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詩詞文化中的色彩范疇論研究

趙炫鈺

(北京交通大學 建藝學院，北京 100000)

中國古代詩詞文化中的色彩范疇論研究

趙炫鈺

(北京交通大學 建藝學院，北京 100000)

中國古代詩詞文化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最早起源于人類的勞動與祭祀活動，并在后來漫長的歷史中隨著社會的變遷不斷發(fā)展，成了非常成熟的文學體裁。它按照一定的音節(jié)和韻律的要求，表現(xiàn)社會生活和人的精神世界。本文以中國古代傳統(tǒng)的五行五色觀作為研究背景，通過歸納總結的方法，對不同時期歷史社會風格流派進行系統(tǒng)研究，總結出各個時期流派的常用色彩以及各種色彩在唐詩宋詞中表達的色彩意向。將唐詩宋詞按照顏色進行總結和分類，建立起相應的色彩范疇。

五行五色觀；詩詞文化；色彩范疇；詩詞與色彩

中國古代詩詞文化包括詩歌文化與詞文化，是古代人們生活的體現(xiàn)。其中對于色彩的運用隨著時代的變遷有著不同的改變。五行五色觀是中國傳統(tǒng)的色彩范疇，筆者以五行五色的色彩范疇作為研究背景，其原因有兩點，其一在于五行五色與人們生活非常的密切，它的延伸和發(fā)展來源于古人對于生活經(jīng)驗的積累；其二在于經(jīng)過了大量詩詞資料的整理后發(fā)現(xiàn)中國古代傳統(tǒng)的五行五色色彩范疇對后世詩詞文化中色彩的運用以及其色彩意向都有著較大的影響。

同時，通過楊夢婉老師開設的色彩學的課程學習，我接觸到了設計社會學這個概念，在課堂上，楊老師對設計社會學的各個方面都為我們做了很深入的講解，包括社會制度中的色彩、社會環(huán)境中的色彩、社會文化中的色彩等。老師在悉心講解知識的同時還啟發(fā)我們發(fā)散自己的思維，鼓勵我們結合自己的興趣愛好進行相對的思考。楊老師在課堂上提到中國色彩的四大范疇，給了我很大的啟發(fā)，從有一些朦朧的想法到形成這樣一個選題，楊老師一直在不同的階段給予我很多建議和新思路，選題就是在這樣反復討論和思考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

中國詩詞文化作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瑰寶，一直被學習和傳承，留有大量的文獻資料和整編注解，可供研究分析。但中國現(xiàn)階段對于中國古代詩詞文化中的色彩研究大多數(shù)從文學中的情感與色彩的角度出發(fā)。沒有從設計社會學出發(fā)，將色彩研究作為主體的系統(tǒng)研究。本文試圖在五行五色的中國的傳統(tǒng)色彩范疇下，從唐詩與宋詞的起源與發(fā)展歷程，不同時期社會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的各個方面，以及風格與流派等方面進行了研究，力圖建立起中國古代詩詞文化的色彩范疇。

一、中國傳統(tǒng)色彩范疇的起源

五行是中國古代的一種物質觀，是中國古代的人們對于大自然的探索和對生活經(jīng)驗的總結，五行一詞最早出現(xiàn)在《尚書》的《甘誓》與《洪范》中，陰陽五行說的影響頗為深遠，涉及了古代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五色與五方在《周禮冬官考工記》里有十分明晰的記載:“畫績之事,雜五色。東方謂之青,南方謂之赤,西方謂之白,北方謂之黑?！蔽迳^包含在五行學說之中，五行學說之間是聯(lián)系而互相作用的。五色之間也是相互聯(lián)系和作用的，在古人的生活中，五行學說中的各個部分在生活中不斷相互印證，五色學說也成了被人們所接受的主流的色彩范疇。

