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實錄的編撰探究

內(nèi)容摘要：實錄最早見于《隋書·經(jīng)籍志》。結(jié)合實錄內(nèi)涵，詳細剖析了唐朝實錄編撰的概況，并探索其體例與史料價值，對后世的影響很大，也將為今天檔案文獻編纂學(xué)和史學(xué)研究提供參考借鑒。

關(guān)鍵詞：唐朝 實錄 檔案文獻編撰學(xué) 史料價值

檔案文獻編纂學(xué)是檔案學(xué)的一個分支學(xué)科，是研究檔案文獻編纂理論與方法的一門學(xué)科。唐代中國封建社會進入了繁榮時期，科學(xué)文化方面也取得了巨大進步，特別是史學(xué)發(fā)展很快，其中包括檔案文獻的匯編和利用檔案文獻進行歷史研究。唐代史官制度得到了進一步確立，唐太宗設(shè)史館于禁中，專修國史[1]。宰相親修時政記與實錄，是對國家政務(wù)情況的直接記錄。

1.實錄

實錄本指真實可靠的歷史記載?！稘h書》卷六二《司馬遷傳》記載：“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镀鹁幼ⅰ返钠鹪聪喈斣?，可以上溯到戰(zhàn)國時記載周穆王事跡的《穆天子傳》，但其記事雜有神話傳說，不太可靠。漢武帝時的《禁中起居注》可以看作是正式的最早的起居注?！捌鹁幼⒄撸o錄人君言行動止之事……然則漢時起居是在宮中，為女史之職。”后來則改由近臣負責，其性質(zhì)與后來的《實錄》基本一致，記載的范圍十分廣泛，包括皇帝的言行和其他軍國大事以及重要詔令、奏疏。實錄是以帝王為中心輯錄一朝事跡的，具有檔案文獻匯編性質(zhì)的編年體史書。北魏即有起居令史，以后各朝都有專門史官負責《起居注》的編修?！胺蚱鹁幼⒄撸幋渭鬃又畷?，至于策命、章奏、封拜薨免，莫不隨事記錄，言惟詳審，凡欲撰帝紀者，皆因之以成功?！本幾雽嶄浭欠饨ㄍ醭囊粋€傳統(tǒng)，它是起居注的發(fā)展?！秾嶄洝肥窃趯Α镀鹁幼ⅰ匪洸牧线M行整理排比的基礎(chǔ)上撰成的，因而更加完善系統(tǒng)。實錄最早見于《隋書·經(jīng)籍志》，著錄的有：周興嗣撰《梁皇帝實錄》三卷（記武帝事），謝吳撰《梁皇帝實錄》五卷（記元帝事）。原書已亡，其編纂內(nèi)容體例無考?，F(xiàn)存最早的一部實錄是韓愈編撰的唐《順宗實錄》五卷，稍后還有北宋錢若水編撰的《宋太宗實錄》殘本二十卷（原書八十卷，現(xiàn)存二十六至三十五、四十一至四十五、七十六至八十卷，有《四部叢刊》本），此外只有《明實錄》、《清實錄》保存完好。

《起居注》和《實錄》的編修為史學(xué)著作的撰寫提供了大量原始檔案文獻。從某種意義上看，《起居注》、《實錄》是直接記錄.具有檔案資料匯集的性質(zhì)。南北朝時所撰《晉書》很多，號稱“十八家晉書”，幾乎全部取材于《起居注》。同時應(yīng)該注意有的《起居注》只記朝廷君臣問答，機密之事不記，而執(zhí)筆之史官或有忌諱，不敢有聞必錄，這也造成了《起居注》和《實錄》中有某蝤不宴鄉(xiāng)處。

2.唐朝實錄的編撰

唐朝從唐太宗起就組織史官撰修實錄。唐朝實錄是由史館里的史官根據(jù)起居郎所記的起居注和起居舍人所編的制、浩、德音等文書以及大臣傳記材料、各部門情況通報等修撰的。唐代設(shè)立史館，由宰相監(jiān)修國史，每當新君即位，都要命史宮根據(jù)前朝皇帝的起居注、時政記和日錄以及詔、奏檔案加以匯總，纂輯一朝實錄，以后遂成定制[2]。唐代史館制度的確立，也為檔案文獻的匯集提供了條件。唐時《起居注》、《實錄》、《時政記》都需定期送史館，還專門定有“諸司應(yīng)送史館事例”，詳細規(guī)定了各種應(yīng)送史館的文件以及史館征求檔案和其他文獻的權(quán)力。史館征求史料的范圍大體上包括以下內(nèi)容：祥瑞禮部錄送，天文祥異太史驗報，蕃國朝貢鴻臚勘報，蕃夷寇降中書、兵部同報，音律曲調(diào)太常寺具報，州縣廢置戶部即報，法令改變刑部即報，天災(zāi)地震戶部、州縣同報，諸色封建司府勘報，文武高級官員除授吏部、兵部分報，京諸司長官卒本司錄送，碩學(xué)異能州縣錄送，公主百官定謚考績錄送，刺史都督卒本州本軍錄送，諸王來朝宗正寺勘報，時政記中書、門下錄送，起居注左右起居郎錄送。而且規(guī)定一般應(yīng)在一月之內(nèi)送達史館，可以看出上述所列基本上是政府文件，說明當時史館收集范圍的重點也是原始記錄。這樣唐代當朝文獻的收集為檔案文獻特別是政策法令性文件匯集創(chuàng)造了條件。

