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潔
(信陽師范學院 河南 信陽 464000)
女性主義日常詩學
——電影《時時刻刻》“主題并置”敘事模式解讀
梁玉潔
(信陽師范學院 河南 信陽 464000)
電影《時時刻刻》以“主題并置”敘事模式,呈現(xiàn)了不同時空的三個女人一天的生活和情思,由她們及與之相關的生命體對“自由與囚禁”“壓抑與抗爭”和“生的虛妄與死的狂舞”的對立矛盾的演繹,生發(fā)出對生活意義和生命價值的廣闊而深邃的思考。
《時時刻刻》;“主題并置”敘事模式;主題
根據(jù)中國知網(wǎng)中國學術期刊網(wǎng)絡出版總庫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截至2017年1月20日),關于電影《時時刻刻》的解讀文獻約有80篇,其中近半數(shù)(約36篇)論文是從互文性和女性主義角度進行解讀的,其次是對電影主題的解讀(約15篇)。由此可見,關于此電影的研究視野大部分停留在對文本細讀的線性結(jié)構(gòu)敘事上,涉及空間理論研究的作品較少,代表論文是黃天樂的《剪輯魔方——從<時時刻刻>看非線性剪輯對電影主題的影響》(《當代電影》,2016年第9期)、黃丹的《影片<時時刻刻>藝術解構(gòu)詳解》(《北京電影學院學報》,2012年第2期),等??臻g敘事研究作為近年來興起并獲得熱議的一種研究方法,給傳統(tǒng)研究模式提供了一種新的經(jīng)驗。本文擬探討電影《時時刻刻》的“主題并置”敘事模式,本質(zhì)上是以一種超出線性因果敘事模式的空間敘事方法,來挖掘作品復雜的主題。
“主題并置”敘事是一種因共同“主題”而把幾條敘事線索(“子敘事”)聯(lián)系在一起的敘事模式。[1]“主題并置”的“正體”特征之一是構(gòu)成文本的每個“子敘事”都是完整的、獨立的存在。而這里要探討的《時時刻刻》屬于“主題并置”的“變體”形式,最明顯的特點就是構(gòu)成電影敘事的“子敘事”的完整性、獨立性受到了破壞,以及電影的組成部分存在非小說類的敘事,如信件,讀書,等。電影《時時刻刻》,“并置”式地敘述了無論是從時間還是空間上都相隔較遠的三個女性的故事。這三個主故事不是分開表現(xiàn),而是交叉平行并進的,由此展開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影像交流與人生思考。
關于電影《時時刻刻》中“子敘事”的完整性、獨立性被破壞的情況,本文有必要做一個詳細的梳理?!稌r時刻刻》由三位女性10個相對獨立的故事組成,時間跨度為1923—2001年,空間波及英美兩國。影片以維吉尼亞讀信件內(nèi)容的聲音和她一步步走向烏斯河自盡的畫面為始終,在首尾相接的框架中,講述了跨越時空的三個的女人和英國現(xiàn)代派意識流小說先驅(qū)、女性主義作家弗吉尼亞·伍爾芙的小說《達洛維夫人》之間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這三個女性各自獨立、完整的故事被導演巧妙地剪輯、拼貼在一起,形成了同一個或多個主題下的多個故事并置的敘事方式。
(1)女性一:維吉尼亞的兩個時空。Sussex,England,1941;Richmond,England,1923。維吉尼亞開始寫她生前最后一部現(xiàn)代主義意識流小說《達洛維夫人》(Mrs.Dalloway),被寫作天才燃燒的同時,游走在瘋狂的邊緣,終于1941年無法忍受精神折磨而走向烏斯河自殺。圍繞著她有三個主要故事:維吉尼亞進行小說創(chuàng)作,構(gòu)思人物命運;與家人的相處(丈夫倫納德、姐姐妮薩、女孩安吉莉卡);出走或自殺。
