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華：當老古董遭遇小鮮肉

陳柯芯

這位在娛樂圈打滾三十多年的“老鮮肉”

似乎一直是個優(yōu)等生

永遠對周圍人禮貌相待

對自己則自律得近乎苛刻

也許就如劉德華自己所說

一個人如果能撐幾十年的話，一定有他的長處

因為這個圈子會毫不留情地淘汰掉不達標的人

如果沒有真正武裝起來，是走不了多遠的

他的武器就是，不斷地重復(fù)

最終找到自己相信的事情，堅持下去

我必須永遠年輕

劉德華樂了。2017年9月下旬，電影《追龍》的發(fā)布會在北京一家五星級酒店舉行，劉德華站在舞臺中央，一身筆挺的黑色西服，聽著來賓對他的提問。“對靠臉吃飯的小鮮肉怎么看？”劉德華短暫地愣了一下，隨即是標志性的大笑，眉毛微微下彎，一雙眼睛烏溜溜地轉(zhuǎn)起來：“我還能說什么，我自己靠臉也靠了30多年啊！”

在過去的幾年里，“小鮮肉”這個概念不斷被炒，他們飽含膠原蛋白的漂亮臉蛋，在為其帶來巨大的粉絲基礎(chǔ)，繼而在資本市場中轉(zhuǎn)化為強大的號召力的同時，“演技差”“不敬業(yè)”“耍大牌”“天價片酬”的標簽也屢屢被人貼上。

2016年底，某小鮮肉在拍攝新片時遭到質(zhì)疑，同樣演出此片的劉德華，特地站出來支持，大夸對方雖然只是飾演小兵，但表現(xiàn)得非常敬業(yè)，還當場反問媒體：“誰覺得他不好？”并轉(zhuǎn)頭安慰小鮮肉，“我昨天幫你罵了他們”，全力展現(xiàn)對后輩的肯定。

這大概是他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

上世紀90年代，“四大天王”大熱，其中張學(xué)友有歌技，郭富城有舞技，黎明有型，唯劉德華處境尷尬，“色藝平平”。不甘心的劉德華開始了漫長的探索之路。他嘗試寫詞，被黃霑批文理不通，“沒見過寫情寫得那么笨的人，要不是他自己唱，根本沒人聽”;他翻唱蔡琴的《被遺忘的時光》，被原唱嫌棄“很難唱哎”“還是算了吧”。

后來他連投資拍片找到陳可辛，也被拒絕了?？墒莿⒌氯A想得很明白，這是每個新人都會經(jīng)歷的，“好，你說我達不到，那我明天達到，后天達到，或者我撐下去，撐到有一天你相信”。劉德華足夠幸運，他等到了陳可辛找上門來，請他拍《投名狀》的那一天。

陳可辛當時調(diào)侃他，“這幾年，你吃錯什么藥了，居然會演戲了？”劉德華回敬道，“這幾年，你吃錯什么藥了，居然學(xué)會找演員拍戲了？”那是在2005年前后，劉德華已經(jīng)40多歲了，獲得過一次金馬獎最佳男主角、兩次金像獎最佳男主角以及一次金紫荊最佳男主角獎，與“小鮮肉”之稱再無瓜葛。

就在幾天前，劉德華剛度過56歲生日。有媒體報道他許下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永遠年輕”，《南都周刊》記者向劉德華求證時，他連說三句“沒有啊”否認。華迷（劉德華粉絲的稱呼）私下里偶爾也討論自己偶像的年齡，“過氣”成了最忌諱的詞語，“別說什么過氣的問題，誰不會過氣，真華迷撐就是了”。采訪中，劉德華笑稱“我比誰都年輕，心理年齡只有30歲”，然后立馬改口，“只有30的一半，我必須永遠年輕”，劉德華還對記者打趣道，“你居然猜我40歲，真應(yīng)該回去好好思考思考”。

