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鄰居和鄰居幫

◎程丹梅

我回家停車的時候，正遇見我家斜對面的鄰居烏特散步回來。她說：“梅，你知道嗎，昨天我竟然把鑰匙插在房門上，忘了拔出來了，今天早上上班前要鎖門才發(fā)現(xiàn)。好在這一夜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她一副很僥幸的樣子。

此時對面房子的麗絲正在前花園打理苗圃，聽到這話，隔著灌木叢插嘴道：“是得小心，前些日子我聽說前面那條小街里有人的房子被撬了，祖?zhèn)鞯氖罪棻煌底吡恕！?/p>

這么議論著，不一會兒就把幾個鄰居給招來了。這個說應該安裝報警器，那個說不如藏個攝像頭，還有的說高柵欄或許管用。七嘴八舌了好一陣子，最后大家都樂了：別嚇唬自己好不好？我們該慶幸這兒的安定平和的生活！我說：“烏特，最不怕的該是你們，你們家有兩條狗呢！”這么一說，愛笑的烏特又樂了：“我們那狗啊，是聾子的耳朵！不過，它們聽見動靜叫的話，還會管點兒用?！?/p>

鄰居之間的交往在德國社會里越來越被重視了。不久前我看德國的一家報紙刊登了一篇題為《你認識你們家的鄰居嗎？》的文章，敘述了很多公寓里的鄰里之間越來越喜歡交往的故事。有的說，過去從不打聽鄰居的事情，覺得各自該有隱私，而且該保持相對的獨立性，但是誰都是社會的人，免不了會打擾人家或者需要人家?guī)兔?；有的說自從認識了鄰居，覺得生活更有趣了，人更親近了，比如說過生日受到邀請，圣誕節(jié)去吃蛋糕，或者家里少油無鹽了，可以按鄰居的門鈴去借。

誰說不是呢？這方面我就是一個受益者。我兒子小的時候，我去駕校學車，就是把兒子托付給鄰居陶特太太照看的；每當我全家出門旅行的時候，有我們家鑰匙的鄰居還會天天來我屋里看看，收報紙信件，為花澆水，甚至還為花園里的兔子喂食。你該說了，人家欠你啦？不是，這就是好鄰居關系。反過來人家有事，我們也會照管。陶特太太的細心常常會讓我們很感動，因為她會不嫌麻煩地把我家樓上樓下幾個非自動窗簾早上拉起晚上放下。你說，這樣的鄰居你哪兒找去？此外，我做飯沒了雞蛋，烤蛋糕缺了白面，我會到鄰居家去借。人家也如此。

這樣的鄰居在德國還真不少。我公公婆婆的鄰居漢斯就是一例。漢斯有我公婆家的全套鑰匙，每次我公婆外出度假，他就負責把分類垃圾箱按時推到路口，還要把信箱里的郵件取出，看房子也是漢斯一個重要的任務。有一次，他晚上進我公婆家，一進大門，看見客廳里的燈突然亮了，很奇怪，他喊了兩嗓子我公公的名字：“海曼！海曼！”沒有回答。他警惕性來了，回自己的家取來一把切菜刀，躡手躡腳地進入我公婆的客廳。當然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陌生人，他發(fā)現(xiàn)的是我公公安在落地燈上的定時控制器。這下子，漢斯生氣了，待我公公打電話問候他時，他朝我公公發(fā)了脾氣：“你這家伙，既然讓我照看你的家，還安那玩意兒干嗎？把我嚇了一大跳！”

德國的生活告訴我，你幫鄰居和鄰居幫你是一個良性循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