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與衍變：河北十番樂音樂研究

■崔曉娜

河北十番樂是清代帝都音樂文化遺存在承德地區(qū)和保定地區(qū)的古老樂種。在“十番樂”稱呼前冠以“河北”，除以“河北”現(xiàn)代行政區(qū)域劃分標準以外，還包括與十番音樂歷史環(huán)境關系密切的“清代承德府”的重要地域，即現(xiàn)在的內蒙古赤峰地區(qū)，主要的代表樂種有保定易縣的東韓村十番會和后部村十番會以及承德清音會和赤峰雅樂。河北十番樂存見于地方樂種中，在組成樂種藝術特征的眾多因素中，研究者可以依據(jù)研究對象與研究目的來決定樂種劃分的原則與依據(jù)。袁靜芳先生在《樂種學》關于對樂種體系劃分的原則和依據(jù)中認為：“在組成樂種藝術特征的眾多因素中，樂種的主奏樂器以及與之息息相關的指法（或弦法）和宮調體系，在歷史的長河中，是最不易改變的?！雹偬貏e是主奏樂器，她認為“主奏樂器的改變，將意味著主要演奏家對確有把握的、嫻熟的演奏技藝與風格的拋棄或極大的改變，沒有社會政治、文化或其他藝術上的特別原因，這個變易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是不會發(fā)生的?！雹谝簿褪钦f，樂種的劃分可以依靠樂種中的主奏樂器的特征來進行。本文對河北十番樂的界定是依據(jù)樂種中主奏樂器的特征，將河北十番樂劃分為兩種類別，一種是以笛子為主奏樂器的絲竹樂樂種，簡稱“文十番”；另一種是以海笛與打擊樂器并重的吹打樂樂種，簡稱“武十番”。兩個主奏樂器與河北十番樂的關系，不僅體現(xiàn)在河北十番樂的類型性和歷時性特征，還體現(xiàn)著河北十番樂在歷史演變過程中的文化吸收與融合。

本文在對河北十番樂現(xiàn)存樂器與樂隊、樂譜與曲目系統(tǒng)性的梳理基礎上，通過對河北十番樂在音樂形態(tài)與宮調特征方面的深入分析與研究，結合該樂種生存區(qū)域的文化內涵，認為河北十番樂具有歷時性、類型性和多元化三大文化特征。這是從中國傳統(tǒng)音樂文化的內部規(guī)律中感受這一古老樂種文化的傳承與衍變。

一、河北十番樂音樂的歷時性特征

樂種是世代相傳的一種文化現(xiàn)象。每一個樂種，特別是歷史上悠久的古老樂種，它自身都不同程度地存留有不同歷史時期、不同文化背景的沉積。從十番樂使用的樂器與樂隊、樂譜和宮調上，都體現(xiàn)了這一樂種的歷史與藝術價值。

從使用樂器上來說，弦樂器是傳統(tǒng)十番樂中最具有特色的樂器類別，至今仍存見其樂器的遺存。樂器有琵琶（四相十一品）、大忽雷、月琴（長把）、火不思、三弦、胡琴、軋箏、提琴、四胡等。從其樂器稱謂和遺存的形制上看，有唐代的大忽雷、琵琶、軋箏；北宋的月琴；元代的火不思、三弦、胡琴；明代的提琴等，至清代，傳統(tǒng)十番樂使用的弦類樂器的形制、編制已基本定型。從樂器的材質、裝飾上看，工藝精致、典雅，如大忽雷、琵琶、雙清、火不思、提琴等，通過考察其樂器的源流以及樂器存見樂社的歷史文化背景，特別是與清宮宴饗番部合奏樂隊中的樂器比較來看，這些樂器應源自清代宮廷。從演奏技法上，這些樂器仍保持有古老獨特的風韻，如琵琶、火不思、月琴、雙清，定弦皆以四弦定二音，演奏時多以彈奏和音為主。在吹奏樂器和擊奏樂器中，雖樂器的稱謂在歷史上沒有改變，但其樂器形制與當下同名樂器有所不同，考察其歷史更為古老。如，十番樂使用的17管13、14簧笙，是繼承了唐宋笙制的傳統(tǒng)，是唐、宋“滿簧全笙”的遺制與變體；十面云鑼其音位排列及譜字關系與清代宮廷一脈相承。