時光倒退回1991年，電影《五億探長雷洛傳》上映時，劉德華正好30歲。他在片中飾演的熱血青年雷洛，在朋友豬油仔的幫助下逐漸熟悉黑道生存技能，從警察一步一步爬上警長高位。年輕的劉德華以為世界只有黑白兩種顏色，黑是豬油仔最大，白則是雷洛最大，如果掌控兩者，整個香港就到手了。于是，他塑造了一個拼命表現(xiàn)自我，只要是對的，就會不顧一切地去做的雷洛。

2017年新上映的電影《追龍》中，劉德華再次飾演雷洛。26年過去，他推翻了自己以前的認知，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中間還有一層灰色地帶，它的面積甚至比黑白部分都大，比如豬油仔和雷洛象征的黑白兩道之間，還暗含有英國政府的需求。豬油仔看似救了他，其實也害了他，雖然兩個人互相利用，但也是互為最重要的朋友之一，劉德華在飾演新的雷洛時，看清了這一點，試圖在兩者間尋找平衡，“生命就是這樣，你影響我，我影響你”，比26年前多了些寬容。

《追龍》的宣傳海報中，甄子丹飾演的跛豪穿了一身綠色西服，搭配著白色大翻領(lǐng)襯衫和喇叭褲，這總使劉德華想起自己年少時穿的校服。“上世紀70年代，如果有人穿綠色服裝，年輕人會覺得，哇，太牛了”，劉德華說，可是他一直對校服的顏色沒有認同感，也從來不穿喇叭褲，“我?guī)缀踔淮┗疑?，對，可能我就是那種老古董吧”。

童年的兩個極端

專訪室就在電影發(fā)布會舉行的酒店中，單獨隔出一塊區(qū)域，沒有窗戶，墻上沒有任何縫隙，東南角開個小門，垂下長長的黑布，阻擋住好奇的眼光。劉德華脫掉了西裝，換上一件舒服的深色毛衣，走出來，帶著禮貌而疏離的微笑，褲子一如既往地吊起，露出好看的腳踝，黑皮鞋光可鑒人。

“一個人如果能撐十幾二十年的話，一定有他的長處，經(jīng)過一段比較長的時間后，這個圈會把那些不夠格、不達標的‘小鮮肉淘汰，如果他沒有真正武裝起來，是走不了多遠的”。專訪室的沙發(fā)很軟，稍微不注意，大半個身子都能陷進去。劉德華一直只坐在沙發(fā)前三分之一處，背挺得筆直，而在此前將近兩個小時的發(fā)布會上，他也一直維持著這個嚴苛的坐姿——坐一小半椅子，絕不靠椅背，雙腿偶爾伸直放松一下，然后迅速收回、并攏放好。

在講究張揚個性的今天，劉德華這種對于禮貌和自律的恪守，大概應(yīng)該追溯到他的童年。

他出生在一個富裕的農(nóng)村家庭，家里養(yǎng)有孔雀，超過200只豬，以及數(shù)不清的鴿子。在電子設(shè)備尚未普及的20世紀60年代初，他就已經(jīng)見過電視和錄音磁帶了。6歲那年，不甘一輩子待在農(nóng)村的父親，帶著全家來到城市，但由于違背了爺爺?shù)囊庠?，在分家產(chǎn)的時候，家里一分錢也沒拿到。從此，一個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男孩，開始了另一種人生。endprint

父母賣早點，稀飯和炒面需要大量的水，劉德華得在天亮前將水拉到店里，每天清晨4時就起來干活兒，工作到中午，然后去上學(xué)。家里還有一家雜貨店，他放學(xué)回來后會幫幫忙，晚上10時左右才能開始做功課，大概一個半小時做完，12時左右睡覺，4個小時后，又開始新一輪忙碌。

過早接觸社會，讓劉德華很小就學(xué)會了如何與人打交道?！霸趯W(xué)校的時候，他很機靈，說話得體，很得老師歡心”，接受《南方人物周刊》采訪時，劉德華中四班主任杜國威曾說，“他一直是懂得討好老師的一個學(xué)生，后來他進入演藝圈也是這樣，不是一個我行我素、太過自我的人”。