在五色觀中，每種顏色都有自身典型的色彩意向，在《易經(jīng)》中，有“天地玄黃”之說，其中天為之黑色，地為之黃色。天上黑色為尊，地下黃色為貴。黑色在中國的不同時期其地位不同?？梢哉f，黑色愈往上古看愈是尊貴，漢以后其地位日見沉淪。古代崇尚黃色，黃色作為土地的顏色，常常被看作君權的象征。青色在五行中對應為“木”，木在五行中以蒼青為主，木是以青色為代表，青色是代表植物的色彩。《書·洪范·五行傳》中的一句“赤者，火色也?！庇纱丝芍?，紅色是火焰的顏色，火焰在古時被人類用來驅寒和狩獵，自古代至今，紅色一直被人們認為是代表吉祥的色彩。白色在五行中對應的方位為西方，對應秋天，秋日天氣轉冷，白霜漸起，霜雪是白色的典型色彩意向。五行在自然界與人體的對應如表1所示。以下的研究中，側重對這五色在詩詞中出現(xiàn)的意向進行分析。

表1 五行對應圖

二、唐詩中的色彩范疇分析

(一)詩的起源與發(fā)展

追溯詩的起源，有以下兩種說法，其一是詩起源于人類勞動。西漢時期的著作《吳越春秋》中記載，越王勾踐問射箭能手陳音如何制作彈弓。陳音在回答時引用了一首《彈歌》：斷竹、續(xù)竹、飛土、逐宍。相傳這是中國最古老的詩，雖然只有八個字，卻寫出了從制作工具到進行狩獵的全過程。反映了原始社會中人們在嚴酷環(huán)境下勞作的情景。其二是詩起源于古代祭祀。《禮記》中有一首名為《臘辭》的詩：“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講述地是人們在原始宗教意識下，希望通過有韻律的祝辭來祈求自然能夠服從自己的愿望。這體現(xiàn)了古時人們對于祭祀活動的崇拜。

為人所熟知的《詩經(jīng)》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收集了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五百多年的詩歌305篇，有“詩三百”之稱。繼《詩經(jīng)》之后，楚國詩人屈原在楚國民歌的基礎上，采用楚國方言創(chuàng)作了楚辭，這是一種新的詩歌體裁。漢代之后，為了配合朝廷祭祀和宴會樂曲，出現(xiàn)了樂府詩。唐代是詩歌發(fā)展的鼎盛時期，唐詩在繼承了前朝詩歌的傳統(tǒng)下推陳出新，創(chuàng)造和完善了近體詩，出現(xiàn)了大量優(yōu)秀的詩人和不同題材的詩歌作品。

1. 唐詩的四大時期

唐詩的分期是唐詩研究的一個重要的部分，一般我們將唐詩分為四個時期:初唐、盛唐、中唐、晚唐。初唐(公元618～712年)，這個時期國力相對強盛，是唐詩的開創(chuàng)時期。盛唐(公元712～765年)，這是唐詩發(fā)展繁榮的鼎盛時期。唐玄宗開元、天寶年間，直至“安史之亂”爆發(fā)以前，是唐代社會高度繁盛而且極富于藝術氣氛的時代。雖然在唐詩的初、盛、中、晚四個階段中，盛唐的時間最短，但它的成就最為輝煌。中唐(公元766～835年)，中唐的前三十年里，唐王朝處于動亂過后的蕭條時期，詩壇上很不景氣。但之后詩壇上又出現(xiàn)活躍的景象，被我們熟知的有白居易、元縝、韓愈、孟郊、柳宗元等詩人。晚唐(公元836～906年)，晚唐時期國勢的日漸衰落，社會動亂，唐詩的風格面貌也有很大的變化。杜牧、李商隱的詩較為著名。