(2)女性二:勞拉的時空。Los Angeles,1951。生活在二戰(zhàn)后的洛杉磯的家庭主婦,正在閱讀《達洛維夫人》,這本書使她的生活發(fā)生了重大變化。那天她在準備給丈夫丹做生日蛋糕,肚子里有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她卻和弗吉尼亞筆下的達洛維夫人一樣,萌生了自殺的念頭。圍繞著她有三個主要故事:做生日蛋糕;女朋友來訪;自殺(最終是離家出走)。
(3)女性三:克萊瑞斯的時空。New York City,2001?,F(xiàn)代版的達洛維夫人,她深愛她的朋友理查德,一個才華橫溢,卻因艾滋病而瀕死的詩人。理查德給她起的綽號也是“達洛維夫人”。這個稱呼影響著克萊瑞斯一直努力做像達洛維夫人那樣自信的主婦。圍繞著她有三個主要故事:籌備party;家中來客;去理查德公寓。
這是根據(jù)110分鐘的影片概括出來的故事,還有一個較獨立的故事是克萊瑞斯和勞拉(兩個時空的女人)的見面。事實上,這三位女性的主要的10個故事都是被分隔開的,在影片中也不是對稱的排列,而是采用分割、交叉、平行、跳切、重疊等方式進行的,《時時刻刻》的排列或組合方式(橫向):
表1
關于“主題并置”敘事模式可以看作是對“阿萊夫”敘事之難的一種解決方法。博爾赫斯的短篇小說《阿萊夫》就呈現(xiàn)了一個語言之憾的寓言,“阿萊夫就是包含著一切的點的空間的一個點?!彼褪恰安豢伤甲h的宇宙”,敘事者看到阿萊夫,“感到無限的崇敬,無限的凄涼”,“我來到我故事的難以用語言表達的中心。”[2]而“主題并置”敘事模式顯然擺脫了這種話語傳遞的單一性或無力感,代之以多故事、多場景的轉(zhuǎn)換,表達多種復雜、深層次的悠遠的哲思。影片《時時刻刻》以一天時間、三個女性、十個故事對諸多人生命題進行了演繹。三個場景的鏡頭交叉剪輯,三個女性的生活過程和心理流動齊頭并進,以巧妙的蒙太奇轉(zhuǎn)場實現(xiàn)剪輯的流暢與思想的暗合,最終流向一個包含復雜意義的“點”,這個“點”就是以維吉尼亞這個隱含作者為中心的所有感情和情緒匯聚的點,然后通過與此作者有關系的“讀者”勞拉,“接受者”克萊瑞斯及愛慕“達洛維夫人”的理查德等人的行為和心理反映(發(fā)散)出來,形成了意義可無限豐富和延伸的豐富解讀“點”。所以,運用“主體并置”敘事模式,可以在有限的故事時間中呈現(xiàn)出無盡的有待意會和言傳的主題思想。
電影《時時刻刻》采用的這種“主題并置”敘事模式,正是基于復雜主題的多維表達的選擇,通過三位女性從早到晚的一天的生活,以她們不相同、不相遇也不相交的10個主要的故事同時并進連成一個完整的電影作品,這幾個“子敘事”間隱性的有機聯(lián)系必然是統(tǒng)一的一個或幾個主題,本部分就是對《時時刻刻》中幾組矛盾對立主題的探詢和深思,來思考生活的意義和生命的價值。
(一)自由與囚禁
《時時刻刻》中出現(xiàn)的角色或多或少地都深受這個命題的誘惑和束縛。生活在1923年和1941年兩個時空中的維吉尼亞和倫納德,都是被禁錮的對象,關于自由和囚禁的沖突在二人的火車站爭吵中表現(xiàn)的最為激烈。維吉尼亞:“我一直忍受著這種監(jiān)禁,我一直忍受著這種關押”,倫納德:“你有病史的,你有被監(jiān)禁的病史,因為你有痙攣,情緒不穩(wěn)定,暫時的暈眩,幻聽的病史?!币驗榛加袊乐氐木窦膊。瑐惣{德為了使維吉尼亞安寧,就搬到倫敦的郊區(qū)居住,但是在維吉尼亞看來,每天有仆人、醫(yī)生和丈夫監(jiān)視,是對她的監(jiān)禁,然而這只是身體的不自由,真正使她崩潰的是對生命“本來的地方”的囚禁,她想要回到生命本來的自由狀態(tài)。當姐姐妮薩離開時,她激烈地親吻妮薩:“你認為我總有一天會逃走嗎?”她突然有了出走去倫敦的瘋狂行為的想法,她要掙脫“這令人感到窒息、麻醉的郊區(qū)”,要“在里士滿和死亡中做出選擇”,并告誡丈夫“你不能通過逃避生活來得到安寧”,丈夫答應搬去倫敦。