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懶覺的喵
五
翌日傍晚,夜澄終于再次出現(xiàn)在了鏡子里。我問他,事情調(diào)查得怎么樣。他皺眉道:“誰干的我倒是查到了,不過棘手的是,這廝居然把結(jié)界按鈕帶走了?!?/p>
“結(jié)界按鈕?”我摸下巴,“也就是說沒有那玩意兒就封印不了貓咪對嗎?”
夜澄頷首,眉頭皺得更深,“我得好好想想他把按鈕藏在哪了?!?/p>
“不用想了,”正說著話,暗處傳來的暗啞男聲打斷夜澄,崖骨緩緩從角落走出來,笑得陰測測,“結(jié)界按鈕就在我身上,如果夜澄大人還有辦法動彈來搶的話……”
話畢,夜澄整張臉都扭曲起來,清澈明亮的眸子里亦變得深邃,“為什么我不能動了?”
我道:“因為在你回來之前,我蘸著透明符水在鏡子上畫了個定身陣,雖然可能困不了你多長時間,但十分鐘已經(jīng)足夠了。”
十分鐘,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坐下來喝杯咖啡,比如帶小太下去溜達(dá)一圈,再比如……砸碎一面鏡子。我從崖骨手里接過閃著幽光的錘子,幽幽地盯著夜澄。夜澄難以置信地凝視我:“你想干什么?”
“再見了,老朋友?!?/p>
“丫頭——”
我在離鏡子只剩半厘米的地方停下來,笑嘻嘻地看著鏡子里詫異萬分的夜澄,道:“難得看你露出這樣的表情,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夜澄陰沉著臉不說話,也不知是給嚇得還是氣得。這頭崖骨完全沒料到還有這樣的神轉(zhuǎn)折,驚詫地盯著我問:“為什么還不動手?”
我嘆了口氣,朝他露出愧疚的笑容:“崖骨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其實呢,你演得真的很像,我差一點點就相信你啦,畢竟你還花了錢請了外援來演我奶奶。但是呢~唔,你漏了一個很重要的細(xì)節(jié)?!?/p>
“什么?”
“我奶奶家的貓?!?/p>
十多年前,我還在奶奶家住時,養(yǎng)了一只波斯貓瓜瓜。奶奶病逝后我把瓜瓜帶到了父母家養(yǎng),很遺憾的,過了這么多年,它還沒死。所以在見過崖骨后,我直接回了趟父母家。正如夜澄所說,貓是無孔不入的八卦分子,我奶奶當(dāng)年到底是心臟病突發(fā)而死還是被夜澄害死,它一定知道。既然現(xiàn)在這個“證貓”還在,而且這么湊巧地還能說人話,我干嘛不去問問?
于是……所以……
我搖頭道:“很抱歉,我就算不相信夜澄,也絕對相信瓜瓜。還有一點就是,我奶奶從來不叫我‘念念?!?/p>
崖骨眼神渙散,喃喃道:“那叫什么?”
“胖丫?!蔽疫€沒來得及開口,身后便傳來尖尖的貓叫,稍時,一只頗為富態(tài)的大肥貓就腆著肚子走到了我們面前。
我撫額,恨不能一頭踹到瓜瓜肚子上,“誰讓你來的!”
“切,”瓜瓜舔著爪子一臉鄙視道,“我又不是來找你的,胖丫,我聽你爸說,你家來了個又萌又可愛的英格蘭妹紙,在哪呀?”
我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瓜瓜說的是小太,一時只覺汗毛倒豎。你說你二十多歲的高齡,居然還想泡別人兩歲的年輕妹子,你就不怕閃著您的老腰嗎?再說了,你真的認(rèn)為小太能看上你?
果然,我一抬頭就見小太正躲在衣柜頂上好奇地打量我們這邊。聽見我和瓜瓜的對話后,它非常迅捷地朝陽臺飛奔而去,同上次一樣,它一面飛奔一面哭泣道:“阿黑,我接受你了!”
果然,美與丑都是對比出來的。
正嘲笑著瓜瓜,我便覺背后一陣厲風(fēng)刮過,還來不及反應(yīng),人已被崖骨制住。登時我心忍不住咯噔一聲響,這才想起夜澄還不能動彈,我現(xiàn)在落在崖骨手里,只怕兇多吉少了。
夜澄眼眸微微瞇起,沉聲道:“你想干什么?”
崖骨冷笑聲,熱氣噴在我耳邊,酥麻麻的激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放心,我是不會輕易傷害她的,至少……不會在你碎掉之前傷害她!”話音剛落,崖骨已緊握住我的雙手亟亟朝穿衣鏡撲去,我這才明白過來他到底想干什么,我的手上還握著他給我的鐵錘。
“不??!”
嘭的一聲,不等我話畢,錘頭已落下,瞬間鏡子碎成無數(shù)片,紛紛跌落在地上。我絕望地跪下來,在一片片鏡子碎片中尋找夜澄,可是沒有,沒有,哪兒都沒有,碎鏡子里只露出我可笑又呆滯的臉,夜澄不見了,穿衣鏡真的變成了一面普通的鏡子。
“夜澄,夜澄,別玩了,你出來?!?/p>
我在鏡子碎片中四處劃拉,手指不小心被割破,流出鮮血來,崖骨見狀嘆了口氣,拍我肩道:“別找了,他不可能還活著。我這錘子是專門克他的,原本以我之力也砸不碎他,還好有你這個嫫母后人在啊——”
“原來你找到我,就是為了利用我的雙手砸碎夜澄?”