唐代自敬播撰《高祖實錄》以后，史官相繼修撰各朝實錄，到安史之亂前夕，皇室已藏從高祖到玄宗的實錄二百余卷，經(jīng)安史之亂到唐末農(nóng)民起義的不斷戰(zhàn)亂，實錄遭到了嚴重的破壞，損失幾盡。五代時期進行過唐代歷朝實錄的收集和補修工作。從宣宗至哀帝的最后五朝實錄，則是北宋史家宋敏求根據(jù)官私所藏唐代檔案文獻補輯而成的。唐代實錄的修纂概況，根據(jù)兩《唐書》的書志列傳，《唐會要》，《宋史·藝文志》等文獻的記載。高祖時期，由敬播、許敬宗編撰《高宗實錄》三十卷；太宗時期，由敬播、許敬宗曾三次編修《太宗實錄》四十卷；高宗時期，由劉知幾、吳兢曾前后四次修撰，《舊唐書》作《高宗實錄》一百卷大圣天后撰；武則天時期，由魏元忠宗秦客撰名《則天皇帝實錄》、宗撰名《圣母神皇帝實錄》；由吳兢編修《中宗實錄》三十卷；睿宗時期，由劉知幾、吳兢撰名《太上皇實錄》十五卷十卷；玄宗時期，由張說令狐垣撰名《今上實錄》二十卷、佚名《開元實錄》；由元載編修《肅宗實錄》三十卷；由令狐峘編修《代宗實錄》四十卷；由沈既濟、蔣義、韋處厚編修《德宗實錄》五十卷；由韓愈編撰《順宗實錄》五卷；由路隋、沈傳師編撰《憲宗實錄》四十卷；由路隋、沈傳師編撰《穆宗實錄》二十卷；由李讓夷、陳商編撰《敬宗實錄》二十卷；由盧耽、魏暮編撰《文宗實錄》四十卷；由韋保衡等編撰《武宗實錄》三十卷；由北宋 宋敏求編修《宜宗實錄》三十卷、《懿宗實錄》二十五卷、《僖宗實錄》三十卷、《昭宗實錄》三十卷、《哀宗實錄》八卷等。除韓愈所撰《順宗實錄》五卷外，其他原書皆亡。

3.唐朝實錄的體例

唐朝實錄的編纂體例，基本上是以時間為序，將史事的發(fā)生、發(fā)展的原委逐條記錄下來，并加有編者對事件、人物的評論。按史書體例來說，它屬于編年體。但它與一般史書的“本紀”不同，主要的特點是根據(jù)需要輯入大量詔、誥、制、冊乃至奏議的全文。例如《高宗實錄》載永徽七年正月辛未冊文山；《中宗實錄》載唐隆元元年七月己巳冊文；《玄宗實錄》載開元三年正月丁亥冊文。對宰臣奏議文書也常常全文備載，如《玄宗實錄》開元十七年八月癸亥，載左相（源）乾耀、右相（張）說的上表；開元二十三年二月己亥，載宰臣（裴）耀卿、（張）九齡等賀表。（《玉?！肪砥呤┻@樣，實錄中就給后世留下了許多原始檔案文件的原文。唐代實錄的另一部分是“傳”，對于著名的宰臣的畢生行事加以綜述。如迄今保存下來的《順宗實錄》里，就有《張薦傳》、《令狐垣傳》、《張萬福傳》、《陸貿(mào)傳》、《陽城傳》、《王叔文、王伍傳》、《韋執(zhí)誼傳》。綜上，唐代實錄是紀傳合璧、以紀為主，年經(jīng)月緯，界于記注與撰述之間的一種長編性的史料書。它的基本性質(zhì)還是史料匯編。唐代共修《實錄》三十余部，數(shù)百卷。其編纂方法與《春秋》相近：“凡記事之制，以事系，拜以以日系月，以月系時，以時系年，必書其朔日甲乙，以紀歷數(shù)、典禮、文物，以考制日……季終則授之國史焉?！保ā缎绿茣ぐ俟僦径罚┢鹁永沙Ｒ杂H信大臣兼之?！柏懹^初，以給事中、涑議大夫兼知起居注，或知起居事?！眅ndprint

