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縣武侯祠 天下第一流

勉縣武侯祠 天下第一流

文梅一梵

“丞相森鸝祠。空堂映好何階音處碧。尋草三？自顧錦春頻官色繁城，天外隔下柏葉計森黃，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這首名為《蜀相》的詩是我國唐代著名詩人杜甫的名篇之一。詩中所說的蜀相是中國歷史上兩漢三國時期的蜀漢丞相、杰出的政治家、軍事家諸葛亮。從詩中提到的“錦官城”三個字可以看出，杜甫當(dāng)年游歷的是成都武侯祠。然而今天我要說的是享有“天下第一武侯祠”之稱的勉縣武侯祠。

勉縣武侯祠位于陜西省漢中市勉縣西3公里處的武侯鎮(zhèn)，地處川陜公路之南的漢江河畔，與對岸定軍山上的武侯墓遙遙相望。它始建于蜀漢景耀六年（263年），是全國尚存9座武侯祠中規(guī)模較大的一處。因為它是蜀漢后主劉禪在諸葛亮死后的第29年親自下詔修建的祠廟，比成都武侯祠早建約50年，所以被人們稱作“天下第一武侯祠”。

①武侯祠大門 攝影/吳平

②牌樓 攝影/徐鵬

自魏晉以來，無數(shù)名人墨客前來拜謁勉縣武侯祠，從唐朝的李商隱，宋朝的陸游，到明朝的薜宣、黃輝，清朝的王士楨、康熙皇帝第十七子果親王允禮、乾隆皇帝御前侍衛(wèi)工部尚書松筠、同治年間出使日本的大臣黎庶昌、蜀中才子李調(diào)元，近代愛國名將馮玉祥等等。文人墨客們留下的墨寶不勝枚舉，其中以唐貞元十一年（795年）由沈迥撰文、元錫書丹并刻立的《蜀丞相諸葛忠武侯新廟碑銘并序》碑（簡稱《唐碑》），清嘉慶八年（1803年）皇帝颙琰御書的《忠貫云霄》最為珍貴。

如今，歷經(jīng)一千多年風(fēng)雨、若干朝代興衰更替的勉縣武侯祠，已經(jīng)是占地80余畝，擁有建筑30余座、房屋150余間，集園林、雕刻、繪畫、書法、文學(xué)于一體的古建筑群落，也是陜南地區(qū)頗具聲望的旅游勝地。

③戲樓 圖/匯圖

戲里戲外，皆為天下第一流

我們是在草長鶯飛的四月來到勉縣武侯祠的。

武侯祠山門為重檐飛角、八卦懸頂?shù)男绞矫髑褰ㄖ?。中間較寬的正門上懸有“武侯祠”橫匾，兩側(cè)稍窄的側(cè)門上方繪有壁畫。

從導(dǎo)覽圖上得知，祠內(nèi)的建筑模式為南北布局。南北長約200米，東西寬約120米，由七個中國傳統(tǒng)的遞進式院落構(gòu)成。游人進入祠內(nèi)，只需沿南北中軸線直穿七進，就可以飽覽全部風(fēng)貌。當(dāng)你走過樂樓、牌樓、琴樓、戟門、拜殿、大殿，從崇圣祠到觀江樓時，可以發(fā)現(xiàn)每個三院并聯(lián)的空間里，又以東西對稱的形式，分別設(shè)有配殿、轅門、過門、廂房、回廊和墨林、上表亭、諸葛井、草廬等多項建筑。

走進第一進院落，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位于正中的樂樓。這里需要強調(diào)的是，當(dāng)你踏進武侯祠的每個院落，一定要轉(zhuǎn)過身來，才能全方位欣賞到院落建筑的華彩。

這樂樓是為祭祀諸葛亮?xí)r演戲而建的，故而又叫戲樓。仔細觀察，只見戲臺兩側(cè)的檐柱上，各用一個圓形柱子斜撐著，圓柱上雕刻的人物和獸頭圖案，彰顯著粗獷夸張的羌文化魅力。此戲樓秉承了中國古戲樓的傳統(tǒng)，戲臺正中用版畫隔開，前半部為戲臺，后半部為演員化妝室。戲臺兩側(cè)用左右對稱的六角形花窗稍加隔離，這隔離的部分，應(yīng)該是樂隊師傅的場地。

