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無言，落花有聲

宋先周/著

1

一直以來，我總覺得花開無聲。

兒時，常常跟在勞作的父母身后，在田間地頭瞎逛，那些細(xì)小金黃的野山菊，總會把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我偶爾把細(xì)小多情的野山菊采摘下來，拽在小手上，有時我又把它們合成一大束，捧在胸前。撒歡著奔跑的我，兩只小手揚起的野山菊，如兩具燃燒的火把，點亮了鄉(xiāng)村彎曲的山路，也照亮著我的童年。

野山菊花開的季節(jié)里，我童年的夢想，也被它星星點點的金黃色點綴著，那一縷縷恰如其分的淡淡清香，迷醉著我的夢境，讓我忘記生活著的這片土地的貧瘠，忘記童年生活的簡約，忘記父母肩頭的負(fù)累，忘記腳上磨出漏洞的布鞋，忘記裂開口子的褲襠……

慢慢長大之后，我爬上山頭，來到對門坡獅子灣的大坡上，來到下沖那幾塊疏于耕種的荒地里，我把長勢更旺盛、花朵更自傲和狂放正隨風(fēng)輕搖的野山菊，一朵一朵摘下來，裝進(jìn)我的背簍里，我把它們晾曬在屋前的院壩上，曬干的野山菊，最后被我裝進(jìn)火炕上的貓籮里。從此，這些野山菊，便成為我們?nèi)也柰肜镆徽甑那逑恪?/p>

那些年，我離野山菊很近，我很想聽聽它們花開的聲音，但是，我每次看到的，都是它們毫無保留的怒放，有些花蕾，在我伸手采摘的一瞬間，突然綻開了，但卻悄無聲息。

2

曾不止一次在別人的文字里，看到了“我聽見了花開的聲音”這樣多情的描述。

這句話，也曾經(jīng)蒙惑了我很多年。

走進(jìn)學(xué)校后，我多想傾聽一次花開的聲音。

那時，我想，如果能聽到花開有聲的話，它們有的應(yīng)該像爆竹一樣，炸出一連串的響聲。

試想，春天里，花兒朵朵，次第綻放，花開的聲音此起彼伏，山山嶺嶺，角角落落，一朵朵花開，一陣陣聲響。這些花開的聲音，沖破嚴(yán)冬的寒流，炸開燦爛的整個春天。那該是一種怎樣的景象？

我還想，花開的聲音一定不是那種單調(diào)的聲音，它應(yīng)該多姿多彩。它們應(yīng)該也有獨唱，有重唱，有和聲……它們應(yīng)該有撕裂和狂放，也有低調(diào)的沉吟，應(yīng)該有心碎的觸動，也有留戀的匆離……

讀到小學(xué)二年級的那個春天，我在一個銀色月光彌漫的夜晚，在父母沉睡之后，偷偷溜到門前的桃樹下，我在含苞待放的桃樹下靜候花開。我想，今夜，那一樹含苞待放的桃樹上，一定會有悅耳的花開，它們究竟是大鞭炮爆炸一樣的震耳欲聾，還是小鞭炮噼噼啪啪般的連綿不絕？我滿懷期待。

當(dāng)晚，我為自己的冒險，為自己的沖動決斷暗自激動。

忙碌的月光從樹杈間滾落下來，像一朵朵銀色小花，散在我身上，我頓時感到，那些月光似乎已經(jīng)把我置身于花叢中。

夜間的蟲鳴，細(xì)碎孤寂。它們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期待花開？

深沉的夜，淡淡的寒冷，最終還是把幼小的我斗敗了。我被睡意俘虜。

在后來的夢里，我恍若聽見桃樹上花兒開放時，發(fā)出的聲聲脆響。那些響聲由遠(yuǎn)及近，由模糊到清晰。每一朵桃花的開放，都有一陣喜悅的微笑伴隨。我甚至看見花骨朵里，跳出一個個花仙子，她們在桃樹枝頭輕歌曼舞，然后又一個個下到地面，牽著我的小手一起舞蹈。