然而18年后,她還是選擇了死亡,她一直在追求自由,要“我的選擇”,要“定義她的人性”,最后自殺于烏斯河,以自己的死亡換取精神和肉體的解脫,也帶給丈夫自由?!拔也荒茉俚⒄`你了,我想世界上沒有其他人比你我更幸福的了?!奔彝ブ鲖D勞拉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肚子里還孕育著小生命,然而卻一直被“禁錮”在家中,制造丈夫想要的幸福美滿的假象,她是三位女性中最沉默、最需要表達的人,卻又是情緒掩埋最深的,所以自殺計劃破產(chǎn)后,她毅然地決定生產(chǎn)后離家出走,拋棄了這個溫暖的“金絲籠”?;加幸钟舭Y的詩人理查德坐在窗臺上,對萊克瑞斯說道:“達洛維夫人是你,我為了你而活著,但是現(xiàn)在你不得不讓我走了”、“我走了,你才能考慮自己的生活”,爾后傾身墜下,墜落的一刻身體是那樣的輕盈、自由,他終于離開了那間凌亂、幽暗的房間。三個時空中,愛與被愛于無形中成為囚禁人的牢籠,愈想掙脫,愈難擺脫,自由的換取需要巨大的代價——出走或死亡。
(二)女性的壓抑與掙扎
20世紀的西方經(jīng)歷了兩次女權(quán)主義的浪潮,分別是19世紀后半葉到20世紀初期和20世紀60年代,這兩次女權(quán)運動發(fā)生的時段都與《時時刻刻》中的時間接近和重疊。作為女權(quán)主義批評代表之一的弗吉尼亞·沃爾夫正是與劇中女性有密切聯(lián)系的《達洛維夫人》的作者,所以可見這部影片中必然存在的女權(quán)主義的批判思想。弗吉尼亞認為,“在我們之中每個人都有兩個力量支配一切,一個男性的力量,一個女性的力量……最正常,最適意的境況就是在這兩個力量一起和諧地生活、精誠合作的時候”[3],這就是其“雙性同體”的思想。維吉尼亞生活在偏僻的郊區(qū),每天都有醫(yī)生來探望,有女仆突然而至打亂寫作,丈夫每天關心地安排她的生活,連出門散步都要告知丈夫。羨慕又害怕女仆耐利可以自由出門,而故意安排她去倫敦買生姜;她渴望去“激烈的搖擺的首都”,但每個人都以為她適合在安靜的郊區(qū)寫作和治療,這是最壓抑她的。與姐姐妮薩顫抖而有力的吻別、與丈夫車站大吵都是她為選擇自己的生活,定義自己的生命而做的掙扎和對抗,然而她的女性抗爭是無力的,物質(zhì)上依靠丈夫,生活能力接近于無,連精神也時常游走于現(xiàn)實世界和虛幻的小說世界,當她選擇不逃避,回到倫敦,最后還是選擇了自殺,讓她無法活下去的并不是某個時空,而是生活的意義的難覓和生命價值的無法體現(xiàn)。勞拉的丈夫是一個親歷了二戰(zhàn)炮火的男人,戰(zhàn)后渴望穩(wěn)定美滿的家庭生活,需要的是一個甚至連早飯、買花這樣的小事都不用做的溫柔持家的妻子,所以勞拉連做一個生日蛋糕都需要下很大的決心。她一直被丈夫養(yǎng)在家中,是個沒有經(jīng)濟能力和生活能力欠缺的缺乏自信的主婦,閱讀《達洛維夫人》,她很渴望做一個像達洛維夫人那樣自信獨立的主婦,但這個家庭給她的只能是愛的壓抑,在滿足了丈夫美滿生活的同時,她深感內(nèi)心的虛無和生命的無意義。朋友凱蒂因為子宮肌瘤的原因可能無法生育,羨慕勞拉是個幸福的媽媽,但這一切在勞拉看來都是荒誕和壓抑的,連一向美麗樂觀的凱蒂都是個內(nèi)心對死亡有恐懼的人,這一刻勞拉對生命和生活充滿了絕望,她突然對死亡有了決心,這樣的決定使她最終出走了家庭。在50年后的另一個空間里,勞拉和克萊瑞斯相見,她傾吐了自己的內(nèi)心,“后悔意味著什么,當你沒有選擇的時候,那是你應當承受的,就是這樣,沒有人會原諒我,只有死亡,我選擇了我的生活?!