此時我看著一派空寂的戲臺，仿佛看進了時光深處，看見那一扇扇軒窗里，有青衣女子正在畫眉，有英俊的武生正在插靠旗，有小丑模樣的人正在畫白鼻子，有威嚴(yán)沉著的老生正在戴髯口，有唱評彈的人在調(diào)試琴弦，有聲情并茂的說書者在練習(xí)手勢……突然，一聲清脆的吆喝聲，把我從遙遠的時空中召喚回來，是同行者叫我去拍照。循聲望去，只見戲臺前方的空地上，一對刻有“其難其慎乃武乃文圣賢學(xué)問大儒心”和“至大至剛有嚴(yán)有翼將相經(jīng)口名世業(yè)”的明代石旗桿，正“站”在雕花石鼓上，以挺拔的姿態(tài)彰顯著中華民族的光輝和榮耀。

穿過這對石旗桿就是牌樓。

走著走著，忽見腳下有一溜往東西方向延伸的青石小路橫在眼前，小路兩端分別有東轅門和西轅門。在古代，轅門是官署的外門或軍營大門，那么這轅門為何在此呢？原來勉縣武侯祠正修建在當(dāng)年諸葛亮北伐時的相府和駐軍行營處，這東西轅門，東連金牛道，西通褒斜道，是古代出秦入蜀的必經(jīng)要道，行至此處，需“文官下轎，武官下馬”。為什么有這樣的規(guī)矩呢？導(dǎo)游小姐指著前方一座鑲嵌著“漢丞相諸葛武鄉(xiāng)忠武侯祠”匾額的牌樓向我們講解：“漢丞相諸葛亮于蜀漢建興元年（223年）被后主劉禪封為武鄉(xiāng)侯，死后又因為蜀漢鞠躬盡瘁、忠心耿耿而被謚為‘忠武侯’。見此牌樓就如同見到了諸葛亮本人，因此，前來祭拜的人都用‘文官下轎，武官下馬’的方式，以示對諸葛亮的崇敬?！?/p>

時光飛逝至現(xiàn)代文明的今天，來景區(qū)賞游和參觀的人也無需乘轎騎馬了，但是大家來到牌樓前都要凝目深思，以示緬懷。

看著牌樓上的“武鄉(xiāng)”二字，我忽然想起一個小故事。

話說這諸葛亮原本為漢末徐州瑯琊陽都武鄉(xiāng)人，封侯拜相時，其家鄉(xiāng)正屬曹魏領(lǐng)地，這時候恰巧漢中也有一個地名叫武鄉(xiāng)，于是乎諸葛亮就在漢中武鄉(xiāng)“借地封侯”了。不管這個說法是否成立，反正漢中的“武鄉(xiāng)”地名一直沿用至今?？磥碇袊幕牟┐缶钔w現(xiàn)在微小的細節(jié)當(dāng)中。

抬頭看看這美輪美奐的牌樓，我知道，只要我們跨過這道歷史的坐標(biāo)，就走近了一代名相，看他如何神機妙算，如何運籌帷幄，如何叱咤風(fēng)云……

據(jù)文獻記載，這牌樓建于明萬歷十九年(1591年)，幾經(jīng)興衰后，在清雍正十三年(1735年)被果親王下旨重修。當(dāng)我穿過高約10米的八角重檐牌樓后，見一口諸葛井和漢代石羊，在花木掩映下安然靜默。轉(zhuǎn)身回望，只見牌樓上“天下第一流”幾個大字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琴樓 攝影/徐鵬

痛失知音，琴樓空作萬古愁

走過牌樓，也就到了琴樓門口。

琴樓取材于《三國演義》中諸葛亮設(shè)空城計嚇退司馬懿的典故。放眼望去，只見這琴樓下半部為青磚壘砌，中間設(shè)有拱形石門，上部分為古典樓閣，樓上有垛口，有琴臺，有壁畫，壁畫上方懸有“高山流水”的匾額。稍通歷史的人都知曉，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俞伯牙因琴藝高超又擅長作曲，被世人尊為“琴仙”，他遇到樵夫鐘子期后，就成就了一個高山流水的故事。據(jù)戰(zhàn)國·鄭·列御寇《列子問》中載：伯牙鼓琴，鐘子期善聽，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鐘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敝驹诹魉?，鐘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辈浪睿娮悠诒氐弥?。子期死，伯牙謂世再無知音，乃破琴絕弦，終身不復(fù)鼓。從此這高山與流水的故事，便成為知音的代名詞。

說到這里，你可能認(rèn)為諸葛亮的知音是劉備。其實不然，劉備對諸葛亮只是知遇之恩，而他真正的知音正是其對手司馬懿！

俗話說在人生這個舞臺上，能使你成大器的往往是你的敵人。諸葛亮與司馬懿之間不僅是敵手，也是知音，從政治上來講，還是唇亡齒寒的關(guān)系。我們試想一下，倘若諸葛亮一直北伐，那么司馬懿就一直會得到朝廷的重用。有研究三國文化的專家推測，在諸葛亮用空城計時，司馬懿已經(jīng)洞察出諸葛亮若不是已經(jīng)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以他的小心謹(jǐn)慎，萬萬不會冒這樣的險。所以司馬懿將計就計，用撤兵來保全諸葛亮。正所謂不打不相識，英雄心相通。他們之間的默契和這樣的戰(zhàn)略思想，也映射出在封建王朝時期，鳥盡弓藏往往是一代英雄的悲哀。

