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至（外二首）

夏杰

黑夜從瓦楞里溢出時，冬至就到了

白晝把懶腰伸到屋檐下

旋即，又縮回去。哈氣是白的，那么軟，那么柔

村莊說：已聞到雪花的味道

晚霞在河水中成為棉衣

淘米的母親，她的手也成晚霞的一部分

她把笑容裹住，回家后再解開

放入灶火中，也是晚霞的一部分

這是童年，記憶的寒霜消融

月光劈開一條門縫，裝入睡眠，而月光未眠

黑夜在家里赦免寒冷

沉浸之日

樹陰告訴我，天亮了

白露宰殺一只雞，秋天驗(yàn)證刀痕

帶來的江南

我要說的白露，是逐漸堅(jiān)硬的風(fēng)

留下的柔情，是鑲在草葉的一顆琥珀

把晨曦含在嘴里

把心里騰空，隔著露珠凝視

或許悲劇與喜劇之間，一場變革就此蒸發(fā)

它很小，把兩張笑臉擠在一起

就有偌大的幸福。是的，穿上小草的布鞋

是完美的

早春之殤

與一樹嫩芽共度春風(fēng)，甚是安樂

已過了滿樹花香的年紀(jì)，蔥蘢遮掩不住自身的疤痕

憑欄遠(yuǎn)眺而目光所不及之處，皆被黑色吞噬

掌心里的花瓣，是春天的肌膚

早春，我的咳嗽恢復(fù)花開

許多日子凋謝

抵制與和解，始終交替出現(xiàn)于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