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幽暗的日子(外一篇)

付昌惠

當(dāng)我一耳刮子扇過去時，我兒子的眼淚在眼框里打著轉(zhuǎn)又被他硬生生的吞沒了。他把拳頭握得緊緊的，骨節(jié)快要頂破了拳頭的皮膚?？墒菂s一只手都沒有揚起，始終貼在自己的褲縫上，哽著聲音說：“如果你不是我媽的話……”然后側(cè)身繞過我的身邊，從二樓蹭蹭地下到客廳摔門而去。

只聽到摩托發(fā)怒的聲音消失在小區(qū)的昏暗中。

重重的關(guān)門聲震得我發(fā)蒙，額頭與鼻梁骨之間突突的跳個不停，像是穿梭在里面的一根刺。我獨坐呆在二樓沙發(fā)上，圓塔形的黃色水晶大吊燈微微晃動，瞬間四百平米的房子顯得空蕩蕩的。

我氣得嘴唇發(fā)黑，同時我也被自己如此狠毒的一巴掌震驚了。我看著自已一雙如菜市場擺放的酸雞腳一樣白凈的手，一陣陣恐懼。我不敢相信這是我自己的手，我覺得是一雙魔爪撕裂著我和兒子的心，把母子間的距離越扯越遠(yuǎn)。我忘記婆婆的告誡，男孩子到了18歲母親不能打，女孩子到了18歲父親不能打。婆婆的告誡大約是說成年人是有尊嚴(yán)的。反正就是不能打。我暗自安慰了下自己，幸好兒子才17歲！要不是他把同學(xué)打傷住院惹了麻煩，說真的我也不忍心打下這一巴掌，畢竟一把屎一把尿的帶大，這容易嗎。

作為母親我再怎么生氣還是放心不下兒子，在沙發(fā)上平復(fù)了一會。開著車找兒子去了。

我在‘星期八的酒吧門口，看到了兒子的摩托車。我熟悉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是兒子周末和他的朋友的集結(jié)地。我縮在窗戶邊，盡量不讓兒子知道我在跟蹤他。我模模糊糊看著兒子在酒吧古董的燈光下，雄赳赳的叼著煙，和他的兄弟們碰著酒杯。臺上穿一身黑的小伙子抱著吉它唱著：“穿過幽暗的歲月，也曾感到彷徨……盛開著永不凋零的藍(lán)蓮花啊……?！蔽医K于松了口氣。至少兒子是安全的。

回到家，我對兒子的爸爸發(fā)著牢騷。兒子的爸爸不多說話，就只告訴我，青春是種病。要相信自己的兒子過了青春期會懂事的。可是我哪里聽得進(jìn)去，又對著兒子的爸爸咆哮著：“等他醒悟過來，大河水已經(jīng)沖垮了三丘田埂。”然后又說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好，又是如何如何逗老師喜歡。我嘰哩呱啦說完一堆后，兒子的爸爸又說：“請你不要用別人的孩子傷害我們自己的孩子。我是一個初中生，要文化沒文化，要文憑沒文憑，我還不是把生意做的紅紅火火的。我不反對學(xué)霸，但我也不贊成學(xué)癡。我要的是身心健康的孩子，求求你不要胡鬧好不好？”接著像是對自己說：“什么鳥人，真的快要逼瘋?cè)说墓?jié)奏?！闭f完獨自上樓去?？蛷d里只剩下我坐在沙發(fā)上。

之后，我又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要好的女同學(xué)身上。

我請兒子的女同學(xué)多開導(dǎo)開導(dǎo)兒子。讓他循規(guī)蹈矩，不要與老師頂撞。并請她幫兒子補(bǔ)課。可是不多久老師說他們是早戀。不管是真是假，作為家長我只能教訓(xùn)自己的兒子。這次我老公聽了又喃喃自語：“十七八歲，還不會談戀愛，怕也是憨包一個?！睘榱藘鹤拥膶W(xué)習(xí)他在心里想，這些祖宗真是難以伺候！