2. 唐詩不同時期的風格轉變

初唐時期的詩歌還不夠完善，較有名的詩人有上官儀和“初唐四杰”，唐初承陳隋舊習，旋有“上官體”與“四杰體”之產生。上官儀為詩，綺錯婉媚，人多效之，謂為“上官體”。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被稱作“初唐四杰”，王世貞稱其“詞旨華麗，固緣陳隋之遺；骨氣翩翩，意境老境，超然勝之，五言遂為律家正始”。盛唐時期詩歌鼎盛，大量優(yōu)秀的詩人活躍在這個時期。其中，李白與杜甫最為著名，此外還有以王維為代表的山水詩人與以高適、岑參為代表的邊塞詩人。正所謂“既閑新聲，復曉古體，文質半取，風騷兩挾，言氣骨則建安為傳，論宮商則太康不遠”[1]56-60。中唐時期，是新樂府的極盛時期，新樂府多是關于社會的作品，反映出了許多當時的社會問題。晚唐時期的詩則明顯帶有幾分悲涼色彩。陸放翁跋：“詩至晚唐，氣格卑靡?！苯刀_成以后，則有杜牧之之豪縱，溫飛卿之綺靡，李義山之隱僻，許用晦之偶對，他若劉滄、馬戴、李頻、李群玉輩，尚能黽勉氣格，將邁時流，此晚唐變態(tài)之極，而遺風余韻，猶有存者焉[2]23-30?？梢娡硖圃谠姼杷囆g上不流于靡弱，仍有發(fā)展，但所寫多凄厲傷感。

(二)唐詩中常出現(xiàn)的色彩及其意向

1. 初唐中的色彩及其意向

筆者在研究了大量的詩詞文獻資料和整編注解，將其中與色彩相關的部分摘取出來進行了匯總，其中初唐的詩中主要摘取匯總了“初唐四杰”的詩進行了分析。初唐詩中的青色意向除了對固有青色的表現(xiàn)之外，多出現(xiàn)在描寫自然景象或表達懷才不遇的詩中。比較突出的青色的色彩意向有“青雀”“青蘋”“青云”等。杜審言《和晉陵陸丞早春游望》“淑氣催黃鳥，晴光轉綠蘋?！敝械木G蘋(“蘋”通“萍”)是一種春天的水生植物，表述的就是一副春和景明的景象。王勃《滕王閣序》“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其中“青云”就是來表現(xiàn)一種很高的志向。而這首《滕王閣序》就表達了詩人王勃懷才不遇卻依舊積極進取的可貴志向。

紅色在初唐詩中出現(xiàn)的并不多，多表現(xiàn)為自然意向。王勃《冬郊行望》“桂密巖花白，梨疏林葉紅?！本兔鑼懥顺醵瑫r期的自然景色。此外值得一提的還有王勃《滕王閣序》中的為人所熟知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逼渲械摹奥湎肌泵枥L了一幅傍晚的美麗景象，頗具有畫面感。

黃色在初唐詩中主要以黃葉、黃鶯等自然景物的意向出現(xiàn)，多用來作為指代季節(jié)的自然意向，烘托氣氛來表達對春天的喜愛或借助秋天黃葉來表達蕭瑟，抒發(fā)自己的情感。王勃《山中》“況屬高風晚，山山黃葉飛。”

白色在初唐詩中多以白發(fā)、白骨等意向出現(xiàn)，在初唐詩中，表現(xiàn)悲涼意向。為人所熟知的駱賓王《在獄詠蟬》中的“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本蛯⒆髡咴讵z中聽聞秋蟬凄鳴，由蟬及人，作者這里引用《相和歌辭》中“白頭吟”的典故，以證自己的清白，全詩籠罩著很深的凄涼之感。