第二天，我在微笑中醒來時，太陽已經(jīng)透進(jìn)窗戶，照到我的臉上，我正躺在舒適的床上，我的頭還枕在父親的臂彎里。

3

上初中以后，我們校園里，有四棵繁茂的棗樹，整齊有序地站在男生宿舍門前。我們常常端著飯盒，在門前一邊用餐一邊看樹。那時，我非?？释茉谀切┍叹G的樹葉里，擠出幾朵大大的棗花來，讓棗花給棗樹上單調(diào)的綠葉，增添幾分靈氣。

但是，棗花并不像棗樹的枝干和葉子那么張揚，它們在春天百花盛開的季節(jié)里，把機(jī)會先讓給鵝黃色的迎春花，粉色的杏花，雪白的梨花、蘋果花，還有漫山遍野的、一串串的白色洋槐花……當(dāng)這些花兒都漸漸凋謝的時候，長相普通、色彩單調(diào)、身材細(xì)小的棗花，才抓住春天的尾巴，爬上枝頭。

棗花并不惹眼，也不妖艷美麗，但是它卻可愛至極。它們像一群細(xì)小的精靈，在碧綠的樹葉上奔跑。我想，這些比野山菊還要細(xì)小的棗花，它們開放的時候，應(yīng)該就是安安靜靜的吧，至少我無法聽到它們花開。但是，我卻愿意給它們花開一個有聲音的想象。我想，它們花開的世界里，應(yīng)該有一場無伴奏的、原生態(tài)的，如我在瑤鄉(xiāng)里聽到的，白褲瑤細(xì)話歌那般最美的和聲。

只是，我已經(jīng)學(xué)會理智，在看細(xì)碎的棗花時，我沒像幼時那樣，再次來到樹下守候花開。

那時，我只關(guān)注，棗樹上的每一朵小小的棗花，會不會都能加倍努力，最后都能長成一枚枚小小的青棗，這些小小的青棗，會不會在夏風(fēng)中壯實起來，然后在秋風(fēng)中妖嬈多情起來。

而我，可不可以躲過老師的責(zé)罰，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爬上棗樹，把這些甜甜的、脆脆的棗子，當(dāng)成我口中最美味的仙果。

4

長成大人以后，我一直還在迷戀“花開的聲音”。

在鄉(xiāng)下教書的日子，我在房前屋后，種了幾盆墨蘭、牡丹、芍藥和丁香，我甚至把到山野里踏青時，隨手帶回來的牽?；ê秃ǘ荚苑N在花盆里。

看花，聞花，種花，護(hù)花，讓我的粗俗平添了幾分清雅，使我在單調(diào)枯燥的工作之余，對那些花兒生出幾分憐憫、幾分曖昧。

那幾年，我的生命畢竟也到花開的時節(jié)了。在青春萌動的歲月里，我曾經(jīng)渴望的愛情，卻總是遲到。我每天備課上課，批改作業(yè)，然后就是澆花培土。我感覺自己對花的摯愛超過對自己的關(guān)懷。有這些花兒陪伴，哪還有時間在意自己的青春。但是，我的內(nèi)心仍然給自己的青春寄予了希望。

我在宿舍前面，騰出一塊小小的菜地來，一年四季，我都在那塊小小的菜地里，種上各種蔬菜，我餐桌上的菜肴，大多來自我的菜地。小小的菜地里，有我吃不完的菜，抽薹之后，也會開出花來，黃燦燦的油菜花、南瓜花，還有香噴噴的香菜花……那時的花香堆滿我的世界，現(xiàn)在想來，難怪我的愛情遲暮，我是在一季又一季的花香里，在一季又一季的勞作中浪費芳華。