從樂隊組合形式來說，河北十番樂使用的吹拉彈打四類樂器組合形式，早在南宋已初見端倪，又歷經(jīng)元、明、清三個朝代，始終保持在宮廷樂隊中的應用，其樂隊組合具有一脈相承、跨越歷史朝代的歷時性特征。通過對易縣十番會、承德清音會、赤峰雅樂其樂隊組合與元代宮廷宴樂樂隊、北元察哈爾汗帳樂隊、清代宮廷宴饗番部樂隊的類歸，認為文十番的樂器編制與清宮宴饗番部合奏樂隊基本一致，其歷史最早可追溯至元代。

工尺譜系樂譜是樂種傳承中最重要、最基本的旋律與宮調的表達方式。傳統(tǒng)十番樂的樂譜是沿用宋代俗字譜相似的固定音位記譜，屬于固定名工尺譜體系。我國采用固定名記譜的歷史非常久遠，從曾侯乙鐘銘的樂學理論來看，我國早在先秦時期已達到一定高度。③在古老樂種中，如福建南音、西安鼓樂、智化寺京音樂、潮州音樂和五臺山寺廟音樂等都是采用固定名的記譜。這是我國古老樂種本有的一種固定名工尺譜記譜形式。我國古代音樂極為強調宮調系統(tǒng)中的“四宮傳統(tǒng)”。④宮調體系與樂器性能、樂譜有關，從河北十番樂現(xiàn)存樂譜、傳統(tǒng)樂器與宮調和音樂的分析研究以及通過老藝人口傳心授的口頭理論，認為河北傳統(tǒng)十番樂的宮調有“合、上、尺、四”四宮。在我國許多古老的民族音樂遺產(chǎn)中，如姜白石四宮、福建南樂四宮、西安鼓樂四宮、智化寺京音樂四宮、曲笛四宮、四相琵琶四宮等，都是把宮調體系牢固地建立在“四宮傳統(tǒng)”之上的例證。河北傳統(tǒng)十番樂在宮調體系上的“四宮傳統(tǒng)”和記譜上的固定名體系，是我國自古以來在樂學理論研究中的重要遺產(chǎn)，其研究的價值對于探討我國民族音樂傳統(tǒng)的內在規(guī)律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

二、河北十番樂音樂的類型性特征

“十番”一詞具有多義性、泛稱性，與“十番”相關的音樂事項約有十八種之多。⑤本文認為文獻中“十番”的所指主要有四種，即鼓吹樂曲、音樂機構、昆曲伴奏和器樂合奏。而十番樂在河北的存見其內涵主要是指器樂合奏形式，主要的代表樂種有保定十番樂、承德十番樂和赤峰雅樂。通過對河北十番樂音樂在共時性樂種的考察與研究，認為文十番，即以笛子為主奏樂器的絲竹樂樂種，是河北十番樂中最具有類型化的典型特征。

文十番其分布地域與河北十番樂流播區(qū)域范圍基本一致，包括河北的保定地區(qū)和承德地區(qū)以及原屬清代承德府的內蒙古赤峰地區(qū)。它們雖然流播的地域不同，但在歷史傳承過程中，各地文十番在主奏樂器與樂隊組合、樂譜與宮調、代表性曲目的曲式結構、技巧風格等方面，都具有在血緣關系和音樂形態(tài)方面的諸多共性，也更多地遺存了歷史賦予河北十番樂的傳承基因，成為河北十番樂音樂最重要、最穩(wěn)定的支架。

