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數(shù)學思維叩開文言大門
——小古文釋義教學路徑舉隅

□ 吳興紅

近些年，小古文悄悄走進小學語文課堂。小古文，通常是指篇幅比較短小的文言文或經(jīng)典的文言句段。當然從廣義上講，也包括古詩詞。小古文雖然語言精練，但因年代久遠，離學生的生活實際較為遙遠，部分詞語生僻古奧，對于小學生來說，理解起來仍有一定的難度。如何能讀懂小古文？“讀懂”，至少包含三層含義：一是理解文本，讀懂大意；二是感悟文本，讀出體會；三是應用文本，做到學以致用。其實質(zhì)就是在讀懂“言”的基礎(chǔ)上理解“文”，繼而以文“悟”言。因此，讀懂“言”，是小古文學習的基礎(chǔ)。借助注釋和工具書理解文本內(nèi)容，是小古文學習的基本方法。但對于剛剛接觸小古文的小學生來說，僅僅依靠課本注釋和工具書理解文本內(nèi)容，難免心生畏懼、止步不前。因此，理解文本內(nèi)容，不能單純依靠注釋，要把科學性、知識性和趣味性密切結(jié)合起來，努力挖掘小古文中的“智趣因子”，讓小古文一改往日嚴肅、冰冷的形象，變得可親可感。本文借鑒幾種數(shù)學思維，試圖為學生鋪架一座理解的橋梁，從而讓學生在充滿趣味的文言學習中親近小古文、理解小古文、熱愛小古文，叩開文言文學習的大門，形成良好的文化修養(yǎng)。

一、問題轉(zhuǎn)化

問題轉(zhuǎn)化也叫化歸，化歸是數(shù)學家特別善于使用的解題思維。所謂“化歸”，就是在解決問題時，將原問題進行變形、轉(zhuǎn)化，從而成為我們熟悉的、已經(jīng)解決的或易于解決的問題。

文言文與現(xiàn)代漢語有差異。但從文字系統(tǒng)上看，千百年來，文言文所用的文字和現(xiàn)代漢語所用的文字并沒有發(fā)生本質(zhì)的變化。據(jù)統(tǒng)計，《說文解字》70%以上的字仍然是現(xiàn)代漢語中的常用字，對現(xiàn)代漢語語料有著很高的覆蓋率。很多文言詞語直接融入現(xiàn)代漢語，是現(xiàn)代漢語的一大組成部分。因而，在小古文教學中，如果能在學生熟悉的現(xiàn)代漢語中找到相應的參照點，將新知識化歸為舊知識，在學生已有知識儲備的基礎(chǔ)上，打通古今，鏈接新舊，相關(guān)的語言障礙就能迎刃而解。

現(xiàn)代漢語中可以作為參照點的語料很多，而成語則是其中最常用的。成語是中華民族的語言精華，保存了文言詞語的用法和結(jié)構(gòu)特征，至今仍大量存在于現(xiàn)代漢語的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中，被人們廣泛應用。比如《王戎不取道旁李》中“唯戎不動”的“唯”，可引導學生組詞“唯一”“唯有”“唯獨”“唯利是圖”等?！端抉R光》中“眾皆棄去”的“皆”，可引導學生說出相應的成語，“皆大歡喜”“草木皆兵”“滿盤皆輸”“老少皆宜”“啼笑皆非”等。還有些詞語在文言文中是拆分使用的，現(xiàn)代漢語中則已成為成語。比如，《伯牙鼓琴》中“志在高山”“志在流水”，現(xiàn)代漢語中則成為“高山流水”；《囊螢夜讀》中“以夜繼日焉”，現(xiàn)代漢語中則成為“夜以繼日”。有些文言詩文的句子或史實、故事，在現(xiàn)代漢語中已經(jīng)概括為一個成語。比如，“囊螢映雪”“鐵杵成針”，以及《古人談讀書》中的“學而不厭”“誨人不倦”等。聯(lián)系現(xiàn)代漢語的相關(guān)詞語進行轉(zhuǎn)化，以今證古，古為今用，既有助于學生掌握文言詞語的含義，也可以了解現(xiàn)代漢語的來源，加深對詞語的理解和運用。