為了想出更好的辦法來教導(dǎo)兒子惹下一波一波的麻煩事真是煞費苦心。

就在我煩心著這些事兒時，我聽到了稀里嘩啦的鑰匙開門聲。我的丈夫這時正噴著酒氣，臉色紫紅，重重的眼皮子耷拉著，活像兩顆浸泡過的蠶豆吸在細(xì)細(xì)的眼縫上。說是陪了重要客人，準(zhǔn)備奪標(biāo)，做什么農(nóng)村引水工程的管道安裝。

我坐在電視機(jī)前，卻沒有心思看電視。

一想起我高二年級的兒子抽煙、喝酒，打架斗毆，上課打瞌睡、玩手機(jī)，成績倒數(shù)，我心都快要炸開了，火氣一股一股的往上冒，恨不得燒焦整個身體。特別是接到老師打過來的電話，那列舉罪狀的聲音簡直像是魔鬼的聲音刺激著我。我甚至都不敢接老師的電話。為此我都快要崩潰了。

為了兒子，我也去寺廟里敬了香。第一次敬香，總是笨手笨腳的雙手碰到了香爐里密密匝匝的高香。曲卷著的灰白色的香灰一坨坨掉在了我裸露的雙手上。假設(shè)是被家里的鍋把手燙了，我肯定早就丟在地上了。可是這是供香呀，我怎么也得圖個吉利。我忍住疼痛一聲不吱，緊緊捏緊供香。我在佛師的嘟嘟諾諾、裊裊梵音中一起一跪就是一整天，膝蓋磨破了也不管不顧。我想，只要佛菩薩保佑兒子不惹麻煩，賜給他智慧，我一切都能忍受，就算是要我的整只手我也在所不惜，心甘情愿。

回到家我忍著火辣辣疼痛的手，把飯菜一如往常地做好，等著兒子放學(xué)回來。

飯桌上兒子看著我光著的手背，手膀子上冒出亮汪汪一串一串的大水泡。他驚呆地看著這些“水鈴鐺”，頓了幾秒鐘回過神來問我：“媽，你這是咋了，這么可怕。”我一五一十的告訴兒子，是今天去寺廟為他祈福時不小心被香灰燙傷的。他聽完我的講述后，突然對我說：“他想念長達(dá)一個月沒有在家的爸爸了，他也想對我說不要再去麻將桌上亂抓，他擔(dān)心我。擔(dān)心我輸錢，最擔(dān)心的還是被警察抓去審問，丟不起人?！彼€對我說，在外面玩要早點回家，他不喜歡家里黑燈瞎火的。

他端詳著我手上的大水泡說：“我媽真是太有才了，連這種傻事都去做了?！彼难劬ο袷秋h進(jìn)一層霧，他使勁眨著眼睛，想眨散這層霧氣。我的心瞬間像壓縮面膜浸透了水，不由自主的變得膨大而柔軟。他輕輕地牽過我的手，用棉簽小心翼翼地給我上著燙傷膏，他告訴我也許第二天還會長出一些水泡來。并特別交代：“媽你要小心謹(jǐn)慎，不能把水泡上的薄皮撕破，你只能用消毒的細(xì)針輕輕刺破，讓水泡里的液體慢慢流出。水泡上的薄皮一定要護(hù)著燙傷的肉，讓燙傷的地方長出新肉，死皮自然脫落。不然難以愈合，會留下難看的疤痕，你的手就不美了?！?/p>

我想這孩子怎么會知道這些常識，我安靜，用心的發(fā)現(xiàn)兒子有著這般的體貼。我漸漸開始明白，所有的錯不應(yīng)該讓兒子一人來承擔(dān)。是自己還沒有給孩子榜樣的力量，就只要求兒子做好這個做好那個。我覺得現(xiàn)在的兒子就是最好的兒子。