爆F(xiàn)代女性克萊瑞斯是最像“達洛維夫人”的女性,她是出版社的編輯,是和諧的同性家庭的主婦,是一個母親,有一個深愛多年的初戀男友,多重身份下她都可以游刃有余,“一直以來,我都保持得很好,沒有問題”,當初戀男友的前男友路易斯出現(xiàn)在她的廚房時,克萊瑞斯突然情緒失控了,她壓抑已久的情緒爆發(fā)了,“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似乎處于某種奇怪的情緒之中,……更像是有某種預感,可能我只是因為聚會而緊張,糟糕的女主人?!边@個貌似情敵關系的男人突然出現(xiàn),使克萊瑞斯很受打擊,她與理查德只有一個夏天的熱戀,而路易斯卻很長時間占據(jù)理查德的心,突然間,照顧了理查德十多年的她看起來是那么的可笑和卑微,僅僅因為理查德給予的“達洛維夫人”這一個稱號,她就和這個名字“粘”住了,她自信、能干、堅強,能夠面對和處理各種棘手的問題,但是克萊瑞斯似乎打破了弗吉尼亞所說的“雙性同體”的平衡局面,她能干太像個男人,所以受到來自社會(花店老板的蔑視)、家庭、愛人(理查德)、朋友(路易斯)的多重壓力,在克萊瑞斯“31分鐘”[4]的故事時間里,她深受壓抑的情緒崩潰了兩次,每一次掙扎之后,她都選擇了重新振作地生活下去,無疑,她的反抗最具有張力。
(三)生的虛妄與死的狂舞
“過去的生命已經(jīng)死亡。我對這死亡有大歡喜,因為我借此知道它曾經(jīng)存活?!盵5]——維吉尼亞
“我獨自一個人在黑暗里掙扎,在黑暗深處,只有我才知道我的情況,我也生活在恐懼中。”維吉尼亞的恐懼來自于現(xiàn)實生活的監(jiān)禁和小說世界中的幻象,至少兩次試圖自殺,維吉尼亞是敢于去死的,相反,她害怕生存,從倫敦搬到郊區(qū)養(yǎng)病在她看來是對生活的逃避,從郊區(qū)回到倫敦,是她直面生活的選擇,她試圖找到自己病痛的緣由,勇敢地面對人生,尋找自我的價值和生命的意義,但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這種虛妄的生活。唯一讓她活下去的理由是丈夫倫納德無微不至的關心,當這關愛也成為她對丈夫的愧疚時,她終于堅決地走向了死亡,“我不能再耽誤你了,我想世界上沒有其他人比你我更幸福的了”,她沒有勇氣和自信再接受以犧牲丈夫為代價的愛,她的生命已經(jīng)無法承受關愛、病痛、幻覺,這一次的死亡她很鎮(zhèn)定,她的一生是逃避、掙扎、熱愛、面對、放棄生命的過程,對于死亡她是有“大歡喜”的,因為只有生命的結(jié)束才能將過去完美保存?!安还苋松窃鯓拥?,都要去熱愛它,最后才能放棄它”,“倫納德,放棄我們一直共同擁有著的那些歲月,那些愛戀?!痹诰S吉尼亞看來,死亡是某種意義上對美好記憶的紀念和封存。
“死亡的生命已經(jīng)朽腐。我對于這朽腐有大歡喜,因為我借此知道它還非空虛。”[5]——理查德
詩人理查德是勞拉的兒子,母親偽裝的高興、獨處的陰郁、見女友的激動、無常的行為、拋夫棄子的狠心,都是他童年難忘的記憶,深深地影響他的性格和生活。他時常猜忌,感到孤獨、虛空和生命的無意義。理查德獲得了克勞瑟斯獎——給詩人的終身成就獎,他卻認為是自己患有抑郁癥、艾滋病被同情、憐憫而得獎。女友克萊瑞斯為他獲獎舉辦party,他卻置于事外,戳破party是無聊的人們借以消除寂寞的游戲,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很愚蠢,人生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突然他亢奮地拖掉窗戶上的木條,拽開窗簾,陰暗的房間一片灰亮。理查德坐在窗臺上,表白與克萊瑞斯美好的感情,“達洛維夫人,我愛你,我不認為還能有其他的兩個人能比我們更快樂的了?!彼陨慕Y(jié)束,來證明至少過去美好的感情不是虛空的,無意義的生命必須要靠縱身一死的勇氣才能挽回一絲意義。
海德格爾認為,死即“向死亡存在”[6],海德格爾稱生理上的死亡為“亡故”,而在哲學上,死則為“存在向其死亡前進”的方式的名稱。“人究竟為什么而活?”這是嚴酷的“哲學”拷問。