圍城里的完美偶像

也許，這位班主任老師只說對了一半。

今年是劉德華進入娛樂圈第37個年頭了，眾多明星在微博宣傳、撕x、買熱搜之時，劉德華巍然不動，根本連微博、ins等社交媒體都不用，宛若娛樂圈的一股清流。

“華仔天地”是個例外，這是一家1988年成立于香港的劉德華粉絲團體，可以用手機APP（AWC）和網(wǎng)頁打開。除了最新資訊、行程、圖片等基礎(chǔ)功能，還可以在這里購買周邊產(chǎn)品，捐贈做慈善。在“華仔天地”網(wǎng)站的醒目位置寫著，“‘華博是唯一！華仔絕無其他個人社交賬號”?！叭A博”這個“華仔天地”的下屬欄目，類似于劉德華的專屬微博，他會不定期在這里留言，向大家問候。

但大部分內(nèi)容只對會員開放，而且，假如你不是會員，你就只能看劉德華的“華博”，無法給他留言。入會需要登記護照或身份證號碼，然后再繳納300或者1360港元，成為一年或五年制會員，此外，還需要得到一名老會員的推薦，這對于新粉絲來說有些難度，網(wǎng)上流傳著各種各樣的邀請人ID，但大多并不完全正確。

申請入會成功后，你將得到一系列印著劉德華頭像的T恤、會員證，在生日和圣誕節(jié)時，會收到劉德華簽名的卡片，還能夠參加周年紀念會、劉德華生日會和每季度的會員生日會，骨干粉絲每周組織的書法班、韓語班等課程，也僅面對會員開放。2016年，會員新增與劉德華合影的機會。

“會員大概有20萬吧，活躍的就是那幾千人”，劉德華說。一整套嚴格的入會流程，能有效過濾出真正喜歡劉德華的人群，實名認證也讓鍵盤俠們無處可藏，這里像一座圍城，將劉德華包裹其中，給他安全感，也將他與真實的網(wǎng)絡(luò)環(huán)境隔絕，劉德華將這種模式稱為“真正的接觸”，“我喜歡這種真正的接觸，在華博，每個人我都知道是誰”。

這是開放的普通社交媒體無法比擬的，劉德華笑著說，“這個比較好玩，如果他不能登記，就不能留言，也就不能罵我，哈哈哈哈，你可以罵我，我也不怕你，但你要告訴我你是誰”。

縱橫娛樂圈37年，粉絲們對劉德華的喜愛也在一代代傳承著。每年的周年會慶上，加入“華仔天地”超過10年的粉絲，將會被賜予一塊“老人精金牌”。這是一塊老婆餅大小的金色圓形狀物，中間是一個大寫的字母A，這是劉德華英文名Andy Lau的縮寫，“劉德華的十年，老人精”幾個字圍繞著這個“A”。

劉德華今年的生日會上，有一個67歲的老太太剛拿下芭蕾舞八級證書，在臺上為劉德華表演。還有更多9歲的孩子來參加他的生日聚會，“這意味著他們的媽媽在他還沒出生時，就已經(jīng)加入粉絲會了”，劉德華笑了，“當時孩子還在肚子里，這比備考名校還要來得早啊”。

劉德華說，他并不介意人家說看著他的電影、聽著他的歌長大的，“我怕的是，有一天大家說，我看著你的電影慢慢變老，但是你還在”。

透過那些堅持的歲月，讓曾說過你不行的人，說愛你

南都周刊：你剛才在發(fā)布會上做了好幾次捂臉笑的動作，這個表情在微信上特別火，你平時也經(jīng)常用微信嗎？

劉德華：不用。

南都周刊：就是巧合？

劉德華：因為我很喜歡笑，而且太容易笑了，以前大家都會學(xué)我笑?？墒俏乙恍?，皺紋就很多，所以我要擋一下（又開始笑）。

南都周刊：你對年輕的定義是什么？

劉德華：思想，年紀就像年輕的花，是很physically的，無法強求。但我覺得思想和概念，一定要保持新鮮感，不然對生活少了好奇心，就真的容易變老。我也在想帥的定義是怎樣的，如果現(xiàn)在90后、00后還說我?guī)?，那我真的是追得上潮流的帥?/p>

