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聽風云

文/山王

竊聽風云

文/山王

除了比賽，NBA球迷們對什么最好奇？自然是他們眼睛看不到的、耳朵聽不見的地方，比如暫停時“為什么要如此換人？”、中場更衣室里“發(fā)生了怎樣激動人心的演講？”于是，NBA聯(lián)盟必然要滿足他們的所有需求……

還記得嗎？在與凱文·加內(nèi)特發(fā)生球場沖突后，尼克斯球星卡梅羅·安東尼卻遇上了另一件煩心事——老詹姆斯·多蘭以保護他免受傷害為由對其在賽場上進行高科技監(jiān)聽。

可在安東尼本人沒有表態(tài)的情況下，其他球隊的高層卻堅持反對態(tài)度，理由是“在實施賽場監(jiān)聽的情況下，怎么保證客隊的信息不被泄露給主隊？”

但是，這些球隊高層好像忘了——他們的場邊暫停、賽前更衣室、中場休息等等與比賽相關的地點早已被無數(shù)攝像機“偷窺”，而教練給球員們的講話也全都被他們身上的麥克風所“竊聽”了……

教練·麥克風之戰(zhàn)

2007年12月7日，達拉斯小牛對陣丹佛掘金，一場本來關注度不高的比賽卻由于艾弗里·約翰遜和喬治·卡爾有幸成第一對在NBA比賽中佩戴隨身麥克風的教練而備受關注。按照NBA的要求，今后每逢全美直播的比賽，雙方主教練都要佩戴麥克風，這樣電視觀眾在暫停時就可以聽清他們所說的每一個字。雖然教練們不得不接受這項新政策，但老帥喬治·卡爾直言，這會讓教練失去自己的“避風港”?！拔艺f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被全世界聽到，所以只好在說話時言辭謹慎些?！笨柸绱苏f道。

而“小將軍”約翰遜則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拔也荒苷f已經(jīng)準備好了，但是我在這個聯(lián)盟工作，既然是規(guī)定，我們就必須遵守。你不知道將來會發(fā)展到什么地步，真的不知道?！卑ダ铩ぜs翰遜說，“換個話題吧，我已經(jīng)被罰款了。我決不會再說什么被禁止的話了?！?/p>

其實說到底，教練們最擔心的還是麥克風會侵害自己的私人空間。當時還擔任熱火隊主教練的帕特·萊利就直截了當?shù)乇硎荆呐率窃诒荣愔?，教練們也沒有佩戴麥克風的必要。我感覺自己被竊聽了，我認為這是對私人領地的入侵，我們球員說的話也會被公開，我們還有什么秘密可談。”萊利說道，“有時我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麥克風開著、什么時候關著，所以只能保持緘默。”

“禪師”菲爾·杰克遜等人也堅決反對，他們不希望自己的戰(zhàn)術成為路人皆知的秘密。馬刺隊主教練波波維奇能理解聯(lián)盟的這一政策，他知道球迷都想成為比賽的一部分，有更多的參與感，但他也有同樣的擔心?！扒蛎韵霃碾娨暽系玫礁啵總€人都想?yún)⒓忧蜿爼h，成為球隊一員，感受一下暫停的氣氛?！辈úňS奇說，“但你戴上麥克風說話時總會小心翼翼，格外注意說話的內(nèi)容和方式，很多想說的都不能說，這不是真實的自己?！?/p>

雖然聯(lián)盟中大多數(shù)都是不贊成的聲音，但不代表沒有贊成這項政策的，小牛老板庫班就是堅定的支持者之一。他覺得這不會導致任何問題，因為裁判們早在幾年前就佩戴麥克風了，同時球員們舉行開場儀式的時候也早就允許麥克風的介入了?！安还苁亲鳛槔习暹€是球迷，我都喜歡那東西。我覺得這樣能使我們得到更多真實的信息，而不再只能聽那些評論員胡言亂語了。就像是買東西時的贈品。它可以幫助球迷更了解比賽，于是讓比賽也變得更有吸引力。球迷們有機會聽到他們以前從未聽過的話?！憋@然，庫班自己就是一個狂熱的球迷，他當然會站在球迷的角度說話。但教練們顯然考慮的東西要更多，除了不能泄露球隊的秘密外，他們還要努力地維護球隊和自身的形象，因為很多教練在向球員們訓話時都有爆粗口的習慣?！叭绻柯牭揭淮嗡v那四個字母就能得100塊錢，那我很快就能成為闊佬了?！泵髂崽K達森林狼核心球員凱文·樂福這樣描繪到前主教練科特·蘭比斯罵人口頭禪的出現(xiàn)頻率。

