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沙漠玫瑰我努力考博士

冬草六六

20年前，離婚的陳若星帶著1歲的兒子陳卓回到了西安南郊的娘家。那時，她是出版社的編輯，為了讓兒子過得不比其他孩子差，工作之余，也接些校對和寫稿的兼職，早出晚歸。幾年后，父親因腦梗塞癱瘓在床，媽媽年事已高，照顧老爸的擔子全落在了陳若星的身上。她每天忙完工作后，回到家還要為父親翻身按摩，喂飯喂藥，常常累得筋疲力盡。父親大小便失禁，又喪失了語言能力，近似植物人狀態(tài)，護理起來很麻煩。禍不單行，母親又患了老年癡呆，已經(jīng)不認識女兒了。

從小目睹媽媽的辛苦和不易，陳卓特別懂事，學習之余，就幫助媽媽照顧外公外婆。2003年8月，陳卓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取了四川華西醫(yī)科大學本碩連讀。

工作繁忙的陳若星請了保姆，可保姆都受不了照顧兩位失能老人的辛苦，待不了幾天就離開了。一面是繁重的工作，一面是重癥的父母，陳若星成了一臺不停運轉的機器，休息成了奢侈。長期超負荷的工作，長期透支身體，使她患上了乳腺癌，需要盡快動手術。得知消息的陳卓連夜趕回西安，一路上，他的淚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轉。

奔波一夜的陳卓趕到媽媽的病房，陳若星迎上來，緊緊抱住了兒子。陳卓感到媽媽的身體在顫抖，他強忍著淚，安慰媽媽：“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薄皨寢尩昧诉@種病，沒救了。媽媽不愿花這冤枉錢，最終落得人財兩空，我想省下錢給你結婚?！标惾粜莾?nèi)心的堅強在一點點瓦解。陳卓擁抱著母親：“媽，我只想你健康地活著，有你在，我才是幸福的?！?/p>

隨后，陳卓四處奔波，終于為媽媽聯(lián)系到西安交大二附院住院，并預約了一位名醫(yī)為媽媽做手術。

準備住院接受手術治療時，陳若星是這樣做的：黎明時分，如同往常一樣，起身開始為全家人準備一天的飯菜。 忙完廚房的活兒，她取出放置了一年的涼席，用濕布擦凈后為全家人鋪上；再為父親放空尿袋，換上干凈被單，用熱毛巾擦了身體，做全身恢復性按摩，之后拿起木梳理順了母親凌亂的白發(fā)。癡呆癥雖然使老母親幻視幻聽，但女兒的呼喚，還是能夠讓她安靜下來。做完這一切，她收拾整理好自己住院和手術要用的隨身物品，向母親輕聲道別：“媽，我要出差了。”

被推進手術室之前，陳卓緊緊地握住媽媽的手：“媽，我就在這兒等你，你一定會沒事的?！笔中g很成功。手術恢復期間，陳卓天天給母親做各種營養(yǎng)餐，一口一口地喂母親。化療的反應使陳若星吐得一塌糊涂，渾身關節(jié)疼，夜不能寐。陳若星受不住了：“我不想這樣活著，我不治病了?！睘榱斯膭顙寢尰钕氯?，陳卓將一盆沙漠植物放到媽媽的床頭，告訴媽媽，只要給它一點水，它就會活過來。8天后，它綻放成一朵美麗的玫瑰。陳若星目睹了整個過程，被深深地觸動。陳卓說：“你看，一棵植物能頑強求生、復活，我相信你一定能挺過來！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我要你親眼看著我結婚、生子……”

沙漠玫瑰及兒子的愛給了陳若星活下去的信心及勇氣，她與病魔進行抗爭與搏斗，終于挺過了三輪令人難以想象的化療之苦，病情穩(wěn)定下來。陳若星催兒子盡快返回校園學習。陳卓身在成都，心系西安，一到周末，他就歸心似箭。為了掙到周末回家的路費，陳卓幾乎所有的課余時間都泡在實驗室里，做實驗賺外快。

2010年，陳卓放棄了導師保送讀博的機會，回到西安，任教西安醫(yī)科大學。陳若星極力反對：“我不能讓你為了我，放棄大好前程?！标愖繐е鴭寢專骸霸谖靼?，我可以邊工作邊照顧你，不影響考博。咱倆約定：你做沙漠玫瑰，我努力考博?！?/p>

長期的化療讓陳若星掉光了頭發(fā)。陳卓知道媽媽是個愛美的女子，他拉媽媽逛街，買了假發(fā)、義胸墊、各色絲巾……每換一種發(fā)型，陳卓都連連夸獎：“媽，你怎么樣都好看，因為堅強、快樂的女人總是最美麗的?！痹趦鹤拥墓膭钕拢惾粜且贿呏委熞贿呎疹櫪先耍瑫r積極工作。即使在最為艱難的時候，只要有一點點時間，她也會讀書和寫作。那種插空式的寫作，居然累積了300萬字。作家陳忠實讀完她的作品后評價說：“陳若星的審美傾向和精神堅守，不移不易，可見其清醒和冷靜，還有操守，非此都難以10年里愈加堅定的精神守護，尤其是在惡俗泛濫的時代里?！?/p>

陳卓利用自己的專業(yè)知識，為外公外婆制訂了最佳治療方案，親自護理，外公外婆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緩解。三年后，陳卓順利考取了西安醫(yī)科大學博士。他陪母親去醫(yī)院復查，母親體內(nèi)的癌細胞控制住了。母子倆擁抱著，喜極而泣。

2015年，陳若星獲得第五屆全國道德模范榮譽稱號。次年，北京人民大會堂召開2016年度“最美家庭”表彰大會，陳若星站上了領獎臺。面對人們的探問，陳若星說：“苦難就像砂輪，你是被磨得粉身碎骨，還是被磨得閃閃發(fā)光，取決于你的選擇?！?/p>

一家人抱團取暖，鼓勵著前進，生活終于熬至滴水成珠。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