南都周刊：90后對帥的判斷，似乎在從冷硬向陰柔的方向偏轉(zhuǎn)，你觀察到了嗎？

劉德華：我覺得不是，其實我們年輕的時候也跟他們一樣?，F(xiàn)在回過頭去看上世紀90年代的造型，長長的頭發(fā)，穿得也比較那種（笑）。只是我們在慢慢長大，多了一分男人的味道。我記得我曾經(jīng)被人說是最美的帥哥，說我像林青霞這樣的style，那應(yīng)該是1985年左右。所以我覺得沒有關(guān)系，我可能在穿著上面有一些改變，但對人的喜好，改變其實沒有那么大。

南都周刊：今年是你出道的第37年了，你會順應(yīng)這個時代的潮流，通過各種方式展現(xiàn)自己，還是一成不變地堅持自我？

劉德華：我沒有不變，只是在平衡。網(wǎng)絡(luò)上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可以和網(wǎng)友溝通，但我真的不懂，可能也是因為有家庭的關(guān)系吧（笑）。但是我覺得，只要我愿意去接觸，我總會有不同的管道可以跟他們（網(wǎng)友）接觸。

南都周刊：如果倒回37年前，你會順應(yīng)那個潮流嗎？

劉德華：我覺得他們就會變成我，如果他們是活在我那個當年，就會是劉德華，而我在他們現(xiàn)在出山的話，我就變成他們了。這個不可以代替，也不能改變。再過十幾年，他們也許就有另外一種感覺，可以透過他們堅持的那些歲月，讓曾經(jīng)講過他們（不行）的人，說愛他。

南都周刊：你在演藝圈成功立足這么多年，秘訣是什么呢？

劉德華：不斷地重復(fù)。找到一個你相信的事情，然后堅持地去做。最近我拍了一個小孩子的電影，那里面就有一句話，人生最大的、最驕傲的事就是找到自己，然后堅持自己。endprint

南都周刊：剛才你提到“平衡”，那天平兩端是什么？

劉德華：生活跟夢想。以前，我的夢想會比生活大，現(xiàn)在大家可能會覺得，我為了生活越來越偏離夢想，但夢想不能沒有，生活大于夢想的話，生命就少了動力和亮點。

南都周刊：你對小鮮肉還是比較寬容的，對吧？

劉德華：沒有辦法啊，現(xiàn)在生態(tài)改變了，有了網(wǎng)絡(luò)，藝人每天暴露在公眾面前，每天都會有一個（熱點），大家就會談?wù)?，哎呀，我喜歡的偶像怎么樣，他喜歡的偶像怎么樣，我應(yīng)該怎么樣幫他。我們以前沒有那么多網(wǎng)絡(luò)，最多就是頒獎典禮，大家不太清楚，比較的地方也不會太多。我希望可以對小鮮肉多一點點支持，他總會走過，總需要走過。

南都周刊：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找到自己的？

劉德華：我也不知道（笑）。

南都周刊：那現(xiàn)在找到了嗎？

劉德華：不可以說是找到了還是找不到，但我覺得找到自己是一種信念，比如說我的信念是我對人好，人家對我好，我只要堅持，我總會享受到人家對我好的這一部分。

南都周刊：有人說華仔你為什么這么完美，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是否還想像今生這般，一絲不茍、力求完美地做人、當演員，有沒有想去過那種肆意妄為的生活？

