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勇
[作者單位:鄭州大學文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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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語
◆ 李 勇
2008年,當時還在武漢讀博士的我去西安采訪作家紅柯,在由《小說評論》主編李國平老師和紅柯老師熱情招待的晚宴上,我第一次見到了尚是“青年作家”的周瑄璞。知道了她是河南人后我親切感頓生,因為我也是北方人。但也許是看我不夠魁梧,她竟說我不像。我說,你也像南方人嘛。這確是實話。但一個人到底是哪“方”人,外貌顯然是不足憑的,關鍵還是看氣質(zhì)。作家嘛,最能見氣質(zhì)的,當然是他的文字、作品。但那時候課業(yè)繁重的我,并沒有對她給予專門而細致的關注。但饒是如此,之后的幾年里,卻也看到她的“辨識度很高”的名字在全國各大文學期刊上頻繁亮相,有段時間竟如走馬燈一般。后來看她的自述才知道,那正是《多灣》初投受挫后的暗自較勁期。也許,正是這樣的挫折和較勁,才有了今天的《多灣》,以及能打磨出《多灣》的今天的周瑄璞吧。這樣的周瑄璞,已經(jīng)能見出河南人身上的那股子倔強和頑強。
當然,作家不僅生長于某個地方,更生長于他所處的時代。1970年出生的周瑄璞和她所有的同齡人一樣,都是在改革開放的80年代里長大,并在90年代完成自己成人禮的一代。90年代是他們?nèi)怏w生命的青春、成熟期,而新世紀之后的十余年,則多是他們正式踏上文壇開始寫作的作為作家的“童年”。但和賈平凹、莫言、王安憶等老一輩作家相比,時代已經(jīng)賦予了他們更自由的寫作條件,所以他們的“童年”不必像前者那樣走太多彎路——他們似乎可以表現(xiàn)得更自由、更自我。某種程度上看,他們也確是如此。但仔細來看的話,卻又不盡然。目睹和親歷了這二十年中國社會飛速發(fā)展的他們,有“屬于他們這一代自己的問題”。這問題,首先是時代性的、社會性的,但又因為是與他們的青春成長如此緊密地關聯(lián)著的,所以對他們而言,便更有了一種特殊性。正是這種特殊性,使得他們的寫作具有了超越前輩、區(qū)別于后輩的可能——僅以一點不全面的印象來看,“70后”的寫作和年長的“晚生代”同年齡階段的創(chuàng)作,以及更年輕的“80后”、“90后”的創(chuàng)作相比,似乎要更沉痛、更憂郁,更具有一種創(chuàng)傷感和悲劇感。
然而,這種創(chuàng)傷感和悲劇感,更多地似乎還是直接與他們的生命、所經(jīng)歷的歷史相關,從而也就更局限于一種個人經(jīng)驗的層面。完全脫離個人經(jīng)驗的寫作當然是不可能的,但過于拘泥于個人經(jīng)驗的寫作顯然又是有局限的。如何從思想的、文化的、審美的角度等重審個人經(jīng)驗,進而觸摸更豐富的社會和歷史,可能是決定“70后”一代的寫作究竟能走多遠的關鍵。
從這個角度看,周瑄璞的創(chuàng)作確實是讓人驚喜的。從早期寫的那些知名度并不高的長篇,到后面連續(xù)發(fā)表的那些中短篇,再到新近出版的《多灣》,她的寫作表現(xiàn)出了一種自我反省和超越。固然《多灣》也是寫的個人經(jīng)驗——而且是以那種讓人為之擔憂的罄盡其所有的方式——但實際上在季瓷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在對于中國鄉(xiāng)村歷史日常生活化的呈現(xiàn)上,在平民視角的設立上,等等,我們都能看到她的寫作對自我的巨大突破和超越。本輯的四位主筆,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對這部作品給予了充分肯定??讜b和張娟都是河南籍(前者的老家更是與作者老家僅距幾里),又都是女性,她們不約而同對小說的中原女性書寫(尤其是季瓷這一形象的塑造)做了不同角度的解讀,但卻殊途同歸,而且還因了一種中原女性看中原女性的緣故,故而能從溫婉、細膩的理解中透出一種共有的貼心貼肺的熨帖。江磊和邵部都是男性,又分別是更年輕的“85后”和“90后”博士,開闊的視野、理性的思辨是他們的所長,前者對周瑄璞創(chuàng)作全局性的把握和分析,后者從書寫“平民生活史”的角度對《多灣》的細讀,都給我本人非常大的啟示。
[作者單位:鄭州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