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馬
在讀第二遍的時候,我猛然發(fā)覺,那個待評的女詩人,她即不是作為女詩人在寫情愛,也不是作為理性的女詩人在寫哲學,那么,她在寫什么?
耳機里隨機播放那首《心花為你開》,我想,這樣嫵媚妖嬈的情歌,和柆柆的詩是絕對不匹配的。起初,我決不肯相信這樣冷峻理性的詩句出自一個美麗的女人之思。當讀到“那活潑的地鼠在陰冷的鐵鎖中行走/邊走邊把手中的玄鐵扔向鐵質的房門”,這長長的兩句,我已然放下她單純的女性身份,而是看到在黑暗中,一個擎著箭頭粘著火的女戰(zhàn)士、審判者(而非宣判者),或是帶著撩開控訴的詩人,正在朝著無盡的夜空射出光明的一箭。而具備這些身份的,定是一個智者、思想者,而不單是一個女詩人。薩福有“你來,我為你癡狂/我的心為欲望燃燒/你的呼吸使它清涼”,阿赫馬托娃有“蠟燭在我的窗臺上燃燒/因為悲痛,沒有其他理由”,諸如此類的詩句出自女詩人之口,似乎更理所應當。而柆柆的詩中卻是,“一條狗的戳傷處腐爛成泥”、“ 綠的毒素滲進骨頭”、“ 水蛭飽腹鮮血”等等。值得一提的是,詩人詩中頻繁出現(xiàn)的鐵器或金屬這一意象,有“卡車是沉重的金屬混合物”、“鈍刀”、“風中一塊燒紅的鐵”、“鍋爐熔鐵的沸騰”等,這些冷森森或熾熱無比,卻又沉重的意象更能代表詩人戰(zhàn)士的形象,是她向世界宣戰(zhàn)時的冷兵器。然而,在《螢火》一詩中,詩人在為鄉(xiāng)村的凋零而悲傷時,再次出現(xiàn)了鐵器,“鋒利的鐵器與崖石碰撞”,詩人疼痛的高擎守夜的燈準備戰(zhàn)斗時,卻在最后一句,將鐵器扔進“罪惡”熔爐,“在一座機械化城市修筑現(xiàn)代性”,這樣的結局難免讓人遺憾,卻又是當今時代每個人的窘境。
因此,柆柆的智慧不僅體現(xiàn)在她的詩句中,也是她選擇的與這個世界抗爭的方式。她不抒情,更不贊美,而是沉重的敲擊著這個疼痛的世界的命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