我和他開玩笑說：“你是醫(yī)生嗎？”他順口答道：“是”！他完全理解我的話語。他那撒著幾顆青春豆的臉上顯得如此堅毅，他坐在我的身邊用那張曾經(jīng)有著伶牙俐齒的嘴巴給我手上的水泡吹著涼氣。左一遍右一篇，他是要把我的疼痛吹去。我開始明白，我所祈求的不是神的庇佑，而是求一種行為的因果。

這是好友絮絮叨叨講給我的。看著開了悟的好友，我只說了一句，你和你的兒子已經(jīng)穿過了一段幽暗的日子。

在梨樹坪的只言片語

我把照片送到他們手中，他們凝心靜氣，看著手中的照片，不輕易說謝，只說：“還當(dāng)真送來了。”

明顯他們懷疑過我。懷疑我對他們只是嘴上的春風(fēng)，刮一陣子。

但是，當(dāng)他們看完照片后。一位大爺目光犀利，表情認(rèn)真地問我：“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哎呀！我的天，如此嚴(yán)肅的問話把我搞蒙了。但是，不管是什么境況，我都得申明。

我站在他們的地盤上趕緊申明，我沒有任何意圖，我就是一個愛在周末出來游山玩水的普通人。

所問非所答。我反問他們：“難道我像女特務(wù)嗎。”頃刻，他們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笑聲如春晚中聽相聲的觀眾沖開了喉嚨的閘門。在他們的爆笑聲中，我吊在嗓子眼上的心平穩(wěn)降落。這是我第二次到梨樹坪。

梨樹坪是會澤縣大海鄉(xiāng)的一個小小村落。單憑‘大海這名字，不知曉的人以為，這是一個波濤洶涌或是碧波蕩漾的水鄉(xiāng)。因為，在常人的想象中，只有與水相關(guān)的地名才如此堪稱。

很夸張，大海鄉(xiāng)盛名難副其實。

大海鄉(xiāng)沒有海。但是大自然卻恩賜它比海更美的景觀。如仙境般的霧海，一坡一坡的草海，成群的綿羊如海中微微卷動的浪花。春夏滿山的野花如巧手刺秀的錦緞鋪展在天地間。牧羊人吸著旱煙，煙飄如絲，渡著他們的歲月。女人們牛屎燒烤土豆，香飄四溢。游客在飄香的土豆味中統(tǒng)一了身份，在滿地花開的草甸上失去了優(yōu)雅。孩子如放風(fēng)的小貓小狗在這塊錦緞上打著滾，親近著大海草山。有人說“新西蘭也不過如此”。秋冬，季節(jié)輪轉(zhuǎn)，草山蒼涼而不荒涼，深沉而不寂靜，在雪花曼舞中，在某個日月同輝之瞬，在晨昏墨影中，在懷舊的草色中，無不透著堅實的風(fēng)骨。

大海鄉(xiāng)的梨樹坪同樣沒有梨樹。當(dāng)我第一次走進(jìn)它時，才發(fā)現(xiàn)它的風(fēng)景不大。它有著一村一村的石板房。石板房的小村沒有亮眼的色彩。但它是閃在我心中的一個厚重的點。它像寫實的油畫有著粗放的筆觸而顯厚重。

我曾被石板房的女主人盛情款待過，所以第二次便不好意思空手而來。我?guī)Я艘恍┨枪^來，分給墻腳下曬太陽的悠閑老人。

我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一些了，他們的熱情開始高漲。要帶我去學(xué)校，我說我不去學(xué)校。他們又說要帶我去村公所，我說我不去村公所。他們說要帶我去看礦山，我說我不去礦山。于是他們向我介紹著，公路是近年來鋪的柏油，村里年輕人外出打工，學(xué)校只有四五十個學(xué)生。