后來，我又在天井里種了一株三角梅，我想讓三角梅那種大氣的紫紅色，為我的青春開出一個春天。但是，這株三角梅，像一株“鐵樹”一般，除了葉子，它沒有我想要的紫紅色。偶爾在枝頭露一點點紫色，都只換得我臉上淺淺微笑。畢竟，它不是我想要的春天的樣子。

我的青春積蓄，不知不覺中，就已經(jīng)消失殆盡了。我等待愛情，就像等待天井里三角梅的花開。

如果，愛情也有聲音，那一定就是我想聽的那種花開的聲音。我一次次自我勉勵，我覺得愛情的春天遲早會來的。也許，花開無言，我的青春無語。

現(xiàn)在回想，我的青春，會不會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夜晚，成為一朵不曾留意的花，它早就綻放在黑暗里，無聲無息。我曾經(jīng)的迷茫，會不會變成一種回味無窮的依戀。如今我青春醒來的時候，能夠回憶起來的，是不是某個人身上淡淡的花香呢！

對于自己已然流逝的青春，我無以言說。我只會在心里默默思念，思念美好昨天里，關(guān)于愛情春天的遺失。我青春里的那朵青澀的花，是不是已經(jīng)開在我后悔的念想里？

我承認(rèn)自己有點“花心”，看過花，種過花，摘過花……我被花擾亂了青春。我不敢說自己對愛情多么癡迷，但是，我的青春記憶里，沒有一段是我最真切的銘記。

其實，我一直都沒有聽見花開的聲音。

如今，我只想在心里好好地培養(yǎng)一朵透明的、毫無雜質(zhì)的、為我獨有的花。

5

或許，花開無語，是寂寞的。雖然，花兒開得安定與沉靜。

但是，只要有花開，就會引來無數(shù)的喝彩。嬌艷的花朵，蜂蝶簇?fù)?，把沉睡了一個冬天的大地喚醒。

冬天醒來，被厚厚衣服包裹的人們，也會拋開棉衣毛褲的束縛，敞開胸懷，擁抱春天。

當(dāng)我在春天里，盡情享受花開爛漫的時候，突然會不合時宜地想起花落的殘敗，心中不免滋生憂傷。

畢竟，人世間，沒有一種花，可以常開不敗，也沒有一個人，能永遠(yuǎn)留住春天。

有花開，就會有花敗。有嬌美，就會有凋零。

我好矛盾，本不想目睹落花的無奈，卻又不想在心里永遠(yuǎn)裝著花開不敗的念想。

我選擇在這年春天里，帶著女兒來到紅水河畔，去看那些高高大大紅紅的木棉花。

在我心里，一直固執(zhí)地認(rèn)為，世界上，只有木棉樹喊春的樣子最直接，也最強(qiáng)烈。木棉樹把那些木棉花高高地舉在枝頭上，就像舉起艷麗的火炬，它們吹著喇叭叫喊春天。在這種強(qiáng)烈執(zhí)著原始的吶喊之下，試問，誰還能藏住春天？

當(dāng)然，和我一起看花的剛上初中的女兒，暫時是讀不懂木棉花的高雅，看不懂木棉的執(zhí)著的。哪怕木棉花的嬌艷和婀娜多姿，也會被女兒錯誤以為，那是風(fēng)的多情。

走在木棉花簇?fù)淼男〉郎?，愉悅和歡暢涌上心頭。木棉的一樹火紅，仿佛是人為地給木棉樹裝上了無數(shù)的紅色小燈籠，這滿樹的小燈籠為春天點燃了大大的火團(tuán)。木棉花用自己的生命，綻放出屬于自己美麗的春天。在木棉花開的時節(jié)，密密麻麻，朵朵笑開的木棉花，把花蕊都露在身外，使春天變得暖暖的。