沒有人愿意生活在瞻前顧后的猶豫中，所以前猶他爵士主教練杰里·斯隆說出這樣的話也就不足為奇了?！叭绻艺f每句話之前都深思熟慮，那我寧愿辭職?！彼孤≌f，“我已經(jīng)當了20多年NBA主帥，有自己習慣的帶隊方式，不管這種方式是對是錯，反正我已經(jīng)沒辦法改了。就讓別人去評判我的執(zhí)教方法吧，如果他們不喜歡，完全可以把我踢走。”

新政·窺秘更衣室

當教練們還在為自己不去佩戴麥克風權(quán)益而抗爭時，NBA電視轉(zhuǎn)播的另一個瘋狂舉動又被引入了比賽——球迷可以在觀看直播時，通過轉(zhuǎn)播機構(gòu)在更衣室內(nèi)架設的遙控攝像機“偷窺”NBA比賽的諸多細節(jié)。這在美國體育轉(zhuǎn)播史上除了NASCAR賽車之外，還是職業(yè)球類聯(lián)賽轉(zhuǎn)播的首例。

對于球迷來說，這樣的誘惑是無法抵抗的：隨著某人一路扛著電視攝像機、一個話筒貼在教練嘴邊……一場NBA比賽中只屬于球員和教練的“密室”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在電視機上，這意味著球迷們有機會看到和聽到更原始、更真實的那一面，比在比賽場上的更未經(jīng)打磨，甚至比暫停時更不加修飾。

NBA副總裁蒂姆·弗蘭克專門負責籃球通訊事務，是他一手促成了新政的誕生?！拔覀冋谂ψ屒蛎跃嚯x比賽更近一點，通過更多的渠道進入比賽，幫助大家在電視上得到一個全新的體驗。”弗蘭克說，“我們會増加更多的設備，幫助球迷更好地享受比賽。我們一直都在尋找新技術幫助球迷?！?/p>

TNT體育的副總裁本克也認為，佩戴話筒和直播更衣室這兩項舉措是未來體育電視的趨勢所在，他說：“我們希望可以捕捉到NBA賽場上更多的情緒，可以幫助球迷們近距離地觀察熟悉每一個NBA人物。”

在球隊更衣室內(nèi)架設的遙控攝像機，不僅可以給出全景和特寫，還可以通過遙控來推拉搖移，全方位無死角地記錄更衣室內(nèi)所發(fā)生的一切。對此，火箭隊主教練里克·阿德爾曼率先提出抗議：“這絕對不行，這將意味著我們的部署將被監(jiān)視得一清二楚，還要讓全世界人都知道，比賽如何進行?！比粢艺疫@條新政的好處和積極意義的話，阿德爾曼的一句話卻頗有諷刺意味，“在更衣室里増加攝像機倒是可以防盜?！?/p>

為了打消教練們的顧慮，在開賽前45分鐘，攝像機的“偷窺”就必須要停止，因為那是大部分球隊賽前布置戰(zhàn)術的時段。盡管NBA官方已經(jīng)為這一新政設定了規(guī)則，但老將昌西·比盧普斯卻仍堅持認為在更衣室里架設轉(zhuǎn)播機構(gòu)的攝像機是不妥當?shù)男袨椋骸霸O想一下在你的酒店房間里架設攝像機，你穿衣服的時候會感到舒服嗎?不能把有趣當成就是合理的事情。”

但在NBA總裁大衛(wèi)·斯特恩看來，他認為許多反對理由都是無理的，因為新政策也允許教練和球員在必要的時候要求關掉麥克風和攝像頭，而且就算是那些已經(jīng)錄下的話或者畫面也要在經(jīng)過檢查后才會對外公布?！靶抡卟粫蓴_教練和球員的正常工作。已經(jīng)出臺的那些政策和以往并不相同，聯(lián)盟將繼續(xù)確保教練在比賽中的神圣地位?！彼固囟鬟@樣說道。