在樂隊組合上，各地文十番皆以笛為主奏樂器的絲竹樂樂種。其基本樂隊組合包含四類樂器類別。20世紀80年代之后，在樂器類別上，特別是弦樂器，逐漸被弦樂器的同類家族變體樂器替代。如傳統(tǒng)十番樂琵琶類樂器有月琴（清代月琴）、雙清、琵琶（四相十一品）、大忽雷、火不思，現(xiàn)主要以琵琶（六相二十四品）、秦琴、阮類樂器為主；傳統(tǒng)十番樂奚琴類樂器有軋箏、提琴和胡琴類擦奏樂器的胡琴（二弦）、四胡，現(xiàn)在基本以二胡、京二胡、板胡、中胡為主。但在樂隊組合上，文十番一直保持以笛子為主奏，以吹、拉、彈、打四類樂器為核心的樂隊組合形式。

在樂譜與曲目上，現(xiàn)存文十番樂譜約有十三本，譜本類型有單本、合本和匯集本三種。在樂譜的傳承上，文十番樂譜主要以民間工尺譜手抄本記錄為主，現(xiàn)存最早的樂譜是清光緒年間的《東韓村拾旙圣會文曲本》（25首），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根據(jù)文十番工尺唱譜和實際演奏的音高分析，認為文十番其樂譜的音列以合字為調首，是沿用宋代俗字譜相似的固定音位記譜。文十番只曲曲牌、曲目77首（除去重復曲目）、套曲11首。從文曲曲牌、曲目分布上來看，除套曲《四季》和《水龍吟》所包含的各只曲是文十番廣泛使用曲牌、曲目外，其他曲牌、曲目都顯示出以各自地域具有典型性曲目特征；從各樂譜的曲牌、曲目整體分布上看，文十番77首曲牌、曲目在各地樂種中具有相對的穩(wěn)定性和傳承性；從可考文、武曲曲牌（或曲目）的歷時性來看，文曲多以傳統(tǒng)的北曲為主；從曲目的來源來看，主要以漢族地區(qū)的曲牌（或曲目）為主，其來源明顯與唐樂、宋詞、元曲、南戲、民間器樂曲、民間歌曲有關，曲牌呈現(xiàn)出漢族的音樂文化特征。

在宮調體系上，文十番具有獨立的宮調體系。傳統(tǒng)文十番的宮調有“合、上、尺、四”四宮。其中，正調調首“合”字配黃鐘，與宋代文獻記載“今燕樂只以合字配黃鐘”宮調體系正合，屬于燕樂宮調體系，宋承唐制，應是唐、宋宮廷燕樂宮調體系的遺制。而以“合”字為調首的宮調體系，黃鐘=合=bE，其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漢代。但各地文十番在傳承過程中，宮調的調首與宮調在實際應用中多有轉換和失落。本文運用宮調中不同指法的類歸，探尋各樂種宮調之間的轉換、宮調的結構層次及正調的確立與變遷。通過對文十番宮調體系與93首宮調曲目在實際應用的分析和歸納，認為文十番的宮調特征主要是以合字調和上字調為主；其主調時期是以上字調為演奏指法時期，而傳統(tǒng)十番樂以合字調為正調指法演奏的主調歷史時期，應在該樂種最早樂譜抄本光緒年間之前。

傳統(tǒng)樂種音樂形態(tài)與宮調特征息息相關。本文對文十番音樂形態(tài)的研究，是建立在與各樂種具體宮調體系相結合的綜合研究。通過對現(xiàn)存文十番93首宮調曲目的溯源與類歸，可以清楚地看到各地文十番在旋律發(fā)展手法（疊、變、合、扣）和曲式結構（只曲、只曲變體和套曲）等方面具有類型性、共通性特征。在音階的形態(tài)上，傳統(tǒng)文十番多表現(xiàn)在以正調（合字調）的清商音階和反調（上字調）的古音階為主。這兩個調式的產(chǎn)生與發(fā)展，在中國傳統(tǒng)音樂的歷史上都非常古老。其中，以清商音階作為標準的歷史，其源頭可追溯至漢代以來的傳統(tǒng)。

通過對河北文十番音樂形態(tài)上的研究，可以說，文十番既是河北十番樂歷時性的時代標志，也是河北十番樂最為突出的藝術特征所在。從廣義上講，河北十番樂包含文十番、武十番兩個樂種；但從更準確地狹義來界定，河北十番樂應為文十番，即以笛子為主奏的絲竹樂樂種。

