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慧
(四川大學體育科學研究所 四川成都 610000)
自愿風險在戶外運動傷害事故中的法律適用
吳慧
(四川大學體育科學研究所 四川成都 610000)
我國戶外運動事故糾紛中頻繁引用自愿風險原則,但同樣援引該原則,判決結果卻不盡相同。該文從法律視角梳理戶外運動組織與參與者的權利與義務,理清事故的法律爭議和責任歸屬,提出促進戶外運動健康發(fā)展的相關建議。
自愿風險 戶外運動 事故 法律適用
近年來中國戶外運動如雨后春筍般蓬勃發(fā)展,但其成長環(huán)境并未成熟。戶外事故發(fā)生率逐年增加,法制體系不完善、責任歸咎不明確、救援保障不健全等問題導致眾多糾紛。如何判斷事故責任,公平合理地解決事故糾紛,成為保護當事人合法權益和促進戶外運動發(fā)展的重要問題。
1.1 戶外運動
國家登山運動管理中心對戶外運動的定義是:一組以自然環(huán)境為場地(非專用場地)的帶有探險性質或體驗探險的體育項目群[1]。戶外運動能最大限度地發(fā)揮參與者的自我潛能,向自身挑戰(zhàn),向自然挑戰(zhàn),享受超越自我身心極限時所獲的成就感。而戶外運動的風險性也是客觀存在的,有來自自然環(huán)境及天氣不可預測的,也有人為尚未關注而忽略的,只要有人參與,風險就必然存在,但這些風險可通過事先的管理控制得以降低。
1.2 自愿風險的由來與發(fā)展
自愿風險也稱風險自擔、甘冒風險,源自羅馬格言“對自愿者不構成傷害”,即如果一個人自愿從事一項危險性的工作,那么他就不能由這個危險而造成的自身傷害請求賠償[2]。自愿風險最早適用于雇傭關系領域,使得雇主免除承擔雇員在工作中受到傷害的風險。這一原則今天已被各國法律援引為被告合理的、重要的抗辯事由,它既存在于法官造法中亦存在于特別立法中[3]。對于自愿風險的定義眾說紛紜,筆者較認同的是韓勇所提出的自愿風險是被告與原告知道或至少應該知道自己所介入的風險,因此不能因風險的實現(xiàn)而主張權利的抗辯理由[4]。隨著我國戶外運動的蓬勃發(fā)展,自愿風險作用于各種戶外活動中,被組織者和參與者們作為保障自身權利與義務的法律抗辯武器。
2.1 自愿風險在我國的立法現(xiàn)狀
由于戶外運動在我國興起的相對較晚,國內(nèi)學者們對戶外運動的法學領域研究也都尚未完善,在戶外事故發(fā)生后可依據(jù)的法律條文也是寥寥無幾,而自愿風險原則是援引較多的。但我國的《民法通則》中并沒有明確規(guī)定自愿風險,而是在《民法典建議稿》的“侵權行為篇”第1851條有“自愿承擔損害”原則:“受害人明確同意對其實施加害行為,并且自愿承擔后果的,行為人不承擔民事責任。加害行為超過受害人同意范圍的,行為人應當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受害人自愿承擔損害的內(nèi)容違反法律或者社會公共道德的,不得免除行為人的民事責任?!盵5]由于戶外運動的特殊性,戶外運動中參與者自愿承擔風險,通過自愿風險原則保護了我國正處于發(fā)展時期的戶外運動產(chǎn)業(yè)。目前,自愿風險原則已是高風險體育運動事故法律糾紛的重要法理依據(jù)。
2.2 自愿風險在戶外運動傷害中的法律適用
當下戶外運動主要有兩種組織形式,一種是營利性俱樂部;一種是不以營利為目的的“AA”制自助組織。戶外運動也符合自愿風險行為的特征,活動具有較多不確定的風險存在,參與者有可能受到傷害。戶外運動參與者大都是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能夠明確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后果,組織者需要事先公開簽署免責協(xié)議。但免責協(xié)議是否有效,會根據(jù)不同案例的實際情況而異。
在“免責協(xié)議”適用性上,若是參與俱樂部組織的營利性戶外活動,組織者對參與者有安全保障和風險告知義務,并且組織者和參與者間存在經(jīng)濟合同關系,應依照《合同法》的相關規(guī)定,造成對方人身傷害的免責協(xié)議無效,不受法律保護。在2006年的“思八達公司王俊猝死案”中,思八達公司收取了王俊一行人的活動費用,因而在活動中對活動參與者就有相應的監(jiān)管和安全保障義務,而王俊猝死可以通過減少運動量來避免悲劇發(fā)生,法院判決思八達公司賠償遇難者的死亡賠償金、安葬費、撫養(yǎng)人生活費等相應經(jīng)濟賠償。
