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穎[南通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人文系, 江蘇 南通 226000]
歷史、記憶與文體——論近年來的長篇親情散文
⊙張 穎[南通師范高等??茖W校人文系, 江蘇 南通 226000]
近年來的長篇親情散文寫作不乏規(guī)律與共性可循:一是這類散文多涉及特定的年代背景(1966-1976),通過寫“革命—理想”“革命—土地”的關系言說歷史“大同”;另一方面,這些散文又以“消解崇高的傾向”“對日常細節(jié)的關注”“執(zhí)著的個體時間意識”言說“大同”背景下的“小異”,用后者完成對前者的反撥和超越;此外,從寫作策略上看,這些作品對當下的散文創(chuàng)作也不無借鑒啟發(fā)意義。
親情散文 歷史 私人記憶 南帆 閻連科 范培松 止庵
近年來,長篇散文創(chuàng)作呈現(xiàn)繁榮之勢,陸續(xù)有南帆的《關于我父母的一切》、閻連科的《我與父輩》、范培松的《南溪水》、止庵的《惜別》等作品面世。這些散文的共同之處在于:它們關涉歷史,有著特定的年代背景;卻又無一例外地對個體性、日常性、私人性投以了較多關注;此外,這些作品中所呈現(xiàn)出的文體意識的自覺也是值得注意的。
止庵在新書《惜別》中強調(diào),她母親在“文革”中的那段歷史是“大同小異”的,“要在‘大同’中分辨出‘小異’,每個人的經(jīng)歷才有價值,才有意義;然而離開‘大同’來談‘小異’,‘小異’也就沒有價值,沒有意義”。正如“大同小異”這個偏義復詞所昭示的,“大同”是首要的方面。這些作品經(jīng)常涉及的一個主題是青春、理想與革命的關系。南帆在《關于我父母的一切》中寫到“讀書與革命”的關系,提及“父親”原可繼承家族產(chǎn)業(yè)成為一個衣食無憂的生意人,但他讀了一些書,“把自己拋出安樂窩,自愿地認同底層的勞苦大眾。”對此,南帆解釋:“革命表明了另一種全新的生活。一個人企圖沖出陳舊的生活牢籠,革命就是不可避免的選擇……只有革命才能提供自由呼吸的空間。他們不是追求幾畝地,幾文小錢,或者一個報酬相當?shù)穆毼弧K麄兛释氖且环N純潔的、理想的生活……”在“父親”幾段戀愛史里,也時時可見“革命”對個人日常生活的影響?!案赣H”先是對女孩S產(chǎn)生情愫,S卻因某種政治壓力終而失信于父親;繼而,“父親”與女孩J之間也有一段無疾而終的交往。J似乎很中意“父親”,而這回,父親卻由于對J家庭背景(J是大家閨秀)的顧慮,主動放棄了這段感情。從南帆父親的這兩段感情中,“革命”作為一個巨大的布景是無從忽略的。
止庵在《惜別》中也寫到了革命與理想的關系?!断e》一書中,“惜”一方面是生者痛惜逝者的離去;另一方面實則是對生者一生遭遇的“惋惜”。止庵通過母親的日記呈現(xiàn)她早年的生活:少年時游歷過的國家、家里的廚子與裁縫、看過的電影與影星,以及母親保持一生的愛好:搜集小物、閱讀、電影、美食、觀看芭蕾舞……然而,特殊年代里,母親每日清晨在街上掃街、雨天家中漏雨、得了重病卻無法就醫(yī)……恰如止庵概括的:“母親有過她的‘傳奇’。她一生至少三分之一——而且是中間三分之一——幾乎都是痛苦和屈辱的經(jīng)歷。這段‘傳奇’正是中國那個時代最常見的癥候:始于‘拋棄家庭,投身革命’,歸為‘平反昭雪,落實政策’?!薄断e》中所寫的“母親”形象深入人心,“我”對母親的愛與惜也感人至深,而如果除去那樣一個“惋惜”的背景,“痛惜”的感染力或許就來得沒有那么深刻感人。止庵后來在文章《我們的上一代人》中提及福樓拜筆下的“包法利夫人”,在他看來,類似悲劇的原因都無非是“長期處在平靜的環(huán)境之中,反而滋長了一種對不平靜的事物的向往。她愛海洋,只因那里有風暴;她愛綠苗,也只因它長在斷壁頹垣之間”。一語道破特殊年代革命與理想之間的微妙關系。