三、河北十番樂音樂的多元化特征

一個樂種存見多種形態(tài)模式的原因是多面向的，它是在一定的社會場合和文化功能下對音樂演奏形式所表現(xiàn)的多層面要求，也是樂種在傳承運動中為適應社會的變化所顯示出來的多元化特征。

文十番樂隊組合與宮廷禮樂文化。文十番樂隊組合與清代宮廷宴饗番部合奏樂一脈相承。傳統(tǒng)十番樂主要流播的地域屬于清代滿族聚集區(qū)，是與清代皇家及八旗王公貴族有著極其密切關系的地域。在清代，該地域的文化特征是以承德作為清代第二個政治文化中心的皇家文化和以“滿蒙聯(lián)姻”的漠南察哈爾蒙古王公及管理清皇陵的皇親國戚為代表的士大夫文化，其文化突顯清代宮廷禮樂文化的特征。在乾隆五十七年（1792）《八旬萬壽圖》⑥一書中，曾以繪畫的形式描寫了乾隆盛世宮廷恭祝壽慶文藝演出活動，如誕辰、各族會盟、親征、御駕回鑾、木蘭秋狝、王公貴族等儀式場景和各民族文化表演，展現(xiàn)了宮廷慶典演出活動的宏大場面。其中，就有滿族清音會和蒙族王府樂班的音樂表演；地域中的承德滿族熱河普天同慶韶音花會、易縣的清西陵原內務府金華盛會、后部村營房十番會和韓村滿民十番會、清東陵的滿族清音會等十番音樂組織，⑦其成員均為八旗各營房、滿蒙漢三軍各旗的官兵，這些官兵都享有很高的政治、經(jīng)濟地位。一般在節(jié)日、慶功、賀喜時，十番樂是作為清代宮廷傳承的迎送皇宮大臣使用的儀式性音樂。從傳統(tǒng)十番樂遺存樂器的稱謂及形制上看，其樂器融合了滿族、蒙古族、漢族的樂器文化特征；從這些地域流播的族群上看，十番樂顯示了在特定歷史時期所體現(xiàn)的民族融合在音樂上的表現(xiàn)。

一個古老的樂種可以在共同的樂種或樂社名義下，同時活態(tài)傳承不同類型模式結構，成為在共時性樂種生存中的重疊現(xiàn)象。武十番是以海笛與打擊樂器并重的吹打樂樂種，其分布地域以保定地區(qū)的易縣和淶水縣為主，與文十番存留在同一樂社中。自20世紀80年代后，武十番已基本名存實亡。在河北，專門演奏以海笛（現(xiàn)改為嗩吶）與打擊樂器并重的吹打樂樂種的樂社稱“吵子會”，民間俗稱“吵子”。本文在十番樂共時性樂種的研究中，通過對文十番、武十番與吵子在音樂形態(tài)上的模式結構分析，認為文、武十番是在同一樂社中存見的兩種不同體系樂種，其每一主奏樂器下的樂器與樂隊組合、樂譜、代表曲目等方面所表現(xiàn)的不同內涵，是河北十番樂在歷史演變中多重性特征的體現(xiàn)；武十番與吵子雖屬于同一樂種體系，即在主奏樂器、演奏技巧基本相同下，但由于各樂隊其主要樂器性能、不同的樂隊組合及不同代表曲目，使其具有各自不同的個性與風格色彩，它們屬于吹打樂種家族中的各個相對獨立的樂種成員。

