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左傳》中鄭莊公對周禮的維護

王伊妮

摘要：天子一直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西周初年，周天子是絕對的權力象征，地位尊貴至極，然而到了春秋時期，社會動蕩，禮崩樂壞，周天子的地位越來越下降，漸漸失去了對諸侯的絕對控制，諸侯對周禮表面上的遵從背后是對周天子地位的挑戰(zhàn)，這一時期，禮樂制度已經(jīng)喪失大半，周天子自己亦經(jīng)常做出有違禮數(shù)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至少在《左傳》記載的春秋時期，鄭莊公作為春秋霸主，依舊堅持著對周禮的維護，這對我們廣大青年人堅持以馬克思主義思想為指導，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左傳；鄭莊公；周禮

《左傳》是我國第一部編年體史書，原名《左氏春秋》，是春秋時期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蹲髠鳌吩敿毜赜涊d了春秋時期二百五十四年間各國的重大歷史事件以及諸侯國國君的個人生平，其中出現(xiàn)的國君性格各異，他們不再只是高高在上、令人只可遠觀的君主，在《左傳》中，作者把他們描寫得栩栩如生，有血有肉，讓讀者對他們又愛又恨?！蹲髠鳌肪哂忻黠@的重德崇禮的儒家思想特征，但它的“崇霸”思想?yún)s與儒家的“尊王”大相徑庭，所以被論定為“儒家別派”其批判性以及它的民本思想，在“君權神授”的思想背景下尤為難得。[1]春秋時王室衰微，禮崩樂壞，各諸侯國君不滿周王室的統(tǒng)治，但表面上大部分還在維護周禮，遵循著“親親也，尊尊也，長長也，男女有別，此其不可得與民變革者也”[2]的制度。

禮，是用來穩(wěn)定國家社稷，社會秩序井然，使人民安居樂業(yè)，使后代獲益的東西。顧炎武曾說：“春秋時猶尊禮重信，而七國則絕大部分不言禮與信矣。春秋時猶宗周王，而七國則絕不言王矣。春秋時猶嚴祭祀、重聘享，而七國則無一言及之矣。春秋時猶宴會賦詩，而七國則不聞矣。春秋時猶有赴告策書，而七國則無有矣?！盵3]然而崇禮仍然是當時的普遍風氣，盡管如此，維護周禮在當時的環(huán)境背景下有諸多的無可奈何，諸侯國國君對周禮的遵從大多停留在表面功夫，實際上他們暗地里已經(jīng)對周天子不滿，并且開始挑戰(zhàn)周天子的權威，當時的各個諸侯國都在積極地為當霸主做準備。《左傳》的作者把諸侯國國君的表現(xiàn)寫的較為客觀，他很少做出自己的評價，盡量把主觀想法拋棄，他更多的只是陳述史實，把重點放在交代事件的時間地點和故事情節(jié)中，讀者讀完故事后就可以自行思考和反思其中的道理?！蹲髠鳌分杏昧舜罅康钠鶃韺戉嵡f公是一個堅持維護周禮的人，寫他是如何維護周禮的，以及他的所作所為中哪些符合周禮的準則。

一、鄭莊公一直堅持維護周禮

鄭莊公是一個有雄才偉略的霸主，也是一個卓越的政治家。一方面，不少人對鄭莊公印象不好，認為他陰險狡詐，老謀深算，善于弄權。這是鄭莊公從“鄭伯克段于鄢”時就形成的固有形象，從另一方面看，他能征擅戰(zhàn)，才智過人，并且在亂世中依然堅持著對周禮的維護。