其實中國歷史上有很多故事從側(cè)面反映了棋逢對手的精彩。比如《鴻門宴》中范增與張良的較量，比如《康熙王朝》中康熙與螯拜、吳三桂等人的較量。看來知音的含義，不僅僅是琴遇知音彼此相知這么狹義，它還包含了人與人之間在棋逢對手后，相互揣摩、相互較量、相互激發(fā)、相互推進中碰撞出來的光芒與智慧。

此刻，我站在琴樓下，看著樓上“漢丞相諸葛武鄉(xiāng)矦祠”的字樣，看著石琴上方高懸的武侯故事壁畫，看著空空的城樓上，天高云淡，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趕來。忽見樓側(cè)有石階可以攀登，拾級而上，但見樓臺上有一塊雕著雙龍紋飾的石榻，榻上有琴臺，臺上置石琴一張。據(jù)《忠武侯祠墓志》載：“石琴古榻為晉代物也，然‘文革’期間，石琴受損，雖修復(fù)，但再無音律?！?/p>

既然昔日知音已去，石琴再無音律，那么這琴樓何必演繹空城計，這天下何必群雄爭霸，就讓這悠悠漢水淘盡天下事，就讓這錚錚石琴空作萬古愁。

走下琴樓四處參觀，只見琴樓兩側(cè)分別矗立著六角飛檐的鼓樓和鐘樓，據(jù)說是取暮鼓晨鐘之意。但見鐘樓上懸有一口渾厚的大銅鐘，鼓樓上卻是空空如也。據(jù)《武侯祠墓志》載，鐘樓“上懸洪鐘一口，系明萬歷年間(1573—1620年)所鑄，擊之洞然，余音斷續(xù)，可聞數(shù)十里。鼓樓原有銅鼓一面，己軼”。

鐘樓 攝影/唐忠華

漫步在武侯祠，總是有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走著走著，明明看見已經(jīng)是最后一處院落或長廊盡頭，誰知道一個轉(zhuǎn)身、一個回眸或者不經(jīng)意的一瞥，卻又發(fā)現(xiàn)一處偏門。由偏門進去，出現(xiàn)在眼前的往往又是曲徑通幽、豁然開朗或別有洞天的景象。這鼓樓東院就是如此，移步走進院內(nèi)，見里面生長著一株樹齡400余年的珍稀樹木旱蓮，高約13米，直徑約1.4米，枝繁葉茂，花朵豐腴清麗酷似蓮花。旱蓮屬木蘭科，三月上旬開花。每年旱蓮花開時，武侯祠都要舉行一年一度的旱蓮節(jié)，以示對諸葛亮的敬仰。民間傳說看見旱蓮花開的人，當(dāng)年會有好運氣，故而花開時節(jié)，游人如織。

①拜殿 攝影/唐忠華

③遠眺定軍山 攝影/徐鵬

忠貫云霄，何年將相似先生

從琴樓下來繼續(xù)往前，即為戟門。

高懸著“德澤天下”的戟門，是武侯祠保存兵器的場所，也是威嚴(yán)顯貴的象征，屹立在門口的雕花石柱和石獅，彰顯著威武之氣。過戟門進入院內(nèi)，四下游走，發(fā)現(xiàn)這個院落中除了耳房、官廳、西桂院，還有東西廂房及墨林。所謂“墨林”就是碑廊，里面匯集了武侯祠保存的百余通碑刻。我走過幽靜的庭院，走過扭著腰身、挺著脊梁、擎著蒼天、刻著時光的千年古樹，盡情享受著歲月賦予我們的寧靜和祥和。

出了西桂院，沿中軸線繼續(xù)往幽深里去，就是東西廂房、拜殿和大殿。

②大殿內(nèi)諸葛像 攝影/徐鵬

眼前這開放式的東西廂房看起來更像是廊軒，里面分別展示著真人般大小的人物雕塑。細細觀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二十余尊騎馬持刀、英姿颯爽的人物，大多是三國時期跟隨諸葛亮南征北伐的精英和功臣。這么多英雄豪杰會聚在一起，仿佛正在等我，等我和他們一起，觀看前方大殿里端坐的諸葛亮，如何等劉備三顧茅廬，制定隆中對策；如何在火燒新野后，又與“挾天子而令諸侯”的曹操拉開赤壁大戰(zhàn)；如何站在七星壇上，向蒼天借來東風(fēng)；如何涕泣白帝城，接受托孤重任；如何空城退司馬，相逢有知音；如何七擒孟獲，六出祁山，病死五丈原，藏于定軍山，留下《誡子書》中“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的人生真諦。

