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語編譯布依族“啰嗨”民歌探究

韋啟衛(wèi)

（黔南民族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貴州 都勻，558000）

雙語編譯布依族“啰嗨”民歌探究

韋啟衛(wèi)

（黔南民族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貴州 都勻，558000）

布依族“啰嗨”民歌翻譯既需要理論基礎更需要實踐經(jīng)驗與技術。本研究充分利用現(xiàn)代技術，借助網(wǎng)絡平臺，積極參與“啰嗨”編譯和演唱，并收集了大量的“啰嗨”數(shù)據(jù)。將 “啰嗨”民歌布依族歌詞用漢字注音以便惠及廣大讀者辨認和欣賞以及將“啰嗨”歌布依族歌詞翻譯成為通俗易懂的漢語歌詞并演唱，供各種文化層次的讀者賞析，以達到民族文化共分享之目的。

雙語編譯；“啰嗨”民歌；舉例

民歌翻譯與研究屬于具有雙重屬性的跨學科的音樂翻譯領域。民歌翻譯就是企圖在生成于方言特性的音樂旋律不變的情況下，將其歌詞翻譯成另一種語言并使其能夠與原語音樂重新結(jié)合演唱，以期獲得與原歌同樣的效果。民歌翻譯中既要克服超越兩種不同語言文化的差異和障礙，也要協(xié)調(diào)譯詞和音樂的關系，使其相配，入樂可唱，唱詞易懂，且朗朗上口。這是民歌翻譯的根本目的[1]。布依族的民間歌曲，無論是它的歌詞，還是音階、調(diào)式、旋律、發(fā)展旋律的手法、曲體結(jié)構(gòu)，以及與這個民族相聯(lián)系的所形成的風格，都有著無可取代的、獨特的藝術特色[2]?！皢恕备枋遣家伦迕窀枳罹咛厣拇碇弧１狙芯恐踔跃褪且獙?“啰嗨”民歌布依族歌詞用漢字注音以便惠及廣大讀者辨認和欣賞以及將“啰嗨”民歌布依族歌詞翻譯成為通俗易懂的漢語歌詞，供各種文化層次的讀者賞析，以達到民族文化共分享之目的。

一、“啰嗨”民歌的民族文化背景

“啰嗨”民歌簡稱“啰嗨”歌是布依族文化的一大特色，也是壯族、毛南族中最盛行的民族民歌。布依族民歌一般是口頭創(chuàng)作、口頭流傳，沒有具體的詞曲作者，多屬于集體創(chuàng)作[3](1)。“啰嗨”歌的唱法既是民歌唱法也是原生態(tài)唱法，無任何伴奏。其實，原生態(tài)唱法本身就是土生土長的民歌，它是一種原始的，沒有經(jīng)過任何雕琢的且極有鄉(xiāng)土特色的一種唱法[4]。布依族人民在長期的生產(chǎn)生活實踐中形成了口傳心授，世代相傳的民族音樂傳承方式，充分表現(xiàn)了他們談情說愛、設宴待客、婚喪嫁娶、談論生產(chǎn)知識、傳播歷史典故等內(nèi)容。布依族人民喜歡唱歌，歌唱活動遍及民族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每逢喜慶節(jié)日，大多有酒必歌，有歌必酒，歌聲晝夜不停，唱歌成為社會生活、酒席宴會的主要文化生活方式[5]。歌詞內(nèi)涵豐富，寓意深刻，幽默雙關。其中“啰嗨”歌在許多布依族聚居的地方是最普遍的唱法。在荔波而言，荔波南邊鄉(xiāng)鎮(zhèn)如茂蘭、洞塘、翁昂、撈村等最為常見。荔波中部及北部主要以唱“威乃”歌為主。在荔波南邊鄉(xiāng)鎮(zhèn)，尤其在婚禮、壽慶、小孩滿月和新居落成等喜慶活動以及逢年過節(jié)，大家都唱“啰嗨”歌，沉浸在歡樂之中。

圖1 布依“啰嗨”民歌常用曲調(diào)

二、借助網(wǎng)絡平臺，收集“啰嗨”數(shù)據(jù)

筆者為了便捷廣泛地接觸布依族“啰嗨”歌手及其愛好者，充分利用現(xiàn)代技術，借助網(wǎng)絡平臺，積極參與“啰嗨”編譯和演唱，并收集了大量的“啰嗨”數(shù)據(jù)。

