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生存的荒誕與生命的突圍

江海豐

摘要：曹文軒的攝影散文《前方》在看似感性的文字下流動著理性的哲思，它用詩化的語言表達了對人類生存的哲學(xué)思考，寄寓著作者深沉的悲憫情懷。

關(guān)鍵詞：《前方》；生存的荒誕；詩化表達；悲憫情懷

中圖分類號：G63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992-7711（2017）03-0110

曹文軒的攝影散文《前方》被選入蘇教版高中語文“月是故鄉(xiāng)明”專題“家園之思”這一板塊，而《前方》表達的思想情感遠非“家園之思”所能涵括。

文本旨歸：荒誕的生存情境

《前方》要表達的主旨并非只是家園之思?！叭擞锌酥撇蛔〉碾x家的欲望”，文章一開篇就埋下了一顆悲劇性種子?！叭说难壑?、心里，總有一個前方”?！扒胺健痹谶@里既是與“家”相對的空間上的概念，更是理想的召喚。然而，“前方的情景并不明確，朦朧如霧中之月，閃爍如水中之屑。”顯然，作者在告訴我們：人的生活被所謂的希望愚化了，悲劇性的元素由此萌生。

《前方》里表達的悲劇意識還遠遠不止這些?！凹幢闶窃S多人終身未出家門，或未遠出家門，但在他們內(nèi)心深處，他們?nèi)匀挥袩o家可歸的感覺，他們也在漫無盡頭的路上?！边@是作者對人的生存情境的一個形象的概括——“在路上”，沒有終點，沒有盡頭，前方的前方仍然是前方，前方成了永遠無法到達的彼岸，我們的眼前是一片實有的虛空。

為了深化人們對這種荒誕生存情境的感受和體驗，作者又深刻地指出“人生實質(zhì)上是一場苦旅”，無論你是在照片中這種“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車上，還是在錢鐘書和豐子愷筆下的汽車上，甚至是在“豪華的游艇上、舒適的飛機或火車上”，“他”“他們”“我們”，誰都逃脫不了人生的苦旅。

當作者把具象化的旅行，抽象化為人生的旅途后，他更加悲哀地發(fā)現(xiàn)了“人的悲劇性實質(zhì)”：這些人生的苦旅者，他們或有家難回，或有家回不了，或回家了依然還在無家的感覺之中。而“回家依然感到無家可歸”的描述再次殘酷地提示我們的生存困境：真正家園永遠無法到達，人成了永恒的流浪者，只有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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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升起，在西西弗斯的命運里?！?/p>

言說方式：詩化的哲理情思

《前方》是一篇哲理散文，也是一篇美文。文中哲理的呈現(xiàn)不是突兀的獨白，而是與生動的場景描寫緊密結(jié)合，由具體的場景進入抽象的哲理思考。文中的關(guān)鍵詞語時常具有特殊含義。一是實的意思，一是虛的意思。比如文中的“家”，既實指那個實實在在的遮風避雨的家，又虛指精神上的一種寄托與歸宿。還有“路”“流浪”“前方”等也都具有雙關(guān)含義，既是實指，同時兼有形而上的哲學(xué)思考的意味。虛實相生的筆法給理性的哲思披上了詩化、感性外衣。

哲理的詩化表達，還體現(xiàn)在文章語言的生動優(yōu)美上。如文章對離家不同的原因敘述，有充滿激情、詩性浪漫的渲染，“它們不停地奔跑，翻過一道道山，穿過一片片戈壁灘，游過一條條河流”，蓬蓬勃勃的生命穿越浩瀚的時空逼近我們的視線；也有深沉、無奈的嘆息，“他必須走，遠走高飛。因此，人類自有歷史，便留下了無數(shù)逃離家園，結(jié)伴上路，一路風塵，一路勞頓，一路憔悴的故事”，優(yōu)美凝練的語言盡顯對人類精神境遇真切關(guān)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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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力量大于思想的力量?！保ú芪能帲?/p>

精神向度：深沉的悲憫情懷

作者的悲憫之情以潤物無聲的方式浸潤在文本中，字里行間氤氳著一種深沉的悲憫情懷?！澳俏荒凶邮滞邢掳?，望著車窗外，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個將要開始艱難旅程的人所有的惶惑與茫然?！弊髡吲c那位托腮凝思的旅人素昧平生，而情感相通。

《前方》將人生本質(zhì)悲劇美演繹得淋漓盡致，但終極指向不是絕望和消極。盡管生命的結(jié)局是注定的，但生命的過程千差萬別，只有珍惜人生的歷程，正視人生的苦難，經(jīng)歷過苦難的洗禮之后，心靈才能變得更純粹，對理想的追求才能更執(zhí)著。

“痛苦和不幸是人生的常態(tài)，它們錘煉出心靈真正的堅強與美麗，只有懂得苦難并戰(zhàn)勝苦難的人才能明白人生的價值和幸福的真諦?！辈芪能幾约旱脑捤坪跄転槿绾巫叱鏊沂镜娜祟惖纳胬Ь匙龀鲎詈玫脑忈尅１M管人生無法走出悲劇的宿命，但我們也要在不斷追尋中顯示生命的高貴優(yōu)雅?！霸诼飞稀奔仁侨说乃廾?，又是生命苦旅的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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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年輕，我們渴望上路?！保▌P魯亞克）

參考文獻：

[1] 加 繆.杜小真譯.西西弗的神話[M].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7.

[2] 曹文軒.青銅葵花[M].南京：鳳凰出版社，江蘇少年兒童出版社，2005.

[3] 凱魯亞克.在路上[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

（作者單位：浙江省溫州第二高級中學(xué) 325007）