“不止如此,”崖骨勾唇撿起地上的鏡子碎片,幽幽道,“告訴你吧,我開啟貓封印,又設(shè)計欺騙你,這么費盡心機就是為了這么一小片鏡子碎片?!?/p>
“為什么?”
瓜瓜聽到這忽然激動起來,完全不顧自己肥胖的身軀,一躍跳到我身上揚尾巴道:“這個我知道我知道,奶奶曾經(jīng)說過,有一面鏡子是只有你們嫫母后人才能打碎的,而鏡子的碎片可以做成鑰匙,無論人妖鬼,只要佩戴這把鑰匙就能穿行三界。”
崖骨彎眼:“小貓兒,你知道的挺多嘛。不過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知道得多的人和貓都得死!”
崖骨說罷眼眸已露兇光,我暗叫不好,抱著瓜瓜正準(zhǔn)備往外跑,崖骨手上的鏡子碎片卻忽然綻放出光芒,藍(lán)光乍現(xiàn),崖骨臉頰已被劃出血來。
似沒預(yù)料到般,崖骨手抖了下,鏡子碎片掉落地的瞬間,其他碎片就如活過來般開始地微微抖動,接著,每一片鏡子上都顯現(xiàn)出了同一個景象:那是夜澄的臉,生氣而懊惱的臉。
崖骨驚得彈跳起來,可已退無可退,鏡子碎片已將他團(tuán)團(tuán)包圍在中間,無數(shù)個夜澄如投影儀般懸在了碎片上空。
我喜極而泣:“夜澄!太好了!我就知道壞人活千年!”
崖骨被圍在中間,還愕然不知所措,“為什么會這樣?你不是已經(jīng)被我敲碎了!”
“怎么可能?”夜澄笑開,與此同時,地上的碎片慢慢聚集到一塊,最后化為一面完整的鏡子,夜澄從里面慢慢走出來,這才道:“你看清楚,這根本不是我的本體,不然哪天這死丫頭一個不高興,我不就倒霉了嗎?怎么樣,是你自己動手把結(jié)界按鈕拿出來,還是我親自來?”
崖骨見狀往后微微退了步,忽的凄號一聲,在肉眼能見的狀況下,已完美地完成了由人變成狼的過程。
“媽呀,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狼人?”
夜澄嗯了聲:“在小太開口說話時,我就已經(jīng)開始懷疑是狼人族干的了。這群家伙什么正事不會,最拿手的就是解封印?!?/p>
崖骨抱住自己的狼人頭,痛苦萬分:“就差一點,我就能成功了?!?/p>
“還有,你真以為你‘只差一點嗎?拜托麻煩你熟讀人類交際手冊再出來混好不好?哪個大笨妞會跟你一個陌生男人上車啊,還被帶到荒郊野嶺居然都一點不害怕?”
崖骨驚訝道:“難道那時候你們一直有聯(lián)系?用神力互通著心智?”
夜澄嘆了口氣,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語氣道:“你難道不知道人類世界里有個玩意兒叫‘手機嗎?互通電話就可以了嘛,干嘛浪費神力??!”
“那剛才,你們一直都在演戲?”
我搖頭,“前面部分我的確是在演戲,可后面你把他敲碎了,我真的嚇到了?!闭f罷,我狠狠地瞪住夜澄。夜澄卻滿臉無所謂地攤手,“這是為了增加戲劇效果,如果提前讓你知道我不會死,你一定哭不出來?!?/p>
話畢,這頭狼人崖骨如精神崩潰般忽然對屋頂長號:“啊啊啊,人類世界實在太可怕太陰險了。媽媽為什么我只是想離開這個吃湯圓能吃出創(chuàng)可貼,喝可樂會喝成癌癥,就連發(fā)微博說真話也會被刪號的世界也這么難呢?”
“哦?原來做鑰匙只是想離開人界嗎?這還不簡單,我送你一程?!闭f罷,夜澄緩緩走向了欲哭無淚的狼人童鞋。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過來,雅蠛蝶~~~”
夜澄進(jìn)行長時間暴力行為時,我已經(jīng)和瓜瓜坐在電視機前吃瓜子喝汽水了,哦,汽水是老李送來的,絕對不會致癌哦。
我問瓜瓜:“這么說起來,好像夜澄還蠻厲害的,那我奶奶有沒有跟你說過,它到底是不是業(yè)鏡,本體又藏在哪兒???”
瓜瓜后腿撓了撓腦門,一本正經(jīng)道:“你把小太送去你爸家,我就告訴你。”
我想了想,決定出賣蘇弈的“臨終囑咐”,鄭重點頭道:“成交?!?/p>
“喵哈哈,軟妹子是我的啦~”瓜瓜甩了甩腦袋,道:“夜澄的本體就在¥%&#@…喵~”
哇靠,這算什么回答?我傻眼抬頭,果然瞅見夜澄倚在門邊,手中正握著個燈泡大小的閃光物體,怡然自得道:“不好意思哦,封印時間到了?!?/p>
“喵!”瓜瓜在我的沙發(fā)上劃出N道又長又深的爪印,以示得不到萌妹子的不滿。
我撐著下巴盯著夜澄手上的東西,忽然也有點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