常見的還有“革命—土地”的關系。如閻連科的《我與父輩》講述自己父輩的生命軌跡,由于個人成長背景的緣故,在寫到“革命”時,視角明顯與南帆、止庵這些作者不同。比如書里有“槍斃”一節(jié),寫農(nóng)民強奸女知青被槍斃,男知青強奸了農(nóng)村姑娘卻毫發(fā)無損,筆觸間對于以“知青”為言說主體的歷史敘事不啻一種反撥和抗議。但在寫到“土地的身影”一節(jié)時,提及1966年,“父親”愛如生命的土地被收歸公有,父親“臉色灰白陰沉,無言無語,惆悵茫然地望著天空”,敘事內(nèi)容則又歸入“大同”。
同樣寫“革命—土地”之關系,范培松在《南溪水》里的用筆,顯得更加意味深長?!赌舷肥且徊恳杂H情為線索、以時代內(nèi)容為背景的尋根之作。書里有一節(jié)寫“父親”的命運隨著土地的命運波瀾跌宕:1949之后,“父親”有地了,作為農(nóng)民的“父親”因獲得土地而流淚了;然后是1953年左右的“統(tǒng)購統(tǒng)銷”,給予農(nóng)民的土地,被變相剝奪;1957年,“父親”拒入“高級社”,死扛不住,還是入了。作者寫道,“偌大的世界,有誰能來聽聽這失地農(nóng)民的哀哀哭泣聲”,沉痛之外,無疑有著較為自覺的歷史反思。
無論寫“理想—革命”的關系,抑或?qū)憽巴恋亍锩钡年P系,作家都以理解與悲憫觸摸私人記憶。對于止庵的母親、南帆的父母,自愿參加革命,并未能改換他們的“出身”,相反,浪漫的革命想象沉寂之后,是個體被卷入“革命”洪流的恐慌、絕望與無助。如止庵書中所寫“二哥”的失蹤;“我”與“母親”看龍須溝時的哭泣……這里面的無助感仿佛是個人的,但又是具有普遍性的。南帆在提到“父親”的愛情時也不禁唏噓:“個人的愛情無力與歷史的車輪抗衡”?!案赣H和母親肯定是屬于默默地生、默默地死的那一批草民。盡管如此,我還是在他們身上發(fā)現(xiàn)了‘時代’這個大詞?!狈杜嗨傻摹赌舷分幸蔡岬剑骸拔已鎏扉L嘆,我沒有仇恨,我不知道我的敵人是誰,我應該向誰去算賬?!边@些類似的表述,表達的都是一種普遍的、帶有歷史意識的悲劇性感受。
也許寫作動機不盡相同,但作家對個體(自己以及長輩的)生命史的梳理,似乎都暗含了這樣的“野心”:歷史中的個體迅即湮沒,寫作是抵達永恒的一種方式,通過喚醒私人記憶,也能夠順便言說歷史——正統(tǒng)歷史敘事向來剝離了個體記憶,然而歷史不正是存身于一個個曾經(jīng)鮮活的個體身上?因此,對私人記憶的梳理和細描,某種程度上是對正統(tǒng)歷史的一種補充或消解。補充其空白與疏漏,超越其“大同”的鐵板一塊、冷漠無情。
在這些描寫中,具有一致性的是那種消解崇高、回避崇高的傾向。閻連科的《我與父輩》里寫的是父親、大伯、四叔這些普通農(nóng)民。散文里反復寫到父親、大伯他們?yōu)榱松w房子給后代成家立業(yè),在寒冷的冬天赤腳搬運巨石過河,讀來著實使人震撼,是一幕幕壯闊的平民史詩畫卷;范培松的《南溪水》里,作者一開篇即發(fā)問:“太平天國殺人,歷史書上,太平天國殺人是英雄……我翻了歷史書,對于他們屠殺我村的史實,沒有一個字的記錄!史書里沒有曾經(jīng)?!?jīng)在哪里?”這段話提綱挈領,《南溪水》所寫也是故土的親人、熟人:爸爸媽媽、童養(yǎng)媳秀珍、姐姐范順華、九哥……都是再平凡不過的鄉(xiāng)野人物,然而誰又能說這些人物身上沒有凝結(jié)著歷史?