2. 盛唐中的色彩及其意向

通過歸納和總結，盛唐詩中的青色意向多用在山水田園與送別詩中，以很多不同的意向出現(xiàn)，王維《山中送別》中的“春草明年綠，王孫歸不歸?”《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薄傲钡囊庀蜃怨啪陀小跋e”之意。我國“折柳送行”的習俗最早見于《詩經(jīng)》中的《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傲迸c“留”諧音，可以表示挽留之意，常常出現(xiàn)在送別詩中。在盛唐詩的青色意向中，“青山”的意向出現(xiàn)的比較多，其中也有許多著名的送別之作如杜甫《奉濟驛重送嚴公四韻》“遠送從此別，青山空復情。”蘇軾《南鄉(xiāng)子·送述古》說：“誰似臨平山上塔，亭亭，迎客西來送客行?！鼻嗌揭嗍侨绱?。青山綠水，表達了詩人與友人從此遠別的傷別之情。此外，“青山”的意向還表達了不同的情感，杜甫《望岳》“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痹娙艘陨皆牢《雭肀磉_自己的凌云之志。王灣《次北固山下》“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這首詩中，詩人在青山綠水之間行舟，思鄉(xiāng)之情油然而生。然而在這首詩中“思想而不作黯然銷魂之狀，離別而無動情憂傷之態(tài)。詩人情緒飽滿，樂觀從容，由相對寬松的社會環(huán)境和總體向上的發(fā)展氛圍所形成的盛唐氣象浸潤著整個詩篇”[3]34-40。

盛唐詩中的紅色意向多用在山水詩中，最為人所知的意向是王維《相思》中的紅豆意向，“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贝嗽娨嘧鳌督腺浝铨斈辍?，是王維贈予友人李龜年的一首懷友詩，雖不是男女之間的相思之情，但朋友之間思念之情也并不比男女之間的相思遜色。這首《相思》雖不是贈給戀人的，但其中的情意綿延令人動容，紅豆也自此一直被后人用來表達相思。

盛唐詩中的黃色意向多出現(xiàn)在邊塞詩中，以黃沙、蘆草等邊塞景象出現(xiàn)，描繪出邊塞艱苦的景象。王昌齡《塞上曲》“出塞入塞寒，處處黃蘆草。”王昌齡《塞下曲》“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p>

盛唐詩中的白色意向也用在邊塞詩中，表現(xiàn)為白骨、白雪、白發(fā)等意向，表現(xiàn)邊塞生活的艱苦，同時也用來表達對歲月的流逝的感懷。比較著名的有岑參《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是一首送別詩，但卻描寫出了邊塞苦寒中的大雪。“名句傳遞出的是驚喜、浪漫、以苦為樂，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這要從作者的詩風、盛唐邊塞詩的基調、作品本身特別是名句所透露出來的情感信息來綜合考錄。雪花已幻化成梨花，嚴冬苦寒已轉換為爛漫春光，艱苦的邊地生活已轉換成戰(zhàn)士的浪漫。詩人的感情應該是積極的、健康的，甚至可以說是豪邁的、樂觀的。”[3]22-25由此可見，當時盛唐時期的寬松社會環(huán)境對唐詩的創(chuàng)作和發(fā)展有著非常大的影響，也揭示了不同時期相同的色彩及色彩語言有了其自身獨特的時代符號。

3. 中唐中的色彩及其意向

中唐時期文人寫詞逐漸增多，唐詩不復盛唐?！扒嗌倍嘤糜谏剿磉_詩人懷才不遇或隱居山水的閑適之情。柳宗元《漁翁》“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绷谠倪@首詩寫了一個在山青水綠之間的“漁翁”，將懷才不遇的悲憤寄情于山水。

隨著唐朝安史之亂后的社會各方面的衰敗，紅色的使用相對多了一些，多以紅葉和紅妝等意向描繪蕭瑟之景和奢靡的景象。比較為人所熟悉的有白居易《琵琶行》中的“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p>

中唐詩中黃色與白色的意向出現(xiàn)的相對較少，多以黃葉、白發(fā)這樣的意向出現(xiàn)，表達送別和蕭瑟的景象。司空曙《喜外弟盧綸見宿》“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p>

4. 晚唐中的色彩及其意向

晚唐詩中青色出現(xiàn)的較少，表達的情感也多帶有傷感的意味。晚唐詩隨著國勢的衰危動亂，風格面貌也有很大的變化。都有相當濃厚的感傷情調，所以紅色在晚唐中多以紅燭、紅樓這樣的意向出現(xiàn)，多表達傷感的意味。李商隱《春雨》“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