當然，不少文言詞語在現(xiàn)代漢語中仍然使用，但它的含義已有變化。比如，《王戎不取道旁李》“諸兒競走取之”中的“走”指跑，我們所熟知的成語“走馬觀花”“奔走相告”中的“走”，均使用古義，但在現(xiàn)代漢語中，“走”是指行走?！秲尚恨q日》“及其日中如探湯”中的“湯”指熱水，而非現(xiàn)代漢語中日常生活所喝的湯，但成語“赴湯蹈火”“揚湯止沸”中的“湯”，均為古義，等等。小古文教學中，教師應引導學生了解這些字詞在文言文中是什么意思，在現(xiàn)代漢語中又是什么意思，從而懂得詞義變化的道理，并學會運用這些詞語。

二、以形助數(shù)

數(shù)學解題經(jīng)驗告訴我們：在解題思路受到阻礙的時候，不妨借助圖形去探索；在解題過程中遇到繁雜運算無法進行的時候，不妨借助圖形去另辟蹊徑；在需要檢驗結(jié)論正確性的時候，不妨借助圖形去驗證。小古文教學中，借鑒以形助數(shù)的思維，往往事半功倍，能收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效果。

圖畫再現(xiàn)。圖畫，能把字詞或文本內(nèi)容形象化、具體化、趣味化，適應小學生的認知特點。比如《司馬光》中的“甕”，由于年代久遠，很難在學生腦海中形成深刻的印象。借助生動的圖片，利用圖文結(jié)合的方式，難題即可迎刃而解。再比如，朱文君老師主編的《小學生小古文100課》中有《荷》一課：“池中種荷，夏日開花，或紅或白。荷梗直立。荷葉形圓。莖橫泥中，其名曰藕。藕有節(jié)，中有孔，斷之有絲?！笨赏ㄟ^出示荷花圖，把學生引導到瑰麗多姿、清香四溢的荷花池邊，使其身臨其境，加深對小古文內(nèi)容的理解。

想象敘說。小古文簡練、生動，文字的背后常常留給我們許多想象的空間。教師要鼓勵學生在理解的基礎(chǔ)上，充分發(fā)揮想象，把文本內(nèi)容描述得更加生動有趣。比如《鷸蚌相爭》一文中，對于“蚌方出曝，而鷸啄其肉，蚌合而箝其喙”一句，學生展開豐富的想象進行敘說：“一只河蚌張開殼兒，正在河灘上自由自在地曬太陽，嘴里還輕輕哼著小曲兒。瞧，它是多么愜意呀！一只鷸循聲望去，激動不已：啊哈哈，美餐！它迅速把嘴伸到蚌殼兒里去啄肉。歌聲戛然而止，河蚌手足無措，急忙把殼兒合上，牢牢地夾住鷸的嘴不放?！边@樣的想象敘說，把文本讀“長”了，讀“厚”了，既發(fā)展了學生的創(chuàng)造想象能力，也訓練了學生的口頭表達能力。

故事表演。表演是小學生最喜愛的學習活動方式之一。小古文以故事性的文章居多，人物形象也很鮮明，很適合學生模仿和表演。教學中教師可引導學生走近文本中的人物，仔細揣摩人物的語言、動作、心理等，讓學生演繹不同的角色，親自體驗和感悟，從而加深對小古文的理解和記憶。比如，《司馬光》中沉著冷靜、善于動腦的司馬光，《楊氏之子》中聰慧機智的孩子，《兩小兒辯日》中活潑可愛的小兒和謙虛謹慎、實事求是的孔子等，都可以讓學生演一演，辯一辯。在演繹的過程中，學生自然能理解小古文的內(nèi)容，體會文言的意味與情趣。

三、歸納推理

歸納是數(shù)學中常見的推理形式，按照所考察命題的前提不同，可分為不完全歸納法和完全歸納法。其中，不完全歸納法是從對個別命題或特殊論斷的探討和分析中，預見普遍命題或一般結(jié)論的方法。