1.加入“荔波布依歌堂”微信群。該群由是荔波縣文聯(lián)主席組建，目前群成員141人，所有群成員都是布依族，100%會說布依族語言，大多數(shù)會唱布依族“威乃”歌，少數(shù)人會唱布依族“啰嗨”歌。“荔波布依歌堂”微信群，幾乎天天“座無虛席”時時有人在對歌對唱，熱鬧非凡。為了溫故知新，我專門每逢周五晚上必須報道按時到群里與大家交流互動，尋找新老歌手，現(xiàn)編現(xiàn)唱，受益匪淺。

2.加入“山高水長山歌群”QQ群。該群由是廣西壯族自治區(qū)環(huán)江縣長美鄉(xiāng)政府社保中心主任組建，目前群成員119人，唯我貴州人，還是一次偶然的鄉(xiāng)間酒宴上認識了群主才有機會破例準許加入。廣西環(huán)江與荔波山水相連語言相通，“啰嗨”同調(diào)。與“荔波布依歌堂”微信群相反，該群幾乎清一色的“啰嗨”歌手，真正體會到了“高手在民間”的感覺。壯語與布依語隨然相通，卻存在一定的詞匯差異，特別是語調(diào)上的差異。相對來說，“啰嗨”歌在壯族地區(qū)更加盛行。在此QQ群里，筆者找到了廣闊的“啰嗨”歌平臺，向壯族歌手學習的同時，展示貴州布依族人對“啰嗨”情有獨鐘，體現(xiàn)了天下壯布一家親。

3.加入“天下布依人”QQ群。該群同樣由是荔波縣文聯(lián)主席組建，以研究布依族民族文化為主的人員組成，屬于“學者”型QQ群，目前群成員84人。前兩個群以歌手為主，這個群以學者為主，實踐與理論相結(jié)合，相宜得彰。

4.為鼓勵群友積極參與，快樂唱響“啰嗨”民歌，筆者率先垂范，身體力行，在定期與不定期的時段在各個群里積極表現(xiàn)，潛移默化帶動群友積極參與，樂于分享，熱情不減，歌聲不斷；其次是偶爾發(fā)“紅包”供群友去“搶”，甚至專門給表現(xiàn)好的群成員發(fā)放“紅包”，從而激勵大家積極性、創(chuàng)造性和持續(xù)性；三是發(fā)揮理論與實踐相結(jié)合的專家特長，在群里現(xiàn)編現(xiàn)譯，用布依語和漢語互譯演唱“啰嗨”歌，深受廣大群友熱捧。

5.收集“啰嗨”數(shù)據(jù)，惠及布依人民。通過微信及QQ平臺收集整理“啰嗨”數(shù)據(jù)，并將收集到的“啰嗨”歌整理成集加以收藏，同時在平臺上分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惠及廣大布依人民，通過收藏、學唱、傳唱“啰嗨”多種方式，竭力宣傳和推廣布依族文化。迄今，已收集整理十集MP3“啰嗨”歌，時長近6個多小時。第一集34分55秒； 第二集58分32秒；第三集1小時7分42秒；第四集4分59秒；第五集3分21秒；第六集58分；第七集3分25秒；第八集57分43秒；第九集1小時27秒；第十集30分11秒。這些“啰嗨”數(shù)據(jù)為進一步深入研究“啰嗨”民歌提供了厚實的一線資料。

三、“啰嗨”民歌的基本格式及韻律

“啰嗨”歌在布依語里普遍稱為“比”。 在結(jié)構(gòu)上，七字一句，八句一首，因兩句之后有一尾音“啰嗨”，故又叫“啰嗨”歌。一首完整的“啰嗨”歌，實為八句（四節(jié)），虛為十二句（六節(jié)）。也是說，如果算是十二句，其中的四句是重復的。具體而言，“啰嗨”歌由六節(jié)組成，每節(jié)兩句，每句七個字如同漢語的七言絕句一樣，押韻時在這個順序的基礎之上，每節(jié)第一句與第二句以壓腰腳韻為規(guī)律。第二、三句末的音押腳韻即兩句的第七個字押韻，上句的末音與下句的中間音節(jié)或第一個音節(jié)押腰韻即與每節(jié)第二每句的第四個字押韻，第三節(jié)的第二句最后一個字要與第一節(jié)的第一句最后一個字押韻。把重復的第一節(jié)視為第四節(jié)。第五節(jié)之后重復第二節(jié)，第五節(jié)第二句最后一個字要與第二節(jié)第一句最后一個字押韻。一首“啰嗨”歌，形式上共六節(jié)，其中一、二節(jié)在四、六節(jié)中重復，故“啰嗨”實為四節(jié)，八句。每節(jié)都以“啰嗨”結(jié)尾。前四句稱為“母”，后四句稱為“子”。韻律上有時也較為靈活。