突然，一陣風(fēng)吹過，一朵大大的木棉花從枝頭掉下來，落在女兒頭頂，劃過她稚嫩的臉頰，最后砸在水泥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女兒雙手揉頭，疼痛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強(qiáng)忍著疼痛沒有哭出聲來。木棉花的紅色，留在女兒的發(fā)梢、額頭、臉頰。砸在地面的木棉，用自己生命最后的紅色，為生硬的水泥地畫了一朵別樣的花。

那一瞬間，我竟然來不及顧及女兒的疼痛，我的思緒還停留在木棉落地時，“咚”的那一聲悶響。

“咚”的那個聲音落進(jìn)心頭。讓我堅信，落花，有聲。

在山泉邊，在為女兒洗去木棉花留在她身上的紅色印跡的時候，我突然感覺，時間流逝得太過于無情了，春天才剛來，前一分鐘，春天還掛在高高的木棉枝頭，“咚”的一聲，木棉花落，春天似乎又要走了。

這年的春天，就像是被我用山泉水洗去的一般，它們似乎是被我從女兒臉頰上、額頭上、發(fā)梢上洗走的。

這年的春天，是被洗去木棉紅色的那捧山泉水，帶去了遠(yuǎn)方嗎？

過后，我再回想，木棉花就算再好，它畢竟也有自己的缺陷。

有花無果，讓我感覺木棉的生命是殘缺的。

也許花本無錯，錯在那些高高的木棉樹，木棉樹給了全世界一個紅紅的、暖暖的春天，卻沒有給大地一個豐收的季節(jié)。

6

說起落花，總讓我想起一個與落花有關(guān)的地方，一個名叫“落花坪”的村莊，一個果實累累、生活豐實、盛產(chǎn)黃臘李的村莊。

落花坪在高高的山上。是一個需要不斷攀爬、一路蜿蜒、一直向上才能抵達(dá)的地方。

落花坪不平，落花坪到處是山，落花坪是一個個小小的山洼斷斷續(xù)續(xù)連接而成的村莊。一個山洼，一兩戶人家，守一兩座山頭，護(hù)一片李花。

我和大多喜歡春天的人們一樣，在很多年的春天里，都會在李花嬌媚的時節(jié)趕去落花坪看花。

落花坪的山坡上、田地間、房前屋后……被白白的李花裝點成一個雪白的世界。讓我不由得懷疑，上天是不是多給了落花坪幾分疼愛。否則，每年的春天里，它為什么又多給了落花坪一場美麗的“雪”。

前些年，落花坪還不被外人知曉，李花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自由盛開，自由凋零。李樹也在按照自己的性格，該結(jié)果的時候結(jié)果，該搖晃的時候搖晃。

每次在落花坪看滿山滿嶺的李花，都會讓我狂放不安的心變得安安靜靜，我時常獨自一人坐在李園里發(fā)呆。那些時候，只有李花上翻飛的蟲碟，讓安靜的我有活著的跡象。

我想，如果能與這片李花一起白頭，該多好呢！

“花開自有蜜蜂來”。

不知落花坪的李花，在什么時候，用什么方式招惹了山外的人們。

三月，草長鶯飛時節(jié)，一批一批的人們蜂擁而至，不辭辛勞，涌進(jìn)狹小的落花坪。

從此，原本沉默的落花坪不再沉默。

那天，不知哪座影樓把靚麗的模特請到落花坪，在那些李樹下、花叢里，模特們不斷更衣，不斷擺出唯美造型，讓攝影發(fā)燒友的快門聲此起彼伏。那些婚紗和雪白的李花相得益彰，落花坪的美被定格成永恒的瞬間。

不知是誰的提議，說是想在春天里下一場李花雪。于是幾個“自告奮勇”的影友爬到那幾棵百年老樹上，把樹枝搖得晃晃悠悠，原本執(zhí)著的李花，被那幾雙強(qiáng)悍的大手帶離枝頭。