劉德華：沒有。

南都周刊：從來沒有？

劉德華：從來沒有，我覺得現(xiàn)在活得好好的，為什么要改??？你讓我再生一輩子，我還是愿意當劉德華，是吧，有錢（笑）。

南都周刊：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劉德華，那會是誰？

劉德華：那真要想一想，好好想想。是梁朝偉也不錯（笑）。

南都周刊：都是明星嘛。

劉德華：一定的。

南都周刊：一定是明星？

劉德華：對，虛榮嘛。

南都周刊：大家都知道你對媒體蠻好的，但是你有沒有特別討厭的問題，就是會覺得煩死了，怎么問過好多遍還在問？

劉德華：我沒有特別討厭的，如果不想回答的話，我就會直接說我真的不想回答。

南都周刊：那你有沒有特別希望人家問你的問題？

劉德華：沒有（笑）。

南都周刊：你感到疲憊的時候，會用什么方法給自己充電？

劉德華：旅行，我特別喜歡旅行，跟家人一起。以前沒有家的時候，那就跟爸爸媽媽一起，現(xiàn)在會跟太太去旅行。

南都周刊：你會是個女兒奴嗎？

劉德華：會。不要再問了（笑）。

南都周刊：有讀者問，她的寶寶是胎里素，可是有點擔心孩子營養(yǎng)會跟不上，你因為信佛吃素多年，能給點建議嗎？

劉德華：不要擔心，這是一種方法，但是不要急。如果要吃素，慢慢想一想，要想清楚，因為營養(yǎng)上的選擇要比較小心，要懂得吃素，才去吃。我吃素的話會有些補充品，我小孩也會有，家里都有的。

記者手記：

作為一枚95后妹子，劉德華是個如雷貫耳的名字，但也僅限于一個名字，與我的生活原本并沒什么相交點。我不會想到要在他演唱會時候搶票，也不曾想過專門搜他的電影來看。有這么多小鮮肉，干嘛要關(guān)注一個比我爸爸年紀還大的老男人呢？ 劉天王離我實在太遙遠。

第一次聽他的歌，是在高中政治老師的車上，“啊給我一杯忘情水，換我一夜不流淚”。聽起來蠻耳熟，一問才知道，原來就是劉德華唱的啊。除此之外，偶爾會聽說他的“勞?！笔论E，但也會疑惑，“勞?！辈粦?yīng)該歸類為小時候積累的“好人好事”嗎？現(xiàn)在朋友圈泛濫的都是《可怕！比你聰明的人還比你努力！》《你以為你很努力，那只是你用來感動自己》之類的文章，“勤勞”真的還是以前的意思嗎？

《追龍》發(fā)布會的兩三個小時中，除去站在臺上的時間，他在臺下時永遠是背部筆直，屁股只挨著靠背椅的一半。編輯提醒我這個細節(jié)時，習(xí)慣了“葛優(yōu)癱”的我終于開始對他產(chǎn)生興趣。坐姿是一種習(xí)慣，對自己得有多嚴苛，才能長時間保持這樣的姿勢？

以前采訪別的明星時，專訪間通常堆滿了人，正式采訪前總會有兩句不正經(jīng)的嘮嗑。但這回專訪間內(nèi)不相關(guān)的人都被清走了，采訪前，劉天王也一直在“小黑屋”里休息。老實說，他挺精神的，不顯老。采訪的時候并沒有鏡頭對著他，但他依然背部筆直，手腳也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著，偶爾把腳伸直了又馬上放好。半小時的專訪，我嘗試過模仿他的坐姿，好累。

他有分寸，會給你需要的“料”，但設(shè)定的底線一絲一毫也不會超過，比如關(guān)于女兒的問題。也許這可以用來解釋，為什么幾乎查不到他的負面報道。他對所有人都細心、溫暖，拍攝前等待布景的時間有點久，我對他吐舌頭，他也對我回吐舌頭。

在年輕助理根據(jù)攝影師要求，調(diào)整燈光位置時，離得更近的劉德華主動打著手勢，嫻熟地幫忙，“靠這邊一點，對，再過來一點，還要一點點，差不多了”，然后抬頭看攝影師，臉上笑著。

拍攝間隙，劉德華還從地毯上撿起一根5厘米左右的釘子，遞給我處理，沒有說話，只是有點小嘚瑟地笑著，前后微微點頭。他愛笑，但那始終滲透不進深處的笑，反而給人一種強烈的距離感。但這并不影響他的種種小細節(jié)感動我，這大概是一位“陳年小鮮肉”，能立足娛樂圈36年的獨特魅力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