(三)不同時期色彩意向改變

通過一系列的匯總，我們可以看出色彩的意向在不同的時期背景下會表現(xiàn)出不同的色彩意向，它們并非一成不變。詩歌來自于民間，而詩歌中出現(xiàn)的這些色彩意向也隨著歷史的發(fā)展反映著時代的變遷，或繁花似錦或凄然蕭瑟，歷史總是為我們留下了足夠多的線索，讓我們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去尋回那些已經(jīng)流逝的時光。

三、宋詞中的色彩范疇

(一)詞的起源與發(fā)展

詞在隋唐，是曲子詞的簡稱。到了宋代詞便逐漸脫離音樂，獨自成為一種獨立的文學體裁，詞蒙于隋，興于唐，盛于宋。正如詩歌來自民間一樣，詞也起源于民間歌曲，詞是民間的產物。自晚唐的溫庭筠為伶工填詞，供貴族娛樂消遣所用開始，把詞引向“花間”道路上去。王國維《人間詞話》說：“‘畫屏金鷓鴣’，飛卿語也，其詞品似之?！蔽宕畤鴷r，西蜀的韋莊填詞，與溫庭筠的風格不同，詞中開始出現(xiàn)了本人的影子。而南唐的馮延巳和李煜開始寫士大夫的詞。宋代詞的革新者是柳永和蘇軾。柳永在小令外，創(chuàng)作了慢詞的形式。而蘇軾的用詞反映廣闊的生活面，使詞的題材從“花間”，走向了“人間”。詞發(fā)展到南宋，容納了愛國的思想，詞風也因此變得慷慨激昂。

(二)宋詞的風格流派

1. 婉約派的特點

豪放派與婉約派是詞中常見的兩種流派。自蘇軾與柳永分道揚鑣，而詞家遂有“別派”“當行”之目；后來更分為“婉約”“豪放”二派，而認為“婉約”者為正宗。在東坡以前，填詞多用于消遣，而到了蘇東坡更加注重解放詞體，則有了豪放婉約兩派之分。婉約派沿襲了晚唐“花間派”綺麗婉轉。其特點主要是內容側重兒女情懷，結構細膩，音律婉轉和諧，語言圓潤清麗，有一種柔婉之美。

2. 豪放派的特點

豪放作為文學風格，見于司空圖《二十四詩品》，楊廷芝解釋豪放為“豪邁放縱”，“豪則我有可蓋乎世，放則物無可羈乎我”[4]37-40?？梢姾婪诺淖髌樊敋舛瘸危皇芰b束。不同于婉約派所描寫的花前月下，豪放詞更喜歡描寫歷史國事這樣的題材，反映了當時人們生活的時代背景。

(三)婉約詞中的色彩

1. 婉約詞中的常用色彩語言

經(jīng)過對婉約詞的大量整理，發(fā)現(xiàn)紅色在婉約詞中使用的非常多，這也與婉約詞的題材和風格有著密切的關系。紅色在婉約詞中最常使用的色彩意向有：紅燭、落紅等。晏幾道《蝶戀花》“紅燭自憐無好計，夜寒空替人垂淚?！边@首詞語言很簡單，并不難懂，懷舊傷感的情緒彌漫在字里行間。紅燭落淚，一夜無眠，將紅色來把傷感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李煜《相見歡》“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春紅”在這里指春天的花)在這里即表現(xiàn)了傷春感懷，不看后句，凄涼之感就已經(jīng)油然而生。

