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被我欺負過的同桌

龐嬌蓮

1

《最好的我們》熱播時，網(wǎng)上掀起一個話題——你和你同桌做過的最曖昧的事。顯然，這個話題勾起了不少人的興趣：

“全班都以為我們在談戀愛。”

“而我已經(jīng)分不清你是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p>

“有次站起來把課桌帶翻了，他驚恐地望著我說，不……不過了？”

“曖昧？過線一巴掌?！?/p>

我對著手機不自覺地笑，腦海里閃現(xiàn)一張張熟悉而又模糊的面孔。

2

小學四年級，同桌是很調(diào)皮的W，我和他的關(guān)系不好不壞，他總是趁我認真聽課時偷吃我放在抽屜里的零食，被我發(fā)現(xiàn)后就嘻嘻笑。有次他把我最喜歡的糖果全部吃光了，氣得我用長指甲扎他的手背，他疼得臉上盡是猙獰的表情，但因為是在課堂上，他不作聲。后桌的男生看到了，惡作劇地喊：“老師，他們兩個手拉手！”

手拉手？！我和W立馬拉開距離，兩個人莫名地都紅了臉。那時候的臉紅，無關(guān)風花雪月，沒有小鹿亂撞的心跳，有的只是那個年紀不知所措的尷尬。

3

五年級的同桌是Z，一個說話有些結(jié)巴，瘦瘦小小，帶點痞氣的小男生。

我和Z總是因為三八線和值日的問題吵吵鬧鬧。當然了，他是吵不過我的，屢屢以失敗收場。

有個低我們一年級的小男孩不知道為什么總喜歡跑到我們班欺負我一下，然后跑開。有一次他又過來推我，Z看不過去了，從他抽屜里拿出一條板凳腿，在桌子上很用力地敲了一下，說：“你再欺負她試試！”那個小男孩嚇得一溜煙跑遠了。我很驚愕，難以置信地看著Z，他轉(zhuǎn)過頭別扭地說：“你看……看……我干嗎？”我說：“你剛才講話，竟然沒有結(jié)巴！”然后他把腦袋轉(zhuǎn)回來，眼珠轉(zhuǎn)了一下，摸了一下他的板寸頭，“有……有嗎？”我很堅定地回答：“有啊！”然后我們相視大笑。

講真，那時我覺得他的挺身而出帶著一種紳士風度。

4

初中三年，同桌一直是小Y。開學的時候，老師讓我們自由選擇同桌，然后我和小Y一眼就看中彼此。我選擇小Y是因為她皮膚和我一樣很黑，坐在一起就不會被襯托得很慘。我們興趣愛好相同，很快就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是，總有人說我們倆長得很像，連笑容都一模一樣，甚至有人懷疑我們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她脾氣乖巧，而我略有些霸道野蠻，很多時候都是我欺負她，而她倒也沒抗議過。

外人眼里我們的友誼堅不可摧，然而我們也鬧過別扭，爭吵時也曾面紅耳赤，哭過，卻始終割舍不下對方。有一次吵架，生氣的我一字一頓地對她說：“我們絕交?！闭f完后我轉(zhuǎn)身就走，沒去看她的表情。

后來幾次在路上相遇，她看到我的時候都欲言又止，高傲的我總是無視她。我們冷戰(zhàn)了一個星期，又和好如初。據(jù)她后來描述，她當時把我的話當真，哭得一塌糊涂，以為我們之間的友誼就此玩兒完了。

高中，我們各奔東西，她總是寫信給我說很想念我。我很感激遇到她，是她讓我明白了，朋友不一定是和你性格相同的人，友情里性格互補的兩個人或許可以相處得更好。

5

L是我高一的同桌，我們是整個班里，唯一一對男女同桌。

L長得比較著急，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乍一看有一種大叔的感覺。要說我們之間最曖昧的事，大概就是他對我的好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喜歡吃棒棒糖，他就買了好多阿爾卑斯，每天給我發(fā)一根。有時候他媽媽買了好吃的給他，他都會塞一些給我，有時是超大個兒的紅棗，有時是薄殼的核桃，有時是進口的餅干。有一天他托腮看著天花板，說：“要是你早點認識我就好了，我可以給你買很多好吃的。以前我爸是做生意的，我們家過得不錯，去年生意開始破敗了，過得不如以前。要是以前啊，我真的可以買挺多東西給你吃的?！蔽也恢浪麨槭裁磳ξ夷敲春?，而我?guī)缀鯖]有溫柔待過他。

他個性直爽，說話常常不經(jīng)大腦，很多次我都氣得想用鉛筆扎他，有一次沒控制好自己的手，真的就在他胳膊上扎了一個針眼大的傷口，沒流血。但看著也挺瘆人。他瞅了一眼那個小小的傷口，無奈地笑笑。然而我做過最過分的事，就是把他的書包丟在地上踩。高一最后一場考試的前一晚，他開了個略過火的玩笑，我扯過他的書包，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下。他默默把書包拾起來，拍干凈，背起，說：“我還是回家復習吧，不在這里影響你復習了?！迸赃呉粋€目睹了全程的男生問他是不是怕我，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回答那位男生：“我不是怕她，我是尊重她。”

他這一句話，讓我對他所有的怨念都煙消云散，甚至很后悔踩了他的書包。后來，我再也沒遇到一個像他那樣包容我的男生。

萬山紅摘自《講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