南帆在書里寫:“若干年后,母親的歷史可能了無痕跡——甚至連一小撮骨灰都找不到。的確,我說的是‘母親的歷史’……我不喜歡許多歷史著作的原因是,歷史仿佛都被偉人霸占了?!瓪v史如同排球一樣在偉人的手里面?zhèn)鱽韨魅?,他們身后成千上萬的普通人默不作聲地消失了——這些普通人好像從未踏上歷史的舞臺。”要為自己父母這樣的“普通”人寫歷史,正是南帆寫作該書的主要動機。止庵也表達了類似的意思:“母親是個普通的人。不像有的人生前有所建樹,或有所創(chuàng)作……母親去世了,什么都沒有了。我所感到痛惜者正在于此:一個普通人的死,真的就是結(jié)束?!睂θ粘<毠?jié)的關注在這些作品中也較為突出。歷史是由無數(shù)鮮活細節(jié)構成的,復活細節(jié),才是從真正意義上回到民族/個體歷史的真實。如范培松寫自己被無辜關進斗室,看見一只蚊子:“……我熱呆了,癡癡地望著天花板,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只蚊子,啊,我頓時亢奮起來,親愛的蚊子,誰叫你來的,快陪我,說說話。蚊子圍著我嗡嗡地叫著,似乎要和我對話。我興奮地看著它,今天簡直是我的節(jié)日,終于看到一個生命了。它轉(zhuǎn)了幾圈,棲息在我的手臂上,我努力使自己不動,珍惜這親密的接觸……”是一種極為真實的心理再現(xiàn);《惜別》的寫法是比較獨特的,一方面用引文說話,一方面是自己的敘述,另外還夾雜著相當多的“母親”的日記、信件和“我”的日記。對日常細節(jié)的重視尤為體現(xiàn)在“母親”的日記和“我”的日記中?!澳赣H”用日記記下了她吃過的美食,購買過的小物、看過的書……《惜別》里的細節(jié)的展現(xiàn)不乏節(jié)制,但依然一寸寸復活了母親生前的生動。
長篇親情散文的作者對回憶都有某種執(zhí)著。這種有意識的“向后看”,似乎更加貼近文學的本質(zhì)。“向后看”的方式,一是通過追憶逝者的生平細節(jié),另外還有一種較為特殊的方式:相片。作品里的相片,有時候是一種圖書營銷策略,有時候卻可以當成文字去看待——張愛玲的《對照記》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南帆對相片的理解與感受都堪稱獨特。他寫有一回父母因為害怕相片惹禍,忍痛燒掉好幾箱,“火焰貪婪地燎過相片的邊緣,迅速地吞沒了相片上的人物、臉部、山巒、街景;片刻之后,所有的形象都化為灰燼。我隱隱地覺得,這種毀滅似乎隱藏了某種隱秘的快感”。他寫“父親恐懼相片猶如父親恐懼文字”,微妙地道出了相片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歷史記載:“羅蘭·巴特說,用相片證明歷史;父親的歷史恰恰是——沒有相片”。止庵在《惜別》里用了六頁談論“母親”的相片:每一張相片,都記錄了彼時生活的真實痕跡:病中的憔悴、中年的優(yōu)雅、青春的風華……在書的第六部分“留影”里,止庵將“母親”的相片依照逆時序排列,最后一頁定格在“母親”年輕美麗的面孔上,暗示出生命的“向死而生”。
這些散文執(zhí)著地言說“大同”之中的“小異”,沉浸在昔日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記憶與時間中,究竟意義何在?法國小說家莫迪亞諾說:“我感覺在今天,記憶遠不如它自身那么確定,要不停地抵抗失憶和忘卻。因為透過這層覆蓋一切的遺忘,我們只能捕捉到一些過去的碎片、斷裂的痕跡,飛逝的、不可捉摸的人類命運?!比欢蟻喼Z不也用小說不斷證明了:個體的價值與尊嚴,都體現(xiàn)在這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抵抗”和“尋找”之中。