在保定地區(qū)，文、武十番樂隊組合的多重性與宗教禮俗文化息息相關。明清至民國，民間信仰文化在京畿地域十分普遍。在京畿地區(qū)，京師碧霞元君信仰十分普遍，特別是妙峰山的碧霞元君對京郊、河北和天津的信眾影響最大，各地也都建有碧霞元君廟宇。據(jù)《妙峰山志》記載，妙峰山每屆的廟會，慈禧都要在頤和園等著看香會的表演，而慈禧看過的會也都稱為“皇會”。⑧由此，京畿地域的信眾及樂社也多參與朝頂獻藝活動。河北受京畿信仰文化的影響，民間宗教寺廟星羅棋布。其中，以保定易縣洪崖山后土廟為中心的民間祭祀活動最大。其影響力輻射至易縣、淶水、涿州、高碑店（原新城縣）、定興、徐水、滿城、淶源等地約數(shù)百公里范圍。⑨每年的農(nóng)歷三月十五，這些地域的信眾都要到“后山廟”為后土娘娘朝頂獻藝，朝頂鼎盛時期，會社達一百多道。⑩在京畿地區(qū)，民眾多結為各種“會”的形式來朝頂進香，統(tǒng)稱為“會統(tǒng)”。在易縣后土朝頂?shù)摹皶y(tǒng)”中，以演奏音樂的會社稱為文會，如音樂會、南樂會、吵子會、十番會等；以表演歌舞百戲的樂社為武會，如少林會、高蹺會、獅子會、龍燈會及戲會等。文會中，按照樂隊組合的形式又分文場和武場。其中，文場是指管弦樂；武場是指打擊樂。?在儀式活動中，各文會的文、武場輪流演奏，十番會的文、武場不參與喪事儀式，僅用于神事活動中的坐樂和行樂。其中，武場即武十番，其樂隊編制及打擊樂牌子都自稱一體，與其他各類會統(tǒng)的武場不同。?

從宗教信仰層面來看，這些“會統(tǒng)”雖然都與民間祭祀有關，但各種社團在儀式中的意義不同。?其中，吵子會，因吵子象征著廟里鐘樓里的鐘，是民間信仰儀式中重要的會統(tǒng)之一；?音樂會，因擔負著后土信仰儀式中的祭祀任務，是與古代神社組織一脈相承的禮樂社團。?所以，吵子會在京畿樂社中，與音樂會、佛事會會社一樣都是為宗教或宗族事務服務的組織。而十番會作為規(guī)模最大的一種民間音樂社團，在組織和參與大型神事祭祀活動中，只是演奏音樂。?所以，武十番與吵子會在宗教信仰層面上其性質不同，武十番即武場是十番會在參與易縣后土民間宗教信仰活動中，在音樂演奏形式上所表現(xiàn)的重疊現(xiàn)象。自1938年抗日戰(zhàn)爭開始，后土廟會已基本停止活動。直到20世紀80年代，后土廟會再度復興，廟祭活動多以自發(fā)性進香祭拜活動為主。從1981年至1992年近十年調查中，參加后土祭祀的會統(tǒng)，僅有后土附近易縣的馬頭、流井等村音樂會和后土村十番會。?之后，十番會基本不再參與后土朝頂，武十番已基本名存實亡，現(xiàn)僅存易縣東韓村文十番。

保定十番樂包含文、武十番樂隊組合。其中，武十番即武場，它是十番會在參與民間宗教禮俗文化中的歷史文化產(chǎn)物。在音樂演奏的功能上，十番樂用于宮廷宴會使用的音樂，潛在地轉換成大型神事祭祀中的音樂。這是在一定的社會場合和文化功能上對音樂演奏形式的要求，進而構成了音樂文化藝術發(fā)展上的變化與更新。

結語

“今之樂，猶古之樂”，中國傳統(tǒng)音樂在“移步不換形”的傳統(tǒng)中并未失傳?！笆瑯贰痹从趯m廷音樂，當今在民間中雖頻于失傳，但它在使用的樂器、樂隊編制與樂譜宮調方面，特別在宮調體系與調式方面，所遺存的宮廷音樂資源與信息，對我們認識整體的中國傳統(tǒng)音樂文化，具有重要的參考與研究價值。

今日的十番樂同其他的傳統(tǒng)音樂品種一樣，正在面臨著中國民間傳統(tǒng)音樂轉型時期，在樂器的改革和樂隊編制上已逐漸向中國民族管弦樂隊發(fā)展，在音樂形態(tài)上與傳統(tǒng)音樂的音聲形態(tài)也將完全不同。對河北十番樂這筆傳統(tǒng)音樂文化的挖掘與搶救，不僅對考察與研究中國傳統(tǒng)音樂文化的傳承與衍變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案例，同時對當下“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項目提供一份了解傳統(tǒng)音樂本身價值判斷的例證。也只有進行了研究才能清楚地了解中國傳統(tǒng)音樂本身的價值在哪里！