古人云，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學習文言文，在語音、詞匯、語法三者中，詞匯是重點。在詞匯中，常用詞是重點。在多義詞的多種意義中，常用意義是重點。因而，在小古文教學中，對部分常見的文言實詞、文言虛詞、文言句式的意義和用法，尤其是部分常用詞的常用意義，教師可有意識地引導學生總結(jié)歸納，從而在閱讀實踐中舉一反三，為以后初高中的文言文學習打下基礎(chǔ)。

比如，“其”“之”“而”“以”等都是文言文中的常用詞，但意義、用法和現(xiàn)代漢語有所不同。在文言文中，“其”通常指代某個人或者某件事，具體意義則需要聯(lián)系上下文，結(jié)合具體的語境來理解。如何讓學生學會理解不同語境下的“其”，并掌握其中的規(guī)律呢？文言文和現(xiàn)代漢語一樣，都是在語用中學習、積累的，邊積累邊總結(jié)，積累得越多，基礎(chǔ)越牢靠。如學習《兩小兒辯日》“問其故”中的“其”，可聯(lián)系上下文，“其”指代“兩小兒”。同時復習《磨杵成針》“太白感其義”的“其”，指代文中的“老媼”；《楊氏之子》“孔君平詣其父”中的“其”，指代文中的“楊氏子”。在此基礎(chǔ)上，再出示兩個句子：“八戒餓，餓其肚，嗚嗚大哭也?！薄拔蚩张e其棒，打之?！?/p>

豬八戒和孫悟空都是學生喜歡的人物形象。通過不同形式的朗讀，加上肢體語言的配合，教師引導學生讀出八戒嗚嗚大哭的神情和孫悟空看見妖怪后舉棒怒打的動作，他們便能很快理解這兩個“其”的意思，一個指代“豬八戒”，一個指代“孫悟空”。通過學習積累和不完全歸納，學生能初步掌握“其”這個文言常用詞的意義。

小學階段的文言學習不能過度摳字眼兒，不能過度釋義。學生與小古文接觸多了，慢慢會發(fā)現(xiàn)很多規(guī)律。有意識地引導學生掌握一些常用詞，能幫助學生掌握學習文言文的基本功。掌握常用詞，就等于掌握了一把能在今后打開古書大門的鑰匙。

四、整體思維

數(shù)學解題中，教師常常要求學生將問題看成一個完整的整體，把注意力和著眼點放在這一整體上，全面地收集和獲取信息，達到順利而又簡捷地解決問題的目的。小學生學習知識重在體悟，從混沌走向清晰，從整體走向部分是兒童學習的一般規(guī)律。對于小古文教學來說，“詞不離句，句不離篇”是古已有之的閱讀準則。對于一眼不能識別的文言詞語，可從整體入手，結(jié)合具體語境，前后聯(lián)系，披文入理，推斷出其意義。

通常說的詞義，即詞典義，是指詞語的客觀性、社會性意義。而處在言語作品中的詞語，受語言環(huán)境的影響，還具有語境義，具體涉及詩文的情境以及作者個人的經(jīng)驗。從整體著眼，點線面兼顧、前后聯(lián)系，才能找到詞語的語境義，從而把握文言文的精髓。例如，孟浩然《宿建德江》“日暮客愁新”一句中的“新”，古人注釋為“添”。其實，“新”相對于“舊”而言，是“舊”的延續(xù)，于是詩中有了增添鄉(xiāng)愁的意思。這增加鄉(xiāng)愁就是“新”的語境義，抓住了它就接近了詩的主旨。又如，韋應物的《滁州西澗》“野渡無人舟自橫”中“橫”的字義，理解時可聯(lián)系整首詩的意境——在渡口的灣里，船自由自在地、方向不定地漂泊著，從而把握“橫”，知道它有“任意”“不定向”等意思。

小古文是傳承民族優(yōu)秀文化的載體。“少年若天性，習慣成自然”，小學階段是學生心靈最純凈、記憶力最強的年齡段，他們?nèi)裟芘c小古文相伴，必將終身受用。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在古代積淀和現(xiàn)代閱讀之間，不斷嘗試更多路徑和方法，使文明一代代傳承并且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