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烏審，一個讓時光扎根的地方（散文）

高娃

一

再一次來到鄂爾多斯烏審旗，已時隔一年。它靜靜地袒露在六月的陽光下。此時，大朵大朵的馬蘭花，叩響了夏的門扉，匍匐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以最美的身姿迎接著遠(yuǎn)方的我們。

馬蘭花盛開的樣子，在鄂爾多斯草原上并不罕見，每個旗縣都有它的身姿。而烏審的馬蘭卻生活在濕地中，多了一份嬌媚，多了一份柔和。

那日，我們闖入了烏審旗陶利嘎查的一片花海。鑲嵌在藍(lán)天綠草間的一片藍(lán)紫色，像是天外來客，令人炫目，車上的人按捺不住呼喊聲，待車剛剛停穩(wěn)，便性急地沖向那一片紫。隨著風(fēng)的呼吸，似乎聽到了馬蘭花的邀請。相機(jī)捕捉著躍動的身影，笑聲驚擾了儀態(tài)萬千的馬蘭花。

這里是2萬畝馬蘭花的家園，鋪陳在無際的綠草中。每一寸綠的肌膚上遍布種類繁多的小花。同行的白老師說：“黃色的小花叫貓眼眼。”細(xì)看，真的像是一雙雙靈動的貓眼。這些花，纖細(xì)柔軟，像是鄰家小妹，點綴著無盡的綠。放下身子，平躺在綠草叢中，萬千小草承載著我碩大的身軀。陽光從天宇奔流而下，暖暖地將我圍裹，帶走了積聚在體內(nèi)的嚴(yán)寒。馬蘭花的葉片帶來了空氣的味道。

馬蘭花屬于家族性的花朵，根連著根，簇?fù)碇_花，一大捧一大捧地延伸著草原。也許就是這般集體的樣子，才讓它有了不同的美。馬蘭花很乖，在草多的地方，它不與草爭艷；在草稀疏的地方，甚至是鹽堿化的地方，它繁茂，不讓大地露出難看的軀體。就這樣，綠草與馬蘭花共同維護(hù)著這一塊土壤。它與草原一樣，是大自然的孩子。

不遠(yuǎn)處，走來了牛媽媽和兩頭小牛。它們悠閑地吃著草，我跟著它們，在它們身邊坐定，它們咀嚼青草的味道進(jìn)入了我的鼻息，和著炙熱的陽光，安寧一點點步入心懷。

傍晚的余暉漸漸暈染著天際，牛媽媽和它的寶寶，踱著四方步消失在地平線。轉(zhuǎn)身走到路邊，那里有車將載著我離開，這里屬于牛羊，屬于天空的飛鳥，屬于馬蘭花，而我只是一個過客。

二

星光一點點覆蓋在沙漠上，沿途路過的樹木草原花朵隱匿在夜色中，只有遠(yuǎn)處城市的燈光散發(fā)著喧鬧的氣息。我們將宿營的帳篷搬運到沙漠中，帳篷選在了沙丘的最高點。沙丘的一旁是一處濕地，低洼的綠草間或有鳥禽飛入其中，不遠(yuǎn)處生長著幾棵大樹。另一旁是起伏的沙丘，直至一片蘆葦擋住了它的道路。沙丘的上方，立著兩個草亭子，不知在等待什么人，舉杯邀著明月。

第一次在野外宿營，第一次安裝帳篷，好在有同行的朋友，所以并沒有費多大的勁，就安頓好了自己的小家。在這里鞋是多余的，腳安全地放置在沙漠中，舒適松軟，不會擔(dān)心它會發(fā)生什么意外。衛(wèi)生更是放心，隨意地舒展身體，沙子并不會像土一樣粘附著你，抖一抖，便集體滑落了。

這里的沙漠，保護(hù)得很好。我們70多個人，在這里吃飯燒烤僅僅占用了一小塊地方，垃圾如廁都有指定的地點。這是“自由向?qū)А弊择{俱樂部一貫的宗旨，尋找大自然的美，像愛護(hù)自己的眼睛一樣愛護(hù)大自然。這也是我愿意一次次追隨它的腳步，和它一起深入鄂爾多斯的原因了。

燒烤過后，人們?nèi)谌肓艘雇淼捏艋?。歌聲笑聲喧鬧聲，惹得星星明亮起來。我獨自一人，坐在沙漠的高處，聆聽自己的呼吸，我想化作一粒沙，與月長談，可我終究是一俗人。

三

沿著沙漠緩緩滑落，慢慢墜落在篝火的近旁。沒有想到21度茶室，在蒙古包的一旁支起了茶桌，擺滿了一應(yīng)茶具，以馬蘭花為主題，品起了滇紅。

我很好奇汽車租賃公司的總經(jīng)理怎樣華麗轉(zhuǎn)身為21度茶室的老板？她淡然一笑：“女漢子變?yōu)槭缗恕！痹谒媚蟛杈叩乃查g，或許已然找到了生活的節(jié)奏，柔軟的生活更貼近她的內(nèi)心。

生活，我們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可能一份語言，一份感動，一個舉動，甚而一個眼神，就會改變你的生活軌跡。

四

巴音淖爾草原，在明媚中延伸，盡可能遠(yuǎn)的延伸，“遼闊”就這樣迸入我的腦海，像是一幅長卷，展現(xiàn)了草原所有的美。這里是綠的集合體，嫩綠、青綠、翠綠、草綠、老綠……各種綠，挑戰(zhàn)著你的詞匯。獨屬于自我的綠，充盈著你的眼簾。

一條寬闊的水域，曲折在草原，淡化著綠的色澤。河中的水鳥自由嬉戲其中，鴛鴦、灰鶴、黑頭鴨，還有好多不知名的水鳥。

這里是遠(yuǎn)在世外的桃源，是鄂爾多斯最美麗的草原。間或一片沙丘，讓你恍然身在何處。散落在草原中的牛、馬、羊，悠然自得的樣子，會讓你生出幸福的感覺。坐在車中的我們，如流星一般從草原中走出，它們甚而沒有感知我們的到來。也許它們并沒有將草原占為己有，認(rèn)為所有的生物都可盡享自然之美，來與不來，只因你的一顆心。

五

烏審旗，一個因綠而聞名的鄂爾多斯小城鎮(zhèn)，卻是養(yǎng)在深閨不為許多人知。徜徉在綠草、沙漠、馬蘭花中，我的眼睛看到了快樂。這里的人們拿出最好的羊肉、奶食品讓你品嘗，你的一句“真好吃”成就了他們最欣慰的笑容。

在歸途中，一位大姐對我說起了她的童年。這里的水域魚的種類繁多，她們小時候隨便在河水里就能撈到烏龜、河蚌，河灘上大雁蛋散落其間。玩得餓了，吃食很多，從不委屈肚皮。調(diào)皮搗蛋的事情時有發(fā)生，卻從不出格。當(dāng)年的快樂，現(xiàn)在的孩子理解不了。他們的眼中植入了太多的人工美景、人工解說、人工創(chuàng)造。

我很慶幸，在烏審旗，依然可以觸摸到大自然的美景，依然可以聞到綠草的清香，依然可以躺在沙漠中數(shù)星星，依然有牛馬羊糞便的痕跡，依然可以看到快樂，依然可以帶走風(fēng)的味道。

這里的陽光是奢華的，草原是長情的，沙漠是柔和的，人是豁達(dá)的。它所給予你的快樂是淡然的。

六月的烏審，一個讓時光扎根的地方。

[責(zé)任編輯 楊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