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舉芳
36年前,他和她相識相戀,并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22年前,她被確診為類風濕性關節(jié)炎,醫(yī)生說目前沒有治愈的辦法,只能盡量緩解疼痛,并且說這種病極易癱瘓?!鞍c瘓”這個詞好似一個晴天霹靂,加上關節(jié)像刀割一樣的疼痛,她沒了要活下去的勇氣。
他對她說:“我七歲沒了母親,三十多歲不能沒了老婆?!眱蓚€人抱頭痛哭。
她的雙手和雙腳的關節(jié)僵硬的動不了,連飯也吃不了,他就用勺子一口一口喂她。她大小便不能自理,每次都要他背著她去解決。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必須用身體抵住她畸形的腿,才能讓她躺正。要是疼得厲害,他還要幫她按摩,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
后來,他們打聽到有家醫(yī)院的中藥對她的病能起到緩解的作用,他便買了來給她試用,她感覺僵硬的關節(jié)好像有所緩解,他高興極了,決定讓她持續(xù)服用這家醫(yī)院的藥??墒且幌渌幘鸵?500元,幾乎是他一個月的工資,他只好找鄰居借錢。因為一斷藥,她就又爬不起來。
再后來,那家醫(yī)院的藥價漲到了3000元一箱,家里債臺高筑,連女兒出嫁時別人送的禮金,也被拿來湊了買藥錢。家里再也沒有條件負擔她的藥費了。她說:“別借了,我死了你就可以還人家的錢了”他說:“你怎么可以講這種話,只要你在,家才是家啊?!?/p>
只好先停了療效好的中藥,改用西藥,吃了兩年西藥,總覺得沒有中藥效果好,于是,又改吃中藥。
慢慢的,她能在攙扶下走路了,“能走一步,就堅持走一步”、“痛也要堅持”,他鼓勵她。她也不想自己癱瘓在床上,拒絕了鎮(zhèn)上送來的輪椅,斬釘截鐵地說:“坐下去就起不來,我絕對不能再躺下去?!?/p>
他是一名老師,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但為了她心理上能舒服一點,背著她上“靈山”,燒香磕頭拜求“活菩薩”。他為了她,心甘情愿做他本不愿意做的事,一次又一次。
春天的陽光如此溫暖,她笑著說:“我太幸福了,沒想到病了20多年,我還能用拐杖撐著出去曬曬太陽?!?/p>
“結婚這么多年,你沒有享過一天福。”他說。
“你又做男,又做女,操持一家,太可憐了。”她說。
“我在心里也怨過,但是有你在,我的幸福就沒人能比?!彼哪抗饩o緊望著她。
她想站起來,不讓他扶,花了一分鐘時間完成這個動作,然后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走出門外,走到了陽光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