曾有論者將長篇散文興起的原因歸為“文學語境的適度寬松、文體潛力的充分釋放、創(chuàng)作主體的表達策略、散文理論的推波助瀾”,是較為中肯的意見。而無疑,有了“創(chuàng)作主體的表達策略”,才有“文體潛力的充分釋放”。如本文述及的這幾部,從親情角度入手的,無疑避不開“自我”,但這類散文“自我表達的策略”又各有不同。
所謂“自我表達的策略”是指:親情散文多帶有程度不同的傳記色彩,語涉?zhèn)€人的私生活,作家常常下筆鄭重、有所剪裁。對于“私”的含蓄隱約,似乎有悖于散文寫作通常要求的無所顧忌、任意而談,但矛盾之處,因處理方式的不同,散文表達的不同可能也就被打開了。
有的是直接裁剪有用的部分、對某些細節(jié)隱而不述。但有時作家為了寫作效果采取了一定的寫作策略。如南帆寫“那個時代的愛情宣言”“大家閨秀與小家碧玉”,用筆就多隱晦而含蓄。止庵寫母親的早年生活、后來在“文革”中所受的磨難,也顯得十分節(jié)制,書中引用母親的書信、日記,人物的遭際、經(jīng)歷,都是一帶而過,只露出一點端倪。用止庵自己的話說,他的確并沒有打算寫一部傳記——盡管這本書幾乎囊括了他母親的一生。
有的在手法上采取了一種朦朧化和虛化的處理。范培松的《南溪水》固然是長篇散文,但很多地方也使用了小說手法。比如,這本書很明顯地由兩個有所關聯(lián)的部分構成。前一部分記鄉(xiāng)村歲月,后一部分記大學生活。鄉(xiāng)土敘事的部分,盡管所寫是真人真事,但語言很有表現(xiàn)力,抒情、詩意、不乏戲劇性的語言,營造出了一幅幅流動的鄉(xiāng)土畫卷,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從賈平凹的《商州三錄》那樣的作品中找到一些藝術手法上的相似之處。如寫我和“秀珍”兩小無猜的感情,村上痞子對“我倆”的捉弄,筆法上就是小說的。又如寫“九哥”與地主婆的故事,十分精彩有戲,充滿了戲劇性。寫到“文革”自己無辜被囚禁,上文提及的寫囚室蚊子的那一段,情節(jié)上不乏現(xiàn)代派小說的荒誕感。從情感表達上看,這樣的“虛化”處理無疑起到了一種間離的效果。事實上,散文中使用小說手法并不鮮見,比如楊絳的《我們仨》里就有類似手法,通過一系列象征、暗示表達主觀感受,反而大大增強了藝術感染力。內(nèi)地20世紀90年代曾出現(xiàn)“新散文”思潮,臺灣散文理論研究界也一直主張“散文越位”,如何“越位”而不失“本位”,《南溪水》對此無疑也是有所嘗試。
有的采用大段引文,避免自我抒情的泛濫。止庵的《惜別》一書,除了親情的深厚感人之外,寫法上也很有特點。止庵深得周作人散文寫作的精髓,擅用“引文”,而所引材料的別擇、排列,都經(jīng)過了精心慎重的考慮。《惜別》中大段使用了引文:莊子、孔子、周作人、亨里克·顯克維奇、王爾德、羅蘭·巴特、張岱……列出來會是一個相當可觀的名單。關于引用,或“抄書”,止庵自己也有過議論,大意是一方面“抄書”并非易事,另一方面,“抄書”是一種含蓄地表達自己意見的方式,也可“抄”別人的話,克制語調(diào),調(diào)控語言節(jié)奏。因此,《惜別》中的“抄書”,是作者情感表現(xiàn)的一種策略,這種策略減弱了語言表面上的情感色彩。在寫“母親”的經(jīng)歷與日常生活時,他選擇讓“母親”自己說話,引用了若干母親生前的書信、日記,用她本人的日記所帶來的鮮活感告訴讀者,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何所愛何所懼。而止庵的評論,則是有意味的注釋,凸顯了這些日記與信件的價值。全書還有一個部分是“附 記夢”,這一部分則是止庵自己的日記,也是全書在情感上的一個高潮。但作者在表現(xiàn)這個情感高潮時,也仍然用了克制的手法。日記雖為作者本人所寫,但由于是引用的形式,令人感覺作者是在以理性之“我”觀照感性之“我”,中間有一個冷靜的間隔。這種“抒情的阻遏”,所起到的效果遠甚于直接的抒情。
