(fā)展工作的制度化建設,完善黨委研究經濟社會發(fā)展戰(zhàn)略、定期分析經濟形勢、研究重大方針政策的工作機制,推動黨領導經濟社會發(fā)展制度化、規(guī)范化、程序化?!盵44]所以,我們國家的市場經濟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市場經濟,其目的是解放和發(fā)展生產力,必須遵循以人民為中心的發(fā)展思想,最終實現人民共同富裕,這些方面是黨和政府引導市場生產關系屬性、化解市場生產關系屬性和社會主義目的之間矛盾的重要內容。與之相反,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中的政府,其功能限于維護資本主義的可持續(xù)積累,被迫應對各種源自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內在矛盾的現實危機。
2.從勞動和資本關系角度看待其特殊性。馬克思主義認為,生產過程所采取的歷史形式,決定著生產過程的具體性質。作為勞動過程和價值形成過程的統一,生產過程是商品生產過程;作為勞動過程和價值增殖過程的統一,生產過程是資本主義生產過程,是商品生產的資本主義形式。從全球視角來講,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仍占據統治地位;從我國所處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來講,要實現現代化,不得不借助市場機制和資本主義來發(fā)展和解放生產力,資本雇傭勞動關系仍然是我國現階段生產過程的必要形式。需要指出,勞動和資本關系的性質取決于所有制的具體結構,取決于占主導地位所有制的性質。資本主義所有制結構之下的勞動和資本關系具有沖突性,必然以周期性危機形式來實現暴力校正。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勞動和資本關系根植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所有制結構,正如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所指出的,“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fā)展的基本經濟制度,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重要支柱,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根基;國有資本、集體資本、非公有資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經濟,是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實現形式,有利于國有資本放大功能、保值增值、提高競爭力,有利于各種所有制資本取長補短、相互促進、共同發(fā)展?!盵45](P7-9)“這是新形勢下堅持公有制主體地位,增強國有經濟活力、控制力、影響力的一個有效途徑和必然選擇?!盵46]當前我國的所有制結構及其性質,表現為各種資本的具體結構,以及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作為勞動和資本相互平衡的重要力量,共同決定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勞動和資本關系具有相當程度的合作性,兩者統一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yè)之中。
3.從發(fā)展思想角度看待其特殊性。習近平同志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八次集體學習時指出:“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fā)展思想,這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根本立場。要堅持把增進人民福祉、促進人的全面發(fā)展、朝著共同富裕方向穩(wěn)步前進作為經濟發(fā)展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部署經濟工作、制定經濟政策、推動經濟發(fā)展都要牢牢堅持這個根本立場?!盵47]正可謂,“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人世間的一切幸福都需要靠辛勤的勞動來創(chuàng)造。我們的責任,就是要團結帶領全黨全國各族人民,繼續(xù)解放思想,堅持改革開放,不斷解放和發(fā)展社會生產力,努力解決群眾的生產生活困難,堅定不移走共同富裕的道路。”[48](P4)如果嚴格按照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邏輯或資本增殖邏輯,根本無法理解我們國家黨和政府在經濟發(fā)展處于新常態(tài)背景下還要堅持通過“補短板”來推進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偉大歷史實踐,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踐中的“補短板”具有一定程度的“逆市場化”色彩;然而,這卻充分彰顯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三主體范式”的鮮明特征。
綜上所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應充分認識社會主義條件下“三主體范式”——政府(國家)、勞動和資本——特殊性,科學認識市場的二重屬性,進而引領和駕馭市場生產關系屬性,化解市場生產關系屬性和社會主義目的之間的矛盾,在實踐中構建符合中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動態(tài)結構,更有力地推動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主要矛盾在更高水平上進行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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