我打斷了他們的話：“只有四五十人的學(xué)校不好嗎？”他們忙不迭口地說：“好，好，好。學(xué)生再少都有學(xué)校，都有老師，當(dāng)然好?，F(xiàn)在的條件好了呀！”

我和他們暖融融地在村里石板房的墻腳下曬著太陽。在這秋天曖陽中，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到梨樹坪的情景。

那個周末的早晨，我的打算是乘著雨過天晴去大海草山拍矮矮的小花和成群的牛羊。走到山腰的叉路口時，往左是去大海草山，往右的路標(biāo)上寫著“梨樹坪”。瞬間之念，我把方向向右轉(zhuǎn)了。

梨樹坪，十月的山村，有著花青紅葉的漸變色。還好，給這個山溝溝重重的描了一筆。太陽光照在露水的空氣中，我的鏡頭中出現(xiàn)了一串串的炫光彩球，我抑止不住輕聲唱著：“裊裊炊煙，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轍……”

紅色土地，浸蝕的山溝，貌似紅酒杯上掛壁的酒紋。溝壑的暗影，秋葉漸變的桔色，石板房的墨色，土地上的青綠，掛在我眼前的是層次分明的畫布。

我頓感神清氣爽。我所有的躁動都被這份寧靜收拾得乖乖巧巧。

一位大姐背著一籮筐玉米，彎腰駝背地在村口挪步。她的手也不閑，端著滿滿一撮箕玉米。我過去要接過她手中的撮箕，但是她不給我做“好事”的機(jī)會。她說我是城里人干不了農(nóng)村的活計。我和她說話，都累得喘著粗氣。我們都只好沉默的走。

在一個有坎的地方她歇了下來。

她一會喘了口氣，開始盤問我到這個地方的原由。她說這些地方到處都是泥土，雞呀狗呀的，有什么好來的。我告訴她，我是休假，跑了玩，順便拍點可能會漸漸消失的石板房。

交談中我們的距離拉近了。我開始小心翼翼地提出要去她家拍石板房，她欣然同意。

然后我又得寸進(jìn)尺說我很想在她家吃中午飯。她說如果我不嫌棄農(nóng)村人那就完全可以。

她順著樓梯爬上房頂，把玉米堆在了石板房上曬著。我站在房子下面，仰著頭望著她。她回過身對我招手：“小妹，你上來?！?/p>

我把我的酒紅色的碎花開叉的長裙結(jié)了個疙瘩。小小心心往梯子上爬?？斓椒宽?shù)臅r候，她伸過她滾燙的手把我拉過房頂上。我們?nèi)缤陼r的姐妹充滿著憧憬，坐在房頂上拍著，聊著。

和她閑聊中得知，以前的公路不通，深溝大壑，靠的是人背馬馱。鋼筋和水泥就更難運輸，建房的磚瓦那就豆腐盤成肉價錢。說直接點就根本是不可能的。而當(dāng)?shù)氐氖鍍Υ嬖谶@個天然倉庫中，所以當(dāng)?shù)厝司偷厝〔?。慢慢地就?chuàng)造了很有特色的石板房，石板小村。

她夸贊著她們的石板房。石板房冬曖夏涼，風(fēng)吹雨打都不怕。石板的縫隙透氣性好，糧食不易發(fā)霉。房頂當(dāng)曬場，一塊塊石板任你踩，任你踏不破，這從她剛剛鋪在石板上的一堆堆玉米就見證了它的堅固。如果漏雨了，只消輕輕攢動相互搭在一起的石板就行了。說著，她要我用力踩一塊石板。我試著踩上去，根本踩不破，再使勁我的腳也疼。她在房上移動了一塊石板，為我做了個簡便有效的補(bǔ)漏示范。我看到每家每戶都有一把梯子搭在院墻上，或是房頂上。按她的話說是登上房頂?shù)摹暗歉咛荨薄Ｎ矣芍缘厮土怂齻€吉利“這是通往幸福的梯子呀！”

我眼前恍惚置身在若干年前，他們在荒蕪之地上，求其生存的時候，不是束手無策，而是就地取材，物盡其用，人盡其力，把得天獨厚的石板搭建成不同尋常的家。

“小妹，你要是把這些照片往手機(jī)上一發(fā)，政府看到了，就會給我們改造成磚混大平房了?！?

