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現(xiàn)實與探究人性的融合

摘 要：《群山之巔》聚焦于北疆的龍盞鎮(zhèn)，展示了時代浪潮沖擊下底層民眾的生存狀態(tài)。作者從不同角度審視社會現(xiàn)實，探究人性緣由，體現(xiàn)了深切的人文關懷。

關鍵詞：遲子建；《群山之巔》；現(xiàn)實；人性；溫情

作者簡介：楊毅偉（1992.10-），女，漢族，山西長治人，現(xiàn)就讀于河北大學文學院，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在讀。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21-0-01

《群山之巔》依舊籠罩著遲子建式的溫情面紗，但對病態(tài)社會的猛烈批判和對人性幽暗的深刻揭示，成就了《群山之巔》的獨有氣質。

一、現(xiàn)實社會的猙獰世相

首先，通過辛欣來命運的遭際，辛開溜和安玉順命運的差異，我們可以窺見當下權力的失控和社會的不公。辛欣來弒養(yǎng)母，強暴安雪兒，他一步步誤入歧途，除自身頑劣之外，社會應該承擔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沒有在山中吸煙卻因森林火災被冤入獄，公安機關知法犯法和暴力執(zhí)法，致使冤假錯案頻頻爆發(fā)，三年的牢獄之災并沒有將他制服，他把這一切歸結為辛家的無權無勢，于是將怒火噴向有權有勢的安家，強奸了安雪兒。我們不能用權力的失控為辛欣來的罪行辯護，但由此引發(fā)的悲劇值得我們反思。辛開溜和安玉順同為抗戰(zhàn)英雄，命運卻截然不同，安玉順被推崇為英雄，而辛開溜卻被譏諷為逃兵。作者借此批判了社會的不公，對英雄和弱勢力的差別對待。

其次，作者還將批判的筆觸伸向了官場和軍隊的貪腐。陳金谷一路做官，灰色收入源源不斷，利用職務之便提攜家人。作者批判了當今社會缺乏民主監(jiān)督的特權體制。野狐團團長李奇有好吃懶做，貪財迷信卻很快得到高升，有家室的汪團長出軌唐眉，于師長用八萬塊錢買下了林大花的初夜等都揭露了軍隊現(xiàn)存的不良作風。

最后，小說中還有一批人生活在精神的困境中，作者借此批判了輿論重壓，世俗偏見和道德綁架。安雪兒無師自通刻碑術，更能預卜生死，被人們叫做“安小仙”，但當她被辛欣來破身之后，立刻就成為了人們口中的魔鬼。輿論可以將一個人捧上云間，也可以將其摔得粉身碎骨，我們身處在輿論的重壓下惶惶不可終日。生活在世俗偏見中的辛家可謂是多災多難，抗戰(zhàn)老兵辛開溜因娶了日本女人愛子而被誣陷為逃兵，辛七雜因父親背負的罵名而倍感恥辱，堅持要娶一個不能生養(yǎng)的女人斷子絕孫。辛家的不幸很大程度上是由世俗偏見和道德綁架所致，體現(xiàn)了作者對社會文化狹隘心理的批判。

二、現(xiàn)代人性的深淵處境

作者聚焦被扭曲的人性，從人性的幽暗和復雜出發(fā)探求社會矛盾的根源。唐眉因想要搶奪室友的男友而向其投毒，內心的丑惡在這里盡顯無疑。林大花為了金錢賣掉自己的初夜，竟也得到了母親煙婆的默許，體現(xiàn)了拜金主義下人性的畸形與變態(tài)。陳金谷身患重癥需要換腎時，子女親戚避之不及，人情的冷漠和人性的自私讓我們瞠目結舌。單四嫂目睹了辛欣來對安雪兒的強奸卻拒絕作證，是盤算著讓自己的傻兒子娶了從此不再完整的安雪兒，陳美珍極力撮合辛七雜與陳媛，是為了讓唐眉趁機擺脫陳媛，這些都表現(xiàn)了被庸常生活所遮蔽的人性幽暗。辛欣來無所顧忌的強奸安雪兒，老魏毫無節(jié)制地進城嫖娼，體現(xiàn)了人性欲望的無限放縱。媒體對安大營英雄事跡的不實報道，揭露了人性的虛偽。

人總是生活在一定的社會中，一切人性都是社會這棵樹結下的果子，只有充分認識人性，人類文明才能不斷進步。

三、美好人性的溫情期待

作者在痛悟社會病態(tài)和洞悉人性幽暗的同時，仍然飽含對美好人性的真誠期待。在《群山之巔》中，對人性之惡的救贖體現(xiàn)了作者對人性的深切關懷。

唐眉的一念之差將室友陳媛害成了智障，她在給別人造成傷害的同時，也在懲罰著自己。李素貞和安平約會的那個雪夜，丈夫煤氣中毒身亡。但鄰居聯(lián)名上書檢察院請求撤案，外界早已寬恕了她的過失，但她始終不能原諒自己。林大花并沒有直接導致安大營的死亡，卻間接地參與了安大營死亡的過程，她不敢將事發(fā)過程和盤托出，寧愿生活在無邊的黑暗中，守著內心的秘密自贖。

四、飽滿的藝術張力

苦難與溫情的生存張力。生存的艱辛在小說中頻繁出現(xiàn)，但作者總是在漫天的黑暗中點綴著希望的曙光。辛開溜背負著逃兵的罵名一生受辱，而遺體火化時的四片彈片終于讓其沉冤得雪。辛七雜遭遇了喪妻、喪子和喪父的厄運，最終卻與心上人金素袖喜結連理。安平與李素貞因法警和入殮師的特殊職業(yè)遭人側目，兩人卻惺惺相惜。遲子建對于辛酸生活的節(jié)制和對溫暖人生的擴張呈現(xiàn)出巨大的藝術張力，極具傷懷之美。

樸素與詩意的審美張力。小說中寫盡了小人物的庸常生活，婚喪嫁娶、殺豬賣肉、賣豆腐、繡花、刻碑、賣煎餅等都是瑣碎的日常生活，而遲子建總是善于在平凡中發(fā)掘小人物的人性之光，辛開溜、安雪兒等就充分體現(xiàn)了生存的韌性和生命的尊嚴，樸素的日常表達與詩意的生命體驗，傳達出撼人心魄的力量。

寫實與浪漫的表現(xiàn)張力。遲子建的小說具有獨特的寫實風格，《群山之巔》的寫作動機就是由一個老兵的回憶所引發(fā)的，有人說《群山之巔》有新聞串燒的嫌疑，這也正體現(xiàn)了作品強大的寫實功能和作者對病態(tài)社會的批判。雖然小說選材直逼現(xiàn)實，藏污納垢，但作者始終為我們建構了一個浪漫的精神家園，呈現(xiàn)出遲子建式的溫情與悲憫，既給人心靈的沖擊又給人美的享受。

參考文獻：

[1]蘇童：關于遲子建，見微風入林·跋，春風文藝出版社，2005年。

[2]遲子建：群山之巔，人民文學出版社，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