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的名字從哪里來的

艾米·麥克弗森

一個世紀以來，俄羅斯人發(fā)現(xiàn)自己徘徊在本民族兩個重要歷史階段的十字路口之間，許多人對于究竟哪個階段、哪個城市對俄羅斯文化影響最大仍然爭執(zhí)不休，這觸動了人們深厚的愛國主義情節(jié)。但是，盡管莫斯科人和圣彼得堡人對于到底是前蘇聯(lián)還是沙皇播下民族主義的種子爭執(zhí)不休，但大諾夫哥羅德（Veliky Novgorod，簡稱諾夫哥羅德）人卻堅持認為應該是維京人。

乍看起來，諾夫哥羅德（位于圣彼得堡以南約200公里處）似乎被凍結(jié)在前蘇聯(lián)時代，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它有什么特別之處?；疖囌眷o靜矗立，街道兩旁是不起眼的混凝土建筑，給人的感覺是供給不足。只有在俄羅斯最古老的要塞——諾夫哥羅德宮，你才能感受到這里的歷史意義。

諾夫哥德人說，這里就是俄羅斯誕生的地方。

九世紀，諾夫哥羅德地處斯堪的納維亞半島與希臘之間瓦良格人（中世紀的維京人）的主要貿(mào)易路線興旺繁榮。諾夫哥羅德生機勃勃，布料、金屬器皿、葡萄酒和琥珀來自地中海，富有異國情調(diào)，商人們用它們交換諾夫哥羅德聞名于世的奢華貂皮和貂皮。

然而，這也是一個法外之地。在諾夫哥羅德和其他附近的社區(qū)之間，紛爭不絕。為了建立秩序，諾夫哥羅德人邀請當時強大的瓦良格王子留里克建立一個公平公正的政府。于是，留里克從斯堪的納維亞出發(fā)，在862年接管了這座城市。當留里克在879年死去時，他的親戚奧列格奪取權(quán)力并擴大了帝國，占領(lǐng)了北方土地，后來成為圣彼得堡，遠至基輔（距諾夫哥羅德超過1000公里），并團結(jié)周圍的斯拉夫人和芬蘭人部落，建立基輔羅斯國。

多虧基輔羅斯的統(tǒng)治者所給予的廣泛自治權(quán)，諾夫哥羅德日益繁榮，它可以自由制定自己的立法系統(tǒng)；它的領(lǐng)導人經(jīng)選舉產(chǎn)生，并有任期限制。這也是我們現(xiàn)在稱為俄羅斯的地區(qū)存在的第一個民主政府。

如今，諾夫哥羅德克里姆林宮的中世紀紅磚墻被命名為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chǎn)，其中有諾夫哥羅德國家統(tǒng)一博物館的所在地，那里的展品和文物訴說著這座城市的歷史，還有雅羅斯拉夫的庭院，后者是一座16世紀集市的舊址?？死锬妨謱m的核心是俄羅斯建國千年的紀念碑，留里克王子雕像就矗立于此。另外，還包括米哈伊爾·羅曼諾夫和凱瑟琳大帝在內(nèi)的名人雕像，雕像按俄羅斯歷史年代逐一向后排列。然而，留里克一直是其中最重要的雕像。

圣彼得堡高等經(jīng)濟學院歷史系教授兼高級研究員阿德里安·塞林表示，“在當代俄羅斯，留里克是一個象征性人物，他身上一直籠罩著神秘的光環(huán)?！?/p>

隨著時間的推移，留里克已經(jīng)成為一個傳奇，所以前蘇聯(lián)反對讓他成為俄羅斯的締造者，聲稱關(guān)于他的說法都是杜撰的?！埃ㄇ疤K聯(lián)當局）拒絕承認留里克真有其人，因為他名字的發(fā)音聽起來像是德語或斯堪的納維亞語，而不是代表現(xiàn)代俄羅斯人自我認知的斯拉夫語。”塞林解釋道。

但諾夫哥德人堅持認為，留里克王子是真實存在的，他和他的親戚幫助奠定了俄羅斯文化的主要基礎。

諾夫哥羅德同時宣稱是俄羅斯的誕生地，同時也是俄羅斯東正教傳播的重要中心。在公元980～1015年間，在基督教和異教徒的追隨者之間發(fā)生一系列沖突后，基輔羅斯國當時的統(tǒng)治者弗拉基米爾大帝決定，將把他的人民團結(jié)在一種宗教之下。在派學者到世界各地學習宗教之后，弗拉基米爾選擇了東正教；今天，俄羅斯東正教在俄羅斯文化和政治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東正教牧師甚至為俄羅斯武器祝福。

在弗拉基米爾大帝將正統(tǒng)基督教引入基輔羅斯之后不久，神圣智慧圣索菲亞大教堂即開始修建?，F(xiàn)在它是俄羅斯最古老的教堂。這座堅固的石頭建筑彰顯了諾夫哥羅人的謙遜和力量。另外，大教堂還是俄羅斯第一批著名的洋蔥式圓頂建筑之一，這類建筑還包括莫斯科著名的圣巴西爾大教堂，它在圣索菲亞大教堂建成500多年之后建造。

既然諾夫哥羅德對俄羅斯文化做出如此重大的貢獻，為什么在俄羅斯歷史敘事中，它卻常常被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搶去風頭呢？

“直到1478年被莫斯科所征服，諾夫哥羅德才成為俄羅斯的一部分，”斯坦福大學歷史教授、《俄羅斯帝國1450～1801》的作者南?！た茽柭忉尩?。

13世紀中期，蒙古軍隊（被稱為韃靼人）入侵基輔羅斯。韃靼人建立對俄羅斯土地的統(tǒng)治，并以封建社會取代了民主社會。這導致國家的解體和莫斯科大公國勢力的崛起。

在基輔羅斯解體后，諾夫哥羅德獨立，并受到莫斯科日益增長的勢力的威脅。這兩個中世紀國家之間的沖突在1471年爆發(fā)，當時缺乏組織的諾夫哥羅德軍隊在所謂的舍隆河戰(zhàn)役中與莫斯科軍隊發(fā)生意外沖突。諾夫哥羅德?lián)p失慘重，它的領(lǐng)導者把曾經(jīng)強大的國家交給莫斯科統(tǒng)治。

就這樣，諾夫哥羅德喪失了獨立，莫斯科皇室取代了民選領(lǐng)導人。19世紀俄國作家亞歷山大·赫森認為，如果諾夫哥羅德征服莫斯科，俄羅斯帝國就不復存在。

但基輔羅斯的影響依然存在。莫斯科大公國繼續(xù)把它的土地稱為“羅斯”，它在14世紀和16世紀之間演變?yōu)椤岸砹_斯”。這個名字像彼得一世一樣偉大，他建立了俄羅斯帝國，并在18世紀早期將權(quán)力的寶座從莫斯科轉(zhuǎn)移到新建的圣彼得堡。

諾夫哥德人沒有忘記他們的根。遠離克里姆林宮的宮墻，星星點點的文化自豪感仍然滲透到人們的現(xiàn)代生活中。這座城市的民俗劇院庫德西上演著體現(xiàn)瓦良格文化根源的傳統(tǒng)諾夫哥羅德舞蹈和音樂，諾夫哥羅德歷史和民族志俱樂部也在宣講留里克時代的武器和盔甲制造技能。

無疑，在一個疆域如此廣大的國家，關(guān)于俄羅斯文化起源的爭議仍將繼續(xù)存在。對于諾夫哥羅德人而言，他們深知，自己的歷史和身份本身就是傳奇。

（編輯/多洛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