前方就是懸掛著“大漢一人”牌匾的大殿，一眼望去，只見殿宇的山墻和廊檐下，分別陳列著一些重要楹聯(lián)及石刻。其中著名法家于右任先生的“此處始終關(guān)大漢，何年將相似先生”說明了諸葛亮在蜀漢政權(quán)中的重要地位和卓越貢獻；馮玉祥將軍的“成大事以小心一生謹(jǐn)慎，仰流風(fēng)於遺跡萬古清高”說的是諸葛亮三思而后行的謹(jǐn)慎態(tài)度和值得世人仰望的高貴品質(zhì)。而楹聯(lián)“扶漢心堅惟謹(jǐn)慎乃能擔(dān)當(dāng)事業(yè)，伏龍譽早必深潛而后騰綽云霄”是對諸葛亮為匡扶漢室，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肯定和褒獎?！拔炊ㄖ性嘶旰胃蕷w故土；永懷西蜀，飲恨遺命葬定軍”則道出了諸葛亮臨終時的千古遺恨。

大殿里“忠貫云霄”牌匾下的神龕上，正坐著羽扇綸巾的諸葛亮，兩側(cè)有琴童和書童侍立，神龕下為關(guān)興和張苞。四周是“山高水長”“天下奇才”“其猶龍乎”“代仰高清”“伯仲伊呂”“醇儒氣象”等牌匾。據(jù)文獻記載，這“忠貫云霄”的金匾，是清嘉慶皇帝颙琰于嘉慶八年(1803年)七月親筆書寫御賜，由沿途各驛站奉旨發(fā)送到沔縣（古勉縣為沔縣）武侯祠的，現(xiàn)為武侯祠的鎮(zhèn)館之寶。

大殿后方即為諸葛亮的寢宮，也就是祟圣祠。門兩側(cè)有楹聯(lián)曰：“兵在攻心三分聊竭解懸力，魚如得水六出誠為盡瘁哀。”此刻，四下再無他人，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把頭伸進門內(nèi)，偷偷看了看諸葛亮的牌位。仿佛再挪動一步，就會吵醒正在午休的孔明。

然而，樹上的鳥才不管這么多呢！它只管清脆地叫，清脆地叫。

③遠眺定軍山 攝影/徐鵬

悠悠漢江，百舸爭流千帆競

走走停停間，有參天古樹盤根錯節(jié)，有拱門窄巷通向幽處，有陽光穿透花窗影影綽綽，有秦磚漢瓦鑲嵌在墻上拼成遺跡。走著走著，忽然在祟圣祠東南邊發(fā)現(xiàn)了一座叫琴臺的亭子。站在亭間向遠處眺望，可覽重重青山，悠悠江水。

傳說這琴臺是當(dāng)年諸葛亮撫琴之處，琴臺邊有一顆蒼勁挺拔的皂角樹，有趣的是，這皂角樹軀干上居然沒有長刺。當(dāng)?shù)厝苏f，因諸葛亮一生仁愛，所以連這琴臺旁邊的皂角樹都汲取了他的精神呢！

原本以為游玩到此結(jié)束了。細細觀察后，我發(fā)現(xiàn)琴臺后邊沒有院墻封閉。既然沒有院墻，那就是另有別院了。我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天啦！這琴臺后方居然還有石階可以直往下去，下面是一處貌似后花園的地方，竹影幽幽，石徑彎彎，溪流潺潺，繁花有序。我驚喜地走下石階，又沿著小路走過花徑、石橋、泉池、苔痕，只見一隊隊黑腦袋蝌蚪，搖著細軟的尾巴，像千軍萬馬一樣，沿著清澈見底的溪水，歡快地游向歷史的深處。

這時候，一陣清風(fēng)徐徐吹來，時光在一瞬間歸于平靜。

我折回來，走過皂角樹，走過青石小路，登上觀江樓，和歷朝歷代拜謁武侯祠的人一樣，隔著樓臺下近幾年修建的諸葛古鎮(zhèn)，隔著悠悠的漢江水，遠眺定軍山。

我仿佛看見，那昔日的三國古戰(zhàn)場上，旌旗獵獵，人喧馬嘶。又仿佛聽見諸葛古鎮(zhèn)的學(xué)業(yè)堂里，一群少年正在朗讀：“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陽，茍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責(zé)任編輯/凌云 設(shè)計/毛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