《左傳》開篇即寫鄭國，首件大事就是“鄭伯克段于鄢”，《左傳·隱公元年》詳細地敘述了這個故事。當時鄭莊公的父親鄭武公娶了申國國君的女兒姜氏，后來姜氏生下兩個兒子，長子名曰寐生，次子名曰段。寐生就是后來的鄭莊公，段就是后來的共叔段?！懊律钡囊馑季褪请y產(chǎn)，姜氏生鄭莊公時遭遇難產(chǎn)，姜氏受到了驚嚇，所以她厭惡自己的大兒子，名字也叫“寐生”，她偏愛她的小兒子共叔段，曾多次請求鄭武公廢掉鄭莊公的太子之位，改立小兒子為太子，但鄭武公沒有同意。正常人沒辦法理解這樣的母親，因為絕大多數(shù)的母親都會無條件的愛自己的孩子，即使她認為自己身心受到傷害，孩子畢竟也是無辜的。鄭武公去世后，鄭莊公在自己十三歲那年即位，他的母親姜氏在鄭莊公當上國君之后一直請求把最好的封地留給小兒子，這一系列的行為導致共叔段嬌縱貪婪到極點，得到最好的封地之后，他的野心并沒有得到滿足，他不斷占領土地，招兵買馬，甚至想推翻鄭莊公的統(tǒng)治，居然還讓他的母親姜氏做他的內(nèi)應。“將襲鄭，夫人將啟之。”[4]魯隱公元年，共叔段起兵謀反，進攻鄭國都城，鄭莊公得知消息后，沒有與他正面對抗，轉而進攻共叔段的封地京城，由于鄭莊公深得民心，京城中的百姓紛紛倒向鄭莊公，共叔段大敗而逃，這就是“鄭伯克段于鄢”事件的由來。

二、鄭莊公維護周禮的表現(xiàn)

以往人們對鄭莊公都持有批評的態(tài)度，認為其縱容共叔段，目的在于除掉共叔段，所以把鄭莊公形容成陰險狡詐，用心險惡，歹毒至極的人，認為鄭莊公是兄弟相殘的罪魁禍首。然而根據(jù)《左傳》的記載，在共叔段剛開始想要封地時，祭仲就勸諫過“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5]，這解釋了鄭莊公為什么不“早為之所”[6]，因為他寵愛自己的弟弟，不忍心立刻下手除掉弟弟，希望他自己幡然醒悟，這樣就可以避免兄弟間反目成仇。鄭莊公給了共叔段二十多年的時間和機會，一直等待他改過自新，然而共叔段并沒有珍惜，反而一點一點膨脹著自己的野心，一步步走向滅亡。最后鄭莊公選擇殺掉了弟弟，安置了母親姜氏。姜氏的所作所為何嘗不是在自取滅亡？她一味地偏愛和嬌縱著共叔段，她不僅沒有好好教育共叔段，勸他與哥哥和睦相處，反而與共叔段同流合污。鄭莊公和母親畢竟有剪不斷的血緣關系，當天下太平、一切塵埃落定之后，他開始想念母親，作為一國之君，他已經(jīng)說過“不及黃泉，無相見也”[7]，但他很快后悔了，親情對他來說是重要的，他的大臣給了他一個臺階下，最后他和母親和好如初。鄭莊公作為一國之君，為了百姓和國家社稷，他有責任也有義務維護國家穩(wěn)定，他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在母親和弟弟勾結想要奪權時他能沉著冷靜應對，在最后也對母親盡了孝道。

