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君綺
(貴州師范大學音樂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00)
論舞劇《孔雀》中的佛教思想
蔡君綺
(貴州師范大學音樂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00)
本文通過對大型舞劇《孔雀》春夏秋冬四幕中舞蹈動作剖析,劇情剖析,情感剖析,舞思的剖析去挖掘其中蘊含的佛教思想:輪回和涅槃。并升華到對生命的思考和感悟。
孔雀;輪回;涅槃
大型舞劇《孔雀》為著名表演藝術(shù)家楊麗萍的收官之作,它講述了一個關(guān)于愛、人性、自然、生命的故事,通過舞劇的形式呈現(xiàn)了一次對生命和人性的追問,以及一次對世界善意的探索。劇中人物性格鮮明飽滿,每個角色都代表了人性的不同面——貪婪與奉獻,黑暗與光明,怯懦與勇敢,這些都是人類性格里的共性存在。舞劇在結(jié)構(gòu)上分為春夏秋冬四幕,情節(jié)上層層遞進,情感逐步升華,每一幕都是孔雀精靈的一次輪回,符合了中國傳統(tǒng)的“起承轉(zhuǎn)合”的敘事結(jié)構(gòu),更是將“天道輪回”這一佛教思想作為劇情衍變的主線,此文將逐步分析春夏秋冬四幕,并剖析其中的佛教思想。
第一幕:春
春,一個伊始的季節(jié),象征著萬物眾生的緣起。《孔雀》的故事也就此拉開序幕。于一片生機盎然中,一個孔雀小精靈誕生了,薩朵(楊麗萍飾)一襲白色長裙,舞動著水波一樣的雙臂,曼妙的旋轉(zhuǎn),將孔雀的靈氣展現(xiàn)的惟妙惟肖,孔雀精靈帶著前世的果以及對世界的好奇,從此開始著今生的輪回。舞臺左側(cè)是一顆大樹,樹旁是穿著塔裙不停旋轉(zhuǎn)的舞者,貫穿舞劇始終,與舞蹈形成動靜對比,裙色的變化暗示著四季的更替以及劇情的演進,隱喻六道輪回,前世今生,緣起緣滅,唯一不變的就是時間的流逝。本幕的舞蹈是楊麗萍對多年前的作品《雀之靈》的重新演繹,時隔二十年,同樣的人,不同的地點,不同的環(huán)境,不同的時空,其實更像是楊麗萍孔雀精靈的又一次涅槃。
第二幕:夏
夏,一個熱情的季節(jié)。劇幕中不再是薩朵孤獨一人,她遇見了雄孔雀嘎雅,兩人惺惺相惜,并陷入愛戀,劇中兩人以手型和頭部動作模仿孔雀間的纏綿呢喃,直白的動作語言加上精美的舞臺設(shè)計和多媒體視覺設(shè)計,將一段熱烈,唯美,細膩的雀之戀完美呈現(xiàn)在人眼前,劇中舞蹈動作樸實傳神,沒有太多炫技色彩,兩人之間的互動更多的通過手和頭部來表現(xiàn)親昵,情到濃時也只是加入一個后踢腿,形似孔雀開屏,逼真的描摹了孔雀的神和形。劇中還使用到口技來模仿蟲鳴鳥叫,表現(xiàn)大自然中百鳥爭鳴和諧,通過這些精心的舞臺設(shè)計,色彩斑斕的服裝以及舞者傳神的動作,將一個柔情繾綣的“雀之戀”展現(xiàn)在我們眼前。
第三幕:秋
秋,一個收獲的季節(jié),但并不是所有收獲都是美好,正如佛教中講求的緣起緣滅,因果報應(yīng),物極必反,業(yè)報形成之時,誰都無法改變。對于嘎雅和薩朵來說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正當彼此沉浸于甜蜜祈盼愛情天長地久時,烏鴉路斑出現(xiàn)了,他一段極具現(xiàn)代主義風格的炫技獨舞打破了之前柔和的氛圍。他看上了美麗的薩朵,強行擄走了她。一身漆黑的路斑跟色彩斑斕的薩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們之間接近口語化的舞蹈語匯,使舞劇更加接地氣,現(xiàn)代主義風格舞蹈的加入讓舞蹈由空靈轉(zhuǎn)向具象。薩朵失去了自由,被囚禁了起來,嘎雅為了救出薩朵,答應(yīng)了路斑以自己的一身羽毛跟他交換,此間兩人一段男子雙人舞,在不斷跌倒又爬起的動作中形成情感沖突,動作的大幅度也充分展現(xiàn)了嘎雅內(nèi)心的痛苦與絕望以及路斑的得意。嘎雅救出了薩朵,但沒有了羽毛的他只能漸漸死去,重獲自由的薩朵眼睜睜的看著嘎雅在自己面前沒有了呼吸,悲傷不已。故事進行到這里基本已然以悲劇定性,但這樣的結(jié)局往往更能引人共鳴,佛教有云:世事無常且難料。一切因果皆有定數(shù),我們只能在“無常中把握有?!?,隨其自然。