內(nèi)幕·NBA吸金之術

除了比賽，球迷們對什么最好奇?自然是他們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見的地方，比如暫停時“為什么要如此換人?”、中場更衣室里“發(fā)生了怎樣激動人心的演講?”于是，斯特恩必然要滿足他們的所有要求。

自從“籃球之神”邁克爾·喬丹退役后，NBA的收視率就逐年下降，而為了爭取觀眾，早在1999一00賽季，NBA就曾為了提高收視率嘗試使用過類似的手段。當時，他們要求主教練在比賽時佩戴麥克風，但遭到了各隊主教練的一致抵制。時任超音速主教練的威斯特法爾以及猛龍的布齊·卡特還曾因為拒絕佩戴麥克風而險些被罰10萬美元。

杰夫·范甘迪存2000年執(zhí)教紐約尼克斯隊的時候曾經(jīng)公開拒絕執(zhí)行NBA的決定在比賽中佩戴話簡，他當時指出，佩鼓話簡“將非常干干擾教練的工作”，是對教練明顯地欺辱，聯(lián)盟的那些官員們不應該只考慮推廣的需要，而賣掉聯(lián)賽里的一切。

最后，在教練協(xié)會的強大壓力之下，NBA才作出讓步，采取了一種折中的辦法，那就是讓教練自己選擇是否佩戴麥克風，如果教練不愿意，那就在暫停布置戰(zhàn)術時，讓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在他們的頭頂上舉一支挑著話筒的竿子直播聲音。

但NBA的收視率還是一如既往地滑坡。到了2006-07賽季，TNT的季后賽收視率相比前一個賽季竟然下降了14%之多，總決賽也沒有因為新偶像詹姆斯的參與而得到挽救，首場比賽甚至還創(chuàng)下了6.3%的收視率歷史新低。所以在2007-08賽季開始前，電視轉(zhuǎn)播商首先坐不住了，電視巨頭TNT、ESPN和ABC與NBA續(xù)簽8年巨額合同時，提出了“麥克風協(xié)議”，而NBA當然也只有妥協(xié)的份兒了。

但NBA聯(lián)盟的理由卻總是如此的冠冕堂皇——“我們與教練、球員以及轉(zhuǎn)播機構(gòu)一起努力的目的就是要把觀眾和球迷盡可能地帶到現(xiàn)場之中，使NBA比賽轉(zhuǎn)播邁上一個新的高度?！盢BA發(fā)言人麥克·巴斯如此說道。

8年之后舊事重提，NBA事先也征求了教練協(xié)會的意見，甚至還舉行了一次全體投票。但事后，很多NBA主教練都表示他們根本無法左右這一政策的實施，這只不過是走走過場的形式而已?！靶④姟奔s翰遜披露：“教練們在會議上根本沒有投票權(quán)?！倍R刺主教練波波維奇則說“教練們已不再是比賽的主人，我們不能決定自己的比賽，就像自己房子的墻面任由別人涂繪一樣?！?/p>

所以，當出現(xiàn)了詹姆斯·多蘭雇傭技術人員在場上監(jiān)聽自己超級球星的事件發(fā)生后，NBA聯(lián)盟不僅沒有任何制止和處罰，反而表示只要不違規(guī)去監(jiān)聽其他球隊，那對NBA反而是一件好事?！斑@樣一來，我們可以聽到球員、教練以及觀眾的聲音，這將使得對整場比賽的記錄變得更加完整。”當時擔任總裁的大衛(wèi)·斯特恩說。

但那些“竊聽”、“偷窺”畫面到底是怎樣的呢?你所能聽到看到的不過是“加油”之類的鼓勵，“輪轉(zhuǎn)更快些”這樣的提醒，或是“用2-2-1緊逼防守”如此不咸不淡的話。教練、球員由于被“竊聽”而越來越說些場面話，亦或是那些不適宜的語言、畫面都被NBA官方剪掉了，球迷們才是這場鬧劇的真正玩偶。事實上，所謂的“竊聽”、“偷窺”，都只不過是NBA這場真人秀吸引眼球的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