“為什么呀?！?/p>

“我們也要像你們一樣嘗嘗住大平房的滋味呀?！?/p>

“如果你們都把石板房改成大平房，那我就不會來了，我來了也拍不到我想要的人文景觀。”

我告訴她，這是她們的一筆財富，這是她們智慧的見證，永遠(yuǎn)不要去破壞。當(dāng)然她難以理解我的意思。

我們邊聊邊拍。我拍了她家對面紅色大門的石板房，門邊方形的石頭凳上剛好坐著一位穿得干干凈凈的藍(lán)色襯衫的老人，頭發(fā)花白，梳理得順順溜溜的。

她指著另外一間沒有人居住的破落的石板房問：“小妹，你怎么不拍那地方呢。”

我說：“姐姐，我要的是一個地方所創(chuàng)造的文明，我不是來搜尋這個地方的破敗。”

她突然有些激動：“有的人太惡俗了，到了我們村子里，什么地方破就拍什么地方。太討厭了，把我們拍的破破爛爛，頭都抬不起來，人都見不得?！蔽蚁虢o她個滿意的解釋，想來想去就只有一句“人間萬象，形形色色”。

聊得差不多了，她催促我：“小妹，你快去村子里轉(zhuǎn)轉(zhuǎn)，想拍什么盡管去拍，我在家做飯等你。”她又說：“新鮮肉你天天在城里吃，我切點火腿炒給你嘗嘗，那可是不喂飼料的肉?！闭f完擺擺手說，去拍吧。

我在村子里轉(zhuǎn)悠了一圈，年輕人攜家?guī)ё踊境鋈ゴ蚬?，村里的老人居多，我?guī)退麄兣牧艘恍┱掌?。老人們問我，拍照要不要收錢。我告訴她們免費拍。然后又問我，能不能收到照片。我告訴她們，我會把拍到的照片洗出來，親自送到他們手里。然后其中一位老人半信半疑地說：“以前拍過，人家也說要送照片來給我們，結(jié)果沒有哪個送過照片給我們。你也就丟下一句話啰。”

我回到剛剛認(rèn)識的劉姓姐姐家里。飯菜剛好。我和她及她的丈夫我們?nèi)齻€人吃飯，做了四個菜，一個湯，還真的有香噴噴的火腿。這位姐姐的丈夫自豪地告訴我，他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倆個孩子都在城里買了房子，在外面打工。只是逢年過節(jié)，宰豬請客時才回來。他說，她們?nèi)コ抢锷畈涣?xí)慣，就在村子里過得還很舒心。

是啊，習(xí)慣就是最好的安居。

吃過午飯，我反復(fù)地掂量，到底給她們多少飯錢恰當(dāng)。給少了我覺得拿不出手，給多了，人家肯定不好接收，我最后決定給她們一個折中的數(shù)字，五十元。我很難為情地遞給他們飯錢。大姐善意地，狠狠瞅著我：“我又不是開飯館賺錢的，看你這個人不是個壞心眼的人才留你在家里吃飯。留你吃飯就不收錢，收錢就不留你吃飯啰?！北痪芙^后的我像是淌過一灘潔凈沙石，細(xì)流清澈。

我告別了這位姐姐家。走出村口，我慢行在嶄新的柏油路上。看著深秋草色，山青石墨，房頂上一家家金色的玉米。我對這個村莊的純樸貼不上華麗的詞藻。但是我的腦海中總出現(xiàn)他們的身影，總覺得給我傳遞著某種情感，這種情感的存在就像厚實的石板房所隱含著我難以表述清楚的文明。

——選自《楚雄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