這些散文中也偶有涉及自我內(nèi)心隱秘的部分,閻連科寫自己對父親的愧疚(自己逃離土地、逃避責任、吝嗇小氣等)、范培松寫自己“文革”中的“造反”(“巨浪沖擊下,我的靈魂深處的魔鬼沖出來了!”)、止庵《惜別》中那一層對母親命運的惋惜、唏噓,多點到即止,并未做充分的情感上的鋪陳、渲染。
止庵在一次訪談中談到井上靖類似于私密日記的作品《我的母親手記》一書時說:“為什么日本人能這么寫?因為日本人有私小說的傳統(tǒng),私小說就是關于‘我’的小說。就是我寫我自己真實的事,我就是書里的人物或者是主人公?!薄八叫≌f”不以暴露隱私為目的,但卻是“自我暴露的儀式”。而這恰恰是中國作家所缺乏的。日本“私小說”鼻祖田山花袋的小說《棉被》中,“棉被”是作家自我隱私與欲望的一種象征,如果說,在“私小說”里,作家將隱私這床“棉被”整個暴露到陽光下面,本文所論述的這類長篇親情散文,則像陽光只照耀到了“棉被”某個角落。當散文的真實、自我這些問題已不成問題之后,在敘事抒情中如何有技巧、有策略地表現(xiàn)自我,蘊含著散文這一文類的寫作走向開闊與豐富的更多可能。
注釋
①③⑨止庵:《惜別》,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版,第207頁,第205頁,第47頁。
②⑤⑧?南帆:《關于我父母的一切》,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43-44頁,
第92頁,第15-16頁,第139-141頁。
④http://www.infzm.com/content/107188.
⑥⑦⑩范培松:《范培松文集·第八卷》,江蘇教育出版社2012年版,第109頁,第7頁,第104頁。
?黃葒譯:《莫迪亞諾獲獎演說》,《世界文學》2015年第2期,第67頁。
?李文甫:《散文為什么越寫越長——對新時期以來長篇散文發(fā)展的探析》,《青年作家》(中外文藝版)2010年第9期。
?止庵:《談抄書》,岳麓書社2009年版,第60頁。
?止庵:《如面談》,安徽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第264-265頁。
?http://book.sohu.com/20140917/n404403546_2.shtml.
?魏大海:《私小說——20世紀日本文學的一個“神話”》,山東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第26頁。
作 者:
張 穎,文學博士,南通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人文系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講師。編 輯:
魏思思 E-mail:mzxswss@126.com“江蘇高校品牌專業(yè)建設工程一期項目”,項目序號:PPZY2015C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