第四幕:冬
冬,一個回歸的季節(jié),萬物收斂,默默儲蓄能量,白茫茫的大雪讓一切歸于最初的模樣。這是舞劇的最后一幕,也是《孔雀》點睛之處。大樹旁象征著時間的塔裙少女依舊在不停旋轉(zhuǎn),裙色變?yōu)榱税咨?。?jīng)歷了懵懂迷茫、欣喜愛戀、痛苦絕望,薩朵逐漸褪去一身斑斕的羽毛,也回到最初的一身潔白,但種種經(jīng)歷讓她眼里除了最初的澄凈,還多了一份安然和淡定,最后一身潔白羽毛的薩朵微微舞動著身體,在舞臺中間緩緩升起,好似鳳凰涅槃(“涅槃”,在佛教各派對其解釋不一,但一般要指達到無煩憂的狀態(tài),在《大毗婆娑論》中也提到:“永無臭穢諸煩惱業(yè)故名涅槃”。),又猶如一縷青煙,就像佛教中所說的:質(zhì)本潔來還潔去。
這讓我想起了中國著名的愛情悲劇《梁山伯與祝英臺》,祝英臺在梁山伯墳前縱身一躍幻化為蝶,將瞬間化為永恒,雖是死亡,也是永生。此幕給我的感覺不是悲涼,反而是寧靜,生命形式雖不同,但其精神卻得圓滿。
反觀本劇,它給出的意義已不僅是對愛情的思考,更多的應(yīng)該是對人性的探究,對生命的思考——思考人生為何有煩憂有痛苦?思考如何達到涅槃境界,不被俗事擾。而關(guān)于人生為何有煩憂的問題,佛教教義中的“四顛倒”有談到:“顛倒有四種,一于無常執(zhí)常顛倒,二于諸苦執(zhí)樂顛倒,三于不凈執(zhí)凈顛倒,四于無我執(zhí)我顛倒。”此劇中嘎雅和薩朵的痛苦不就是“于無常執(zhí)常顛倒,于諸苦執(zhí)樂顛倒”所致嗎?——在無常的世間追求愛情的永恒,在諸苦的人生祈盼歡愉的不變。當然資歷尚淺的我們?nèi)圆荒苊馑?,唯有不斷的?jīng)歷經(jīng)歷方能覺悟。
輪涅本無別,萬法皆為空。我們在生命中的每一次輪回,人們的每一次痛苦,掙扎,調(diào)節(jié),莫不是奔走于迷茫和覺悟之間,莫不是在虛幻中找尋真我,縱然此生執(zhí)念太深,還有生生不息的輪回,每次輪回中結(jié)下的善緣,終會結(jié)出善果,使我們息妄見真,到達圓滿。因此每一次輪回都是涅槃,涅槃后的新生又是一次新的輪回。劇末結(jié)尾看著薩朵緩緩升入空中,讓我想起金陵十二曲《樂中悲》里面的一句:“終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這是塵寰中消長數(shù)應(yīng)當,何必枉悲傷?”也許這也是編者楊麗萍想要向我們傳達的對生命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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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姚衛(wèi)群.《佛教的涅槃觀念》.[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05)
[3] 鄧晨霞、王曉京.《輪回中的涅槃 兼論楊麗萍新作《孔雀》中的意象》.[J]舞蹈.2013(39)
[4] 王娟.《從<雀之靈>到<雀之戀>》.[J]大眾文藝.2012(19)
蔡君綺(1993-),女,漢族,貴州習水,貴州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研究生在讀,藝術(shù)學理論專業(yè)。
K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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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7)09-010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