[1][清]《欽定大清會典》（乾隆朝），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年版。

[2][清]阿桂等纂修：《乾隆八旬萬壽盛圖》，《四庫全書》乾隆五十七年（1792）文淵閣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3]承德民族師范高等尃科學校校點組《承德府志》，沈陽：遼寧民族出版社2006年版。

[4]楊蔭瀏《中國古代音樂史稿》（上下冊），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81年版。

[5]萬依、黃海濤撰《清代宮廷音樂》，北京、香港：紫禁城出版社、中華書局香港分局聯(lián)合出版1985年版。

[6]王玫罡《乾隆藝術攬勝》，哈爾濱：北方文藝出版社1992年版。

[7]王杰主編《中國民族民間器樂曲集成·河北卷》，北京：中國ISBN中心1997年版。

[8]吳效群《北京碧霞元君信仰與妙峰山廟會》，《民間文學論壇》1998年第1期。

[9]袁靜芳《樂種學》，北京：華樂出版社1999年版。

[10]曹本冶、薛藝兵《河北易縣、淶水兩地的后土崇拜與民間樂社》，《中國音樂學》2000年第1期。

[11]王世一主編《中國民族民間器樂集成·內蒙古卷》，北京：中國ISBN中心2001年版。

[12]張振濤《笙管音位的樂律學研究》，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

[13]張振濤《冀中鄉(xiāng)村禮俗中的鼓吹樂社——音樂會》，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

[14]王宇琪《赤峰“十番”的考察與研究》，內蒙古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2年。

[15]崔曉娜《河北保定易縣十番會現(xiàn)狀的考察與研究》，中央音樂學院碩士論文，2003年。

[16]吳曉萍《中國工尺譜研究》，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05年版。

[17]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編《黃翔鵬文存》（上、下卷），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

[18]白曉穎《濡水涵韻：避暑山莊文化中的承德清音會》，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12年版。

①②袁靜芳《樂種學》，北京：華樂出版社1999年版，第252頁。

③黃翔鵬《曾侯乙鐘銘文樂學體系初探》，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編《黃翔鵬文存》（上卷），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第299頁。

④同③，第303頁。

⑤依據(jù)目前文獻資料記載，與“十番”相關的稱謂主要存見于七種類書，有官修類書、私輯類書、筆記小說類、章回小說類、地方志書類、地方叢書類及詩集、報刊類等。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與“十番”相關稱謂有十樣錦、十番、十錦、十番鼓、十番簫鼓、新十番、十不閑（亦十弗閑）、細十番、粗十番、粗細十番、南十番、什榜、十番學、十番鑼鼓、十番笛、清音十番、葉歡、十音等十八種。

⑥[清]阿桂等纂修《乾隆八旬萬壽盛圖》，《四庫全書》乾隆五十七年（1792）文淵閣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⑦王玫罡《乾隆藝術攬勝》，哈爾濱：北方文藝出版社1992年版，第7頁。

⑧吳效群《北京碧霞元君信仰與妙峰山廟會》，《民間文學論壇》1998年第1期，第52頁。

⑨曹本冶、薛藝兵《河北易縣、淶水兩地的后土崇拜與民間樂社》，《中國音樂學》2000年第1期，第84頁。

⑩同⑨，第92頁。

?同⑨，第93頁。

?同⑨，第93頁。

?同⑨，第87頁。

?吳效群《北京碧霞元君信仰與妙峰山廟會》，《民間文學論壇》1998年第1期。

???曹本冶、薛藝兵《河北易縣、淶水兩地的后土崇拜與民間樂社》，《中國音樂學》2000年第1期。

[本文為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河北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傳承與衍變：以河北十番樂為例》（HB13YS013）階段性成果。河北省社會科學發(fā)展研究課題《傳承與衍變：河北十番樂音樂研究》（博士論壇專項課題編號：201708110309）結項課題。]

崔曉娜 博士，河北石家莊學院音樂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