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丹璐
(武漢大學 湖北 武漢 430072)
淺析亨利·菲爾丁的小說創(chuàng)作手法
梁丹璐
(武漢大學 湖北 武漢 430072)
菲爾丁是英國現(xiàn)代小說三大奠基人之一,他被譽為是英國第一個用完整的小說理論從事創(chuàng)作的作家。他的小說全面反映了當時社會的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與此同時,菲爾丁本人也是18世紀英國著名的思想家,對現(xiàn)實問題有著豐富而深刻的考量。17-18世紀的英國,圍繞“名聲”對人們行動決策產(chǎn)生的影響這一命題,展開了豐富的討論。在這一問題上,菲爾丁繼承了洛克的觀點,認為“想要被贊揚”以及“不想被輕視譴責”的欲求是人們行為決策的重要動機。本文以亨利·菲爾丁的代表作《湯姆·瓊斯》為題材,分析作者菲爾丁對于“名聲”的看法,以及他是如何將其思想觀點融入小說的創(chuàng)作之中的。
亨利·菲爾德;《湯姆·瓊斯》;名聲
第一位對有關“名聲”的討論進行總結的是Arthur Oncken Lovejoy,他指出,關于“贊美渴望”的研究大致可以分為兩個方向。其一是渴望贊美的欲求對個人以及社會的影響,其二則是關于出于對被譴責的恐懼而限制自身行為的分析。Arthur Oncken Lovejoy①自身的研究傾向于前者,而后者的代表人物則是洛克。筆者認為,在這一論題中,菲爾丁是洛克的繼承者,并且將其觀點很好的融入到了小說創(chuàng)作中。
洛克認為,支配人類社會的首要原則不是宗教也不是國家法律,而是來時來自社會輿論的約束。他提到如果個人采取的行為得不到社會的認可便會遭受災難,然而文中所說的“非難的懲罰”,具體是指什么,并且所謂的“懲罰”究竟是針對怎樣的個人,進行何種程度的懲罰,亨利·菲爾丁運用小說的假想空間,對這些問題進行了解答。
小說在當時的歐洲尚屬新興文學形式,Arthur Oncken Lovejoy并沒有對其進行研究。然而以菲爾丁為首的小說家們通過文學創(chuàng)作,對“贊賞渴望”的強烈程度與有效性進行了豐富的討論。在有關“名聲”的討論中,相比獲得名聲的重要性,他更關注失去名聲的恐懼。這一偏向與洛克十分相似。小說《湯姆·瓊斯》發(fā)表數(shù)年后,他在自己編輯的報刊The Covent-Garden Journal 1中寫到,如果沒有名聲,人便不可能得到幸福。然而,菲爾丁關心的并不是獲得名聲的方法,正如前文所述,菲爾丁與洛克一樣,在“贊美渴望”的命題中,側重于對失去名譽的恐懼的考量,他將這一思想巧妙地融入在小說《湯姆·瓊斯》中。
本文以菲爾丁于1749年發(fā)表的小說《湯姆·瓊斯》為題材,分析同時作為思想家和小說家的菲爾丁是如何將其思想觀點融入小說創(chuàng)作中的。眾所周知,該小說的故事發(fā)生在英國小鎮(zhèn),情節(jié)圍繞被地主收留的棄嬰湯姆·瓊斯周邊發(fā)生的各種各樣的事情而展開,主人公的思想感情也隨著情節(jié)發(fā)展而不斷變化。值得一提的是,以主人公為首,故事發(fā)展中的重要人物幾乎都是被世俗所厭惡的人。首先,我們來看主人公湯姆·瓊斯是怎樣被嫌惡的。小說開篇描寫了棄嬰湯姆尋找雙親的情節(jié),之后,在第三卷第二章,長大后的主人公湯姆又一次出現(xiàn)在讀者面前。在地主奧爾華綏家,湯姆與地主的侄子布力菲一起長大。主人公湯姆·瓊斯并不是一個受周圍人喜歡的人物,人們認為他終究是要被處以絞刑的。將主人公的人物形象與洛克“作為懲罰的譴責”名聲理論結合起來看,或許會有更深的解讀。在當時的英國,絞刑是會公開執(zhí)行的。主人公湯姆將來極有可能被處死的命運或許正暗示著他缺少被周圍人喜愛的政治上的考慮與技巧。