2. 色彩在婉約詞中的情感表達

前面已經(jīng)說過婉約詞中的紅色出現(xiàn)的很多，多表現(xiàn)對春逝的感慨以及相思的情感，婉約詞題材和內容側重兒女情長，所以大多數(shù)的婉約詞有著細膩感傷的特點。婉約詞中的青色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多以青梅、青杏、青草的意向出現(xiàn)，所描繪的景色清麗可愛，當然也有楊柳、青山這樣的意向出現(xiàn)，來表現(xiàn)凄楚。柳永《雨霖鈴》“楊柳岸，曉風殘月?！逼渲幸浴傲弊鳛橐庀?，表達了離人的不舍與惆悵。婉約詞中，白色除了以白發(fā)的意向出現(xiàn)來表達悲涼傷感的情感外，還有落梅，月光這樣的意向，在表達思念和離愁的詞句中，渲染一種凄涼的氣氛。李煜《清平樂》“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p>

黃色在婉約詞中最常見的意向是黃花與黃葉，意向頗為蕭瑟，多表現(xiàn)思念與愁苦的情感。范仲淹《蘇幕遮》“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边@句詞用“碧”和“黃”兩種色彩描繪了一幅動人的秋日景色。

(四)豪放派中的色彩

就如同紅色在婉約詞中的使用，在豪放詞中，青色使用的最多。主要的青色意向表現(xiàn)為青山，烘托出一種宏偉壯觀的景象，同時也表達出內心心境的超然脫俗，還帶有幾分悲壯和超然的韻味。辛棄疾《菩薩蠻》“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边@兩句“表面上是寫十八灘山勢江流，卻含有對時局頹勢無盡惋惜失望之情”[5]57-65。

(五)色彩在豪放詞中的情感表達

赤色在豪放詞中的意向中，有著十分超然的韻味，拿楊慎《臨江仙》“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敝械南﹃杹碚f，夕陽象征著自然界和宇宙的亙古悠長，盡管歷代興亡盛衰、循環(huán)往復，但夕陽都不會隨之改變，在這首詞中，渲染了一種人生易逝的悲傷感。在豪放詞中，白色依然多以白發(fā)的意向出現(xiàn)，例如：“白發(fā)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彪m是寫白發(fā)，但其表達的情感已經(jīng)不再是年華流逝的無奈與悲涼，而是老當益壯的情懷與對往事釋然的豁達心境。

四、中國古詩詞文化中色彩范疇對中國畫的影響

古時便有蘇軾《東坡題跋·書摩詰〈藍關煙雨圖〉》:“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例如：“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贝竽写稛熝U裊，落日余暉，宛如畫景入詩，別有一番風味。

中國畫歷來也講究用色彩來完成對意境的描繪,與我國古典詩詞相輔相成。李清照的“綠肥紅瘦”“門外誰掃殘紅”；朱熹的“萬紫千紅總是春”；杜牧的“霜葉紅于二月花”；白居易的“舊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毛澤東的“萬山紅遍,層林盡染”……這些詩句中清晰、透明而又捉摸不定的色彩描寫,無一不給人以生機勃勃的鮮活感受,詩在畫中、畫在詩里[6]13-15。見圖1～2。

圖1 綠肥紅瘦

圖2 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詩詞文化與可見詩畫的有機結合為國畫的發(fā)展和繁榮創(chuàng)造了十分有利的條件，而中國古代詩詞文化中的色彩范疇也一直為后世中國畫的發(fā)展有著很大的影響。

五、結語

本文主要歸納和整理了中國古代唐宋詩詞中的常用色彩,在此基礎上,結合時代背景對所出現(xiàn)的色彩意向進行了一系列的總結。當然，本文對中國古代詩詞中的色彩研究還存在著許多問題,如:選取的和整理的詩詞案例還不夠豐富；對于不同時期的詩詞理解分析的深度有待提高等。希望能在未來的研究中，不斷積極進取，繼續(xù)為傳承和弘揚中國傳統(tǒng)文化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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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206.2；J063

A

1671-8127(2017)06-0049-05

2017-10-10

趙炫鈺(1994- ),女，河南商丘人,北京交通大學建藝學院研究生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書畫藝術研究。

[責任編輯冰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