在《左傳》中，作者反復倡導行事要合乎禮義，所以往往用禮來評判是非。其中記載的“周鄭交質”“射王中肩”“鄭莊公戒飭守臣”事件中，也都具體體現(xiàn)出了鄭莊公對周禮的維護。春秋時期周室衰微，周天子已經(jīng)無力駕馭各諸侯國，周天子與鄭莊公想通過交換人質來緩解矛盾、取信對方，然而互相之間的了解和信任在于彼此體諒、坦誠相待，周天子與鄭莊公已經(jīng)互不信任了，雖然最終周鄭交惡，但中間的過程還是體現(xiàn)了鄭莊公主觀意識上想要維護周禮，然而周王室失去天下、各諸侯國越來越強大是大勢所趨，周天子向鄭莊公索要土地，然后不把自己的土地劃給鄭國，這違背了君子所說的“怒而行之，德之則也，禮之經(jīng)也?！彼灾茑嵔粣旱母驹蚴侵芴熳幼约翰蛔瘛岸Y”守“德”，既然周天子自己都開始不守禮，上天當然不能庇佑他，他下面分封的諸侯也蠢蠢欲動，不再想著約束自己的行為；“射王中肩”后，鄭莊公立刻下令收兵，派人去安慰周天子，晚上還親自去周天子營帳道歉，然而不是周天子有錯在先嗎？他沒有緣由就輕率地剝奪鄭莊公的政權并率領諸侯討伐鄭國，敗下陣來，最后才導致自己被鄭莊公誤射中肩膀。在“鄭莊公戒飭守臣”事件中，鄭莊公聯(lián)合齊國、魯國一起討伐許國，順利攻下許國后，諸侯國國君誰也不肯接受許國國土，互相推讓，齊僖公把許國讓給魯隱公，魯隱公又推讓給鄭國。鄭莊公并不把討伐齊國當做自己的功勞，他保留了許國的祭祀，他能做到不貪婪，他經(jīng)受住了誘惑，使許國和其他諸侯國全都心服口服。許國不守法度就攻打它，這樣做既維護了周天子的威嚴，懲罰了不肯臣服的許國，又給許國改過自新的機會。鄭莊公曾對公孫獲說過：“凡而器用財賄，無置于許，我死，乃凡而器用財賄，無置于許，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孫失其序……”[8]他和其他諸侯國君一樣，敏銳的感覺到了天下的異變，周王朝已經(jīng)漸漸衰落，周天子已經(jīng)漸漸失去了勢力，其他諸侯敢于公然挑戰(zhàn)周天子的權威，敢于不守“禮”，禮制遭到嚴重破壞，周天子的威嚴已然不在。鄭莊公在這種情況下仍然能衡量自己的德行、力量處事，他保全了周天子的面子，承認周天子的地位，在這件事上做的很合乎周禮。在《左傳·隱公八年》中有這樣的記載：“八月丙戌，鄭伯以齊人朝王，禮也”[9]，這是鄭伯對“分封制”支持的證據(jù)，也是對周天子地位的承認。

三、總結

綜上所述，“春秋為一過渡時代，一切社會經(jīng)濟、政治制度、學術文化均開始發(fā)生變化。而為其時社會，政治之本之‘宗法、‘封建制度亦有轉化趨勢。”[10]在各個諸侯國企圖挑戰(zhàn)周天子地位之時，在各個諸侯國通過改革強大起來之際，鄭莊公雖然身處春秋亂世，但是仍然能夠維護周禮，他從未想過對周天子取而代之，可見周禮在他的頭腦中根深蒂固。鄭國建國時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弱國，而鄭莊公能把鄭國發(fā)展壯大，根本原因就是因為他的行為基本符合周禮，所以民心所向。就當時鄭國國內(nèi)來看，他維護了鄭國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著眼于民生，為人民謀福祉，為百姓做好事；站在歷史的高度來看，鄭莊公在圖謀自身發(fā)展的同時也保全著周天子，他推動了歷史進程，對當時的社會和歷史都有著不可磨滅的重要作用。十九大召開以來，民生發(fā)展進入新時代，人民生活站在了新起點，民生思想在我國源遠流長，最早可以在《左傳》中找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的表述，作為祖國的棟梁，祖國未來的希望，廣大青年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為實現(xiàn)人的全面發(fā)展和社會全面進步貢獻自己的力量。廣大青年應堅持以馬克思主義思想為指導，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旗幟，不忘初心，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不懈努力。

參考文獻：

[1]吳楚材，吳調侯.古文觀止[M].中華書局，2016.

[2]楊天宇.禮記譯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3]顧炎武.日知錄集釋[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4][5][6][7][8][9]楊伯峻.春秋左傳注[M].中華書局，1990.

[10]童書業(yè).春秋左傳研究[M].中華書局，2006.

（作者單位：哈爾濱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