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們不要把我當成“老家伙”

文/何小威

“可汗”“王爺”是涂們身上始終擺脫不了的演藝標簽，因為這些角色太過精彩，讓人無法忘懷。在他看來，“做一個類型演員也挺好，但也想尋求更寬的戲路，演繹不同的角色。”從《告別》到《老獸》，涂們逐漸擺脫這些標簽，成了這個時代最具代表的“老獸”。然而，他卻說：“以后我不會再演‘老混蛋’了，‘混蛋’演一次就夠了。更何況，我還沒有老，演戲才剛剛開始?！?/p>

馬背上的“帝王”

從6歲學習騎馬到10歲當了馬倌，涂們好似草原上的“精靈”，預(yù)示著他終將回歸的宿命。“這活兒太美了。”在談到這段往事時，涂們還是表露出了愉悅之情，說：“當時鄂溫克草原蘇木（公社）及旗里各單位都有馬隊，這些馬隊相當于現(xiàn)在單位里的‘車隊’。馬隊的馬匹由專門的馬倌喂養(yǎng)，每天這些馬倌要趕著三四十匹馬到河邊去飲水。一兩個馬倌根本忙不過來。于是，我們這些愛騎馬的孩子就被叫去幫忙，待遇是可以任意挑選其中的馬匹來騎?！?/p>

22歲時，涂們離開了內(nèi)蒙古，到上海戲劇學院學習。但是，對于演戲，涂們一開始并不喜歡，稱“沒感覺，也不懂”。然而，在拍攝《成吉思汗》后，涂們突然發(fā)現(xiàn)表演很有趣，便靜下心來認真學習表演，也記住了“做個好演員”的教誨。再加上他內(nèi)蒙人的身份，又有善良、敦厚與豪爽的一面，而且騎馬、射箭樣樣精通，所以涂們被許多導演看重，先后在影視劇《悲情布魯克》《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笑傲江湖》《貞觀長歌》《倚天屠龍記》《闖關(guān)東》中出演王爺、帝王或盟主等角色。由此，涂們有了“可汗專業(yè)戶”“王爺專業(yè)戶”的外號。

有一次，演“王爺”時，涂們有些生氣，也有些忿忿不平，“演了那么多王爺，發(fā)現(xiàn)很多王爺戲非要跟勾結(jié)日本人聯(lián)系起來，這不太符合歷史事實。再比如王昭君嫁給了呼韓邪大單于，換來了邊塞的百年安寧，王昭君成了英雄，而沒有大單于什么事兒了。假如大單于不娶她，能有這段歷史嗎？胡漢和親換來邊塞安寧不完全取決于王昭君，但完全取決于大單于，至少劇本里應(yīng)該多提及?！边@是涂們做演員的態(tài)度與責任感，不胡來，追求真實。

在采訪中得知，涂們并不太喜歡這類“專業(yè)戶”的標簽，因為他覺得被人給“框住”了。他說：“我們的電影人和觀眾都非常理智，隨時可以把你歸類。被歸類后，就好像被捆綁住了手腳，無法逃脫。但是，我很幸運地逃脫了?！比欢矎娬{(diào)：“作為一個類型演員挺好的，也有很多演員做得很好，演藝事業(yè)很紅火?！睔w根到底，涂們還是想掙脫類型化角色的枷鎖，“戲路更廣一些，塑造不同的人物?！?/p>

“老獸”轉(zhuǎn)型，一炮而紅

翻看涂們這些年的作品履歷，只能用一個“少”字來形容。但是，在“少”的基礎(chǔ)上，涂們又做到了“?！?，因為他演繹的角色都留在了觀眾的心中。除了“可汗”“王爺”之外，他不僅是嵩山派掌門“左冷禪”，還是趙敏之父“汝陽王”，以及賦閑在家的“老獸”。涂們說：“每段人生都有快樂有悲傷，你要全部承擔下來，才能塑造一個真實的人物。銀幕那么大，只要有一點點虛假，觀眾都會立刻發(fā)現(xiàn)。”這是涂們成功塑造角色的秘訣，也是讓他憑借電影《老獸》中的“老混蛋”老楊一角，榮登2017年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男主角寶座的關(guān)鍵原因。

“老戲骨”與新人導演的組合，還是引發(fā)了人們眾多的猜想，也讓涂們感到驚訝?！盀槭裁匆殖赡贻p、年老的群體，只要是成年人就可以。你看已經(jīng)70多歲的肖恩·康納利，80來歲的哈里森·福特，還在演電影，我們?nèi)耘f把他們看做是偶像。為什么我就被稱為一個老演員，就不能跟新導演合作？你看周子陽找到我，我倆聊天，就感覺不到年齡是個問題。我們經(jīng)常談電影，談生活，談經(jīng)歷，那是心與心的溝通，已經(jīng)超出了電影本身。我老嗎？不老啊，所以不要把我當成老家伙?！蓖總冑┵┒?，“對于我來說，演員就是一種職業(yè)，把這個行當做好，你就應(yīng)該去做多種的嘗試來豐富你的人生，塑造不同的人物形象。這是一種專業(yè)追求。”

接演“老獸”一角，涂們用“中國式人物”來形容，“老楊生活在鄂爾多斯，操著一口鄂爾多斯普通話，是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對家庭，對子女，對生活都有些失望了，也無法再去承擔起身上的責任。但是，這個人物在東北、西北，又或者是南方，都成立。我覺得，他應(yīng)該稱之為是中國的?！崩斫饬私巧?，涂們還花費了一些心思，調(diào)動了自己的生活與情感經(jīng)歷置入其中。換而言之，他扮演“老獸”早已不用體驗生活，因為他的生活已經(jīng)足夠豐富，足夠他演繹好另外一個人。他說：“做演員久了之后，你就會不自覺地去了解社會，觀察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人物。所以，他們的習慣動作，說話方式，以及一些有趣的事情，我都會儲存下來。這就跟手機一樣，保存之后，想看就可以拿出來看?！?/p>

在金馬獎頒獎舞臺上，涂們用“幸運”來形容自己。但從電影《老獸》中老楊這一角色來看，涂們演出了跨越時間、跨越地域的“老混蛋”形象。就像該電影節(jié)評委會給他的頒獎詞：“涂們在《老獸》中飾演一個風光不再，卻仍作困獸之斗的老人，透過他的演技，讓人見到他在損人又不利己的倔強下血痕斑斑的真實性情。他的精彩演出是本片的靈魂?！?/p>

《告別》《老獸》之后，涂們擺脫了“王爺”“可汗”的身份標簽，變成了“老混蛋”的代表。但是這種轉(zhuǎn)變，是涂們對不同角色的精準把握，也是他作為演員的專業(yè)性與超高水準的體現(xiàn)。畢竟，只要演繹，他就能讓人過目不忘。在采訪的時候，他表示這些年不接演影視劇的關(guān)鍵原因就是劇本，因為“有一個好故事，有一個好人物，我就義無反顧地去接。如果沒有的話，我就休息，就去做點其他的事。不然，演戲沒多大意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