4.唐朝實錄的史料價值

實錄的史料價值，一則強調(diào)其為帝王將相樹碑立傳，而認為“實錄不實”的；二則強調(diào)其收錄材料繁富，又為一般史書所不載，而認為實錄是研究歷史的基本史料的。實際上這兩方面都是實錄所固有的特點，只能結(jié)合歷代撰修實錄的具體情況（如結(jié)合當時的社會矛盾、實錄修撰者的史德、史識的高低等方面）進行具體的分析，不宜籠統(tǒng)而論的。今人趙呂甫所撰《唐代的實錄》一文，曾評述唐代實錄卷帙繁富，內(nèi)容充實，成為后晉、宋修撰《唐書》的重要史料根據(jù)，其原因：一是資料來源廣闊，二是撰修的史官多能稱職。作者舉例說：房玄齡贊揚敬播是“陳壽之流”；徐堅“多識典故”；吳兢是“勵志強學(xué)，博通經(jīng)史”；杰出史學(xué)理論家劉知幾是“通覽群史”；令狐峘是“博學(xué)，貫通群書”；沈傳師是“撰《建中實錄》，時稱其能”；路隋是“博涉史傳”；韋處厚“修《德宗實錄》五十卷上之，時稱信史。……奉詔修《憲宗實錄》未絕筆，其統(tǒng)例取舍，皆處厚創(chuàng)起焉”。其中堅持“彰善貶惡，不避強御”者，也不乏其人。如韓愈堅決反對“巧造語言，鑿空構(gòu)立善惡事跡”，主張修史應(yīng)具備實事求是的精神，并在自己實際編撰的《順宗實錄》過程中，嚴肅認真地保證敘事的真實性。三則記事多詳實，作者舉事實說明“在編撰過程中，史官對傳聞異說進行了謹慎的考核選擇。因此，實錄收列的史事較一般野史雜文信實”。[3]

五代后晉以宰相趙瑩負責撰修《唐書》。趙瑩學(xué)習(xí)唐代史館的做法，向皇帝提出必須由專門部門負責收集有關(guān)材料，特別是檔案文獻，并規(guī)定獎懲辦法。例如要求司天臺收集唐朝甲子長歷、歷法更改、天文、災(zāi)異等材料，大理寺收集律令、條格等材料，御史臺收集有關(guān)職官方面的材料，另外還特別提出要收集唐代實錄、傳記、日歷、制敕，冊書等文獻。（《五代會要》卷十八）這樣大規(guī)模地收集檔案文獻和其他材料所收到的效果是十分顯著的。而且在編纂過程中全書前半部都是引用唐朝實錄、國史的原文，保存其本來面貌。這種做法后來得到了司馬光的贊賞[4]?！顿Y治通鑒》的編修程序大體分為三步：先作叢目，次作長編，最后刪削定稿成為《資治通鑒》正文。叢目，即先以《實錄》為主，參照其他史料，將重要史實列出綱目，按年月日順序排列，稱為事目；然后廣泛收羅史料，在各條事目之下注明全部檔案史料的出處，叢目實際上是一種附有史料索引的提綱?！捌洹秾嶄洝?、正義未必皆可據(jù)，雜史、小說未必皆無憑。”這是司馬光關(guān)于史料鑒別選用的又一重要思想，其實質(zhì)在于注意史料內(nèi)容。司馬光敢于正視官修《實錄》、正史之不足，指出其不可盡據(jù)，這在當時實屬難能可貴[5]。

參考文獻

[1]朱杰勤.中國古代史學(xué)史[M].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80：366.

[2]鄧慧君.從《資治通鑒考異》著唐實錄的史料價值[J].青海社會科學(xué)，1990（2）：71-77.

[3]曹喜琛，韓寶華.中國檔案文獻編纂史略[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85.

[4]趙愛國.檔案文獻編纂學(xué)[M].濟南：山東大學(xué)出版社，2001：180-202.

[5]國家檔案局教育處，檔案文獻編纂學(xué)概要[M].北京：檔案出版社，1987：7.

（作者介紹：張立慶，鄭州師范學(xué)院網(wǎng)絡(luò)管理中心助理館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