勞拉和克萊瑞斯都是經(jīng)歷或見證了死亡的人,然而她們活了下來。勞拉在十九號房間準備自殺,在將死的一瞬,她突然改變主意,重新面向了生活,勞拉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才知道生命的意義終是虛妄,只有離開了這個家庭,她才能獲得生命的意義,于是當晚就計劃生產(chǎn)后離家出走,勞拉有死亡的勇氣就更有“死后”繼續(xù)探索生命價值的勇氣??巳R瑞斯照顧初戀男友理查德十多年,一直能處理好生活中的所有事,是自信能干的“達洛維夫人”,她生活下去的勇氣來自理查德,“當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我是活著的;當我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很愚蠢”,理查德賦予她生活的意義和生命的價值。然而,當理查德自殺后,她并沒有隨之而去,而是帶著理查德美好的表白繼續(xù)生活在虛妄的時空。勞拉和克萊瑞斯不屬于作者和詩人的世界,她們不斷在尋找意義,不停面對死亡,但她們依舊熱愛生活,沒有選擇放棄,她們明白了生與死的關系,因而能夠勇敢地面對死亡,積極地生活。生活似乎依舊是虛妄的,死亡的威脅依舊時刻狂舞著手爪,它要抓住在虛妄生活中暫得茍且的掙扎者,給予他們?yōu)樯咚赖囊饬x和向死而生的勇氣。
“主題并置”敘事模式對于深化電影《時時刻刻》的主題有著重大意義,這其中的意義又并不是直接呈現(xiàn)的,需要我們對并置的時空進行拼接、重構(gòu)和再演繹來顯現(xiàn)。因此,“這種敘事模式并非一般意義上的‘符號’,而是一種‘有意義的形式’”[7],意義就體現(xiàn)于接受者對影片的主觀感受的豐富多變。
電影《時時刻刻》以“主題并置”敘事模式呈現(xiàn)了互動、聯(lián)系的三個時空里三位女性的故事,傳達出深廣幽遠的主題。影片中的每個生存者或死亡者都逃不開“自由與囚禁”“壓抑與掙扎”“生與死”的命題,終其一生都在探索與追尋生活的意義和生命的價值,就如“等待戈多”一樣,誰是戈多?戈多是什么?每個人的人生在不斷地尋找和承受的過程,本就陷入了一個“戈多”式圈套,我們能做的就是永遠“熱愛人生”,不放棄探尋,即使有彷徨,也要譜寫出對生命的吶喊之曲。
[1]龍迪勇.試論作為空間許世的主題——并置敘事[J].江西社會科學,2010,(7):107.
[2](阿根廷)豪爾斯·路易斯·博爾赫斯.阿萊夫[M].王永年,譯.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08:146.
[3](英)弗吉尼亞·沃爾夫.一間自己的屋子[M].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9:120.
[4]朱旭晨.跨越時空的謀和與約見——解讀電影《時時刻刻》[J].文化藝術研究,2009,(1):178.
[5]魯迅.野草[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0:1.
[6](德)海德格爾著.存在與時間[M].陳嘉映,王慶節(jié),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7.
[7]黃天樂.剪輯魔方——從《時時刻刻》看非線性剪輯對電影主題的影響[J].當代電影,2016,(9):152.
I106.35
:A
:1671-6469(2017)-03-0027-05
2017-02-27
梁玉潔(1991-),女,河南固始人,信陽師范學院文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