但對于非營利性戶外活動來講,參與者是戶外愛好者,相互間無經(jīng)濟利益,不涉及財產(chǎn)合同關系,應根據(jù)《民法通則》第55條,認定這是行為人具有相應民事行為能力、不違反法律或社會公共利益,且具有真實意思表示的民事法律行為?!癆A”制的非營利性活動成員按照權利義務相一致的原則,在出行前已經(jīng)明確告知風險存在,自愿簽訂免責協(xié)議,且免責條款是合法的真實意思表示,在當事人無故意和重大過錯的情況下,應適用自愿風險原則[6]。免責協(xié)議有效的案件在我國戶外事故判決中已有先例,當年幾乎驚動整個國內(nèi)戶外圈的“南寧駱某7.9案件”法院在二審中撤銷了一審的免責協(xié)議無效的判決,判決了免責條款有效;在2007年3月的“北京靈山夏子”案件中,法院也是認為遇難者作為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在了解活動風險的情況下,遇到身體不適且未注意自身保暖繼續(xù)參與活動,最終導致災難發(fā)生,法院駁回的受害者家屬的訴訟請求,判決發(fā)起人無過錯。但“AA”制戶外的組織者也在一定范圍內(nèi)有安全保障義務,若組織者或其他參與者對于損害的發(fā)生存在明顯和重大過失,則免責條款無效,要為個人過失承擔過錯責任。
戶外運動中存在眾多危險,但并不是任何危險都適用自愿風險。戶外運動傷害適用自愿風險時,必須考慮所受傷害是否是參加該活動所固有不可抗拒的危險,并且對不可抗拒風險在事先做出明確告知[7]。戶外參與者自愿風險,是對于那些在活動中可預見的風險,而不是因其他參與者的輕率和過失而導致他人受傷害的風險。戶外運動組織者在組織活動前應與參與者(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對自己的行為后果有明確認知)簽訂明確的書面免責協(xié)議,且免責協(xié)議在活動中不得修改,對活動的風險問題和免責條款作出明確規(guī)定,以此來最大程度地規(guī)避自身責任。同時,活動參與者也應明確自身將面臨的風險,對自己的行為后果負責,也應盡自己所能保障同行者的安全。此外,公平原則、正當防衛(wèi)和緊急避險等原則也會影響到戶外運動風險的承擔,能否免責需要綜合考慮[8]。
自愿風險在戶外運動傷害事故中有廣泛的適用空間,但應符合下列要求:(1)參與者是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對自己的行為后果有明確認識;(2)參與者明確表示同意承擔損害后果,且其表示真實、合法、有效;(3)受害人所同意的損害結果,不違背社會公共利益與法律;(4)免責協(xié)議內(nèi)容明確清晰,在活動前自由透明公開簽署。
(1)戶外運動的法學研究可借鑒國外成功經(jīng)驗,研究不同類型戶外運動組織的風險承擔,明確高風險活動中的安全事故法律責任,完善我國體育法制體系。
(2)完善戶外運動的監(jiān)督管理機構,從立法上對戶外俱樂部進行資質限定;加強執(zhí)法力度,嚴格整治戶外運動市場的無序混亂狀況。
(3)加強社會保險事業(yè),完善社會保障體系,緩解受害人的傷害,保障受害人的合法權益,促進戶外運動的健康發(fā)展。
(4)提供科學、安全、環(huán)保的專業(yè)戶外培訓宣傳,戶外領隊持證上崗,且為參與者提供更多專業(yè)的戶外知識,提高戶外技能,增強自保能力。
(5)安全戶外從自我做起,參與者在活動前要做好充分準備,量力而行;組織機構必須合法合規(guī),戶外領隊規(guī)范化、專業(yè)化,且對活動環(huán)境和參與者進行事先評估,最大限度降低活動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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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2813(2017)01(a)-0170-02
10.16655/j.cnki.2095-2813.2017.01.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