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歸采薇處

蔣望

采薇，采薇，薇是何物？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薄恫赊薄防锏霓笔枪枢l(xiāng)的根，是離家人日思夜想的歸處。薇芽已發(fā)，又是新的一年，還是做著舊時的夢。年輕而滄桑的少年，在邊塞凜冽勁風(fēng)中，眺望某處，像是窺探遠(yuǎn)處點點春光，或是透過層層積云探望不得歸的家鄉(xiāng)，兩鬢斑白的父母，待字閨中的青梅……

時間在中原四季分明，在邊關(guān)卻終年如一日?，F(xiàn)在該是春天了吧？他等過了“薇亦柔止”，候過了“薇亦剛止”，守來的又是一個“薇亦作止”。駐防無定處，家書難付。憂心烈烈，憂心烈烈。

雄馬骙骙，將士錚錚，戰(zhàn)事捷捷，思?xì)w切切。

班師路上，行道遲遲。迫切回到家鄉(xiāng)的焦急感、孤原雪景的艱難無助，還有胃中刺痛的空腹感糅雜，使他的身心愈發(fā)疲憊。想起出征前還是依依的柳色，躊躇滿志的自己，氣勢雄雄的軍隊。而今，只能踏著蒼茫雪色匆匆而過，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又有多少客死他鄉(xiāng)，永別夢中人……

無論如何，當(dāng)踏上了這一片土地時，心是那樣的寧靜，不管是袍澤的離去，還是勝利的喜悅都如潮水般退了回去。依稀憑借著記憶向家跑去，第一眼望到的就是家里的田，豆苗已被割好，田里是一座座谷堆。見此，心便安了。雪花從灰蒙蒙的天空飄落，家中煙囪升起的裊裊薄煙如同一股暖流，淌進(jìn)心田。加快腳步，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推開那扇門，看到那熟悉的面孔，然后狠狠地?fù)肀г谝黄稹疫€活著！我回來了！

薇，不僅僅是山野食物，還是途經(jīng)它的人對這片土地的情意，是采摘它的人對同行者的牽掛。小小薇菜，承載著的是最樸實動人的感情。

采薇采薇，曰歸曰歸。歸向何處？何處采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