在故事情節(jié)展開的幾個重要節(jié)點,都反復出現(xiàn)了“絞刑”這一關鍵詞。讀者必須看到最后才能知道湯姆是否能逃脫這樣的殘酷命運。然而,湯姆究竟為何會被置于接受酷刑的立場?從洛克的名聲理論來考慮,便不難理解。湯姆被認為應該接受酷刑,并不一定是因為做了壞事。讀者會比小說人物更早的覺察到,比湯姆更符合“惡人”身份的是布力菲。然而,湯姆卻總是處于與“正面評論、贊美”無緣的狀態(tài),這種“名聲”使他距離絞首臺越來越近。湯姆確實與許多“惡事”有染,但他同時具有樂于助人、豪爽狹義等善良的品質(zhì)。湯姆本人也認為自己是善良的。然而,湯姆缺少將自己善良的品行展示給眾人的技巧??赡苁且驗槟贻p的湯姆缺少人生經(jīng)驗,沒有意識到洛克所說的被他人非難與譴責的恐懼吧。
接受世俗非議懲罰的不只是湯姆。例如,在小說的前半部分作為為數(shù)不多的湯姆的理解者,支持者之一的奧爾華綏也是如此。奧爾華綏引以為傲的誠實并不被周圍社會輿論所接受,他的善行反而令自己的名聲受損。從Arthur Oncken Lovejoy名聲理想史的角度解讀作品,可以發(fā)現(xiàn)菲爾丁在細小的情節(jié)中,都刻意表現(xiàn)了當時社會名聲對人們行動決策、命運的影響,間接體現(xiàn)了洛克理論。
基于洛克名聲理論的菲爾丁的小說創(chuàng)作手法,在故事的結局中也有所體現(xiàn)。在小說的最后,湯姆沒有接受殘酷的刑法?!稖贰き偹埂芬韵矂√赜械膽c祝式的方式為情節(jié)畫上了句號。然而,從名聲的觀點來看,這并不一定象征著美好的結局。菲爾丁沒有明確說明湯姆最后有沒有變成和布力菲一樣討喜的人,亦或還是被大家認為將來終究是要處以絞刑的人。筆者理解,湯姆依舊是一個與名聲無緣的人。小說以被奧爾華綏斷絕關系的湯姆回到故鄉(xiāng)請求原諒,成為其繼承者的場面終結。正如先前所說,在沒有獲得相應名聲方面,湯姆與奧爾華綏是極其相像的,小說以這樣的方式結尾似乎象征著湯姆難逃被非難命運的主題。
也就是說,反面人物布力菲與湯姆不同,是一個受到大家喜愛,一生與絞刑無緣的人。小說,從本質(zhì)上來說,是描寫成長或退化等人類與社會的變化的。從這一角度看,《湯姆·瓊斯》描寫的是被遺棄的湯姆后來離開故鄉(xiāng),遍歷各地,積累精神修養(yǎng)不段成長的故事。另一方面,若從洛克的名聲理論來解讀作品,便會發(fā)現(xiàn)在富有變化的情節(jié)背后,有一個始終不變的要素。受到歡迎的布力菲不段提升獲得名聲的技巧手段,而在菲爾丁為湯姆安排的精神修養(yǎng)的課題中,卻沒有涉及布力菲擅長的名聲政治學。在小說《湯姆·瓊斯》中,不論是名聲獲得者,還是不被看好的人,都沒有任何變化和成長。這一不變性暗示了通過迂回曲折的故事反映現(xiàn)實的小說家菲爾丁,同時也是一位是與洛克相同的,熟知非難懲罰的恐怖與壓力的思想家。
[1] Lovejoy, Arthur O. Refl ections on Human Nature. Baltimore: The Johns Hopkins P, 1961.
[2] Locke, John. An Essay Concerning Human Understanding. 1690. Ed. Roger Woolhouse. Harmondsworth: Penguin, 1997.
注解:
① Fielding, Henry. The Covent-Garden Journal. 4 January-25 November 1752. “The CoventGarden Journal and “A Plan of the Universal Register Offi ce.” Ed. Bertrand A. Goldgar. Oxford: Clarendon, 1988. 11-495
梁丹璐,女,漢,山西太原。研究生在讀,日本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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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7)09-002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