在演唱形式上，“啰嗨”歌主要以對唱形式演唱，一般兩人一組，兩男兩女居多，雙雙對唱，以唱交流，以唱傳情達意。也有獨唱，一一對唱，形式多樣，不拘一格。 兩人合唱時，“啰嗨”由低聲部開始引出旋律，唱到第五個字的時候，高聲部開始接入主旋律，此后高低聲部演唱，在每節(jié)的第一句倒數(shù)兩個字之間加上“咯啯哩”或者“咯嘛哩”，每節(jié)末尾都以“啰嗨”結(jié)束。兩個男歌手配合唱完，兩個女歌手接唱，雙方都由同一曲調(diào)完成整個演唱，整個曲調(diào)涵蓋“起、承、轉(zhuǎn)、合”的特點，樂曲短小精煉，朗朗上口。唱詞上，偶爾出現(xiàn)“啊”“呀”“吶”“啯”“嗎”“唄”等嘆詞目的實為為了配合音樂的時值的拖拍同時配合歌詞的即興性，在每首“啰嗨”歌中這些嘆詞并不固定出現(xiàn)。

在節(jié)奏上，“啰嗨”歌以2/4拍為主，有時即興填詞導致語言與音樂不同步，會有24、44的混合節(jié)拍出現(xiàn)（見圖1），也會出現(xiàn)主旋律中自行加花的情況。總的來說，“啰嗨”民歌曲調(diào)單一，唱法固定，歌詞即興，唱歌如說話，對答如流。難能可貴的是歌者反應比平時說話更快，現(xiàn)編歌詞，押韻有致，富有詩意，詼諧幽默，耐人尋味，其樂無窮。

四、“啰嗨”民歌雙語編譯舉例

1.布依歌詞，漢語注音，漢語意譯

第一首：

背若果宏掃馬然（出去勞動剛回家）；文萊假難對米雷（大家久等對不起）。

孤以棒費布文叼（我在他鄉(xiāng)一個人）；拜漢三曉米尼梅（每晚寂靜多無趣）。

獻榮卷比抖解悶（唱兩首歌來解悶）；米里漏哏馬得網(wǎng)（沒有酒喝上網(wǎng)玩）。

高尼得群信方便（微信群呀真方便）；拜布抖獻格養(yǎng)調(diào)（大家來唱別走開）。

第二首：

二0一六系抖當（二0一六已來到）；柔呀果丹抖祝賀（我們唱歌來祝賀）。

必尼丙申抖掌舵（今年丙申來掌舵）；天和地和燕燕尼（天和地和樣樣好）。

聽共產(chǎn)黨抖主帥（聽共產(chǎn)黨來主帥）；正是當代的太陽（正是當代的太陽）。

國家富強怎么建（國家富強怎么建）；四個全面最正確（四個全面最正確）。

2.漢語歌詞 “啰嗨”調(diào)

第一首:

荔波布依歌堂好；男女老少都喜歡。

每天群里人皆滿；不用誰喊都愿來。

群主搭建好平臺；八方客來真熱鬧。

人來人往皆留戀；歌聲延綿傳四方。

第二首：

布依歌堂如寨子；大家唱歌多交流。

無人傳承無人唱；布依歌王何處來。

不要借口說太忙；放棄麻將來唱歌。

我等布依要努力；一心一意為夢想。

五、雙語編譯民歌存在的問題

布依族絕大多數(shù)民歌都是在民間口頭流傳下來的，只有少數(shù)歌手是靠用方塊布依字記錄傳抄而得以保存。這種方塊布依字是借用漢 字加以改造而成的，或借音表義，或譯音表義，或音義結(jié)合，或只利用漢字的偏旁部首來表示。這樣,方塊布依字與漢語配合使用,可以用 來記錄布依語。這種方塊壯字只在民間使用,如歌師、歌手們用它來 編歌、抄歌,巫師、道公們用它來記錄唱詞、巫詞和道經(jīng),改編傳說故事,發(fā)揮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但是由于各地各人創(chuàng)字的不同,沒有規(guī)范化,加上筆劃繁雜,印刷困難,在推廣上也有較大的局限。因此,靠方塊布依字記錄一下來的布依民歌就非常有限。本研究的初衷就是用漢語注音，以面向廣大愛好“啰嗨”的民歌的農(nóng)民及其文化程度不高的漢族人民，便于快速記憶和演唱，但，或許這并不是科學的記錄方法。在用于注音過程中也發(fā)現(xiàn)，有許多布依語文字的發(fā)音在漢語里是找不到相對應的近似音的。如by,nd, mb,my,ny,ng,ngv 等等。如果用拉丁布依文字或者國際音標，對于本研究初衷來說，廣大布依族平民百姓都沒有學過自己的文字，更談不上國際音標了，他們只學過漢語，而且漢語水平不高。所以，少數(shù)民族語言與文化的研究，需要圖文并茂，影音配合，通俗易懂，還要科學記載實屬不易。畢竟，音樂是一門藝術，對歌曲的編譯也是一門藝術。沒有深厚的目標語功底及扎實的母語基礎，就無法將原歌曲中的信息功能和美感功能編譯出來[6]。

六、結(jié)語

布依族民歌是布依族千百年傳承下來的寶貴精神財富，具有智育功能、德育功能和文化傳承功能[3](2)。要傳承民族文化，保護民歌世代相傳，曾有研究者提出較為系統(tǒng)的意見和建議。一是要強化政府的保護職責;二是要營造良好的保護環(huán)境，多渠道傳承和宣傳民族文化；三是要把民族音樂引人到課堂教學中；四是建立廣泛的情感紐帶,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7]；五是如實記錄和保留現(xiàn)有的民間音樂形態(tài)，有組織地向民間音樂人系統(tǒng)學習，將之作為一門技藝而傳承下去[8]。

[1]緱斌.論民歌翻譯的學科定位、歷史現(xiàn)狀及其策略[J].交響-西安音樂學院學報 2009 04 .

[2]韋家燕.布依族民歌的傳統(tǒng)形態(tài)及分類、音樂特點、風格分析[J].興義民族師范學院學報 2012 05 .

[3]王瓊英.布依族民歌的教育功能及其在學校教育中的傳承[J].中國民族教育2014 Z1 .

[4]潘明霞.“原生態(tài)唱法”與“民族唱法”關系之探究[J].吉林藝術學院學報2016 01 .

[5]羅佳.貴州布依族民歌音樂風格特點解析[J].音樂創(chuàng)作 2015 07 .

[6]韋啟衛(wèi).編譯雙語歌 唱響“六月六”[J].鴨綠江(下半月版) 2014 12 .

[7]李英.淺談貴州布依族民歌資料收集的體會[J].才智 2016 07 .

[8]喻林.皖西民間音樂文化生態(tài)研究[J].吉林藝術學院學報 2015 03 .

On Translating and Editingquot;Luohaiquot;Folk Songs of Bouyei Ethnic Minority

WEI Qi-wei
( Qiannan Norm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Duyun 558000, China)

Translating and editingquot;Luohaiquot;folk songs of Bouyei ethnic minority requires both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experience and technology. In this study, with the full use of modern technology through the network platform, the researcher actively participated in the compiling and singing of the quot;Luohaiquot;folk songs, and thus collected a large quantity ofquot;Luohaiquot;folk song data. In order to help readers of various backgrounds understand and appreciate thequot;Luohaiquot;folk songs of Bouyei, the researcher translated and edited the lyrics with Bouyei phonetics and Chinese characters to achieve the goal of sharing different ethnic cultures.

bilingual translating and editing；quot;Luohaiquot;folk song；examples

J607

A

CN22-1285 2017

024-028-05

10.13867/j.cnki.1674-

5442.201 7.02.04

貴州省民宗委雙語服務基地服務項目“荔波布依族‘啰嗨’民歌雙語編譯”201509號 。

韋啟衛(wèi) 1970- 男 黔南民族師范學院教授 博士 主要研究方向為民族語言文化對比研究。

（責任編輯：孫佳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