我在近旁看到李花真的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這種美艷的畫面讓別的游客尖叫，但是卻沒有讓我有一點點振奮。因為，我仿佛聽到那些被強(qiáng)行搖落的李花發(fā)出的傷心哭泣。

我很懊惱，因為我無法制止人們對李花的無情。我撿起一捧被搖落的李花在手，看到它們花托上，被人為搖落枝頭時的淡淡汁液，這些汁液就像一滴滴滾動的淚珠。

那時候，我想哭。但是，我卻沒有眼淚。

李園周圍的人們都在叫囂，都在觀看這個溫暖春天里，那些雪花一樣紛紛揚揚的李花。我不知道，在人群中，還會不會有第二個人和我一樣，為這一地落花傷懷？

是年，被搖落李花的那幾棵百年老樹，枝頭結(jié)出的李子少得可憐。李園的主人，在樹下把煙圈吐成一朵朵無奈與惆悵。

7

花開是榮耀，花落也許是痛苦。我們在看到花開光鮮的時候，常常忘記花落的痛苦。

正如我們期盼青春永駐，渴望自己不會老。但是，又有誰能如愿？

花開花落總有自己的規(guī)則。

其實，如果我們不違背花的意愿，那么它的落地和凋零，一定也是一種從容，一種幸福。

畢竟，這是每一季花開都將面臨的抉擇。每一朵花，終將褪去華麗的外表，回歸平凡和普通。就像我們每個人一樣，經(jīng)過了青春的喧囂之后，內(nèi)心又都將恢復(fù)平靜。

寫到這里，我在思索著我走過的路，突然發(fā)現(xiàn)，我也像一朵花。在我生命長河里，盡管我的青春無語，但我最終還是為自己綻放過一個春天，我生命的張力在青春年華里得以釋放，我和大地萬物一樣，都將從春天走到夏天，在經(jīng)歷秋天的收獲，最后在某個冰冷的冬季里沉靜地回歸大地。

或許，我的青春花開，并不妖艷，也不隱喻，我渴望它像那木棉花一樣叫囂，但是它卻選擇了如野山菊一般無聲無息。只是，等到我的花落時節(jié)，我是否能結(jié)出生命的果實？如果沒有生命的果實，我寧愿讓青春像那些大朵大朵的木棉，花落之時，擲地有聲。

我們每個人其實都一樣。如果是一朵花，就應(yīng)該在春天綻放，又恰似花兒，必定在落花時節(jié)凋零。

我欣賞一朵花兒靜靜地開，就像欣賞我自己。我的生活周圍，如果能有一些像花一樣的知己該有多好呢！我就會和他們一起，抱成一團(tuán)，在美麗春天擺一桌狂放的百花盛宴。如果，我這朵小小的野山菊不能引人注目，甚至連蜂蝶昆蟲都對我不屑一顧，那我就甘愿做一個觀眾，讓別的花兒開出她們應(yīng)有的美麗。

也許，有花的春天太過于溫暖，有果的夏天太過于熱烈，有風(fēng)的秋天太過于高爽，有雪的冬天太過于嚴(yán)寒。但是，只要選擇了人生，我們最終都逃不過四季。

如果，一定要讓我在木棉和李花中做出選擇，我寧愿選擇后者，用一顆顆李果的香脆，提醒別人我的存在。

當(dāng)然，如果我已經(jīng)選擇人生的平靜，生命中無法結(jié)出果實，我也會用高調(diào)的音符，像木棉花一般，在春天里持續(xù)高唱，在最后的花落時節(jié)，也會發(fā)出震撼的聲響，讓大地記得我曾經(jīng)來過。

花開是一道風(fēng)景，花落亦是一道風(fēng)景?；ㄩ_無言，落花有聲。如果只記得花開，如果沒有花落，我們?nèi)绾文芸匆?，落花時旋出的曲線？如何欣賞到那些落花揮灑的從容？

花開是人生，花落也是人生。從花開到花落，恰是我們走過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